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偷袭来得突然,可几个受袭者却没有半点慌张。对于杨晨来说,是因为皮厚不慌,如果是靠这种冷兵器,就是由方仲永出手,也未必能伤得了他,何况是一般的武林人物?那几个百花帮长老并不知道杨晨的超高防御能力,但他们也一点不慌,因为他们有信心在杨晨受到伤害前,就擒下来人。

这种程度的偷袭,老人这些天可是遇得多了。知道他们有内力,有招式,却没有迎敌经验后,在范定乾带领下,方远扬,何维等年轻一代的顶尖高手,不但时时陪初学武功的老人们过招,还不时以各种手段偷袭他们。这几个年轻高手一边把灵丹妙药当饭吃,一边相互切磋,并在事后看录象慢镜头研究双方得失,武功可以说是一日千里,就是黄山来客也不敢夸口稳胜他们,而缺了一臂后的凌云龙更是数次在切磋中败给范定乾。常常被这种程度的高手偷袭,并在事后被指出其缺失和正确的应对方法,老人们的进步想不快都不成,现在面对那少女的袭击,武功较高的孤氏四老甚至连眼皮都懒得动一下,而四个护卫中也仅有一个独臂老者出手,两指轻轻夹住刺向杨晨的利剑,同时一股暗劲沿剑身反传过去,没等那少女反应过来,就瞬间封住了她几处大穴。

骤然间被封住穴道,那少女心中的震惊,甚至使她忘记了害怕,这老人看似平平无奇的出手,恐怕只有自己这个局内人才知道它的可怕,因为自己刚才那一剑绝对不普通,塞北马家的飘萍剑法,尽管不适合男子修练,但她三个哥哥还是借此在武林中搏得一席之地,而她身为女子,又一直勤练不缀,造诣早在她三个兄长之上,刚才那一剑更是飘萍剑法中最为凌厉的杀招之一,看起来同样没有什么特别,可无论对方有何反应,都能迅速化为绝杀之势,自己不想在武协地头上把事情闹大,想要速战速决,所以才用了这招,本来还觉得有些牛刀杀鸡之嫌,可现在,自己这把牛刀对上的,恐怕不但是牛,更是头猛虎啊。

这少女知道,刚才那老人的一夹,绝对不是侥幸,而他随后攻来的内力,更非自己能敌,一个照面就失手被擒,虽说自己也有些大意的成分在内,可那明明是自己偷袭在先,难道还能指责这老人不讲规矩吗?何况就是光明正大地对决,自己也定然不是他对手,可以说,自己的被擒一点都不冤。那么,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遭遇呢?少女想到这里,才觉得害怕起来。

刚才那老人显露的武功,也曾让她感到害怕,感到恐惧,不过,那种怕,是对失败的害怕,与现在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落到那小贼手里,他会怎么对付自己呢?说不定,那比死还可怕。少女不禁感到一阵寒意,由心底泛上。

自己真是太卤莽了。那少女现在是后悔莫及,其实,她与杨晨远无怨,近无仇,甚至今天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年轻人,只是,怪就怪杨晨那一脸的**笑,怪他上街还要人抬在沙发里走,怪他什么人不用,偏偏要用那几个看起来老得快死的残废老头,更怪他的模样象极了被少女亲手所杀的一个恶霸,也怪那恶霸给少女的印象太深了,以致看到与他长得极象,所作所为也是象极的杨晨,就忍不住向他出手,当然,同时也要怪自己学艺不精,不然打不过至少也逃得了。不过,出手之前,她怎么会想到,自己武功也算是不错了,却被对方一招成擒,只是不知道那老者是这几个护卫之首,还是人人都如此厉害,从衣着上看,那几个老人穿得各式各样,看不出地位高下之别,对方有这么位不知名的高手已经够恐怖的了,如果人人都有如此武功,那少女都无法想象了。

事实上,那少女才出手就已经后悔了,可以说,她的出手纯是种冲动,甚或是因为一种错觉,那少女自然也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看起来也同样不象话,但未必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这样的话,自己去杀他可就是大大不该了,而现在自己失手被擒,如果他是好人还好说,若也是那种恶霸的话,自己恐怕就……那少女都不敢想下去了。

而不仅是自己,少女也想到了她的三个哥哥,为他们深深感到担忧。这次她远道赶来许州,就是接到了哥哥的信,叫她速速前来。哥哥向来爱护自己,叫她这么跋山涉水,本身已经比较奇怪了,而信上又说了许多新奇事物,甚至还说遇到了神仙,看起来,倒象是喝醉了酒在说疯话,而另一个疑点是,这封信竟是飞鸡快信。

飞鸡因为需要驾驶者有较高的功力,而武林中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一般也不屑做这种事,所以还是比较少见的,除了少数世家和门派有自己的飞鸡外,就只有官府的飞鸡系统了。那些飞鸡战时自然属于军用,平时则传递些官府信息,也兼作民用,但价格高得离谱,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就算有什么急事,寻常富户第一个想到的也还是快马,而非飞鸡。从许州到塞北,少女已经问过飞鸡驾驶员了,这封信的价格足足要一千两银子,这些钱,若学那些高深武功或许不够,可自家的飘萍剑法,却足够许多人来学了,而若是买酒买肉,三个哥哥不知道几天才能吃完,家里一直不算多么富裕,哥哥能有这么多钱并不奇怪,可舍得花这钱就很有问题了。

