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是会用砖石建房子了吗?怎么这儿还是竹木结构的?”看了迎客居,杨晨没什么反应,方仲永却有些奇怪,上次来时,红砖砌的房子已经很多了,但这里却仍是竹木混合建筑,难道因为就地取材方便?

“为什么说‘你们’?”何维有些奇怪,“这迎客居可不是何家产业。”

“呵呵,一时口误,我刚才想说的是他们。”方仲永急忙解释,但他和杨晨都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口误,而是两人都没把自己当做这个地球的人,总以外人自居,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听了这解释,何维倒是释然,向两人介绍道:“用砖瓦建房的确不难,以前这儿就是那样的房子,但这种客栈加菜馆,最易生事,几天下来,没人打架,倒是怪了,所以无论是多么结实的屋子,也经不起这么折腾,所以老板干脆建个竹木房子,就算塌了,伤到无辜的机会也不大,重建也比较容易。”

“那怎么不干脆搭个帐篷?不是更适合打架?”杨晨问道。

“呵呵,老板也试过,不过客人大多不满意,还是喜欢这种。”何维笑着,领两人进了底楼菜馆。

“就是他。”刚进大门,就有人大叫起来。何维闻声望去,只见一个瘦小汉子,正指着自己,一脸的鄙夷。何维心不由地一沉,这汉子正是和自己一起上黄山求艺的,想是看见自己被黄山派逐出,也知道了自己的事。看来这客栈又是待不下去了。

“他就是小潘安何维?”

“看那张小白脸,除了他还有谁?”

“他脸色好象不大好嘛。”

“废话,要是你被废了武功,也会是那德性。”

“他真被他老爹废了?”

“那是自然,依我看,只是废了武功,还便宜他了,杀兄奸嫂,这种畜生该千刀万剐才是。”

“瞧他也是人模人样的,没想到竟是个衣冠禽兽。”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嘛,不过老天把这张俊脸给了这畜生,真是可惜了,还不如给俺张老四。”

“啧啧,不知他大嫂长得好不好看。”

“那还用说,何家长子的老婆,还能差吗?倒是便宜这小子了。”

“听说他老妈拼了命替他求情,这畜生才保住一条狗命。不会他和他老妈也有一腿吧?”

“嘿嘿,这种畜生,倒也难说得很。”

…… ……

众人窃窃私语,越说越是不堪。何维武功全失,耳力也大损,只看见众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看他们那种表情,何维也能猜个**不离十,当下又急又羞,身体也禁不住微颤起来,看了看方杨二人,何维心中略宽,厚着脸皮找了张空桌坐下。

“你这畜生还有脸坐下?快给我滚出去。”这句话说得颇为大声,何维抬头一看,正是刚才那汉子,手指着自己,一副气愤的样子。何维羞恼之余,也有些奇怪,自己这事虽然严重,但对外人来说,毕竟事不关己,而且按照江湖规矩,自己武功被废,赶出家门,这案子就算了结了,所以这两月来,对自己,鄙夷的有之,嘲笑的有之,痛斥的有之,但象眼前这般不依不饶的,倒还是头一个。

“他认识你?”杨晨悄悄问道。

“素不相识。只是这次和我同来黄山求学,也许看到我被黄山派逐出大门了。”何维无奈地道。

“嘿嘿,八成是这小子也没被选上,所以把一肚子气发到你头上了。”杨晨笑道。

方仲永一直没做声,却突然插了一句:“这人是女扮男装”。

两人仔细一看,果然依稀是个少女的模样。

那少女见三人对自己不理不睬,更觉恼怒,离桌而起,喝道:“你们两个和他在一起,也不会是什么好人。你们是自己滚出去,还是被我打出去?”

何维又羞又怒,正待说话,却被杨晨拉住。只见杨晨笑眯眯地迎向那少女,拱手道:“这位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不知姑娘为何要我们离去?”

“你们这种禽兽在这里,简直污了大家的眼睛。”那少女冷冷地说了一句,突然发现不对,又道:“你刚才说什么?瞪大你的狗眼瞧瞧本少爷,连男女都不分吗?”

杨晨歪着脑袋,从上到下看了那少女几遍,看她快要发作了,才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不如这样,我们当场验明正身,若我看走了眼,我给姑娘磕头人错,另赔上黄金千两。你看如何?”

