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江陵知府宋仁宋大人,听说在听了这个消息后,脸色一直阴沉着。那几天,知府衙门里的差役、仆从们,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不小心,触了上官的霉头,遭了池鱼之殃。

私下里,不免便有些埋怨议论。你一个书生之身,不好好发奋攻读,为自己日后谋求个身家,却去跟江湖人物混在一起,出这种主意作甚?

这下好,没了粮船帮,不说今后漕运之事会受到许多影响,又让原本粮船帮散下来的众人,靠什么过活?没了活计,岂不衍生出许多闲汉,平添无数的隐患?

“这书生得了名声,纳了美妾,许是得意忘形了吧。”很多人如是议论道。

花魁被娶了,粮船帮解散了,这两件事儿都成了江陵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然而没过几天,又一件事儿,引动了无数人的好奇。

就在城东和城北的交界处,原本空着的那块地面上,如今被人整个用青幔围了起来。里面叮叮当当的,日夜不停的喧闹不已。听那声音,应该是在建造什么。

原本粮船帮的大当家的韩铁,亲自领着一帮人里外巡视着。对于过来看热闹的,一概都是挡驾回绝。言辞之间倒也客气,但说什么也不让靠近。

有人问急了,便说是原来丰裕粮行的东家沈万山的产业,现正督造之中,待建好后,自是欢迎大伙儿光顾云云。

这消息又是个新闻,那沈万山当日失了货,几乎家破人亡。此事不过才过去短短一月,谁都觉得他再无翻身之能了。却不曾想,竟这么快的便重新站了起来。

“我早就料到,以沈公之能,怎么可能一蹶不振?这不,瞅这架势,只怕比之原先还要兴旺呢。”

这是一些“诸葛亮”们的说辞,当然,是事后的。

“沈公那样的好人,自然当有好报。听说,这次起复,是因为当年帮了某位贵人的忙,这次是得了贵人的相助,给了好大一笔银子…..”

这是一些跟沈万山亲近的人的言词,其中,倒是颇多美好的yy,真假不论,倒也让人感叹不已。

除了这两大派,却还有一派的言论,让众人更愿意相信。

“…..知道吗?这事儿啊,也和那位岳大才子有关。”

“啊?怎么说?难道那岳大才子真是个商贾不成?”

“咳,什么啊。沈公有个闺女知道不?那闺女,啧啧,叫一个俊啊。听说沈公将闺女许了岳才子,那岳才子什么都好,就是一样,见不得美人儿。沈公此举,让岳才子极是满意,这才为他泰山大人设计了一番,有了这新的营生。你想啊,人家那是才子,正所谓能者无所不能,那出的主意还错的了?等着看吧,这回沈家这买卖啊,啧啧,小不了啊…..”

才子佳人,永远是最引人热论的话题。只不过话题中,岳大官人好色之名,不免便愈发突出了起来。

为这事儿,岳家后宅中,玉砚和彩荷没怎么着,只是眼神多了些古怪。莲萼也是个低调的,唯有小丫头蝶儿,却是拍手赞同,直言那传此言之人,真个便是大坏蛋的知己,让岳大官人好不郁闷。

偏偏这事儿七分真三分假,自己跟沈青竹确实勾勾搭搭的,虽说沈万山没说什么,但每每看着自己的眼神儿,却也古古怪怪的。

岳大官人看的出,老头儿没什么不满之意,反倒是乐见其成。有时候话里言外的,也透着与之前大不相同的随意,这让岳大官人又是惭惭又是不爽,却也只得捏着鼻子忍着。谁让自己真个偷了人家闺女了呢?岳大官人别的没有,这份担当,还是不缺的。

于七的尸首在韩铁等人第二天去时,终于发还了。只不过说辞却与那夜闹贼没关系,反而将原因推到救治还是太晚,说岳大官人当日施救,不过只是多延续了一天活头罢了。

这种说法让粮船帮众人愤怒不已。但韩铁记着岳陵的嘱咐,也不多言,咬牙忍了。拉着众人回来后,大哭一场,葬了于七。便按照当初所定的,散了粮船帮的名头,领着众人开始忙活岳陵交代下来的各项事务。

那块地终是文旭帮着搞定的,便如岳陵先前所想一般,知府宋仁听闻粮船帮散了,大为恼火。但听闻是岳陵要地创业,便又转怒为喜,很痛快的便批了地。

费用也按照岳陵提出的意思,分三年付清,每年年底支付一次。当然,这说辞上自是为了繁荣江陵经济,为知府大人、知县大人分忧,造福于江陵百姓云云。

而作为这种肯一心为公,一心为民的善商,官府自也当有所表示。除了应承下这种支付模式外,还当在初始三年中,免除各项税费,给予各种方便等等。

这地还是官家的,银子虽说收的晚些,但总好过一文钱不生。更何况宋大人还有别的计较,又加上文家的面子,这事儿,便也就出乎意料的顺利办成了。

有了地,有了人,这空手套白狼的活计,终于开始启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