收到信时,少女也想过是否有人故意耍她,但那飞鸡就在外面,假是假不了的,若有人肯花一千两银子耍她,那也认了,就怕是哥哥出了什么事,被人擒住后把自己招供出来。当然,就凭三个哥哥对她的爱护,出卖她是绝对不可能的,可她也知道,自己的大哥二哥还好,三哥却是个完全的浑人,几杯酒下肚,几句话一问,恐怕就什么都说出来了,少女知道,也许在许州已经布下了一个圈套等着自己去钻,可为了哥哥,又不能不去,这也是少女对杨晨出手时第一招就出了杀招的缘故,因为少女想过,凭三个哥哥的武功,如果被对方生擒,那对方实力不容小觑,而肯花一千两银子送信,说明对方财力也同样不小,所以少女来许州后就一直很小心,没想到一时冲动,终于把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说不定哥哥们也因此而被牵连。想到这些,那少女真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你是哑巴么?真是晦气,竟抓了个哑巴来。”那少女忽然间听到这句话,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竟没听见那小贼刚才说什么。

“哎呀,对不起,龚长老,我不是说你,千万别介意啊。”杨晨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转头对一个护卫说道:“龚长老,等会儿回去,我就帮你想想办法,让你也能正常说话,放心好了,我号称‘一言九顶’,说到做到。”

“让哑巴开口?哼,以为自己是神仙吗?真是荒唐得可以,怪不得要残废老头给自己抬轿。”少女心中冷笑着,却见对方歪着头看着自己,然后道:“真是哑巴?不象啊,刚才我好象听见有人叫小贼受死的,应该是你吧?难道,说了我的坏话,所以被天谴了,才变成哑巴?”

“你才被天谴呢!”少女忍不住道。

“我?为什么?”杨晨抬头看了看天,问道:“我做了什么坏事吗?如果抓住个刺客也算坏事的话,倒是做了一件,不过说起来也和我无关啊,既不是我下令抓你的,又不是我动的手,我又没打你,又没骂你,更没杀你,老天爷看我该不会觉得不顺眼吧。”

“你没做坏事?那这些老人怎么说?”少女本想顺手指向那几个老年轿夫,却是没能抬得起来。说起来,少女还真不知道杨晨做过些什么,能说的也只有这个了。

“怎么说?”杨晨假装不懂,反问道:“这些老人怎么啦?”

“你小小年纪,没少胳膊没缺腿,却让这些可怜的老人抬着你,你于心何忍?”少女叫道。

“噢,你是说这个啊,我是于心不忍啊,可是他们来硬的,我也没办法啊。孤七,你说是不是?”杨晨笑道。

孤氏四老一齐点头,孤七笑道:“这位姑娘,我们杨公子说得可没错,他是不想这样的,是我们一定要抬他的。”

见当事人如此说,那少女实在是吃惊了一回。看那些老人诚恳的表情,开心的神色,怎么也不象是说违心话的样子,人家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看来自己真是多管闲事了,不过少女不想就此认输,气鼓鼓道:“反正让这么大年纪的老人抬你,就是不对。”

“我问你,如果这些老人年轻四十岁,那他们抬我没有什么不对了吧?”杨晨笑眯眯地问。

少女有些迟疑,好久才点了点头。

“那如果年轻三十岁呢?行不行?年轻二十岁呢?十岁呢?”杨晨继续问道:“依你说,是年轻多少岁才可以抬我?假如说是二十吧,那为什么年轻二十就可以,年轻十九岁却不行?年轻十九岁半行不行?差一天二十又如何?难道,差了这么一天,就有那么大的差别吗?”

一连串的问话,似乎很牵强,似乎又很有道理,那少女一时竟呆在那边,一句都回答不了。

给少女,同时也是给身边的长老们留了些思考时间,杨晨才道:“所以说,到底能不能抬轿,年龄不是问题。当然,你认为让老人抬轿不应该,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老人一般身体不好,干不了这事,可这只是一般情况啊,呵呵,这八位可不是平常人噢,他们都是我们百花帮的长老,武功都不弱了,别说四个人抬我一个,就是一个人抬我四个都没问题。”

“百花帮?你是百花帮帮主?”少女一声惊呼,似乎还带着些欢喜。她哥哥的信里,就提到了这百花帮,还说自己已经入了帮,如果两方都没说假话的话,恐怕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这年轻人能让帮中长老给他抬轿,估计就是帮主了,想不到自己才来许州,就对哥哥的帮主来了个刺杀未遂,这个脸可是丢大了。

“我们帮主是元三奇,我可不是,我只是普通帮众,不过呢,我们百花帮有些特别,现在全帮两百三十九人,其中长老有两百三十位,我这样的普通帮众可只有八个哦,奇货可居啊。呵呵。”杨晨说着笑了起来。孤氏四老和四个护卫也跟着露出了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微笑。

无暇去想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长老,那少女急急问道:“那贵帮的普通帮众还有谁?”

“你也想入帮吗?”杨晨有些奇怪地道:“这倒是个好消息。现在我们帮的普通帮众,女的可就一个,你来了正好和她作个伴。啊,对了,除了我,还有先前何家的二公子何维,武林前辈方仲永,小饭和尚范定乾和他妹妹范怡,另外就是马如龙,马如虎,马如豹三兄弟了,呵呵。”想到龙虎豹,杨晨不由又笑出声来。

“真的?能带我去见他们吗?我说的是马如龙他们。”那少女急道:“我是他们的妹妹,马如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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