芙蓉暖帐,漫帘流苏。

chuang榻上苏忘生浑身不着寸缕的晶莹yu体,那除去皇袍换下了一身暗色衣裳的男子,坐在藤椅上,面对着她,脸上,是充满蔑视的神情,一只脚踏在椅缘上,手上是一卷画轴,他展开来,细细望着,偶尔抬眼看着对面的女人,嘴角噙上一抹邪恶的笑。

“这副画里的人,比阿丑漂亮的多呢!”他将画轴展在忘生面前,“阿丑,告诉朕,你此时在看谁?”

苏忘生抱紧双臂,身躯瑟瑟发抖,他没有给自己任何蔽体之物,而是将她这样,以屈、、辱的姿态摆在面前,自己却好整以暇的欣赏她这满面屈、、、辱的模样。

她倔强的抿着唇,望了一眼画轴,是白玉为西连夜和自己画的君子美人图。

画幅中的自己,倾国倾城,眼睛遥望前方,痴痴的望着。

“阿丑”,西连夜起了身,将画册丢到了地上,绣着桃花的靴子踩踏过去,毫不留情的踩到了画中忘生的面上,“朕该怎么形容你才好?”

他坐到床榻上,揽过她的身子,冰凉的手指在她的背上摩挲,“shui性杨花?搔首弄姿?天生jian骨?嗯?”

苏忘生深呼吸,背部游弋的冰冷彷佛是一条冰凉的蛇攀爬在自己身上,渐渐侵进心底,愈加冰凉。

“皇上谬赞了。”她别过脸去,“若要侍寝,请快些开始吧。”

西连夜含住她小巧的耳垂,“迫不及待了么?”

“不”,她垂着眼帘,“只想快些结束。”

“这次结束了,还有下次,下次结束了还有再次,永永远远,不休不止。”他一字一句说着,如同重锤敲打在她的心扉上,碎成了千千万万碎片,怎样都愈合不来,“阿丑,朕对你永生都不会放手。”

她仰起小脸儿,“不会放手……”

她有些凄迷的眼神,绯红的面颊,让他绽开了意味深长的笑。

“皇上这句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喜欢我……”

他笑了,笑脸在她眼中极为刺眼,那是一种不可一世的嘲笑,“阿丑,你真可爱。”

他栖身压上她,吻着她的面颊与鼻翼,手指在她如棉如玉润肌上抚摸游动,“朕怎么会喜欢你呢!朕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呢!”

他沉重着呼吸,深深浅浅吮吸着她的脖颈,“朕谁都不会爱上,谁都不会爱上懂么?”

“你是朕要禁锢的人,朕要把你握在手心里,当做自己的东西,就像是朕的衣裳,朕的玉佩,朕的东西一样……”

“朕喜欢占有,喜欢独占,朕可以丢弃,可以伤害,就是不容许背叛,不容许别人觊觎朕的东西。”

“懂吗?”

他所有的话,让忘生睁圆了眸,手指抵抗在他的胸前,微张着小嘴一个字也说不出。

如她所想,西连夜,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

如她所得到的结果,西连夜,根本不会喜欢自己。

可是,这冰冷的感觉,这寒冷的心底,这让人有些绝望的抚摸,让她浑身禁不住发憷,颤抖。

她只像是他的物品,东西,占有,不容许逃脱。就像陷入了漩涡逆流的黑洞,不挣扎,便只有沉没,挣扎,便会被吞噬。

西连夜今日的所作所为,只是因为白玉挑战了他的权威,他不允许,并不是因为,在乎自己。

是呵……

西连夜,怎会在乎自己呢!

即使他亲手雕刻了她的牌子,即使他刻上了一朵朵桃花,即使他亲手落笔,写上一个丑字……

即使他不去碰触其他女人,宠幸的女人只有自己……

即使身上的男人有时会抱着自己温柔的唤阿丑……

即使现在一下下的撞击与占有,是那般火热……

那又如何!

她只是,他的东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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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刚发白,忘生便从睡梦中醒来了。

她动了动身子,腰上的手臂紧了紧,将她抱的更牢,不容许她下床。

西连夜闭着眼,沉声问道:“去哪儿?”

“起床。”她冷言相向,去抓他的手,可他的臂力甚强,根本丝毫不动,她不得已扭过头来,“请皇上拿来您的手!”

西连夜睁开了眼,一双瞳眸注视着她,寒意乍现。

他的手指落在她光滑的腰肢上,不自觉加了几分力道,她痛的蹙起了眉。

“阿丑,你不能用这种语气与朕说话,懂么?”

