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MB,捂那么紧干啥,让老子看哈!”走过去的陈卫国,想看看马志军伤到哪里了,可怎么使劲也掰不开这小子的手。张猴儿也已经从马志军身上站了起来,退一边去了。说实话,他想的也是马志军眼睛被弄了,心里有点害怕。

只有李民富,在陈卫国吼话的时候,还是一脸平静地盯着已经歪了的钢笔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卫国这一吼,让马志军稍微清醒了一点,手也放下来了。陈卫国不太敢看,伸手就去摸马志军闭着那只眼的眼珠子。日,还在!陈卫国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他才敢仔细地看着伤口,原来是划在了眼角下面,从那里,横拉到了鼻子边上。看得出来,夺的时候极其用劲,口子很深,这血流了半边脸,口子边上还有墨水的痕迹。

陈卫国松是松了口气,不过看得出来,这下手的李民富绝对是想弄别人眼睛的,只是后面有人在打他们,所以,仓促之下,弄歪了。

陈卫国忽然想起,李民富上午在教学楼后面恶狠狠地说的那句,要杀了他!一下子,就觉得心里有点发冷。他转头望向旁边的李民富,眼神里有惊奇,有愤怒,还有些别的什么……毕竟,这只是学生打架啊!

就在这时,趁着马志军手拿下来的时候,李民富的钢笔又向他的眼睛夺去了,而此刻,陈卫国也正好是在望着李民富的,阻止都来不及了。

慌乱之下,陈卫国只好狠狠撞向了李民富,把他撞开。结果,却是两个人都跌倒在地上,而马志军早吓出一身冷汗。

“我****妈,你是不是想杀人哦?”陈卫国愤怒了。

李民富并不理他,而是望向了在一边畏缩着看情况的小黑,平静地问了一句:“你敢不敢杀我?”

这句话,让小黑当时就有想跑的冲动。

接着,李民富又说了一句:“你不敢杀我,就滚远点,不要再来惹老子,不然老子杀了你!”

李民富这样的行为,已经把这一群心思多少还有些单纯的学生镇住了,包括那个小黑。他虽然是社会上的一个混子,见得多一些,可是,他不敢惹疯子。

一件事儿,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因为李民富开始,然后又因为李民富结束了。

“我操,你说你刚才是不是想惹事?”站起来的陈卫国火没消,整理了下衣服,径直对着李民富吼了起来。

李民富却笑了笑,站起来很真诚地对陈卫国说道:“谢谢你们,真的!还有,以后叫我李老三吧,我在家排行老三,家里人都这么叫我。”

这一句把陈卫国说得一愣,直接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好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走。吴胖子他们本来想跟李民富说点什么的,见卫国走了,也只好跟上。

说实话,陈卫国心里火着呢,李民富这小子也太乱搞了,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咋就没想过自己至少会被开除。

“喂,陈卫国,你们是不是不愿意交我这个朋友?”没想到李民富却在后面大声地喊了起来。

陈卫国脚步一顿,回头说了句:“你还站在那儿做啥?跟上涩,难道你想在后山过夜?”

李民富一笑,快步跟上了陈卫国他们,他知道陈卫国这意思就是回答他,以后他们是朋友了。

“我日啊,你小子也太了!”李民富一跟上之后,张猴儿立刻跳过来揽住了他的肩膀。

众人也纷纷跟李民富打趣起来。陈卫国忽然说了一句:“今天下午放学回家,我们都跟家里说,不回去吃饭了,大家带点钱,我们去学校门口的馆子里吃去。”

“为啥?”吴胖子有点傻乎乎地问道。

“为了庆祝我们多了一个兄弟啊,看你那傻样儿!”陈卫国的话刚一落音,大家就纷纷地笑了起来。

阳光下,山上的小树林里,一群年轻人的笑声,是那样的响亮,而背影也是那样的充满了青春的力量。他们现在也许不会想到,在几年以后,他们的命运就会紧紧联系在一起,是生死兄弟那种,历经任何考验,也没有变过。而后来加入的李老三,也没想到,他这一跟上陈卫国,就一直跟着到他生命结束。

