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园和身后习春等一众人等,面上同时一阵抽搐,却又听他问道:“那你又为什么闷闷不乐?看我多好,就算刚才不开心,但只要想开了就好。*小*说*网比如,今日之离别不正是为了明日的重逢?没有今天的离愁,又怎么能衬托出他日相聚的欢喜?这般一想,我便也就不再那么难过了。”

李园起初只是苦笑的听着,只是越听越是惊讶,到得最后,一时不由的楞怔起来。只觉此人每句话听上去都粗糙至极,但细细品味,却竟发现,其中俨然满是蕴含着人生哲理。

若说这些话是个四五十岁之人发出,还不觉如何,但眼前这人,明明不过刚及弱冠,此等见识,当真可谓惊才绝艳了。

大智若愚!大音希声!

他心中默默的下着评语,想到自己看过的那些资料,两下一比照,忽然有种明悟,这人能在吐蕃混的风生水起,又曾在文风鼎盛的江陵得以第一才子之名,看样果非幸至。偏他如此年纪,今后发展,真不知将会至何等地步。

心中这般想着,结交之心便越发又盛了几分。眼见他目光清澈的看着自己,眼神中全是宽慰劝勉之色,心中一热,不由张口道:“子鸿之言别离,我亦知之。只是,唉,老朽今已四十有三,却不料去岁拙荆逝去,这老来丧妻,真人生大不幸也,让我如断肝肠。适才眼见子鸿伤情,这才有感而发,其中悲伤,却与子鸿大不同也。”

他老妻亡逝,心中悲苦,这番心情,却是从未与人说起。今日与岳陵相交不过半日,却感于岳陵诚挚,竟是脱口而出。待得说完,忽觉心中一年多来的块垒尽消,不但那种悲伤之情去了不少,更是浑如松下一个包袱般轻松起来。

“哈,你原来才四十三啊。老什么啊?这个岁数,不过才算中年好不好。我说老李,我怎么觉得你有些无病呻吟的味道呢?”

他正惊异自己的变化,又怕被人耻笑自己偌大年纪却儿女情长而惴惴间,冷不防却听这位岳公子蹦出这么一番言语,当时便是一阵瞠目结舌。

只是他却未曾料到,如果这也算震动的话,那么,接下来岳大官人的话,才是真真正正的让他震惊了。

“你这算中年,中年知道不?你知道对于一个中年男人来说,有三大幸是什么不?”

岳大官人踏着轻巧的步伐,混不在意的随意说着,一点也没察觉,自己满嘴跑火车给别人造成了多大的震撼。

“升官发财死老婆!此为男人临到中年之三大幸也!”红口白牙翕张之际,这句后世经典台词,便如吐了个瓜子皮般蹦了出来。

噗通!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岳大官人诧异的扭头看去,却见李园的三个护卫之一,正满面羞愧、灰头土脸的从路旁土沟里爬上来。却是刚才乍闻“绝世名言”,不小心,一脚踏空所致。

对于一个练家子,走路能走到沟里去,这位侍卫感觉自己实在太丢人了。只是羞愧之余,对于前面这位造出如此富有震撼威力语言的岳公子,心中已是大起戒惧之意。暗暗发誓,以后定要与此人保持适当距离,这人功力太深,伤人于无形无迹之中,真高手高手高高手也!

“这位仁兄,你昨晚干什么坏事了?哈,脚软成这样,好好的路都能走到沟里去,年轻人,要节制啊。”

侍卫兄正自暗暗赌咒,却不防耳边偏又响起岳大官人魔音般的笑语。面上呆了一呆,随即心中狂跳起来。

话说他昨晚一人偷偷溜了出去,这事儿便是身边两个兄弟都不曾告知,怎么却被此人知晓的?真真是太可怕了。

他心中惶恐,两眼便不由的乱飘了起来,耳中却又听那声音叫道:“哎呀,走路…..”

他听的一怔,心说这不正走着吗?一个念头不等落下,却觉得脚下一空,噗通!已是又再扑倒尘埃。

“…….要看着路啊!”

倒地的霎那间,那魔音的后半句,终于又再传入了耳中。侍卫兄顿时内牛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