他的手指力气越来越大,忘生感到他彷佛捏到了自己的骨,彷佛要渗透那薄弱的皮肤和血肉去捏碎她的骨,她紧紧的咬着唇,一言不发,更不点头妥协。

想到他那般伤害白玉时,她心中更是愤怒,对他冷眼以待,漠视相对。

就算他每日宠幸,在cheng欢时,床第上,从未见过她吭过一声,她只是闭着眼,咬着唇,倔强的一言不发。

这是一种无言的抗拒,是一种沉默的拒绝。

曾经有一次,他见到她把自己的唇咬破,咬出了猩红的血迹,愤怒的冲击着她的身体,“阿丑,别再咬了,朕命令你。”

她置若罔闻,血在嘴角蔓延,猩红占据着薄唇,半面颊上有着点点血迹。

她睁开眼,笑了,冷冷的对他笑,笑时,裂开的伤痕流出炯炯的血流,西连夜拧起俊秀的眉,俯身吻上了,离开了她的身体。

他紧紧抱着她,如同死尸玩偶一般的尸体,抱的她几近不能呼吸。

他吸吮着她受伤的薄唇,细腻的用舌去舔吻她的唇瓣,“这血的味道,朕喜欢。”

他露出邪魅一笑,“你想咬,便咬吧,咬多少次,朕便吻多少次。”

她哼了一声,转过脸去,亦然不再虐待自己的唇,可那本是很痛的唇,确实在他的吻中,治愈了,不再流一滴血。

此时的忘生望着身上狠决的臂膀,终于松了手,躺倒在了床头,睁眼望着头顶的床幔,才感觉到身上没了那骨头几近碎裂的侵略。

“不起床了?”西连夜鬼魅一般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阿丑,你真听话。”

在他的钳制与威胁下,她选择了顺从,她闭上了眼。

“阿丑,朕有时,很想杀了你。”

温言细语,漫纱轻扬。

两个人紧紧拥着,西连夜摩挲着她的面颊,鼻尖相蹭,手指相扣,他吻着她的脖颈。

嘴里,却说出让她背脊瞬间发凉的话语。

忘生睁着眸,撤了撤身子。

他温润的唇离开她的玉肌,继而用手指抚着她的面,“可是阿丑,朕不会杀你,朕说过,要你待在朕身边……一辈子……”

忘生浑身一僵硬,抬起眼,望到那深如寒潭的眸,喃喃相问:“一辈子?”

他默然不语。

她将脸埋在她的胸膛上,“一辈子,皇上果真想要我的一辈子吗?”

西连夜望着她,“想要?是必须,你的一辈子,必须是朕的。”

“若我答应了……”她看到他的眼眸中燃起的点点欣喜。

“若我答应了,可不可以放了白玉……”

接着,她感觉到自己被冷冷的推开,听到了他窸窣的穿衣声,下榻声,方才他眼中的一丝欣喜与温暖眸光,就似是错觉。

“不可能!”他冷冽着声音,背对着她,“谁都可以为苏白玉求情,只有你不可以。”

“好,我不为他求情。”忘生撑起单薄的身子,转过脸去,望着那傲然而立的背影,“可不可以让我去看看他?他为我伤的很重……”

“轰隆!”

一声巨响,西连夜走了出去。

她看到,上好坚硬结实的檀木桌子,被他一掌,拍的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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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飞扬着尘土和碎末木屑,遍布着冷然的氛围。

苏忘生始终保持着双手撑榻的姿势,遥遥望着西连夜离去的背影,半晌,才下榻穿上了衣裳。

她穿了一身简单的白色裙衫,坐在那扇高大的波斯镜前,梳理发髻,怜儿不一会儿便走了进来,望见屋中桌子的碎片,膛然惊目了好大一会儿。

“娘娘,桌子,桌子……”

“桌子碎了”,忘生梳着乌黑蔓延的长发,“不妨事,过会儿就会送新的过来。”

她梳好了髻,指放在自己的胎记上,望了一会儿,忽觉胎记似乎有些异常,黑紫色似乎淡了些。

“怜儿”,她回头唤了一声,“你来看看,我今日可与往日有哪些不同?”

怜儿跑过来趴到镜前,左瞅右看,望了许久,还是摇头,“娘娘和平时一样啊!”

忘生放下手,叹了口气,摇头,“罢了,没事。”

刚摆上早膳,叶公公便和几个内监人士搬来了新桌子摆上,说是皇上吩咐的。

屋里人声纷杂,忘生不回头看他们,自顾坐下用早膳,怜儿递上玉箸,忘生扫了一眼桌上膳食。

御膳房里近日送来的早膳总是珍馐玉食,异常豪华,最不起眼的,便是桌角的那对糯米糕点了。

每晨,都会有一对糯米糕点做成的小动物形状当做茶点摆放食用,只因为听闻苏府三小姐素来喜欢糯米糕点。

可现在的忘生不喜甜食,故每次都让怜儿撤下了,亦不再多想。

今早一如往常,她食了几口清粥,言说饱了,便搁下筷子起身了,叶公公一行人已摆弄好了桌子,又搬来了几匹绸缎,说是太后月清宫内赏的。

她谢恩后,叶公公正要离去,怜儿撤着桌上膳食,忘生也移步准备去书架前拿书册翻看。

“哎呀!”叶公公忽然一声惊呼,手指着怜儿语无伦次,“这,那,糕点,不能,怎么……”

“公公?”忘生没好气转身,“公公是怎么了,连句话都说不完整了,我这宫里没鬼没神的,怎么就吓成这样了?”

“娘娘,这个扔不得,扔不得啊!”叶公公跑到怜儿面前,一把抓过怜儿手中的托盘,忘生定睛一看,是那对鸳鸯糕点。

“叶公公喜欢尽管拿去便是,不必这么惊慌!”

