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绝美的脸上,此时忽然显出一片浓浓的柔情,定定的看着他,痴痴的道:“那又有什么?我当初即随了你,便注定一生等着你,咱们苗疆女儿对丈夫都是这样的啊。方才我怕了,不要吃这个毒药,你是不是怪我了?我不是想要你吃,我只是害怕,你别怪我了好不好?”

陈奇浑身颤抖着,泪水如长河决堤一般,想要说话,却觉得喉头似被什么堵住,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得一个劲的拼命摇头,随即又使劲的点头,因为趴在地上,点头之际,便如在那磕头一般,只不过几下,便已额头一片殷红,他却浑然不觉。

众人看得一阵凄然,萧灵儿大为不忍,转眼看看还在发呆的岳陵,忍不住低声道:“岳郎,岳郎,你…..你不是有那个血蔘叶吗?你便救救她好不好?她….她终是对我….对我还好的…..”

岳陵回头看看她,却并不说话。陈奇离得近,听到萧灵儿这话,也顿时想了起来,不由满面狂喜,转头向岳陵嘶声叫道:“你不是说能解了这毒吗?你去解啊,去给她解了啊,我…..我求你,求你救救她,你若救得她,便…..便要我怎样都行,求你,我求你了……..”

岳陵还未说话,却见芸娘忽然走了过去,眼神冷冷的在按着陈奇的几个天狼卫身上一转,随即弯腰下去,待要扶陈奇起来。

岳大郎微微皱眉,眼神向岳陵请示了一下,岳陵微微颔首。岳大郎便向其他几人打个手势,先是一半人散开,齐齐端起弩箭指向场中二人,另外几人这才松开手,向后躲开。

对于天狼卫的举动,芸娘犹如未觉,看也不看一眼。只满眼痛惜的扶起陈奇,柔声道:“你在我心中,一直便是个大英雄大丈夫,怎么可以去求别人?再说就算他肯,那血蔘叶也不一定就能解得,你又何苦作践自己?抱抱我吧,便如当年在那株山茶树下那样,你可知道,我好喜欢你抱着我。这二十年来,我每次想你的时候,都忍不住想到那一次的………”

她柔柔的说着,一边为陈奇松开绑缚,轻轻偎进了他怀中,慢慢闭上眼,脸上满是满足欢喜之色。

陈奇涕泗横流,紧紧的拥着她的身子,两人搂在一起,白发红颜,竟有种说不出的凄艳之意。

萧灵儿泪流满面,死死扯着岳陵的衣袖,心中想道:若是此时易地而处,自己会不会也如芸娘这般为他而死?会的,一定会的!先前他应了为自己服毒之时,自己何尝不是想要以身相代?这世上男女之情,又何曾有半分差别?

“姐姐都未试过,怎知这血蔘叶就解不了那毒?”

正在神伤不已之时,耳边忽然响起岳大官人平静的语声。萧灵儿眼中一亮,抬头向他看去。

那边芸娘理也不理,如若未闻一般。陈奇却是身子猛然一颤,霍然扭过头来,死死望着岳陵,嘴上虽不再说话,眼神中却满是哀求之色。

芸娘似有所觉,抬起头看看他,伸手在他脸颊上轻轻摩挲几下,随即又轻叹一声,将臻首伏在他怀里,不再多言。

岳陵眼神闪烁,有种让人捉摸不定的意味,见芸娘不理他也不在意,却看向陈奇道:“你让我救她,可我若是救了她,你心中记恨,总不肯服,我又岂能防你一世?那样的话,就算你不来寻我,我也再不会让今天的事儿发生,便只有先取了你的性命才安心。到那时,芸娘姐姐岂不还是会伤心而去?那何如现在便一了百了,岂不来的利索?”

陈奇眼中闪过一抹怒容,但随即却颓然散去,低头看看怀中芸娘娇媚的容颜,这才抬头涩声道:“你不用激我,若你能救得活她,陈奇便甘心为奴,终这一生再无反复。如此,你可放心了?”

岳陵眼中露出古怪之色,定定的看着他,似是在分析他这话到底可不可信。

陈奇额头沁出一头的汗,直担心芸娘的毒转眼发作,瞅着岳陵的眼神,再也顾不得其他,轻轻推开芸娘,转身郑重的跪了下去,叩头道:“老奴陈奇,在此立下誓言,此生若有半分对岳陵主上异心,便叫我尝尽黒木丹百倍之苦才死。皇天后土,可鉴此言!”

他沉重的语声轰然而响,听的众人尽皆动容。芸娘俏然立在一边,痴痴的看着他,霎那间,已是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