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动芦苇,微风轻轻拂动着他们的衣衫,苏白玉躺在她的身下,散落的碎发随风扬起几缕,抚到了她的面上,水光晃动,一股无名的温柔着撒落到二人相拥的怀间,温暖了忘生的身子。

苏白玉轻轻除去她的衣裳,小心而又亲昵的,额上有着细细的汗珠。

忘生闭上眼,白玉将她压倒在了身下,凝视着,柔软的唇迟疑着压了上去。

一阵冷风袭来,双唇还未碰触,不远处传来了几人的脚步声。

苏白玉脸色一变,坐起身来,“是追兵。”

忘生坐起身,拿起衣裳将自己胡乱裹了起来,抓住白玉的手,“我们要快些逃走,你身子太虚弱……”

“想走?没那么容易!”

一声厉喝,让他们二人心中一惊,回头望去,五个人黑衣蒙面人执着刀剑立在不远处,“你们苏家两兄妹真是奸夫**妇,败坏伦理,看我们今天将你们就地处决。”

苏白玉艰难的撑着身子,脸色憔悴中,嘴唇微微泛紫,“阁下是哪位?我与你们并无交集。”

“哈哈——!你没交集,你身旁的人可不一样了,她是当今圣上的妃子,却胆敢与男子私奔,皇上吩咐找到她,斩立决!”

忘生浑身冰凉!西连夜!是西连夜!

斩立决!多么无情的三个字!对于西连夜来说,没有半分眷恋,只有无情嗜血的斩杀!

她扶起白玉,眼中带着骇怕,“白玉,我们有逃掉的胜算么?”

苏白玉抿着唇,向那几个黑面人道:“要来取我们的性命,阁下要有些本事才行。”

她感觉到,白玉现今欣然而立的身子,若是她一松手,便会单薄的倒下去。

“你中了幻情散,看样子还没解毒,也就是说我们找到的正是时候,皇上吩咐用幻情散果然是高招,现在简直是手到擒来啊!上——!得首级者赏万两白银!”

举手间,几个人冲了上来。

忘生心如死窟。又是西连夜的吩咐啊——!

白玉一挥手,砰的一声爆炸巨响,白雾弥漫间,白玉抓紧了她,沿着江边向远方奔去。

苏白玉捂住胸口,搂住忘生肩头,“抱紧我。”

言毕,便踏起脚步以轻功前行而去,殃江延长绵远,他们沿着江边跑了很远,水面安静的如同睡去,只有斑驳的光和风中摇动的芦苇,与白玉粗重的喘息声。

白玉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搂着忘生跌落在地上,嘴角流出了血迹,滴落在雪白的衣上。

他的面色更加苍白,唇已经变为了深紫色。

“白玉!“她扶住他踉跄的身躯,“你怎么样?”

“阿生,你走吧”,他跌坐在地上,“我内力尽失,方才的轻功已是极限,只能将你送到这里了。”

“你在说什么!”她的脸色骤然惨白,“我不准!和我一起走,没有内力我们用跑的,跑不动我们用走的,你若是走不动,我背你!不要说这样的话!”

“我已毒侵心脉,活不过今晚了”,他极其认真道,“拖上我,便是谁也逃不掉,若只有阿生一人,还有一线希望。”

风扬起他的长发,他用剪扇一样水灵的眼睛凝视着她,“我此次回来,便是带阿生出宫,如今,做到了,便满足了,不要再回到他身边……”

他伸出手,冰凉的手指触到她的面,“因为……阿生总是受伤害……白玉心中……有些痛……”

她握住他的手,滚烫的泪珠滴到他的手心里。

“我老是说讨厌你,其实都是假的,我不讨厌你,一点儿都不讨厌你,也许,我现在开始喜欢你了,所以跟我走,白玉我们一起逃……”

泪水润湿了他的手心,白玉温柔的笑了,笑容纯净而忧伤,干净如孩子。

“阿生说喜欢我……好……”他动了动,唇边又淌出了一行血迹,“好……开心……”

“白玉!白玉!”她呼喊着,心如绞痛。

苏白玉捧住她的面颊,“阿生为我流泪了。”

忧伤的面容带上一层灿烂,“每次想念阿生时,我都在想,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阿生只有一点点喜欢我就好,尽管你的心里装的都是他,我……不奢求。”

“阿生……”他凝视着她,嘴唇颤抖着,“我可不可以……吻你……”

忘生泪水泛滥的向下流,一滴滴砸在他衣衫上的血迹上,她抱住他的脖颈,将薄唇压了上去。

双唇相贴,白玉温柔而恬静的吻着她的唇,温暖的让她心如针刺。

他吻着她,睁开眼,笑如剔透清澈的天空,“第一次吻阿生,你将我当做了他……这次,阿生是吻着白玉吧……”

“第一次……”她喃喃着,“我是……”

“在那荷花池边,你将我当作了他”,他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对玉镯,“这是……送给阿生的生辰贺礼……”

晶莹通透的碧绿镯子,套在了她的腕上,“今日,本是阿生的生辰日,和你第一次入苏府一样,也是飘着雪呢!”

