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雪寒为了让外人更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身为一个“大仙”是多么的高端大气上档次,经常有事没事就盘膝坐在营帐门口,闭着眼喃喃自语。

路过的人无论是守卫,侍从还是仆人,都格外小心翼翼,也不敢靠近,远远地用好奇又敬畏地眼神看着那孤傲的背影。

这可是大仙呢,能通天彻地,能算出千百年后事情的大仙呢。何况还是自家大王的师父,一定要好好伺候着!

樊雪寒嘴里嘀嘀咕咕,远听着好像是念诵什么似的,只有靠近了的人才能知道他在低低哼着小曲,歌词大意是: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苍冥双:“……”

“师父

。”苍冥双站在他背后道:“今晚的宴席还合你口味吗?”

“恩。”樊雪寒闭着眼,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极缓慢极缓慢地点点头,“不错。”

苍冥双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忍笑道:“师父喜欢什么菜肴,徒儿记下以后好让厨房多加留意。”

樊雪寒睁开眼,漂亮的凤目里精光四射:“只要有肉,一切好说!”

苍冥双点头,“是。”

远远站着的胡小海,看着这一对奇怪的“师徒”莫名有一种樊雪寒被坑了的错觉。虽然到目前为止苍冥双完全能当得上一个“二十四孝徒”,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有那么一点点……不妥。

“怎么了?”王师从帐篷里出来,顺着少主的视线看了看不远处,“宫主又在做什么?”

“他说要装就要装得彻底一点。”胡小海好笑,之前是谁说装样子好麻烦,结果现在又是谁兴致勃勃?

庄夙颜摇摇头,将少主被寒风吹乱的头发理了理,“外头冷,少主不比宫主耐寒,进屋去吧。”

“……”怎么有一种说樊雪寒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

那头苍冥双道:“师父,昨晚上你告诉我的口诀,我有几句不太明白。”

“哦?哪里?”某师父立刻兴奋起来,站起身挽起袖子,一副“赶紧来跪拜老子来教导你的表情”双眼发亮地看着万象王。

“是说轻功的这句……”苍冥双开始念叨,某师父摸着完全没有胡子的下颚,微微眯眼边听边点头,末了道:“这个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来来,找个空旷一点的地方,为师亲自教你。”

苍冥双的脸上露出笑容来,“是,师父这边走。”

胡小海看着那对师徒走远的背影,拉了拉衣襟,缩起脖子若有所思:“我怎么总觉得苍冥双有点不怀好意啊

。”

偶尔看到他的目光,让他联想起惦记老母鸡的黄鼠狼——虽然用这话形容万象王有点不太妥当。

庄夙颜心里早就知道了个七七八八,闻言只是搂着少主回帐篷,没吭声。

于是在消息不断传出的过程中,几人在这镇子外头过起了“逍遥”生活。

说逍遥,只是樊雪寒和苍冥双这一对,因为少主畏冷,基本足不出户,成日缩着让王师宠着疼着的不动弹。

樊雪寒倒是兴致勃勃,整天和苍冥双在空出来的场地里练武。樊雪寒还挺有责任心,亲自上阵,不对的地方就手把手指导徒弟。于是众人最近就发现,万象王的情绪好似特别高昂。

“脚法错啦。”樊雪寒贴过身去,从身后搂住苍冥双的腰身,一边稳住身形,一边拿脚去碰苍冥双的脚,让他知道哪一步该踩在哪个位置。

这几个动作下来,樊雪寒出了一身汗,却是觉得苍冥双的身子有些发烫。忍不住抬脸,“你很累吗?”

“……没有。”苍冥双回身十分自然而然地搂住师父的窄腰,脸上露了个无辜笑容,“师父累了吧?不如靠着我歇会儿。”

“……我歇会儿去靠大树就行了,干嘛要靠你?”

“大树不暖和,古有孝子将睡榻暖热了再让母亲上塌安睡,徒儿只是想效仿。”

樊雪寒顿时感动得不行,拍了拍乖徒的肩膀,“乖徒儿!!”

苍冥双笑了笑,自己背起身法口诀来,手却稳稳搂着怀里的人,半点都不想松开。

于是等到胡小海找到他们时,就见这二人跟跳贴面舞似的抱在一起。樊雪寒几乎快睡过去了,懒洋洋窝在男人怀里,苍冥双一边练脚法,动作小心翼翼,看那样子,其实早就将脚法练熟了,根本没有半步走错。

胡小海汗了一下,慢慢走过去道:“二皇子的信回来了。”

苍冥双一顿,点头,将剑往背后一背,抬手捞了怀里人的膝盖,直接抱起来往前走,“进屋商量

。”

胡小海看了一眼樊雪寒,对方打了个哈欠,“恩?练完了?”

