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咳了一声,不再在此话题上纠缠,目注多吉贡布道:“小子斗胆冒昧,大喇嘛当真是聂弃喇嘛的师兄?我的意思是说,你们这年龄……”

多吉贡布微微一笑,合什道:“施主灵慧,可知转世一说?”

岳陵一愕,挠挠头,诧异道:“听说过,尤其在你们这里,什么几世几世转世灵童的,又什么几世几世转世活佛的。不过,这个说法,不是天竺佛教那边的说法吗?怎么苯教也有这般说法?”

多吉贡布诧异的看他一眼,道:“施主从何处听闻,这转世乃是天竺佛教所有?天竺佛教宣扬的乃是修来世,转世却是我苯教特有,承自上古巫术灵体之说,与天竺佛教有何关联?”

“啊,是这样吗?”岳大官人有些惭惭,他哪里知道,后世西藏佛教,虽是以奉如来的大乘佛教为主,但却是经过千百年的演变,融合了西藏本土教派后而独成一支的。许多教义,都与古老的藏土教派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不然,如何不见内陆寺庙有什么转世活佛之说,而单单唯独西□□有?

“嘿,倒是我孤陋寡闻了。嗯,这么说来,大师,呃,该当称活佛是吧,活佛便是转世的了?这才成了聂弃喇嘛的师兄?”岳大官人绕开尴尬,换了个方式问道。

多吉贡布含笑点头。

门外脚步声响,桑铎托着茶盘进来,将茶具等物摆下,回身之时,却向岳陵打个眼色。

岳陵面上不露声色,伸手请多吉贡布饮茶,这才告罪一声,起身跟了出来。

“主人,这个喇嘛有些诡异,当多加小心!”桑铎满面忧虑,一脸的戒惧之色,低声对岳陵说道。

岳陵微微一笑,知道他已然察觉到刚才的异状,伸手拍拍他肩头,点头道:“区区音惑之术罢了,我有数的,你自放心。”

桑铎眼中闪过震惊之色,不想这位主人早已看破了,倒害得自己白白担心这么久。

岳陵说完,又再返身回屋,便就多吉贡布对面坐下,端起茶盏啜了一口,这才道:“不知活佛今日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多吉贡布转头看看门外,微微一笑,言不对题的道:“施主贵介很不错。”

岳陵目中幽光一闪,随即隐去,笑道:“愚鲁忠直,可敬可叹,角度不同罢了,活佛何必计较?”

多吉贡布一愣,随即口宣佛号,面上首次显出钦佩之色叹道:“施主心胸高阔,是小僧着相了,阿弥陀佛。”

岳陵摆摆手,示意不必多谈。多吉贡布点点头,深深看他一眼,这才道:“施主当日途径郎里,发下大宏愿,欲要扬我佛教义,为何却来了逻些,反而过门不入呢?小僧得了师弟传信,苦候不来,这才不得不请而来,做回恶客了,呵呵。”

岳大官人闻言,眼珠儿转转,摊手干笑道:“活佛既然身在逻些,当也听说了一些事儿了,不是不去,实在是俗事缠身,脱不开啊。”

这些日子,好容易跟芜菁姐姐冲破了层层阻碍,进了大大的一步,离着最后胜利便在咫尺之间,岳大官人整日价便是享尽芜菁的妩媚温柔,哪还有半分心思,去拜访什么喇嘛秃驴的。

与你们这些贼秃坐一起神神叨叨的打禅机,难道还比的上摸摸芜菁姐姐的小手快乐吗?岳大官人心中腹诽着,眼神儿不觉就有些飘,想到芜菁姐姐那如奶酪儿般的肌肤,一颗心不由有些**起来。

多吉贡布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直到岳大官人忽有所觉,这才轻轻摇摇头,念佛道:“施主身具大智慧,所修所经,亦与常人不同。安知情孽不是试炼,欲海非是彼岸?非常人以非常法,百途分向,未必不能同归,随性而走,缘至自破。呵呵,贫僧多言了,阿弥陀佛。”

岳陵呆了呆,只觉这喇嘛话中有话,似是隐隐若有所得,却又偏偏一时抓不住要点。

待要再问,多吉贡布却不肯再说,岔开话题道:“施主近些日子,或拥美眺望于远山,或依偎赏落日于屋脊,呵呵,神仙美眷,羡煞凡世之人,可谓忙乎?”

这话一出,岳大官人不由一愕,刚刚张口而来的托辞,被人家当面揭破,让他略觉尴尬之余,却猛然目光一缩,瞬间盯住多吉贡布。

喇嘛微微一笑,颔首道:“施主身系我佛弘法之重任,岂可大意?须知佛陀界内,亦分百支,贫僧今日不得已现身,或可稍做震慑,权做相谢施主异日弘法之德吧。呵呵,时已不早,施主他日有暇,可至江让漏寺小坐,贫僧这便告辞了。”说罢,起身合什一礼,不待岳陵挽留,已是开门飘然而去。

岳陵站在房内,沉思半响,面上忽现一片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