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陵自然知道其中难度,点头应了。只是忽然记起一事,诧异的看看他,问道:“我倒忘了,你却为何孤身一人,跑来这吐蕃之地?”

习春听他问起这个,脸上猥琐的神情忽然一敛,露出极凝重之色,低声道:“此事便是师叔祖不问,弟子也要禀告。前时在江南之地,有人竟然冒充本门名号,打着宣扬和合之道的旗号,却行**之事。手段卑劣,无所不用其极,绝非本门宗旨。后经咱们查察,发觉这人却是个和尚。只是当本门中人欲要擒之时,却被他连以奇妙功法所伤,逃逸而出。弟子遂一路追来,这才到了此地。只是来后,未曾想此处寺庙遍立,一时倒让那贼秃跑了。弟子无奈,只得四下寻找,却不料前日误入那狗屁世子的番邸,和尚没找到,却遇上个美娇娘,嘿嘿,这不,接下来便和师叔祖您接上了。”

岳陵恍悟,心中只转念间便已明白,那个所谓冒充的和尚,必然是这边的拜欢喜佛一派。想起当日在郎里遇到那个聂弃大喇嘛,还差点将他当做这一派的,让那老喇嘛大为恼怒,不由莞尔。

习春见他忽然发笑,一时不明所以,岳陵遂将自己所知,细细说了出来,习春也是吃了一惊。竟不知,佛门之中,竟也有这般术法。

这欢喜佛传自天竺密教,密教又称坦多罗教。那坦多罗一词,若以汉语翻译过来,便是生殖、繁衍的意思。

坦多罗教与中原道门不同,本是从上古之时,古人对生殖崇拜衍变而来。其教最原始的宗旨,就是修于今生,不修来世。鼓励各种享乐、声色之欲,认为性才是最大的创造本源。唯有性,才能与宇宙中的大能量媾和,从而达至大解脱之境。

其教所奉的最高佛陀,不是什么弥勒、如来的,而是唤作“大欲天”的魔尊,又有**,称为女神、湿婆的。却是传自古老娑罗门传说,认为佛本是魔,经**“先以欲勾之,后令入佛智”。

直至后来结合天竺大乘佛教经义,得无数高僧磨合演变,才最终纳入正途,成为藏教密宗一支内功修行功法。

试想,这么一个教派,其行其为,又怎会与中原道家,以内修自身而创的功法相提并论?再加上所选教徒良莠不齐,也就成为恣意妄为,及于纯粹的采阴补阳等**邪术了。

这其中种种,限于当时信息传递的局限,自然不为人所知。习春为此追踪而来,便也是意料之中了。

“唔,眼下吐蕃境内,还是以苯教与天竺大、小乘佛教分峙的局面。目前暗流涌动,天竺教派眼看不稳,以我所料,这坦多罗教根基或不在此,对方竟一路跑来这边,怕是已有所觉,有心引你而来也说不定。

其意不外乎欲要挑起新旧教派之争,一来便于他们从中渔利;二来,却是欲要将天竺佛教绑到他们的战车之上罢了。要想访查此事,为弟子们讨还公道,此地不宜过多深入,倒是可往西北那边,相对来说,那边才是天竺教派的发源地。相信那坦多罗教在那边的动作,将会明目张胆的多,不信拿不到他们。”

习春这才了解。

岳陵皱眉想了想,又道:“如此也好,你便不如且随我一起吧。一来可以随时接收江南那边讯息;而来,我本也有往西北一行的打算,既得你称一声师叔祖,这事儿可也不好置身事外了。便都合成一件事儿办了就是。”

习春大喜,连忙拜谢。岳陵摆摆手,从后世而来的他,远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清楚信息的力量。如今,既然收服了一窝蜂这么个现成的集团,虽然眼下势力范围还小,但胜在里面全是老手。

自己下一步欲要经略整个西北,习春留在身边,想必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当下,又再让他传回消息,使人早早往湟中那边准备。提前探听哈依和党项拔野部的动向。岳陵知道,要想经略西北,掌握丝绸商路,就必须帮古戎王族拿下湟中。

而要拿下湟中,大周那边是靠不上的。没听说都要和亲了吗。除此之外,欲要达到目的,便要从吐蕃这边想办法。

吐蕃比之大周,虽势力稍弱,但只是因为其地广人少,各部各自为政的原因。其实真个整合起来,聚百万敢战勇猛之士,也是不在话下。

那位赞普以政权指挥不动这些拥兵自重的贵族,那么,便让自己用利益去撬动吧。只要他们一动……,岳陵嘴角不由微微勾起,浮上一丝阴霾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