“今日带你到市集中,本想让你挑选些喜欢的东西做生辰……贺礼……又惹阿生生气了……对不起……”他眼中闪着失落,“这对镯子,我亲手琢了字……阿生……不要嫌弃……”

白玉喘息连连,越来越虚弱,唇色已是青紫交加,脸面也憔悴的让人心疼。

一对镯子上,一刻刻有笙字,一个刻有玉字。

看到她戴上镯,白玉满足的笑了。

站起身,轻轻推开了她,“若是我留在这里,阿生定是不愿走的。”

他抬起脚步,走到江边。

深江湍流,他展开双臂,依然凝视着她,目不转睛。

“你要做什么!”忘生心口跳动的厉害,不祥与恐惧感越来越强烈。

“我只想多看阿生一眼,以后便永远不会忘记……我知道,你是喜欢他的,你的心和身子,都是他的……你永远,不可能喜欢上我的。”

他侧头,风扬起他的长发,孤独的在风中摇荡开来。

“那么,下辈子,笙,白玉到了下辈子,可不可以继续喜欢你?”

“下辈子,你能不能有一点喜欢我……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他闭上眼,不顾忘生的阻挠,向后仰去。

她伸出手去抓那片雪白,然而,确是一片空无,雪莲一般的男子,跌落到了江中。

底下,是波涛汹涌的江水,苏白玉闭着眼,如同折断的琉璃,在水中破碎成千千万万片。

“白玉——!”

一声凄厉的吼声从她口中冲出,可,只剩下了空荡的回声。

苏白玉的身影已消失在水中,江水只起了一刻涟漪,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眼前,一切都成了绝望的灰褐色。

她跌跪在地上,苏白玉走了,苏白玉掉入江中,走了。

一切彷佛都变得没了意义,她颓然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刚才还温热的怀抱,这一刻已融进江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带着她给予的满身伤害,投入了江中。

脉脉的苍穹一片深灰,她觑见天空中没有一朵云彩,寒风呼啸着贯穿着她的身体,狠狠的贯穿了心口某处。

狂风开始剧烈的刮动,刮的她颤颤发抖。

哭泣转为了无声,她仰头望天。

那个人,一次次怀着诚挚的眸子送上自己的关怀,被她践踏在脚下。

那个人,为了忍辱负重身受箭伤,依然满面笑意的对着自己,说,阿生,白玉永远护你。

那个人,明知道没结果,还是要冒着生命的危险将她从深宫中救了出来。

那个人,明亮而温柔的眸子,永远噙着的温暖笑意,在这刹那间,消失了,消失了……

“阿生,下辈子,你能不能有一点喜欢我……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白玉,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离开我?

她的泪水不曾止过,颓然的躺在了芦苇草地上,仰望着昏暗的天空,“你说要守着我的……”

天空中,幻化出了一双极其温柔的眸子,轻盈的笑声响在耳边。

那是……苏白玉在空中望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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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忘生跪坐在地上,泪水流不尽,脑海中一片空白,强忍着在呜咽,除了颤抖还是颤抖,在这一刻她恍惚了心神,忆不起自己为何会在这里,更忆不起自己要逃跑要奔走,整个心中,都只有苏白玉翩翩身影和美若繁花的笑魇。

他一直是温顺的,优雅的,毫无怨言的,打他也好,骂他也罢,他总是那样轻轻浅浅笑着的。

践踏他的尊严,出言不逊,无情的掌掴他……

不顾一切的拒绝他,最终,上天却用这种方法让她完全失去了他。

苏白玉——自此,再也没有苏白玉了。

脚步声逼近,那些蒙面人已追了上来,手中执着银光闪闪的刀剑,脸上是狰狞的表情。

“只剩下了一个!”其中一个猖笑,“丑妃娘娘,看来老天也不帮你,苏白玉是抛下你自己逃了吧,咱们遵皇上命令,你今天必须要死在这里了。”

忘生心神俱伤,她起身,风刮在苍白的面上,擦干了脸上的泪痕,“西连夜——要杀我是吗?”

