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的争夺进入了白热化,第一批冲上城头的魔族几乎死伤殆尽,可是其他的魔族却在破损的城墙处不断爬上。在城墙上,双方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

厮杀还在继续,大概,这是红月诅咒以来,魔族所遇上的最顽强的抵抗。

在天赋禀异的魔族面前,人类似乎没什么力量,可是当人们团结起来时,便形成了足以抵抗魔族的力量。

魔族以身体力强为优,人类以配合协作为强,魔族拥有极高的单兵作战能力,若遇上有人冒失地杀入,一般情况下,那人是死定了的。但若是魔族冒失地闯进了人类的阵地,不用说,他也离死不远了。

人类阵地上,前面一圈刀盾兵不行了,长矛兵立即补上,后面还藏有刀斧手伺候,而弓箭手也不是吃素的。

在城头上,始终以人类队伍的数量为优,一部分人专守城墙,以防止魔族继续攻上,另外的就在城头上与魔族厮杀。一名高大魁梧的战士手使南瓜大锤,一身腱子肌肉,动一动就**老高。他的南瓜大锤砸下,一只钳虫头顶尖硬的双钳也给砸掉,钳虫的脑浆都给砸出来了。

谁知这位大汉用力过猛,一锤过后,上前了一步,这下他就踏入了魔族的领域,一只黑色恶蛆整个身体撞到他的头上,身躯上的尖刺深深刺入大汉的脸面和双眼,眼顿时瞎了。

接着,恶蛆身子一滚,大汉整个头被削去一半,并不即死,踉跄后退了两步,被一只由脚下游来的巨蜈蚣一缠,一顶,大汉便飞入了群魔之中,接下来就是一阵撕咬。

那只蜈蚣也不及退开,就被一支长矛刺穿了身体,那长矛兵用力一提,将巨蜈蚣举起,扔到了人类的阵营里乱刃分尸。相同相似的血战在城墙上时有发生,鲜血染红了人和魔的双眼,杀意冲昏了人和魔的头脑,于是满眼只剩下一片血与火的红光。

这时,远处的天际再次划过一道闪电,沉浸在鏖战中的人们和魔类耳中都能听见这“咔”的一声雷响,战至酣处,这忽然而来的狂雷究竟预示着什么呢?

当无数的尖刺由城下射至城头上时,战场上再次响起了袄玛号角声,听得这一声号角,魔族们全都低下了头,藏住了身体,将身体趴得低低的,人类促不及防,被城下射上来的尖刺打了个正着,几乎彻底乱了阵脚。

此次怪物攻城,祖玛教派并未参加,而祖玛的弓箭手是出了名的。

如今祖玛不在,人们对魔族的远程攻击放松了警惕,却想不到……

“是暗黑战士!袄玛传说中沉睡的魔兽!大家小心呀!”竟有人能一语道破这种弓箭手的来历,沙城与倒沙联确是藏龙卧虎。

懂得历史和人魔征战史的人们一颗心直往下沉,传说中的远程攻击魔兽也苏醒了,这只能说明暗黑的力量已经变得空前的强大,那样一来,魔王的回归是否也近了呢?

传说,魔王甚至可以打破三英雄对魔族设下的白日诅咒,那样的话……不堪设想。

“快设盾牌!”一阵阵射得人类一方直往后退,指挥官赶紧下达命令,让盾牌兵赶紧准备,魔族那边意外地出现了弓箭手似的远程兵种,而袄玛那神奇的号角几乎完全调动起了魔族的战斗力,人类听不懂号角其中之意,魔族却可以先一步地做出反应。

战场之上,争分夺秒,片刻之差,谬以千里。

人类这边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一轮尖刺刚过,盾牌便已经支起来了,可是城墙已被攻下了大片面积,趁着这个机会,魔虫,袄玛和野猪纷纷由坍塌的城墙攀登而上,城墙上的形势立即变为魔族势大,若城墙把守不住,整个沙城可就危险了。

李农左手附着一个小圆盾,双手操着他的成名兵器凤翅流金镗,这兵器似枪似棍,在尖端处突起如凤翅双飞,又是尖利无比,这把兵器使在李农手里就如雁过飞鸿,去留无痕,耍方则杀机处处,耍圆则稳如泰山,攻守兼具,端的厉害。

西边城墙坍塌之处便由他把守,刚才一阵尖刺雨将陆站队精英打得七零落,死伤无算,这还不重要,糟糕的是攀爬处为魔族所占领,看见魔族大量涌上,李农急的红了眼,率领手下不顾一切地向前冲,誓要夺回阵地,就算不能,也是一腔热血撒满沙城而已。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沙城之争,不是一城一地之争,可以说,这已经不是他李农的职责所在,他已经升华为人与魔千万年战争的延续,他已经升华为人类夺取生存权利的战斗了,城破尚可,国破也可,却不能不保住人类的家园,保住智慧的血脉呀!