这件事的起因,在晚上吃饭的时候,李老三就跟大家说了个明白。原来李老三有个算是青梅竹马的女朋友,也在这学校读书,两人感情挺好的。这读到高中之后,慢慢地就有了那方面的意思。

于是,两人约定考上大学之后,就正式在一起。本来这事挺好的,却不想,因为那女孩子长得很漂亮,却被马志军看上了,死皮赖脸地缠了别人几次后,那女孩子无奈,就说了她和李老三的事,结果,就这样了。

那女孩子比李老三大半年,所以,在读高三,和马志军一个班。

“她是谁啊?”张猴儿好奇地问了一句。

“张静。”李老三也耿直地说了,挺普通的一个名字。不过,陈卫国他们都认识,这女孩子在学校挺出名的,就是因为漂亮。

不过,这件事后来的结果却挺悲哀,马志军因为脸上受了这伤,被他家长闹到了学校,因为这事本来就因马志军而起,所以连同马志军一伙,还有陈卫国他们都得了个警告处分。弄伤人的李老三被记了大过。

这事在学校也闹得挺出名,加上马志军本来就不是啥好鸟,一张嘴管不住,背后的原因是因为张静,这事也慢慢传开了。在八十年代初期,一个女孩子高中就和男生怎么怎么样,这种事在私下还好,一旦被摆到台面上来,那女孩子是很丢脸的,说什么的都有,加上这女孩子本身又因为漂亮而出名,话就更难听了。

李老三是想安慰一下张静的,可年轻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事,只是想自己少跟张静接触,也许就会好些,流言就会停下来。却不想,这事最后闹得张静的家里也知道了。具体她家发生了什么,大家不知道,只知道最后,张静的爸爸调动了工作,一家人就搬走了,张静也转了学。

她走的那一天,李老三收到了张静的一封短信,上面就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希望你能考上大学,做一个有用的人,再见!最后,是署名,张静!

李老三在那之后,就崩溃颓废了很长的时间,而陪在他身边的,就一直是陈卫国他们。用了三个多月的时间,他才好不容易走出这情绪,而和陈卫国他们的感情却是越来越深……

回忆到这里就戛然而止,天已经全黑了,除了天上的星星,闪亮的就只有李老三手中的烟头,哗哗的江水流过,还有夏天特有的虫鸣也开始响起。

“卫国,你说,真的能找到她吗?”在这空旷的江边,李老三忽然响起的这话显得空洞而缥缈。

“能,只要你小子好好爱惜你这条命!”陈卫国吸了口烟,再次坚定地回答道。

“嗯。”李老三淡淡地答应了陈卫国。

“走吧,回去了,猴儿的事还有的我们忙,忙完了,就去找张静!”

说完,陈卫国跳下了那块大石头,先走了。这一次,又是李老三紧紧地跟上,身后,是一片虫鸣声,还有那仿佛永不停止的江水流过的声音。

两个星期以后,张猴儿就被陈卫国叫长林送去了北京。而在这两个星期的时间里,陈卫国他们疯狂地挖了六个说是有东西的墓。当然,其中四个有,还有两个估计有人来盗过,所以,啥也没有。

这疯狂之后,换来的钱,当然就是送猴儿去北京治腿了。

临走之前,猴儿回了一次他们的院子,那一天晚上,他和兄弟们谈了一夜。对话是这样的……

“卫国,我这治腿估计要两三个月,你查出是谁做的以后,一定要等我回来亲自报仇!”

“嗯,放心吧!”

“阿兵,我不在,你就帮卫国多出出主意吧,现在这形势,路不好走啊!”

“知道了,猴儿,你就别操那么多心了!”

“大汉和胖子,你们两个也别一天到晚还玩心那么重,也不看看啥时候了,明显有人要弄我们啊!”

“就你操心多,我们跟着卫国就对了,你小子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坐火车呢!”胖子挺不耐烦的,周大汉也在一边附和着吴胖子。

“老三,你别那么冲动了啊。还有,看好长森和他那帮小子,那帮小子里,就小费翔省心点儿……”

“猴儿,你可真TM啰唆啊!”李老三的毒舌作风又一次发作。

“我日!”

