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师一边带路一边问道:“我看各位不像一般人,该是经过了大战回来的模样,能告诉在下,你们曾经去过哪儿吗?”这厨师谈吐倒是颇为稳重。

贵昆接口道:“还不是祖玛阁喽,该死的祖玛确实厉害,把我都弄成这副模样,长那么大,我还是头一次弄成这副德性上街。”他抱怨时好像挺气愤,在大街上做秀时却没发现他有半点的不好意思。

哪知那厨师一听,却大失常态,只见他瞪大了眼回头:“你说什么?你们从祖玛回来?”

贵昆全权代表发言,他点头道:“是啊。”

厨师也不带路了,他迫不及待地问道:“请问你们到了祖玛第几层?有没有碰上一个拿大锤子,特别厉害的石像?”

贵昆不了解他为什么如此失态:“几层?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教主那一层,至于大锤石像,那是阿寒对付的,阿寒,那个大锤子还可以?”

笑寒回答:“是啊,还行。厨师大哥,你是怎么知道有个不一样的大锤的呀?”

那厨师一惊一楞,忙不迭回答:“啊,没什么,听别人说的,我带你们去客房,这就到了。”

众人跟在厨师后面,修克烨和笑寒看的清楚,这位厨师行走颇为稳健,分明是练过的。到了客房,厨师对五人作揖道:“请各位休息,我这就去为各位准备饭菜,待在下妻子回来,我们一起过来为各位斟酒。我先去了,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伙计。”

修克烨说道:“准备洗澡水,我们要出去一趟。”

厨师说道:“我这就去着人准备。”说完就离开了。

“这个厨师不是一般人。”修克烨忽然说道。

玛莉安问道:“是吗?为什么?”

笑寒却说道:“我们买衣服去!”玛莉安顿时不问了,和黑梅一起用欢呼将这个话题放了过去。对着修克烨,笑寒打了个放宽心的眼神,是时候休息一下了。

众人去大街买了衣服,回来是却没有见到厨师,只看见满大厅已经空无一人,伙计正无精打采地坐着发楞,问他时他说:“别提了,哎,各位的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请各位回房洗浴。”

见小二不愿回答,众人也就没有多问,各自回房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路上,笑寒耳尖,却听见内间另一侧有女人的哭声。

对于笑寒来说,洗澡就是过一过水,把那些与皮肤颜色实在不协调的东西去掉就完事,至于其他嘛,反正不影响大局,大局为重嘛。因此笑寒出来时其他人甚至刚刚开始……这时,笑寒听见哭声仍然为褪,不禁心生好奇,于是以轻功跳上房顶,循声找去。

却见小店的另一厢中有个女人跪在房中,只顾哭泣,四周却无一人,只是她一个人自哭自己的,弄不清她究竟哭的什么。

看了一会,笑寒觉得没意思,正想撤了,却见厨师小伙子回来了,他走进那房中,到了女人身边,也是双膝一软,全身失重跪倒在地。此时他身上穿着道武的衣甲,那衣甲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来时笑寒看得清楚,他竟是满脸血污,明显被人打成了猪头。

在他手上还紧紧拽着把降魔刀,那把道武的降魔倒是挺新的,看来保养得很好。

女人见他回来,忙擦干眼泪,止住哭声,上去扶住了他:“海哥,他们有没有伤了你?”

厨师抬起头看女人时,两行热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娜娜,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笑寒听到“娜娜”两字,心中一动,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过,有点印象。

娜娜将他满脸血污的头抱在怀里,泪水也忍不住流出来了:“海哥,你不要这么说,是我对不起你。”

原来,在笑寒他们五个人出去买衣服的时候,娜娜回来了,她正是厨师的妻子,也是小店的老板娘,当时她是出去采购食品的,可是她回来时却衣着不整,目光呆滞,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厨师名叫王海,与娜娜不久前结为夫妻,可是两人却有三年的情谊,夫妻相敬如宾,情深似海。王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娜娜也只是摇头流泪,总也不说。王海正着急,忽有两人骑着高头大马闯到店门口,也不下马,就将脑袋伸了进来,这两个人正是暴狼和暴豺。

只听暴狼**笑着说道:“今天你家小妞让咱虎大爷伺候得好了,虎大爷发下话来,让你三日内那你家老婆送出来,否则拆了你的小店!”说完,他与暴豺**笑一声,并肩而去。

临走时,暴豺还丢下一句话:“放聪明点。”

王海大怒,当时就欲冲上去拼命,酒客们放了酒钱,纷纷离去。当时娜娜死命抱住了王海,王海只好听凭豺狼高笑而去。

这暴狼和暴豺究竟是何许人呢?他们正是沙城副护卫长,而沙城总护卫长暴虎正是他们结拜大哥,三人出身山野,暴虎凭着实力获得城主亲弟弟顾慧方赏识,一路爬上了护卫长的位置,暴虎这小子也不愧一个材料,才几年,就将欺上瞒下这一招学得青出于蓝,沙城百姓被欺压了,却也没法申报,敢怒不敢言。