在其他地方,类似的恶战也在进行着,许青,红胡子还有赶来得修克烨,玛莉安,黑梅和七匹狼,人类高手们各施其能,人们这才能勉力支撑着,城头的方寸之地不断地留下尸体,各种尸体。

双方的后备力量源源不断地涌上,即使尸体已经堆砌成了新的战壕,城头上的人和魔族心中所想的并不是:“要杀死他们!”而是:“死也要拉上个垫背的!”不怕死的念头便制造了更激烈的战斗场面。

许青手使一把梅花长枪,枪尖的斗气以露出疲态,可是血气却更为强烈,许青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杀了多少魔族,只知道枪尖几乎桶得发钝了,他也不清楚身上受了多少处伤,只知道每动一下身上就有血飞溅而出,洒在魔族身上,洒在同伴身上,也洒在他自己身上。

虽然如此,许青却并不认为自己受伤多重,因为他身边伤得比他重的战士有的是,断了手脚,掉了五官零件,却红着眼继续杀敌的有的是,支持他们的并非人体机能,也非正常的新陈代谢,而是人类潜意识中的一股斗志!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由东方升起,妖异的红月却始终停留在正当空中不肯落下,它不离去,战争就在继续,人类有一股斗志,可是魔族只能出来活动三天,同样有一股斗志。人类众志成城,魔族百年一次的团结,同样是众志以攻城。人类以不同兵种的配合为优胜,魔族却有一支人类不明其意的指挥号角。

双方对攻,魔族势大,因为人类的单兵作战能力比魔族差了一大截,当魔族占领了可攀爬的坍塌城墙之后,人类更是落入了下风,几乎全靠意志和鲜血加外加一条命作为盾牌,挡下魔族攻击的长矛。

忽然,城外有魔族发出了尖利的吼声,几个不同的声音如龙相互而吟,如虎相对而啸,魔族们竟为那远处出现的几天身影让出一条道路,与方才为火焰袄玛让路的方式不同,魔族们是低垂着头,恭恭敬敬地为他们让开了道路。

看清来者,首先一位却是袄玛春宫护卫,一手冰魔剑,一手炎魔刀,看她将步履迈开,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说白了,就是谁也看不出她是女的。

另一个却是魔虫洞的大头目邪恶钳虫,它可以在死亡之后,由尸身处再生,只不知它是怎么由黄泉之路的深渊爬回来的。

再有,他们身后慢腾腾地,浩浩荡荡地走着十几只巨大肥胖的白野猪,只见他们将嘴微微一瞥,那得意自大的劲头别提多高了,他一张猪脸上只带着一个涵义:不服?那就上来比划比划!

随着他们的到来,魔族们齐声欢呼了一回,这一时刻,他们的攻势似乎更为凌厉了。

那魔族大哥大,大姐大一行十数个得意洋洋地走到城墙根,发现一开头那位表演了头顶碎大石的白野猪还躺在护城河中,河中的水已经被魔族的鲜血染红,魔族的血也的确是红的。

可是那只白野猪呢?

他却是神情平静,呼吸平缓,露出水面的大肚子随着血水的节奏一起一伏,不仔细看却是真的不知道他睡着了,按照一般的逻辑,或者会认为他死了。

另有一只白野猪走上来抬腿就是一脚:“醒醒,起来杀人了,一会撕几张人皮回去当床垫子再睡不迟。”

那只白野猪睡眼蓬松地坐了起来,问了一句:“这是哪儿?咱们是不是要换地方睡觉?”

邪恶钳虫巨大的双齿中发出了奇异的笑声:“嘎嘎,多年不见,你们还是这副老样子,要想睡,也要弄几张上好的人皮呀。”

袄玛护卫冷哼道:“你们可真恶心,人类就应该杀光,留那些皮做什么?”

邪恶钳虫嘎吱出声:“嘎嘎,护卫大姐说得对,那咱们还等什么,这就杀上去!”

那些白野猪还嘟哝了一句:“人家就是想要人皮嘛,那样垫着,睡起来舒服。”

于是魔族的大哥级人物也加入了战团,他们这一加入可不得了,魔族一方一下子就占据了优势,且不说这些魔族高手惊人的战力,但是他们对魔族士气的鼓舞就令魔族本就凌厉的进攻一下子进入了亢奋状态。

在战斗的海洋之中,修克烨与袄玛护卫再次相遇,六年前一战记忆犹新,能遇上如此对手,双方均不敢忘,在茫茫的战海之中,这两位能一开始便如此相遇,并能锁定对方,这一人一魔可谓有缘。他们的重遇正应了那句话——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邪恶钳虫刚一上来,红胡子大盗便与他缠斗在了一处,只是邪恶钳虫过于结实,大盗的巨型长剑莫奈他何。

那十多只白野猪腆着油乎乎的大肚子,在其他野猪的扶持下怕上了城头,肥胖的白野猪经过剧烈的运动,似乎已经累得支持不住,趴在地上呼呼喘气,很明显,这些白野猪吃得好,睡得香,几百年都是这样,他们已经是严重缺乏运动了。

有人见白野猪上了城,忙抢上去举刀就砍,提枪就刺!谁知一刀下去,白野猪身上连一条白线也没留下,那一枪扎下去的结果可就更离谱了,枪是刺向白野猪脊背的,白野猪中枪处竟然陷下去好深!

刺到深处后,持枪者感到一股无可抵御的力量由枪尖传来,野猪那身肥肉的反弹力量竟将持枪偷袭者弹开老远!

那退开老远的持枪者惊骇莫名,刺的是后背中心的脊骨,谁知道那地方一丁点骨头的硬质感也没感觉到,难道这白野猪全身上下除了肥肉就是更肥的肉了。

看着被自己弹开的人类,那只白野猪满意一笑,只见他慢悠悠地支起身子,对其他白野猪笑道:“哥们,准备好了吗?”

另有一只白野猪一挥手中流星锤,将那个砍了自己一刀,却在一旁发愣的家伙一锤打飞,站起来哼哼两声,说道:“有什么好准备的,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