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收尸的片刻功夫就有温泉水了?!荷叶糯米鸡杏花酥有木有?!

……这不是重点好吧!!

重点是现在已经相认了没错,但是小渊啊哥不能这样跟你混江湖,哥是有正事的人!今天留下住以后肿么说债见?!

画舫里间,锦衣青年正要拉着白衣公子上楼去,却被反手牵制住,犹疑说道,“小渊……今天发生了很多事,这次又见到你……我现在心里很乱,你让我一个人静一下……”

眼前人眸色骤深,语气温柔依旧,“哥哥要走?”

一种莫名压迫感袭上心头,程小白下意识觉得如果说是,后果会的很惨,只得硬着头皮说:“不是,怎么会,我是回客栈,你以后也可以来找我……”

锦衣青年笑了笑,松开手,“那好,我送哥哥回去,明日再来找哥哥。”

“不……不用送了,你今天也累了,好生歇息吧。”说罢转身出了里间,身形在湖面上飞跃,一口气未停落在了湖畔。明明是飘逸至极的轻功,却生出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锦衣青年站在船头遥望,看着那抹白色的影子瞬息远去,没有回头。

脚边已无声无息的跪了一个人:“教主,可要跟着?”

青年面色阴冷:“不必。”

跪着的人又无声的消失了。

客栈。雕花木床。

程小白瞪着眼睛,直到东方泛白也没睡着。

他觉得这么复杂的问题,用他要淘汰的windowsxp大脑系统是想不出解决方法的。

于是他决定分开想:

为什么沈小渊能认出他?

——不鸡道,pass。

为什么剧情变了?

——不鸡道,pass。

为什么沈小渊每次都笑的有种违和感?

——不鸡道,pass。

为什么每次自己说要走,沈小渊就跟精分一样变了个人?

——跳崖有阴影,离开需谨慎,劝劝就好了。

…………

最后得出结论,作为一个依赖哥哥的好孩子,沈小渊只是与自己多年后重逢,一时激动,显得有些……不正常。

忽然一道灵光闪过,沈小渊不是教主么,依今天的装x架势,手下小弟千千万啊,如果他愿意帮忙找那把剑,成功概率加十妥妥的~

当然……如果他不愿意,也木有关系,毕竟当教主应该是日理万机很不容易……那自己就去天玑楼里花钱买消息,再多跑几个地方,估计也能找到。

程小白觉得自己简直不能太机智了,未来一片光明,心满意足的在被子里打了个滚儿,愉快的睡着了。

等他饿的嗷嗷直叫,起床下楼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紫气东来客栈在江南可谓名声赫赫,四层高楼气势恢宏,装潢豪奢而内置布局清雅,往来络绎,既有权贵富甲也有江湖侠客,可无论是武艺高强还是富可敌国,都不敢在这里惹事生非。这样的客栈能久立不倒,若说背后没有人是不可能的。

而今天宽敞的一楼大堂静悄悄的,只有临窗的桌边坐了一个人。

一个俊美的青年,一袭青衣织锦缎长袍,清润的春风扬起他半挽半束的墨发,温柔的日光给他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让人看了不禁赞声丰神俊朗,神姿高彻。

却很少有人敢肆无忌惮的看他。因为他腰间悬着一把剑,那把光泽漆黑的剑悬在青年腰间,美得好似装饰品一样。

程小白刚一下楼就看见这样的画面,俊美青年笼在明丽的春光中,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沈小渊你长这么帅绝壁是小生教的好啊!!!!

白衣公子施施然入座,四下打量几眼,不解问道:“今日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今日无事。许是旁人都恰好出去了……哥哥还未用过膳吧?这里的清蒸鲈鱼十分不错……”

话音未落,八仙桌上的茶水点心已被人撤去,换上了三凉四热七道菜,正中间摆着精致的玉盘,那条白嫩的鲈鱼上铺着红绿相间的椒丝,嫩黄的姜末,摆出鱼口含珠,鱼尾高翘的模样,着实活色生香。桌上却只摆了他面前的一副碗筷,那小二就低头打颤着仓皇下去了。

程小白心中咽了下口水,矜持道:“你已经吃过了么?”

沈星渊含笑点头:“哥哥快吃吧。”

程小白想这是谁啊,沈小渊啊,小的时候连自己拿袖子抹嘴的样子都见过,还用客气什么,拿起筷子便开始与鱼一战。

对面的人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眼里眉间化开一片温柔。

为什么旁人都恰好出去了?因为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不喜欢有别人。

而我恨不得时时刻刻都与你在一起。我的哥哥。

程小白放下筷子,强忍住摸肚子打滚的冲动。

优雅的抬手徐徐倒上一杯酒,又为沈星渊斟满,沉吟道:“其实……我这次来江南,本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办……”

锦衣青年接过杯子,眼中笑意更深:“哥哥可是为了找回曾用过的那把剑?”

