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达磨立和阿旺平措连忙拦住,麻痹的,这不欺负人吗。你这话里言外的,虽明确了不是奔着咱们吐蕃来的,但又说什么身负使命,日你妹的,那往大里说,可就是代表着大周啊。

即便没有国书印信,但若得罪了你,谁知道你丫回去会怎么做?要是嘴上歪一歪,我勒个去的,还让人活不活了?

这两人都是心思繁复之辈,一旦有了先入为主的意念,岳陵又偏偏百般做出我只是普通人的架势,却越发让这君臣认了死理儿。

一时间,虽放下了大周对付本国的忧虑,但是对眼前这位顶着古戎恩义王的岳大官人,却更是加了几分小心。

有道是公事还好办,越是这私事,牵扯到各人利益,便更要仔细应对,若因小事得罪了人,从而招来大祸,那却是得不偿失了。

况且,此人口口声声还说为了自己着想,郎达磨立心中更是疑惑不已。

“呵呵,王爷多虑了,小王何曾有过那些心思?但不知王爷此来的私事,究竟是什么,若需小王之处,小王定当鼎力助之!”

郎达磨立满面端重,信誓旦旦的道。岳陵肚中暗暗好笑,嘿,不称寡人了?这又开始小王了,不错不错,是个好同志。

“哈,既蒙陛下动问,外臣敢不倾言以告。实不瞒陛下,外臣这事儿,一而二二而一。有个消息,不知陛下可知?湟中擅自驱逐古戎王族的党项拔野部,已向我大周天子求赐公主而尚了。”岳陵嘴角微微勾起,淡淡然的说道。

“什么?!”

郎达磨立和阿旺平措却被这句轻飘飘的话,震的心头狂跳,不由的霍然色变。

一国公主的和亲,那代表的绝不是如普通民间的婚嫁。若非承认相对对等的主权,怎会有和亲一说?

湟中位于吐蕃正北,依玉树而俯览蕃土,党项人又与古戎一族不同,扩张野心天下皆知。要是真得了大周承认,让其在湟中坐稳了,连接西域各国,再加上哈依等族,整合玉树青海一地,昔日强大的吐谷浑再现,不过便是迟早之事罢了。

一旦如此,下一个目标便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必然是倾泻而下,南征吐蕃,次攻大理。盖因正如岳陵方才所说,大周若欲伐吐蕃,则需跨越川蜀之险,而吐蕃等地进伐大周,何尝不是如此?

当年三国之时,蜀汉皇帝刘备文臣武将无数,又有诸葛亮一代军师,尚不能杀出蜀中问鼎中原,最后只落个陨落五丈原,灭国而亡的结局。

党项诸部如今虽强大,但再强又如何强的过昔日的蜀汉?若容他们壮大了,原本这些人在萧关以北,有大周间中阻隔,自是对吐蕃形不成威胁,但此刻他们却是到了自己睡榻一侧,他们又岂会舍易求难,不打吐蕃而打大周?

况且,明面上还与大周和了亲。这……这……,郎达磨立乍闻这个消息,一时间登时如遭雷噬,脑中只一个念头闪烁:大周欲要借刀杀人,虽不自己来伐,却引了党项人来。

他呆然而坐,脑中一时纷杂往复,乱成一团。如今吐蕃虽名义上被自己统一,号称赞普。但是各部皆自拥兵,各划地而据,又有哪个真的将自己这赞普放在眼里?

一直以来,自己一直便策划着借助佛教之力,逐新派扶旧教,以维系各部,存的便是借新旧教派相争,引导奴隶和平民与各部消耗。只要乱事一起,那些各部之间的矛盾也必然随之显现,到时候,自己再以大义为名,间中取事,若能给自己充裕的时间,他有把握,在三五年间,彻底真正的掌握吐蕃政权。

但是,如今,这一切却将尽化泡影了。党项人狼子野心,如何肯给他这种机会?怕是自己这边一乱,首先冲来分一杯羹的,便是那些狼崽子们了。

这大周好毒的一石二鸟之计!他们如此害我,他们竟如此害我!我,难道我便等死不成?既然如此,老子便先反了就是,对,先反了!眼前这个周使,正好拿来祭旗。杀了他,将他人头送去给党项人,你大周要借刀杀人,我吐蕃如何不会?管你信不信,先给你们埋下个仇恨的种子再说。

他心中杀意渐生,一双狭长的眸子,已是不由血红了起来,狠狠的瞄向端坐一旁的岳大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