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逍像是个被关进了玻璃钢水箱的金鱼,想了下祖麒会有的反应,隐约觉得不会太好,心里着急透了。穷奇那货现在还傻不拉几的趴着,祖麒侧对着他,正在跟祖凤说些什么,暂时还没有发现他不见了。

本来祖麒隔一会就看一眼滕逍,这会只是说到关键处入了神,不过一小会的功夫,谁知道人就没了呢。

滕逍四肢齐上捶打那层透明屏障,有点后悔没把祖麒的嘱咐当回事,心里想着等会他的反应,有点担心,又有那么一点点……期待,下手更用劲,但屏障分毫不动。

事情有点大条,滕逍鼓起勇气压低嗓子喊穷奇,“穷奇,你过来。”穷奇一动不动,懒懒散散地趴着,尾巴都不带给个反应。滕逍抬大了声音,有点急了,“穷奇,小奇?过来,有好吃的……真的有好吃的啊,你过来一下下。”依然没有半分反应。

滕逍正想继续喊,一抬眼皮,刚好对上祖麒老大老大一双怒目,瞬间吓的动也不敢动,下意识双手捂住耳朵——每回祖麒原型咆哮都让他有种耳朵要报销的即视感。

维持抱头捂耳的动作好久,滕逍都没听到声音,再一看,祖麒已经撒着四蹄向这边奔来,那鼻子里喷雾长着大嘴的模样,怎么都不像没叫。再看看祖凤的喽啰们,已经吓得快要转头跑掉了。

祖麒回过头下意识找滕逍的身影,却发现他已经不在原地,再看他手舞足蹈大张着嘴巴的模样,心里犹如沸腾的油锅,都快气炸了,这个该死的混蛋,他竟然跑进了混沌青莲的禁制里!

祖麒怒气大炽一双铜铃似的眼睛紧锁着滕逍,四蹄运气神力踏空向滕逍而来,速度扩到极致的时候,四周的混沌之力如云雾一般翻腾,衬得祖麒更加威风凛凛,见者胆寒。祖凤一看祖麒状况不妙,吓得都破音了,尖啸着叫他停下,祖麒充耳不闻。

祖凤心火大起,心道你为了个没用的东西竟要自寻死路,今后也难当大任。心里想法是一回事,对于自己胞弟,救还是要救的,立刻命令手下魔神与蛟蛇拦住祖麒。

不论是速度还是神力,除了祖凤与蛟蛇,其余魔神难拼祖麒,竟是赶也赶不上的,只有祖凤与蛟蛇两个堪堪追在祖麒身后。但祖麒全身力量放到了极致,饶是长着翅膀,祖凤也赶不及。

这时候,所有的目光都定在祖麒身上,祖麒却满心满眼只看着滕逍,只盼能快些让他回到自己身边;再看滕逍,已经呆愣住了,他从祖麒眼睛里,看到了钢筋铁铸般不可动摇的执着,于是眼里只有那只兽,怒张着眼睛,将力量运用到极致的时贲张的肌理,不顾一切朝他奔来。

祖麒离禁制越来越近,而祖凤和蛟蛇根本赶不上,心里这正急着,只听“汪汪”几声,穷奇迎面奔来挡住了祖麒去路。他原本就离禁制最近,知道禁制的恐怖,只好硬着头皮拦住祖麒。

还没等穷奇蓄好力气和勇气跟祖麒迎战的时候,就见祖麒一个雷吼,一个蹄子将穷奇蹶到一边去了。穷奇吃痛,“汪汪”直嚎。但也就是被穷奇拦了一下,祖凤和蛟蛇也赶到祖麒身边。

蛟蛇用庞大的身躯拦住祖麒去路,祖凤从旁掠阵,他不敢用玄极天火,玄极天火可以烧伤祖麒、烧死蛟蛇,所以他只敢时不时用五彩的大翅膀扇祖麒两下,用尖椽啄他。

祖麒被拦了去路,怒极,四蹄一蹬朝上一跃,不欲恋战,奈何蛟蛇怎肯放走他,长尾一卷,便将祖麒腰腹盘住。祖麒因方才用了些力气,现今离混沌青莲也近,颇觉力不从心,他挣扎不开,张开大口咬在蛟蛇身上,顿时鲜血喷出,蛟蛇吃痛,松了禁锢。祖麒趁势逃出,不顾祖凤在他身上拍打和啄出不大但深的伤口,和随着他的继续奔跑不断涌出来血液,只坚定地向着一个方向奔,滕逍竟从他满是蛟蛇血液的兽脸上依稀看到了,虔诚。

滕逍这才知道,原来不止是鲜红的血才触目惊心,金色的也一样叫人心生恐惧。一个人只有五升血,一直神兽有多少血,禁得住如此流淌?

最后一拨赶来的魔神及时赶到围住祖麒去路,祖麒虽力竭,也并不把这些乌合之众放在眼里,正巧心火旺盛着,便通通发泄在这群倒霉的魔神身上。只见他运起神力大吼一声,生生震得一群魔神一顿,有受不住的被震出老远,其余魔神,祖麒一脚一个,毫不留情踹的他们爬都爬不起来。

经此,祖麒深入混沌禁制,祖凤自己都不敢再进去阻拦。

混沌青莲方圆丈一之内灵气浓郁的都液化成了水雾,因此滕逍才有在水里的感觉,连声音都无法传到外头去,更没法听到。滕逍因为不是混沌魔神的缘故,此处对他并无作用,然而成就了他莫大的机缘。

对付混沌魔神,这道禁制还是非常有用的。祖麒从一跃老远最后变成喘着粗气的龟速,并没有用太长时间,祖凤穷奇他们不敢越界,只能徒劳地叫祖麒回头,但他怎么肯。

滕逍看出了不对劲,一个劲地叫祖麒别靠近了,可惜喊破喉咙祖麒也听不到,才知道自己做了多大的蠢事,再次欠了祖麒,这回是情,这回还不清的那种。

若是他们换了位置,是祖麒被困在这里,滕逍万万做不到如此拼命。祖麒待他,果如亲人。

滕逍紧扒着禁制瞪大眼睛,心绪从焦急慢慢凝成一股酸意直冲脑门,眼眶瞬时感到泪意。他滕逍何德何能,得如此对待。

终于,祖麒还是没有撑住,在离禁制只有几步远的时候,再没有力气,直直坠落下去。祖凤瞅准机会,清鸣一声,在祖麒掉出禁制范围的时候驮住了他,头也不回飞走了。

滕逍撇撇嘴,两泡眼泪终于掉出眼眶,却在溢出的那瞬就与液态的混沌灵气合为一体,再也不见,悲伤的无以复加的滕逍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