猴儿去了北京,现在陈卫国他们手中剩下的事儿就只有一件了,那就是追查出这次陷害他们的人,然后,替猴儿报仇。

而追查这件事的唯一线索就是三头儿,那现在摆在陈卫国他们面前的最大问题就是,三头儿跑路了,他们要找人该从何找起。

“卫国,我看我们去找三头儿他哥吧!再怎么说,这也是他唯一的亲人,多多少少会知道些什么。”大家思索了一番后,阿兵提出了这个建议。

陈卫国也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唯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

“另外,我叫长森几个小子去打听下,我们市有没有六哥这个人吧。他们几个小子面生,打听事情也方便点儿。”李老三少有地出了主意。

陈卫国眼睛一亮,这是个好办法,毕竟那些人叫那个大盖帽为六哥,是在张猴儿跌落悬崖以后,这声六哥应该不是什么假名儿,按照他们配的家伙和出手的老辣程度来看,在江湖上也不是什么没名气的人,所以,叫长森他们打听是个好办法。

其实,这也不怪陈卫国他们对道上的势力孤陋寡闻,一来是因为他们的确发展得很快,中间借助的力量也只是外市的,除了和刘一手、崔大头有恩怨外,和其他道上的人并没什么过多的恩怨;二来他们当时做的生意,跟道上那些人的传统生意并不同,比如,黄、赌、保护费什么的,这也就是他们和本市势力纠缠不多的原因;三是因为其间他们的核心人物陈卫国入狱的原因,让他们形成群龙无首的状态,这两年,虽然帮派发展得不错,但也只是在“太和”生意这一方面。主要的目的是奔着钱,而不是势力去的。

这一句话,不仅让陈卫国眼前一亮,也给了斗子一点灵感。一向只知道打架,神经粗大的斗子,也想出了个很好的主意:“卫国,这样说起,我也可以找我干哥卫平打听打听,说真的,如果他都不知道六哥这人,那这股势力也不是本市的。”

“对啊!”陈卫国高兴地一拍斗子的肩膀,继续说道,“没想到,你小子在家待了这些日子,脑瓜子倒变聪明了!”

斗子嘿嘿地笑着,陈卫国把他赞美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这段日子,由于陈卫国他们忙着盗墓的事儿,斗子也就留下来,帮着他们照顾这家里的大小事务。说实话,斗子在心里也是想去见识一次的,但他从小长在农村,对这些事情就分外忌讳一些,所以,他最终就没参与盗墓。

商量也就到此为止,大家开始分头行事,老三带着长森他们几个小子去打听老六的事,斗子去卫平那里打听,阿兵和胖子留守,而陈卫国则带着大汉去找三头儿的哥哥。

第二天,陈卫国就带着周大汉先去找到了马愣子,因为要打听三头儿的哥哥住哪儿,就只有先找到马愣子。

由于这段时间马愣子带着他们盗墓,彼此之间也算熟悉了不少,这次马愣子倒没怎么推脱,耿直地就跟陈卫国说了三头儿他哥的住处,只是由于一些能理解的原因,马愣子并没亲自带着去。

三头儿的哥哥住在附近的小镇上,是个卖猪肉的,所以,陈卫国他们找到他并没有费多大的劲。找到他的时候,时间还早,正是上午,三头儿的哥哥还在那里吆吆喝喝地卖着肉。

“两位,买肉哪?来看看吧,还剩一块二刀肉,新鲜着呢……”三头儿的哥哥有点面黄肌瘦的,不像人们印象中那卖肉的形象,什么彪悍的大汉啊,什么络腮胡子,倒像个十足的病号,当陈卫国往他的肉摊面前一站的时候,他开始热情地招呼起来。

这倒弄得陈卫国他们不好说话了,周大汉只能说道:“我们不买肉,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谁?”三头儿的哥哥抬头问道,眼神中有一丝淡淡的警惕。

“有门儿!”这一表情落在陈卫国眼里,他在心里暗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