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獬豸走出众人视线,想要找个僻静的地方问话,可惜最长待的侧殿书房被毁,正殿气氛又不适合同老下属叙旧,只好另外找间屋子。正殿房屋不少,但都有人在,着实叫祖麒费脑筋。

祖麒一路走到了正殿侧翼,这里是很偏僻的角落,他抬头看见云外楼,方松了口气。这里僻静,很少人来,说话倒也算合适。

走进云外楼,便看见忙活的白泽,祖麒对他还有映像,账本做的很不错。

白泽见了祖麒与獬豸,忙行礼,“拜见首领。”

祖麒点点头,示意他起来,看见他忙活的起劲,手里还有不少木片,道,“你在忙活什么?”

白泽挠挠头,笑道,“楼里书册摆放混乱且不好翻找,属下归纳归纳再做些个签子标记上,也便利些。”待了六百年,他早脸大的将云外楼完全当做自己地盘了,处处要弄得合心合意才好。

祖麒皱眉道,“你身为云外楼管事,难道还不知书册位置不成?”

白泽忙道,“不是属下不知,实是怕来的大人们找不到想看的,白费时间。”他倒没有很拘谨,从从容容的应答,还有空对獬豸笑笑。

祖麒淡淡道,“玄麒宫中还有人来这云外楼?”他的属下他还不知么,粗蛮者居多,让他们看书还不如去校场打个酣畅淋漓,他也懒得费口舌。

白泽:“……”还真没有。他来了这好几百年,来云外楼的人两只手就能数的过来,由半数是误入的。

祖麒的耳朵轻微动了动,对这个竟然敢不回答他话的人起了兴致,真有意思,竟然不怕他。“我要《著仙纲要》。”

白泽道,“这书在三楼,请首领随属下来。”他在前头引路朝三楼走去。

看得出打理云外楼的人很用心,木质的地板被擦得一尘不染,书架间、椅凳上、人字梯和楼梯扶手上木质的纹路被磨的圆润细滑,透出被长时间抚摸后时间沉淀的厚重感。书架上有码的整齐的书册、一盒盒的里面是绢帛、小盒子里是玉,处处可见白泽的用心。

白泽将祖麒獬豸引到三楼,径直走向一个书架,将《著仙纲要》取出来恭敬地递给祖麒。

祖麒并没有接,而是示意獬豸接过去,又道,“我要《追风破云决》。”

白泽笑道,“这书在一楼,首领且跟属下来。”祖麒却没动,他只好摸摸鼻子,下到一楼拿了书册上来给祖麒,祖麒同样让獬豸接过来。

祖麒道,“我要《奔雷决》。”白泽忙又去找出来。

接下来,祖麒每每在白泽回来就报上一本书的名字,让白泽四处奔走,白泽提议让他说完好一起找出来他还不愿意,于是白泽只好劳心劳力四处奔走。因书册贵重,白泽又尊重爱惜书册,所以总是习惯亲手拿,不肯动用法决招它,否则按他的本事分明招招手的事儿。

一连找了十几本,獬豸手里都抱满了厚厚的册子和盒装的绢帛祖麒才作罢,让白泽下去。

白泽擦擦头上不存在的汗,下楼继续干他的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忘掉了应该给首领上茶的分内事。

祖麒道,“你觉醒血脉,是个有大福气的,今予你些法决,好好修炼,不可懈怠。”

獬豸方知这些书都是给他找的,忙谢赏。

祖麒摆摆手,“不值什么,你是跟本座卖过命的,本座自不会亏待你。”他想起那一战中死去的部下,眸中一片黯然。说到底都是他这个首领的过错,愧对了下属信任。

獬豸单膝跪地,铿锵道,“属下愿追随首领,百死不悔。”

祖麒半晌道,“你很好,且起来罢。”獬豸这句话他在混沌时也听过,他确实也做到了,可他却没做到“不亏待属下”,实在叫人汗颜。

祖麒不是多话的性子,说完这几句话就让獬豸退下,独自坐在窗边出神。

獬豸小心翼翼抱着书册退出,走到一楼的时候碰上了白泽。

白泽笑道,“獬豸大人,你好好爱惜这些册子,以后要还回来的。”

獬豸忙道,“我知道,看完一定送回来。”转而疑惑问,“你见过我?”不然为何知道他名讳。

白泽笑而不答,又道,“如果你爱惜书册,我还知道很多好书,回头找给你看。”

獬豸忙道谢。临出门,獬豸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欲言又止。

白泽笑眯眯地向他挥手,獬豸抬头望了三楼一眼,到底没说什么,回了行雷殿。

祖麒此时心中郁郁,复又念起滕逍。

那人心肠真狠,忍心叫人等了六百年又六百年,上次不告而别,这次不知归期。有人为他牵肠挂肚,他却还不知道,生生要把人逼疯了。

祖麒握着椅子扶手的手指不知轻重,“咔擦”捏碎了一块,木屑顿时簌簌落下。

声响惊动了楼下的白泽,他匆匆忙忙跑上楼,口里大呼小叫的,“哎哟喂,你把我的椅子给我捏碎了!这,这很贵的好不!”云外楼里里外外都是白泽的命-根-子,他常年被散养,为了一把椅子连祖麒身份都忘记了。

