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的明白,岳大官人并不隐瞒,这般坦然说出,也有暗示不会插手的意思。现在说来,只是告诉大伙儿,早已为你们赞普发兵一事儿,付出了酬金。不过就是方才不白用人那番说词的一个注脚罢了。

他看似鲁莽,心思实则极是灵巧。别说刚刚在岳大官人那儿吃了瘪,知道此人看似温和,实则极难对付。便算没有,这会儿却也知道,这事儿最终还是要着落到郎达磨立那儿才是正路。

毕竟,盐湖还是在吐蕃境内,这位王爷早晚是要走的,便给大伙儿任何说法,也都终是绕不过眼前这位赞普的。

而这位泽当头人,今日的赞普大人,竟然悄然自己早已吃下这么份大礼,怪不得鞍前马后的如此尽力。却是撇开大伙儿,占了大伙儿的利益,欲要一个人独吞。

哼,若今日不趁着众人威逼他吐出,待得日后,靠着这个盐湖之助,怕是必然越来越强,还有哪个部落不得看他脸色?这种事儿,作为羊同部,那是决不能容忍的。

他冷意森森的对郎达磨立问出这话,眼角余光却瞄向岳陵。对于这位恩义王,在他而言,可谓是又恨又怕,实在是大大的忌惮。虽揣摩到他的心思,却终是有些惴惴。

直到见他始终面含微笑,一副看热闹的神态,这才将一颗心落回肚中。

郎达磨立看着下面众人的反应,目光扫过,眼见朝中许多他部的臣子,也多有面带异色的,不由的心中暗暗冷笑,就此对那位恩义王,更是佩服至极。

“……这就是一块试金石,巨大的利益当前,究竟谁真的对赞普你忠心,谁是装模作样,便可一眼看出。分辨出了忠奸,凭赞普的雄才大略,何惧日后不能大展宏图?”

脑中闪过那日密谈时,岳陵淡然的话语,再看看眼前的情景,他忽然不由的暗暗叹气。

大周便只此一人,便可窥一斑而见全豹,人才之盛,又岂是吐蕃所能比拟的?吐蕃若想追上大周,究不知要何年何月了。

他心中叹息着,面上却是冷冰冰的不见丝毫波动。直到下面众人在他目光的梭视下,渐渐安静下来,这才轻轻哼了一声,站起身来。

“不错,大王是许了寡人一处盐湖,不过却是与恩义王共享,其中含量也确如恩义王所说那般。你们要想知道具体地方吗?可以,谁想去,或者说,在看完后,谁要参与进来,只要恩义王同意,寡人皆无不应。不过,今日之会,主旨却是为了恩义王眷属的洽商大会,为的却是选出我吐蕃日后茶马交易的总经销,这可不要跑了题才好。各位头人,还当好好配合恩义王,将今日之会办完,待得会后,想看盐湖者,可来寻我,寡人自当亲自安排就是。”说罢,他冰冷的目光又再一扫全场,哼了一声,甩袖转身,重又坐回原位,再也不发一言。

众人听他说完这番话,这才明白,合着这盐湖还有人家恩义王的份子啊。不过回头想想,这也在情理之中。人家恩义王忙里忙外的,岂有白白付出的道理?

只是接下来忽又猛省。可不是嘛,今天来干吗来了,擦擦的,是为了那位恩义王发起的洽商会啊。是为了选出日后的茶马总经销啊。

勒个去的,这可是恩义王亲自搞的大事儿。

本末倒置了,本末倒置了啊!说到底,所有利益都在哪儿?都在那位恩义王身上。如果不让他老人家满意了,擦的,还想分润?怕是几下散手就给送出局了吧。

单只看前面这些运作便知,这戎王复国也好,各家出兵也好,那盐湖之利也好,哪一桩不是跟那位主儿挂着勾儿的?可那都不是人家自己的事儿啊。

什么是大事儿?想法儿成为这个总经销,让恩义王他老人家心满意足了,这才是大事儿!

嗯,他好我也好。

众人忽然皆如穿越了,不约而同的,心头浮起那句经典的广告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