她转过身来,正对着那些人,嘴角弯起冷笑,“好,我站在这里,尽管过来拿我性命,只要你们有这个本事。”

带头黑衣人不屑嗤笑一声,挥刀朝前冲去,忘生倨傲的昂首望着他,静观趋势,还有半丈距离时,她瞅准时机,怀中一动,手腕一转,一道暗色光芒冲过,直刺进那男人的胸膛。

一只木簪,插在了那人的胸膛上。

他峥然间停了动作,双眸恐惧的睁大,脸上变得扭曲不堪,“你,你放的什么暗器。”

忘生静静立在江边,单薄的身躯任由寒风刮噬,轻轻道:“可以让你死的暗器。”

那是怜儿的木簪,青碧的药。

“苏白玉——不会丢下我逃的”,她抬起脸面,坚决的看着眼前几个人,气势骇人,“你说了这样的话,便是对他的侮辱,所以……去死吧!”

话音落,刀剑落地,那人开始滚地挣扎,抽搐挣扎**而亡!

余剩几人心有余悸,却还是举起了武器壮威道:“上万两白银,都不想要了吗?只要杀了这丑八怪!”

几人冲上来,忘生向后退,而正在这时,身后不知何时绕来一人,拿起木棍朝她后脑勺砸去,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忘生倒地,只看到所有人脸上带着嗜血光芒冲了上来,她全身没有一丝力气的倒落向地,闭上眼,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白玉,阿生……去找你了。

寒光乍现,剑锋来不及落,芦苇处跳出几个面相硬朗的男子,腰间缀着金黄的皇家令牌。

“住手!保护娘娘!”

刀剑交娑,寒江风声呜咽。

苏忘生一朝昏厥,转眼芳华,睁开眼时,如若恍惚,一切如始,她不知,是终止,还是开始。

不知昏迷了多久,忘生睁开了眼。

天空明亮的不像话,刺眼的火红色映入她的眼帘里,修饰豪华的殿堂,宽大的床榻,曼陀血红色的床帐帘纱,榻上仰躺着身着紫色刺龙锦衣袍的他。

他抬起手掌,手抚在身旁缕金雕龙图腾壁上,眼角瞟过来,不羁而慑人的妖韶气息扑面而来。

声音像是很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没有抑扬顿挫,确是让她如落冰窟。

“苏忘生,朕总算将你寻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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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连夜躺在床榻上,面上是慵懒,邪吊着桃花眼深沉了几分,凝视着眼前跪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女子,坐起了身。

苏忘生这才发现自己到了君上宫的寝宫里,眼前的人,正是西连夜,无时无刻都要置自己于死地,毫不留情从不在乎自己的西连夜。

深宫——她回来了。

如同断了翅的鸟儿,拍断了翅膀,仍然被他那么轻易的抓回了牢笼里。

他立起身,紫色的衣滑过火红色的床帘,纱帐幔珠在他身旁微微摇荡,穿过透明的珠花帘子,他的脸面越来越清晰。

西连夜来到她面前,将她抱在了怀里,在她耳边轻道:“清减了。”

忘生如玩偶,仰起头任由他抱着,双眼空洞而无神。

他将她轻盈的身子抱起来,搁在床榻上,手指抚着她的面颊,拭去污浊的痕迹,轻轻的笑了,“跟着苏白玉跑出去,清减了,憔悴了,现在,连魂魄也没了。”

她垂下睫,无力的闭上眼,“要杀要剐,任你处置。”

“你想我怎么处置你?”一股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西连夜额头抵住她的,黑幽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对于一个这么不守贞。洁,水。性。杨。花的妃子,任谁都会——斩立决罢。”

西连夜笑了,苏忘生听到这三个字,心中更寒,果然是他,永远无情的刽子手。

“为什么不杀了我?”

“死了,就无趣了,朕怎么折磨你呢?”

他的笑声飘荡在她的耳边,她只觉得身子不住开始发抖。

她抬起眼,“西连夜,你知道吗?我是喜欢你的。”

他的眼中闪过一些诧异与欣喜,面容却淡然不动,“哦?喜欢?朕不得不佩服你说谎的能力,出桃花坞时,你与我悱恻缠绵,只是为了让我放下戒心,再等候苏白玉回宫相会,趁机私奔,对么?”

忘生闭上眼,噗嗤一声笑了,“被你看穿了啊!”

西连夜微微一怔,脸上笑意慢慢褪了干净。

“谁要你在桃花坞许了我三次逃走的机会呢?我成功的逃走了,可是,却还是被你抓回来了”,她侧过脸去,“身为九五之尊,也有出尔反尔的时候呢……”

西连夜黑静静凝视她,“我许下的事从不会反悔,除了放走你。”

“是啊!所以,就连现在我说喜欢你,也是假的,我还以为你会再次上当呢!”