这是开挂了吧?!沈小渊你就算知道剧情也不该知道这个啊!!

却已是下意识的点头了:“是啊……”

对面人见他讶异,解释一般道:“我见这几天来,哥哥未曾佩剑,想来是这些年都未再遇到合适趁手的……”却是话锋一转,“哥哥那剑虽是品相不凡,而我雪衣教神兵阁里也收有许多名剑,未必比那把次些,不若我陪哥哥去再寻一把?”

沈星渊自然明白剑与武者天辅相成的意义,许多神兵本没有优劣之分,重要的是使用的人。就好似七星拿在他手里,便是天下最好的剑。无可取代。

而他现在这么说,不过是想试探一些事情……

果然白衣公子急急解释:“不一样的,它对我来说……很重要。”

“也是,毕竟这么多年,确实会生出些感情……还不曾知道哥哥的剑是何名字?”

白衣公子怔愣片刻,似是随意说道,“……它本来没有名字,若是要取一个,就叫‘却尘’好了。”

一把了却前尘的剑。

沈星渊笑道:“好名字……如今我手里尚有些消息来路,与哥哥一同去寻可好?”

便见白衣公子诚恳道,“如此甚好,此番多谢你。”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他面上佯作不渝,却仍是笑着,“哥哥何必与我这般生分?”

低头的瞬间,酒盏里映出晦暗不明的神色。

当然好。

因为那把剑就在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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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夜春雨潇潇,将天地都洗刷干净,焕然一新的生出明丽光泽。

天空是一铺千里的孔雀蓝,绚烂之上浮动着丝丝流云。远处的青山融成一整块翠玉,倒映在水波粼粼的百里碧湖,端是湖光山色,春深似海。

春日游,杏花开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恰逢江南春光正好,哥哥与我久别重逢,不若旧地重游一番?”

程小白想着既然沈星渊已把消息放出去了,收到回信也不能急于一时,加上眼前人目光热切,便点头应了。

私塾还是白墙黛瓦深巷里的私塾,换了另一位年轻些的夫子,摇头晃脑的带着孩童们念诵千字文;那时住过的小院,封门落锁,锈迹斑斑,门边的乱草疯长至半人高;江南书院又再度翻修扩建,严谨考究的风格未变,高墙之内的琅琅书声顺着东风传出来,清稚的童音,声声入耳。

而书院临街那个熟悉的院子,却好似昨日才离开一般,丝毫不见破败萧索。

以至于推开门的瞬间,程小白一时恍惚,仿佛这些年他不曾穿过许多位面,经历那些人世离分,而是刚从书院出来,接回了放学的沈小渊,正在犹豫晚上吃什么。

院里那株国槐已是亭亭如盖,浓密的树荫摇碎光影,树下依旧置着小案与摇椅,前堂座椅桌案也是一样纤尘不染。程小白走上前去,触手所及,那紫砂茶壶还是温热一片,不由抬手倒茶,杯里蒸腾出袅袅热气。

就听身边人一声轻笑,语气却染了些哀戚:“我从来不信你死了……我常想,无论哥哥什么时候回来,总归是能喝上一口热茶的……可是我等了八年,你当真没有回来。”

“这里每日都有人洒扫,每年八月十五我都会回来,坐在庭中沏上茶,总以为你会从门口进来,手上拎着点春斋的红豆饼和云片糕……”

青年忽而抬头,目光灼灼的注视着身边人,眼里翻涌着深切的不舍与哀恸,低低唤道:“哥哥……”说罢持起起了白衣公子的手。

程小白默然,半响之后抬起手,想像以前一样揉揉眼前人的发顶,却发现人已经长得比自己还高了,这番动作做起来很是奇怪,只得改为拍拍他的肩。

动作轻柔,带着安抚……和歉疚……

涩声道:“小渊……”

却骤然被拥入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腰间勒着的那双手几乎要将他灼伤,下意识觉得这姿势有些奇怪,正想避开,那人就俯□子,在他颈间轻轻磨蹭……

这个小动作是熊孩子小的时候经常做的,那时候每夜被噩梦惊醒,也不哭闹,只是扑进自己怀里,糯糯的喊着哥哥……

心里蓦的一软,到底还是个孩子啊……推拒的手不由改为轻拍他的背。

东风拂过,庭中杏花簌簌而落,一青一白两道身影相拥而立,花屑沾上男子如瀑的墨发,青光潋滟的衣袍,在这融融春光中,美景如斯,几可如画。

而那白衣公子面色歉疚不安,看不到那乖顺俯在他颈间的锦衣青年,唇边勾起的诡谲弧度,与眼中翻涌的如有实质的黑暗与……*。

作者有话要说:哇咔咔咔咔~

可怕的不是熊孩子黑化了,而是小白根本不知道他黑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