“师父继续睡,没关系。”苍冥双道。

于是樊雪寒还真就两眼一闭睡过去了。

这到底谁是师父啊……

还有,这种好像驯养什么的节奏是怎么回事?自己的错觉?

胡小海摸着下巴研究这二人背影。

等进了帐篷,庄夙颜早已在等候,他将一张小纸条摊开在桌上,纸上好似散发着淡淡酒香气味。

等几人坐定,他才将那张纸泡进清水里,酒香似乎更浓郁了一些,再用火在下头烘干,就见字迹慢慢显示了出来。

“这是什么?”胡小海好奇,“怎么将字藏起来的?”

“这个我也不懂。”王师道:“不过一直都是这样传递消息的。”

他说着,将那纸条看了看,又推给众人,“这是皇子的答复。”

上头只是很简单的写了短短几句话,“辟邪刀在此,按计划来。”

“什么计划?”胡小海问。

“二皇子的计划就是打乱太子的计划,所以只要是针对太子的,我们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用。”

“哦,这就是随便我们的意思了。”

王师点点头,将那纸条很快烧了。()

“看来辟邪刀确实在对方手里,我们要怎么做?”

“按计划来呀。”胡小海道:“让对方来找小寒,我们做个假的辟邪刀给他们掉包

。”

“可怎么引他们上钩?”

“不用我们想。”胡小海道:“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来接近我们。”

“可这里这么多人。”苍冥双皱眉,“很难辨认谁是太子的人,万一认错就打草惊蛇了。”

“恩……也是。”胡小海看王师,“这种绕花花肠子的事,不该是你们最擅长的吗?”

王师失笑,揉了揉他的头发,“行,交给我吧。”

苍冥双看他,“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直说便是。”

“太子的手段我就算猜不到十分,也能猜个七分。”王师想了想,吩咐邢帆,“他一定会想逼迫万象王使用辟邪刀,这才能一次分清谁真谁假。”

“……”胡小海无语,“怎么分?去找只妖魔来砍一砍?”

“猜对一半。”

胡小海睁大眼,“还真要去找只妖魔?”

“伪装一场意外就行了。”

“意外?”众人都看他。

王师看向苍冥双,“借你一人用用,最好是信得过的,让他装一装生病。”

“生病?”苍冥双不愧是和王师一个世界的人,加上背景和生长环境相同,几乎是一点就通。

“你是说……疯疯癫癫的病?”

“没错。”

胡小海激动了,“到底什么事啊!”

樊雪寒被他一吼猛地清醒过来,一拍桌子,“发生什么事?!”

“有些偏远的乡村里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传闻。”王师解释,“在我们这里有一句话是被蛇精附身,大多是因为去世的先辈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需要后代子孙去完成,所以来交代一些事

。但也有可能只是被蛇精迷惑了,总之这些地方经常有一些驱蛇的说法。不过驱的不是真的蛇,而是用一些昂贵的贡品祭拜蛇精,恭请它们离开。”

麻蛋这不就是请狐仙?

胡小海和樊雪寒互看一眼,将吐槽默默吞下了肚。

“这种事无论哪里总是会有发生,其实说起来也许只是得了某种疾病,不过以讹传讹,让一些人趁机赚些钱。”

“所以?”胡小海道:“你们要让人装成这样子?”

“能用到辟邪刀的地方也只有这种事了。”王师道:“况且这边因为雪灾死了不少无辜的人,缘由好歹能站住脚。”

“不会很不科学吗?”胡小海一句话说出,自己先悟了。这世界本来就不靠谱不科学了,还有啥好担心的?

不能用21世纪新新人类相信科学的思维方式来思考这件事,要把自己转换成迷信封建,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的人!

于是胡小海虔诚的合上手,对着樊雪寒拜了拜。

樊雪寒顿时怒了,“你拜我做什么!”

“你是大仙啊。”

“……”樊雪寒无语地转开头,闭上眼,当做没听到。

很快,被赋予光荣任务的人选出现了。就是苍冥双身边最值得信赖的那个粗壮侍卫。

侍卫虽然很实诚,但对王上很忠心,听闻是为了对付敌国人马,立刻答应了。

于是樊雪寒开始跳大神,在他身边蹦来蹦去,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侍卫有些发憷,看着他道:“喂,你好好说话行不行?”

“什么喂啊!”樊雪寒顿时瞪他,“我是你家大王的师父。”

……忘记了。

侍卫惊悚去看自家大王,好在苍冥双暂且没什么表示。

心里松口气,他只得按捺下脾气,道:“我要怎么做?”