祖麒冷冷看了白泽一眼,“滚。”语气中冷意森然,身上威压外放,震慑力在空气中凝成无形的波动散出,足以让万物腿软的走不动路。

白泽终于从守财奴模式回过神,他忙道,“首领别生气,是属下造次,属下这就走。”在祖麒冷冷的瞪视中慌忙跑下楼。

刚才怎么会认为这人堪当大用来着?分明不知深浅,祖麒冷冷地想,继续晾着吧。

獬豸觉醒混沌魔神血脉的消息在玄麒宫传了个遍,众人纷纷羡慕他的好运气,从小小的侍卫一跃成为首领/族长/兽王的左右手,纷纷用各种法子尝试,看自己有没有这样的狗屎运。当然,狗屎运自然不可能人人都有,不过因缘巧合,还真有几人觉醒了混沌魔神血脉,身份水涨船高。

这几个再次踩了狗屎走了运的分别是九尾、英招、飞廉。九尾便是九尾狐狸,他并非祖麒旧部,归顺后也甚少来玄麒宫,他居于青丘,有许多族人,皆听祖麒调遣,但并不居住在宫内;英招是人面马身,虎纹有翼,虽是雄性男子,却生的优雅俊俏尤胜女子,不好打斗,擅于处理琐事,是管理和调度库房的总管;飞廉鹿身雀头,生的错综复杂的角,因得到‘风母’而觉醒了血脉,十分厉害。

獬豸为人公正,祖麒让獬豸掌管刑罚,让九尾管消息,英招依旧是玄麒宫总管,飞廉勇猛,独领兽军一千,一跃成为将领。

有一日玄麒宫来了不速之客,自称是祖麒旧部,守卫不敢怠慢,忙通报了玄麒殿。这个时间刚好祖麒在书房,问明了来人长相模样便叫进来。

来人之所以让守卫直接通报玄麒殿,还有个重要原因,客人兽身无角带麟,龙首鹿身牛尾,分明是位失落在外的雌麟。麒麟一族子嗣稀少,三百麒麟族中只有一百雌麟,他们首领眼光高,全都看不上,以至于虽然少主很多,首领却至今还没有称心的伴侣。说不准这一位能成为或者本就是他们首领夫人呢,守卫哪里敢怠慢。

猫麟几乎是冲进书房,径直朝祖麒扑去,祖麒低头看绢帛的头都没抬起,猫麟就被一道光芒击中,飞出书房。猫麟“嗷呜”几声,爬起来再次冲进书房,这次她学乖了,按压住心中的蠢蠢欲动,没有扑祖麒。

“是你。”祖麒声音毫无起伏,仿佛对他来说,猫麟是个无足轻重的旁人。

不是仿佛,对祖麒来说,猫麟的确是旁人,心中地位还不如穷奇。

猫麟大大的猫眼泫然欲泣,“你见了我不开心么?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书房中有数十个人,本是来跟祖麒禀报要事的,猫麟与祖麒的反应全看在眼里,个个面上带笑。玄麒宫阳气太重,合该来个女主子调和一下阴阳,可惜冰冷面瘫的首领从来不解风情,连雌麟都粗鲁对待,幸好这姑娘对首领情深,相信总有一天会感动首领的。

‘那可未必。’飞廉与英招互相对望了一眼,均感头疼。他们见识过猫麟的缠功,绝对是百折不挠、越挫越勇,首领都那样对她了也没见退缩过。

猫麟见祖麒不语,继续道,“我在开天劫中神殒,好不容易觉醒血脉来找你,你竟对我还如此冷淡么?你可知我想你的很?你难道不会怜我一怜?”

祖麒脸色愈冷,眼神冰刀似的扫向英招。

英招忙站起来,“猫麟姑娘请跟我来,我先带你去歇息会儿,你肯定累了。”小心肝被祖麒割的一颤一颤。

猫麟哪里肯,她在混沌时没见过祖麒人形,这次是头一回见,心中更觉喜爱,房中众下属同是人形,她便摇身也化作人形,索性蹲在地上哭的我见犹怜,“我好想你……我,我四处寻你寻不见……你,你都没有找我……嘤嘤……喵呜……”她想到自己苦楚,竟有九分是真委屈,抽噎着越发停不下来。

女子小小巧巧,身着鹅黄衫子,一双细嫩柔荑捂住大半脸颊,垂下的轻衫将一截皓腕半遮半掩。英招即使知道猫麟德行,也不忍心动粗手了。

冲着猫麟身上带着他的血脉,祖麒就对她呵斥不起来,可又实在对她这套手段不感冒,难得头疼了。

“这是怎么了?”一道清越声音从门口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猜,来人是女配呢,还是男配呢,还是我那傻儿子呢。

嗷,盗文网够过分了,他们秒盗,不开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