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颜很生气,但她的怒气却也很快的便平复下来。因为仔细的想了一想后,她似乎并没有持续生气的理由。毕竟,她与楚宁之间,其实算不得有着多深的情谊,所以就算是楚宁要利用她,那似乎也只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至于凌潇潇,安以颜所信的其实还是一句话:各人安各命。

说穿了,她跟凌潇潇之间也同样还是没有情分,她养过她一段日子,她对她很好,但从来,那也就只是凌潇潇单方面的事情,她没有回应,也回应不了。

可这也并不代表,她就打算这样对这件事情坐视不理。

安以颜去找了楚宁,要求协助凌潇潇练兵,楚宁表情很是奇怪的瞅了安以颜一会儿,然后便唤出了狼袭随她同去。

安以颜接了楚宁递过来的正式信符却反而为难的挠了挠脑袋,她本还以为楚宁不会这样轻易答应让她出去管凌潇潇的闲事,所以还在肚子里面准备了一套的说辞,却没想到楚宁非但没有阻拦,反倒还给了她以正式的身份。

撇了撇嘴,安以颜无言的带了狼袭出来,然后便拿着楚宁所给的信符直奔凌潇潇带兵训练的所在。

凌潇潇见她,脸上瞬间闪过惊喜,“你怎么来了?”

安以颜胳膊往前一伸,亮出信符,摆出一脸严肃,“督军,我是你们督军!”并且安以颜也不等凌潇潇有丝毫的反应,转身便走向正列队排演阵型的队伍。

她冲到队伍前面,叽哩哇啦咋呼一阵,发现根本没人甩她,于是便一脸恼怒的回身猛向凌潇潇招手。

凌潇潇赶紧跑到安以颜近前,很有点突然醒悟的严肃道:“以颜,你不能站在这里。”

安以颜拧着脸,将信符又凑在凌潇潇的面前,“为什么,我是督军!”

凌潇潇却并没有因为看到信符而释怀,并反而将眉头皱出几个高低,层峦叠嶂,“我不知道王上是怎么想的,但以颜,你不能呆在这里。”她的表情很严肃,几乎就像清风寨被攻那时一样的严肃,甚至这严肃里面还掺杂了少量的悲哀。

安以颜看到了里面的悲哀,但却全然不顾,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现,她只是尽她所能的摆出气急败坏,那样子倒好像没有实权的高位者在气苦于小人的当道,“我凭什么不能呆在这儿?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你说凭什么啊!”

两人的身高相当,安以颜几乎就是凑在凌潇潇的耳朵旁在大喊大叫,她知道以这样的距离和她声音之大,凌潇潇一定已被她喊到脑袋发晕,但她就是恶意的越喊越是来劲。

原本还在认真操练的士兵们都已经停下了步伐观望,因为原本负责带着他们走队形的小长官如今也正一脸复杂的看着他们这边。安以颜虽然使劲了力气用在嗓门上,却也绝不耽误她一眼扫清概况,那负责领队的小长官是她在清风寨曾经见过的小丫头之人,原本一直跟在二当家翡翠身边作为心腹。这样子让安以颜明白,翡翠和原本更为凌潇潇看重的几个人现在的确是在楚宁的手上,所以凌潇潇才不得不用了这个看起来还有些毛躁的小黄毛丫头来替她领军。而只是这样一点点的吵闹,就已经使得这样一只足有万人的军队停下训练像看热闹一样的看着他们,这在在的事实,也都只是说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们这群人,根本缺乏管制,不过是新近不知从哪拉来的一批新丁罢了,想打胜仗可称妄想,但给楚宁充当炮灰,却是大大的足够。

安以颜吼过了凌潇潇,趁她还没有从巨大的声响中反应过来,便以几步冲到那领兵的小丫头面前,上前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是让你领着练队呢,还是让你领着看热闹啊?”

小姑娘被打的时候虽没有反应及时,但没等到安以颜骂完,就已经警醒过来,而她警醒过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羞愤交加,反手就要回扇安以颜一个巴掌。

以安以颜的反应自然躲避不及,不过好在狼袭一直都在她的身后悄无声息的护着,小姑娘胳膊一抬,狼袭就已经快如鬼魅的窜到了小姑娘身后,正好在她碰及安以颜时扣住她的手腕。

凌潇潇这时也反应过来,赶紧跑到三人近前。小姑娘还在徒劳的想把自己的手腕从狼袭的手掌中挣拖出来。

凌潇潇剑眉一竖,先向小丫头大喊:“品客,老实点!她是王上新派来的督军,不可胡来。”然后又转向安以颜,“以颜,品客急躁,让你的人放了她吧。”

安以颜没理凌潇潇,她在嘀咕,“品客?我更喜欢吃乐事!早知道要来这土豆只能炖着吃的地方,说什么我也先把自己吃成个一百公斤的胖子,那时也不可惜丢了那个皮囊!”除了她自己以外,没人知道她在嘀咕些什么。而那边品客也在嘀咕,自听说安以颜是被新派来的督军她就在嘀咕,安以颜根本没注意到她嘀咕了什么,但那话显然却惹到了狼袭,因为他狠狠的捏紧了扣在品客手腕上的手指。

品客被捏得冷汗直冒,死咬着嘴唇,整张脸都已经疼痛到有些扭曲,却仍并不发出声音,只狠狠的瞪着安以颜。安以颜从她的表情也推想得到,她刚刚嘀咕的话肯定是跟她与楚宁的关系有关,比如像是她不过是楚宁的面首如此一类,并还在这话中严重的污蔑到了楚宁,若不是此,狼袭绝不可能对她下此狠手。

凌潇潇看向品客的表情很是心疼,安以颜敢担保,她绝对是个爱护手下的寨主,所以对他们从来也都是娇纵得可以,没有管束。这情况若是放在从前,凌潇潇一定二话不说的就与狼袭动起手来,但如今她的二当家及好些姐妹心腹都在楚宁的手里,虽然因此她也更加的怜惜了这个现在还能跟在她身边的丫头,但却也说什么都不敢轻易的向楚宁的护卫动手。凌潇潇现在是一只被逮住了幼崽以进行威胁的困兽,她越发的心疼,却也只能越发的被困。

可惜初生之犊的小丫头却根本全然不懂得这样的心疼,她挣不开手腕,又再无法默默忍受疼痛,于是索性以一种最好不过同归于尽的狠劲与狼袭动起手来。可惜,小犊再怎么勇猛,也不过注定要做森林之王的美餐,品客的攻击得到了更为巨大的疼痛作为代价。

安以颜眼见凌潇潇终于要忍耐不下,赶紧知机的对狼袭道:“行了,放了她吧。”顿了一下,安以颜又小声嘀咕,只不过这个小声的程度恰好能让附近的这几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一个女人,还是当兵的,竟欺负我们两个宫里来的男人。真是丢人。”若罔顾一下实际的情况,安以颜的这话放在这里,还真的很合逻辑。因为在西硫国人的观念里,女人欺负男人,真的是一件相当丢脸的事情。

几乎被狼袭一下子猛甩在地上的品客听了安以颜的嘀咕,羞愤的想要站起身来,然而狼袭下的还真是他一贯的黑手,品客挣扎了一下,还是又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凌潇潇看起来很想去扶起品客,但终究忍着没扶,她看安以颜的表情也不再羞羞答答兴奋莫名又酸楚难当的像是在看暗恋已久又明知得不到的情人,她看她,终于像是在看借人质来牵制着她的王所派出的一个官!而且还是个相当难缠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