听见那汉子是女扮男装,众人纷纷打量起她来,几十道目光,直看得她浑身不自在,更有好事之徒大叫道:“验身!验身!”那少女又惊又羞,娇斥道:“本少爷是男是女你管不着。我问你,你到底出不出去?”这一下,连声音都忘了变了,众人纷纷鼓噪起来。

“好吧,不管就不管。不过,这位公子,”杨晨特意把“公子”两字说得格外大声,“你到底为什么要我们离开?”说着,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面小镜子,照了照自己,道:“怎么看,在下也是个人啊,不是禽兽。”

见了那面精致的小镜子,那少女眼中一亮,却又立刻板起脸道:“这种杀兄奸嫂的畜生,还算是个人吗?你和他在一起,多半也是个衣冠禽兽。”

“就算何公子是个坏人,难道与他在一起的也定是坏人不成?”杨晨笑道。“眼下姑娘,不,是公子,公子可离我更近啊,难道公子才是什么东西变的?”见那少女气得说不出话来,杨晨又一本正经地道:“何公子可不是什么坏人,他是被冤枉的。”

这下,不但那位少女,大厅里众人也都笑了起来。那少女冷笑道:“他是好人?是好人怎么黄山派要打他出门?此事路人皆知,他若是被冤枉的,那天下的恶人恐怕也都是被冤枉的了。”

杨晨也跟着冷笑道:“何公子的确被黄山派赶了出来,不过,被赶下山的,不止是他一个吧?何公子现在武功全废,你总比他强些吧,现在也一样被赶出来,恐怕人品更是不堪吧。”

那少女惊怒交加,眼见众人用异样的眼光瞧着自己,一时竟不知怎么反驳。却听杨晨又道:“这位姑娘,我还是叫你姑娘吧。你昨日见财起意,恩将仇报,为了那几百两金子,把你的救命恩人,我的大哥,推下悬崖,此事不假吧?”

那少女听得莫名其妙,却见众人已在议论纷纷,不由的又气又急,拔剑对着杨晨叫道:“别来血口喷人。”

杨晨看着剑尖,眼都不眨一下,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姑娘没想到此事正被我看到吧?可怜我那大哥冒险将你救下,却落得如此下场……”

听他越说越是煞有其事,那少女怒火冲天,终于忍不住一剑刺了过去,却听“啪”的一声,在众人惊呼声中,长剑断成两截,竟是刺他不入。那少女望着断剑怔怔发呆,却听杨晨又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还想杀人灭口吗?”

见此情景,虽惊于杨晨的横练功夫,但众人已是信了大半,当下两个中年豪客越众而出,围住那少女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那少女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不住摇头。那两个豪客又问杨晨道:“小兄弟可有证据?”

杨晨似乎想了想,然后道:“我大哥的金子都是我给的,每锭上面都有我的名字,是“杨晨”二字。只要请人搜一下身,再到她房中找一找,一切自见分晓。”

听他这么说,那少女反而放下心事,笑道:“若是搜不出来,该当如何?”

杨晨淡淡一笑:“听凭姑娘处置。”

当下众人让一位女客对她搜了身,果然搜出两锭带着“杨晨”字样的元宝,接着又在那少女房中找到同样的一包金元宝来。

这下,那少女固然是又惊又怕,不知怎么回事,也不知是否该逃走,而何维知道杨晨是第一次见到那少女,也是奇怪不已,其他人却已认定少女便是凶手,那两个豪客更是趁她不备,将那少女擒下,问杨晨如何发落。

见那少女哭得梨花带雨,杨晨阻住嚷着要将她送官的诸人,大声道:“杨某多谢诸位的好意了。只是昨日我大哥临终前,吩咐我不可报仇,说那只是他有眼无珠,救错了人,怨不得谁。”说着,一脸的沉痛。

众人一听,大是意外,但苦主都如此说了,便不再勉强,只是对那恩将仇报的少女更为鄙夷,纷纷回到座位上,继续议论。那两个豪客虽有些不甘愿,但还是解开那少女的穴道,对着她唾了一口,转身离去。

见周围已无旁人,杨晨凑近那哭得快要晕过去的少女,轻声道:“被人冤枉的滋味不好受吧?”然后不理那少女杀人般的目光,走到大厅正中,大声道:“杨某多谢各位仗义相助,只是尚有一事要拜托各位。各位都知道,我这位同伴,何维何公子,被公认为杀兄奸嫂的恶人,但天可怜见,何公子实是受人陷害,在下知道各位不会相信,但明日此时,请各位再相聚到此,杨某有证据出示。至于是何证据,请恕在下卖个关子,明日各位来后便知。”说着,回到方何二人的桌上,任众人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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