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豪脸上绽出几分笑容,只是看上去却带着几分凶戾,使得他原本英俊的面孔,竟显得有了狰狞之意。

“从此刻起,你们便不再是我谢家之人。若在外面出了事儿,我谢家也不会认你们、管你们。不过,你们的父母亲人,我自会妥善安排,绝对保他们一生衣食无忧。若你们此番能顺利回来,我自也会为你们重新安排,虽不能再入我谢家,但那富贵总是少不了的。”

坚毅汉子面上闪过决然,就地跪倒,叩头谢过。谢天豪默然半响,这才猛然将手一挥,低叱道:“去吧!”

几个汉子齐齐再次磕头,随即起身而去,不多时,城门处一阵马蹄声响,几个身影瞬间便消失在茫茫天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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驮马颈下的铃儿叮叮当当的响着,合着连成一片的蹄声,在荒芜的古道上,有着说不出的萧索之意。

岳陵骑在一匹大青马上,信步由僵的随着大队而进。身旁一辆华丽的大车,一侧的帘窗挑开,陆芜菁满面无奈的看着他,低声道:“你便喜欢跟人相斗,戚老怎么也说是长者,偏你不肯稍加辞色,惹得他恼了。不然,坐在车上,岂不胜于骑马?此行入蕃,路途遥远,你还真要一路这么颠簸遭罪不成?”

她口中碎碎念着,神情之间,比之前些时日又自不同。眉宇间柔情款款,颇有慈爱之色,宛如一个母亲嗔怪顽皮的孩子一般。

旁边探过另一张娇靥,眼底明显憋着笑,正是她贴身丫鬟彩霞。听到她训斥岳陵,这会儿接口笑道:“小姐何必担忧?我倒是戚老面上虽恼,心中却似极喜与公子相斗。他老人家是个小孩脾性,这发恼的架势,真正气性不大,却更如玩闹的性子。”

陆芜菁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彩霞就笑嘻嘻的伸伸舌头,又将头缩了回去。

岳陵脸上毫不在意,依旧挂着那懒洋洋的招牌笑容,曼声道:“菁姊,彩霞说的没错,那老头儿的性子我摸得透,我要是不跟他吵,只怕这一路闷也闷死他了。你且看吧,过不多久,他就会求着我上车去了。”

陆芜菁一阵无语,望着他叹了口气,摇头道:“你二人,老没个老样,小没个小样的,我懒得管你们了。待会儿若是走的累了,便到车辕上坐坐也是好的,只是要多加件袍子,这一路越往西去,天儿越凉,须提防受了寒。”

岳陵笑着应了,心中满是温暖之意。他前世从未享受过这般如姐如母的亲情,此番与陆芜菁相交,下意识里,便故意惹出些事来,好多听听这个姊姊的埋怨训斥。只觉那声声嗔怪,竟比世上任何乐声都要美妙百倍,让他如饮纯酿。

陆芜菁这次出门,本来带着三十人的一队护卫。等到定计入蕃后,将金银换成货物了,便又招募了些运夫伙计。连着原本跟着的十几个陆家伙计,这一大队几有上百人了。

岳陵见陆芜菁放下了车帘,心中微微失望。回头看看跟在后面的另一辆大车,嘴角不由浮起一丝笑容。

那老头被他前几天一通说,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几天来见了他就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等到今日出城,又不准岳陵上车,倒似小孩子赌气一般,着实令人莞尔。

正如彩霞所言,岳陵也是同一种感觉。这戚仝年岁虽大,却是性子质朴,心性如浑金璞玉一般,让他大感亲近。只是他也是个促黠性子,偏喜欢跟人相斗,两下里一碰,倒真似两个孩子一般,也怪不得陆芜菁大感头疼了。

此刻,既没了陆芜菁陪着说话,岳陵百无聊赖之余,便招呼着身后的水生,催马向前奔去。凑到车队前,一个赭衣劲装的汉子身旁聊天。

这人叫向涛,乃是那三十人侍卫的头领。听闻本是出自镇南候府,在陆芜菁出来时,镇南候担心陆芜菁的安全,便将他脱了府籍,转为陆芜菁的人,专司护卫之责。他手下三十人,也大都是从南军中挑出的好手。这些年来,便一直护着陆芜菁身边。

对于岳陵,听到他与陆芜菁姐弟相交了后,这个粗豪的汉子,却时不时的脸现古怪。岳陵自是感觉的到,但问起之时,向涛却总是摇头,只说他多心。

对于旁人的心思,只要不是对自己不利,岳大官人却也懒得多去刺探。只是听闻向涛身手不凡,他几番遇险,对武艺一道,便又心热起来。于是,出城后的两天来,在他刻意的结交下,两人已是越来越熟。

这会儿,岳大官人又凑了过来,那心中打算的,便是准备开口,想向这向统领学上几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