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礼也才刚刚起来不久,正准备用早餐,闻听下人来报,不由笑道:“这臭小子绝不是个吃亏的,怕是这会儿过来,打着的就是来蹭饭的主意。你们赶紧再摆上两幅碗筷,免得让那小子说嘴。”

旁边下人笑着应了,自去准备不提。没过多久,就听外面一个声音传来。原礼只听了两句,就不由的摇头苦笑起来。

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岳大官人的。

他一路走来,越看这园子越是喜欢,越喜欢就越嫉妒。于是,在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的心理下,便开始点评批判起来。

一会儿说这个花和那边的草不搭配,一会儿又说那边的假山看着太假,没半点天然的风格。再走不多远,又嫌弃人家挖的那个池塘不好,说是夏天容易招蚊虫,还容易发臭………..只把带路的家人郁闷的啊,心中不知暗暗骂了这厮几百遍。

好容易挨到前厅了,家人大大松了口气,以为这下总算可以交差了,却不料岳大官人在厅门前又站住了,抬头望着那副匾额,一个劲的摇头嘬牙的,让那家人顿时一头的黑线搭下。

“……看看,看看,这都什么吗。这园子叫锦苑,这厅却题匾什么无为,这不前后矛盾嘛。

锦是什么意思,那是繁华入世之心才可以有的,但前面繁花锦绣了,到了这儿,却忽然又要开始无为,这不是挂羊头卖狗肉是啥?

啊,不过这风格倒是适合原老头,那老头整日价一副清高的模样,还不是贪图美色,呆在这儿不肯挪窝?

嗯嗯,配,般配。我说,这位家人大哥,你们老爷是不是也这个意思,所以才让原老头住了进来的?”

那家人顿时就满头大汗淌了下来,脸白青赤的急急摆手道:“尊客切莫乱说,哪有此事?我家老爷一向对钦差大人恭敬有加,焉能行此无礼之事?尊客不可乱说,不可乱说啊……”

岳大官人两眼笑眯成一条缝儿,摇头道:“我哪有乱说,明明是你们乱写的嘛,要是你们不写,我又怎么乱说对不对…….”

那家人脑袋一阵阵的发晕,碍于身份,又不能呵斥,心中一个劲儿的腹诽。

就凭两个字儿,你就给咱们老爷安上这么一个大帽子?尼玛!藐视钦差?那是诛九族的大罪好不好?

老爷这是怎么得罪了这个小魔头,竟让他在此如此胡说八道。回头定要赶紧禀告老爷知晓,不然,不定什么时候,那大祸可就临头了。

话说诛九族的话,自个儿貌似也是跑不掉的。想到这儿,那家人额头上的汗愈发止不住了。

“臭小子,还不滚进来,在外面胡言乱语些什么!”

厅堂里,原礼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扬声向外叫道。随着他话音儿刚落,门口处一张贼笑嘻嘻的面孔便探了进来。

“哈,老原,你原来还有听墙角的嗜好啊,哎呀,你可是礼部侍郎,搞这么一手,会不会有些不趁其职啊?”

岳大官人发泄满足了,笑吟吟的舍了近乎虚脱的家人,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厅堂,对着原礼随意拱手唱个喏,继续摸黑着道。

原礼气的胡子直翘,狠狠瞪了他一眼,伸手指指旁边房中的饭桌,哼道:“收起你那条毒舌吧,先吃饭,吃完赶紧说正事,说完就给老夫滚的远远的!”

岳大官人眼睛一亮,哈的一声应着,有了吃的伺候着,果然收起了那张恨死人的嘴巴,一屁股坐下,毫不客气的大嚼起来。

原礼看的一个劲儿叹气。

麻痹的,这小子当年是怎么混出个才子的名号的?就这德行,还才子?要才子都和他一般的话,怕是那些个圣人先贤们,都会被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大骂了。

只是他叹气归叹气,却已经太了解这厮的脾性了,此时说什么都不适合,不给他市场才是王道。

所以,老头儿只得忍着气,也在一旁坐了,静静的开始用起餐来。待到二人吃完喝足,下人奉上香茗,原礼这才问起正题。

岳大官人满足的打了个饱嗝,这才满脸堆起诡笑,凑过头,低低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