她睁开眼,对上他的眸子,“现在我回来了,你赢了,我输了,我来继续充当你的工具了。”

西连夜垂下脸,封住她的唇,冰凉的唇瓣偎贴着她毫无血色的双唇,深深相吻,忘生再此闭上了眼,不敢去瞧他的神情。

这样一个该恨着的人,吻着她,她竟然还舍不得反抗。

她想念这个吻啊,甚至眼前这个人,像一根根刺,深深刺进了心口里,扎了根,融为了一体,痛着,却念着。

西连夜在她耳边轻道:“他也曾这样吻过你?”

“你以为呢!”

他撕开她褴褛的衣裳,扯开她的肚兜,雪白的娇。躯映在他的眼中,他便俯下身开始啃噬,留下一个个鲜红的痕迹。

忘生又是冰冷,又是痛,却咬着唇一句不吭。

他扯开她的裙带,除去她的亵。。衣,“丑,我们好久没亲。热了,今夜,留在君上宫。”

有风袭来,吹响了帘帐前的珠帘,发出沙沙啦啦的碰撞声,透着薄淡的光,闪耀在忘生的眼中,西连夜的面容有些模糊了。

西连夜停住动作,将她彷佛一碰便碎的身躯搂在怀里,“留在我身边这么委屈你么,哭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

只是,她想到了那个雪白的身影,坠入江中无比美丽的笑容。

不要再回到他身边……白玉的心……会痛……

所以,泪水便如止不住的闸,开始奔涌的向下流,眼眶发热,泪水滚到脸颊上,湿透了二人枕着的枕巾。

“西连夜,白玉死了。”她睁大眼睛,无声的流着泪,“他为了我,死了……”

“是你亲手杀了他”,西连夜一遍遍去拭她的泪水,拭去,又开始流,他冰凉的手心被她的泪水烫的有些灼痛,“你跟他走时,便是置他于万劫不复之地。”

“不要怪他人。”

苏忘生睁着眼向上仰望,西连夜说的没错,没有她,苏白玉不会一生被一个叫阿生的女子牵绊;没有她,苏白玉不会舍身去救她,没有她,苏白玉更不会投入江中化作水滴流逝而去。

是她杀了他!是她杀了白玉!

她捂住脸,痛声哭泣,哭声痛楚至极。

西连夜只是抱着她,静静凝视着她,半晌,冷冷问出一句话,“你喜欢上苏白玉了……”

他的瞳孔缩紧,眉头紧皱起来,搂住她的手臂加深了力气。

忘生放下手,睁开泪眼摩挲的眼睛,“你曾问过我,若是第一个走进我生命中的人是你,我会选择谁……我……会选择苏白玉。”

他脸色陡的一白,“你越来越大胆了。”

“对,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我都会选择白玉!”忘生淡声说着,“因为这些你是不懂的,你西连夜,没有爱过任何人吧?”

“杀戮,占有,掠夺,还有至高无上的权利,这是你的全部,你不曾知道什么是喜欢,你不懂的……这是你不懂的。”

西连夜身子陡然一僵,双唇有些泛白,“在你眼中,朕就是这样的人?”

她点头,他的脸色阴霾的更厉害。

从带她入桃花坞开始,他倾尽了全力去待她,满足一切她想要的东西,留不住人,留不住心,最终,换来不懂二字。

西连夜冰凉的手抚摸着她的身躯,吻重重地落在她的唇上,猛地撬开了嘴,舌粗鲁的胡搅着,忘生闻见了那淡淡香气,如清酒一般,醉人而香甜。

他冰凉的手握住她的腰肢,她闪躲,他便钳回来,她挣扎,便被他压制在身下。

她能听到他胸膛急促的心跳声和满面的怒火,他分开她的双腿,没有抚摸和温言细语,挺身直接埋入她的身子,忘生浑身颤抖着,承受着他的占有,心中却生生的疼。

西连夜腰肢加快速度律动,眉头皱紧,一双冰鹜一样的眸锁着她不曾离开一分一毫。

忘生承受不了这样的占。有,只觉得腰肢被他握的好痛,如同捏碎了一样,身下热。浪一**袭来,硬是将她带到火。热的边缘,意识开始有些模糊了。

这和他的第一次占。有,是如此的相像,粗暴而无情的。

可此时,她心中深处是渴望这些接触的,毕竟,这是在她心口处扎了根的男人,可她咬住唇,死命的咬住唇。

不挣扎,不喊痛,不shen吟,不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