“娘娘,这,这糕点不是您最喜欢的糯米糕点吗?你为何丝毫未用?这岂不是辜负了皇上他一番苦心啊!”

忘生对他言语稍有迷惑,走到他面前,拿起一只鸳鸯,上下仔细打量一会儿,“公公,我用不用这糕点和皇上有何关系?”

她笑着,将栩栩如生的糯米糕放在掌心里,“皇上处理君国大事,又怎会在乎我用不用这糕点,叶公公您太过大惊小怪了。”

在这一刻,她的心底对西连夜,除了害怕和恨意,已再也想不起其他话语了。

“难道娘娘不知吗?”叶公公端着托盘,满脸急切,“这糕点是皇上亲手为娘娘您烹制的啊!”

“娘娘入宫前,皇上听闻您喜欢用糯米糕点,又喜欢新鲜玩意儿,皇上便每晚捏好一对糯米糕点,拿去给御膳房烹制,这是皇上特意为您做的糕点,奴才伺候皇上这么久从没见过皇上为谁做过膳食,就连太后也不曾……”

忘生望着那对鸳鸯,有些发愣,心中一股细流缓缓湍流。

她拿起来,放在口中,酥软可口,香甜却不过腻,手艺上乘,烹制绝顶,两只鸳鸯相依相偎,捏的一丝不苟,毫无瑕疵,翅膀相依,身形相偎,两颗小小的头颅紧紧靠在一起。

她不喜甜食,那种甜腻酥软的感觉,她从不敢去尝试,怕太过贪婪与眷恋,迷失了本来的性子。

她将那成对的糕点细细品尝,化在口中,这味道,与他那冷凛的眸,完全无法重合。

西连夜,到底是怎样的男人?为什么要这么待自己?

她眼前白玉满身是血的模样一晃,心头一震,绷紧了身子,将糕点扔到了桌上,转身吩咐,“这些东西,我不需要,烦请收走,以后不要再拿来!这些东西,本宫不稀罕!”

她的语气带怒,背身而冷声吩咐。

身后,噤若寒蝉,一片寂静。

忘生转过身,看到刚下了早朝的立在门前的男人,眼睛死死的盯着丢在地上的东西,抿着薄唇,一言不发。

所有的人,早已趴在地上,跪成一排。

是西连夜!

她有一霎那的错愕,瞬间,便恢复了冷漠神情,抬头,与他正正相视,毫不畏惧。

西连夜扫了一眼苏忘生,忘生脚步悄悄向后退了一步,心里更多的紧张。

要来了吗?

她摔了他精心准备的东西,那样放肆的言语,会换来的,定是比狂风更要暴烈的惩罚吧。

忘生嘴角漫出一丝苦笑,张开唇,“叩见皇上。”

西连夜就那样立在门前,紧抿着唇一言不发,整个冷宫内静的连根针落的声响都能听到,忘生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臣妾,叩见皇上。”

他跨进屋,走到屋中,径直朝忘生走去。

忘生暗自握紧手,做好了全部准备等待他的惩罚。

他迈着大步,与她擦肩而过……

眼光跟随他俊韬的身影,望见他踱步走到内室榻前,拿起白色透明玉坠,望了一眼。

继而,一言不发出了冷宫。

从头至尾,没有再多望她一眼。

没有言语,没有质问,没有惩罚。

苏忘生这一刻才在心中意识到,西连夜不喜欢自己,一点也不!

禁锢自己,只不过,是他的恶魔本性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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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连夜,三日未来冷宫。

一早,有人通报,芙蓉妃来探。

苏娉婷身着粉色绸缎衣裙走进屋,望见忘生时,一改平日嫌恶神情,大方坐到她面前,面带笑意,“妹妹,姐姐来看你了。”

忘生抬头看到对面的她,侧首疑问:“姐姐来找我何事?”

苏娉婷眼中神色一动,挥手屏退身后的一干宫女太监,望了眼怜儿,怜儿亦然退下了。

“昨日,我去探哥哥了”,她靠近忘生,声音骤然变的微小,“昨晚深夜我拿了些银两,疏通了侍卫去探了哥哥……”

“白玉如何?”忘生神情一慌,伸手抓住苏娉婷的双手,“他伤势如何?可有大碍?箭伤能不能痊愈?”

她脑海中,仍记得那泛滥大片的红色,和自己射箭时心头大片的慌张与害怕,为了自己而身受重伤的苏白玉,她怎能不愧疚,不挂念!

“妹妹,还是一心系在哥哥身上呢!”苏娉婷挑起了眉头,满脸笑意,“哥哥见了我,也是像你这般,开口闭口只问阿生如何,阿生过的可好,阿生怎样怎样,你们俩个倒是不谋而合。”

“白玉的伤势……”她叹息着,摇着头,满面愁云,“伤及筋骨,恐怕难医……”

忘生望着这不同寻常的面带好意的笑容,心中明白她定是有目的而来,不会无端献殷勤,于是定了定身子,望了她一眼,冷声问道:“姐姐找我来说这些,定是有原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