“装疯不会吗?”樊雪寒看他,“只要疯疯癫癫随便怎么都行,不如想想你死去的祖先,嚎哭一下之类的

。”

“……”侍卫抬头想了想,哭不出来。

樊雪寒见他一点演员潜力都没有,顿时痛心疾首,“来来,看我,看我你就知道神经病是什么样子了。”

说着他就准备开始演,却见一屋子的人惊异地看着他。

“干什么?”

胡小海憋笑,“没,就看神经病。”

“我擦我还没开始演呢!”

“不用演。”胡小海点头,“这就是你的本色。”

“……”樊雪寒挽袖子,“哥,我们是一条船的人。”

“好好,不闹了。”胡小海咳嗽一声,正要说什么,却突然闭嘴,侧着脸听了一会儿。

“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王师皱眉,也跟着集中注意力。

“没什么啊……”樊雪寒刚开口,就见胡小海竖起手指放在嘴边。

“听……”

樊雪寒自然而然地接口,“海哭的声音……”

胡小海情不自禁道:“叹息着谁又被伤了心,悲泣到天明……”

众人:“……”

樊雪寒哈哈笑起来。

胡小海叹气,看着樊雪寒,认真脸道:“我们果然是一条船的人,麻蛋都是神经病。”

外头帐篷陡然被掀开,一个守卫跑进来,“王

!镇上的民众□了。”

“什么?”苍冥双猛然站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无责任番外(四)

拳击俱乐部樊雪寒没来过,他看着苍冥双十分自然地拿出会员卡,随后要了一个小房间,里头空间宽敞,角落有很多练习用的道具,中间有个用软垫铺成的台子,刚好能容纳两个人站在上头。

苍冥双往上一站,对着樊雪寒抬手,“来。”

樊雪寒丝毫不惧,几步上台,摆出架势,“来!”

没有人计时,没有人喊开始,没有观众没有评审也没有规矩。

两人陡然就冲向对方,比起樊雪寒毫无章法的乱揍,苍冥双显然更有规律一些,看得出是经过训练的。但樊雪寒实战经验丰富,哪怕没受过训练,直觉却如同山中野兽,灵活善变。

这么一来一往,居然半天都没分出输赢。

很快二人满身都是汗了,苍冥双露出一个笑容,“不错啊。”

樊雪寒一咧嘴,“你也不错。”

苍冥双看着他的眸子,陡然心里一热,眼底翻涌过复杂的情绪,突然闪身到对方面前,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

樊雪寒本想下意识抵挡,却因为手心出汗拉苍冥双的手臂时一下滑脱了,于是被人占去了先机。

整个人突然被压在软垫上,气喘吁吁,胸口剧烈起伏。樊雪寒双眼亮晶晶地,倒没有因为失败而气恼。

“哎呀大意了大意了。”他笑道,双腿青蛙似地弹了弹。

苍冥双压在他身上,强健的身躯带来一种厚实的力量感,两人都几乎力竭,于是就这么一动不动。

隔了好一会儿,樊雪寒拍拍苍冥双的肩膀,“起来,重死了。”

苍冥双双手撑在他头两侧,只抬起头来,盯着他看,“我其实和你见过一次面,不过你不记得了

。”

“啊?啥时候?”

“你和私立高中干架的时候,我就在他们老大旁边。”

樊雪寒想起什么了,“他们那群人卑鄙啊,说好是单打独斗结果找外援,不会找的就是你吧?”

“是我。”苍冥双笑道:“你当时气势慑人啊,给我印象很深。”

樊雪寒得意道:“那是。”

苍冥双越说却越是靠近,二人几乎只剩呼吸的距离,“当时就觉得你这人有趣,长得又合我胃口,近看,更是不得了了。”

“啊?”樊雪寒正茫然,面前人突然就低下了头。

头顶白色的天花板落入樊雪寒眼里,他茫然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发生了什么。

麻蛋这人居然咬自己?……不对,是亲……等等亲???

樊雪寒手忙脚乱起来,双手撑住苍冥双肩头想将他推开,却不想男人看上去竭力的样子根本是假的,身体里蕴藏着巨大的力量,将樊雪寒压得动弹不得。

嘴唇被他撬开,唇舌相缠带出**、靡的水声,就这么亲吻,感觉二人的身体温度迅速上升。下、身被故意磨蹭,很快就起了反应。

“唔嗯……混账……”樊雪寒眼眶赤红,抬腿想踹,被苍冥双抬手压住,迅速分开。

苍冥双抬起上半身,表情是超乎想象的性感,舌尖舔了舔嘴唇,眼底闪着灼热的光,“味道和我想的一样好。”

“你他妈……”樊雪寒惊悚了,“你找我来是干架的!”

“不。”苍冥双抬手脱了衬衣,露出性感的腹肌和胸膛,随即温柔一笑,“是干你。”

————待续————

p.s:感谢矛盾体的地雷么么哒~~╭(╯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