暴狼和暴豺走后,王海使力甩开了娜娜,跑到了内室,将他的衣甲武器拿了出来,降魔是他称手的武器,多少年了,他也没舍得丢掉。至于那件道士衣甲,倒有些与众不同,这大概是最差的道武战衣了,穿在身上完全吸收不了伤害,而且受了撕扯还容易破损,要不是祖上传下来的,王海早把它扔了。

此时,王海却将那件衣甲穿上,拿起降魔就走,娜娜上来拦他,被一下甩倒在地,伙计也没办法,老板扛了刀子去砍人,老板娘只会哭,大厅的人也走光了,伙计只好一个人留在大厅上哎声叹气,笑寒一行五人晚上回来时正好看到伙计叹气。

王海去时斗志冲天,激昂无比,降魔和道武战衣也似闪闪发光。

王海回来时垂头丧气,双目无神,战衣也被撕扯划破成了一条条的,降魔还是老样子,但也似耷拉着脑袋,他根本没见到暴虎就被一群打手给打发了,那些打手怎么说也是护卫队的人。

听着他们哭时的只言片语,笑寒也听出了个**不离十,嘴里念道:“娜娜,娜娜,怎么那么耳熟呢……”笑寒双目忽然贼光一闪,蛇谷小店?难道被丧尸灭掉的小镇上,那最后一封血书所提到的女儿娜娜却是她?如果真是这样,也许……

笑寒无声无息溜了回去,发现那四个家伙还在洗澡,真够有效率的了。笑寒找到旧包裹,一阵猛翻,终于找到了那封血书,血书揣在玛莉安身上,经过连番苦战,上面血迹已经掩去了不少字迹,不过仍然看得清其中内容。

走到那一边,那两个人还在抱头痛哭。笑寒走到门口,咳嗽了一声:“打扰一下,我刚才听到了一些,所以我只想请问一下,这位女士叫娜娜吗?”

听笑寒说到他听去了,两人不免尴尬,想到白天遭遇,悲从心来,又不知笑寒听了多少,只好点了点头。

笑寒也感到很尴尬,毕竟他们夫妻自己哭,自己就这样过来插一扛,确实不像话,但笑寒心中已经有底,因此还能接着问:“再问一下,你是否有一个父亲,现在去了山谷矿区,还没回来?”

真叫笑寒言中了,那丧尸堆中留下血书的原小店老板却正是这位娜娜老板娘的父亲,王海和娜娜闻言止住了泪水,站起来点点头。

笑寒见两人有些期待地看着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忙掏出了皱巴巴的血书递了上去:“请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父亲的笔迹。”

娜娜接过血书细看,不一会儿,全身无力险些软倒,王海忙扶住她:“娜娜,你怎么了?”

笑寒知道这是正常反应,仍叹了口气说道:“很抱歉我把这坏消息带过来,不过那血书中有一句被我们的血盖住了。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们,那盖住的一句是希望你们夫妻好好的活下去。”

王海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是说……老店主他……”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看到两人如此无助,这一刹间,笑寒甚至有些恨自己为何在这个时刻将这一封血书拿出来,可是想想,未尝不能通过逝者给痛苦的生者一些鼓励:“小镇出了大事,祖玛杀光了所有人,人都发疯了,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晚了,这是那位老店主临死前拼了命留下的,他至死还在念着你们,我想,他只希望你们坚强。”

王海听后,如受雷殛,后退了两步,呆呆坐倒,他身上破烂的道甲随他动作一阵轻摆,似与他一样无力,可这,就是现实。

“爸爸是说,让我们坚强吗?”娜娜双手捧着血书,泪水一滴一滴地掉在血书上,这轻如婵翼的血纸,此时却似有千均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笑寒觉得自己实在没有逗留的必要了,于是他说道:“这也是他最后的意愿,我告辞了。”说完转身离去,没走多远,又无声无息窜回,摘耳侧听,只听娜娜对王海说道:“海哥,别难过了,爸爸让我们坚强活下去。”

王海痛哭一声:“店主对我恩重如山,我无以为报,只想保护你一生一世,谁知道我却保护不好你,我没用呀!”

娜娜说道:“海哥你快别这么说了,看你衣服都破成这样了,脱下来我给你补补。”

看来劝戒应该有效了,笑寒便没有再继续听下去,他疾步来到伙房,将伙计叫起来,那伙计吓了一跳:“大爷有什么吩咐……大爷您是谁呀?我怎么没见过你?”

原来笑寒刚才洗了澡,将原来的短褂换去了,整个人焕然一新,似乎笑寒一辈子也没穿过那么好。见伙计吓成这样,笑寒嘿嘿一笑,装做凶狠地说道:“没见过大爷我,告诉你,追债的来了!”

本来笑寒只是看到这个笨伙计胆小怕事,想到前阵子贵昆被他一股牛倔劲弄的糊里糊涂,忍不住逗逗他,谁知道,这个笨伙计吓了个魂不附体,连连作揖求饶:“大爷是暴虎总队长的人?求您了,求您了,给小店宽限几日。”

敢情他把笑寒当成暴虎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