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习武的人听觉都很灵敏,所以不敢跟两人太近,眼看着他们就要走进树林,如果进了林子,我就没办法跟了。

许是上天听到了我焦急的心声,深色衣服的人在树林入口处停了下来,我忙闪身躲到一棵大树背后。

“这么晚了,找我到底什么事?”低沉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医鹤,虽然早已预料到,但是一经证实,我心里还是哽了一下。

“医大哥,你还在生我气?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辱骂江姑娘,我跟你道歉。 ”杜若的声音听起来显得楚楚可怜,离得太远,我看不分明,似乎她正拉着他的手。

医鹤并没有推开她,我心里顿时火冒三丈,好你个医鹤,以为我不在,你就跟别的女人拉拉扯扯了。

就在我咬牙切齿的时候,医鹤的声音再度传来,“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你脚上还有伤,早点回去休息吧。 ”

“不,我还有话跟你说。 ”似是生怕医鹤会转身走掉,杜若的声音有点急。 “你真的不回京城了吗?我看得出来,这不是你自愿的,是她逼你的对不对?”

“这是我对她的承诺,是我心甘情愿的。 ”

“你不光骗我,你连你自己都在骗。 ”杜若激动起来,“你若真是心甘情愿,为什么你眼中还那么痛苦?她真的值得你这样做吗?你这样做对得起你地家人吗?”

医鹤迟迟没有出声,我的心也随之揪了起来。 有些期待他的答案,但又害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真相,在我面前,他那么坚定的说他不后悔,但他的内心,应该不是这样想的吧?

杜若有些等不及了,“你不说话。 就是默认了,对不对?虽然我也不想你背负着仇恨生活。 可是,我希望你能做你想做地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折磨自己,如果她让你为难,我可以帮你。 ”

“你不要胡来。 ”医鹤急了,“我不会伤害她的,也不许任何人伤害她。 ”

我心中瞬间百感交集。 我这样对他,他却始终护着我。 但随即杜若地话又让我的心提了起来。

“所以,你宁愿被她伤害?原来她在你心里是这么重要,那我呢?医大哥心里有没有我?”

此刻,我真恨不得自己有个高倍望远镜,可以将前面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无奈任凭我擦痛了眼睛,也还是只能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

“杜若。 她跟你不一样,你是我的妹妹。 ”医鹤的声音很低,我费了好大劲才听了个大概。

“我不是你妹妹,我对你的心,我以为你都明白,虽然我出身贫寒。 又被家人卖入青楼,可是,只有医大哥你不嫌弃我,还对我这么好,杜若早就把自己地心许给你了,今生今世,我都要跟着你,就算是做妾,做丫环,我都不在乎。 ”杜若动情的说着。 扑到了医鹤身上。

“杜若......”后面的话有些模糊。 我没有听清,就见两个身影纠缠在一起。

“医大哥。 求求你......”杜若的声音夹杂着哭泣声断断续续的传来,让人不知所云。

我心里又是生气,又是焦急,该死的,杜若竟敢三更半夜偷偷勾引我的鹤,医鹤也是,为什么还要在这里与她纠缠不清?刚才杜若那番话说得卑微可怜到了极点,像鹤这么心软的人,说不定真地会被她打动了,再说,杜若本身也算是个大美人,又甘愿为奴为妾的,这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这种关键时刻,我要不要来个横空出世,棒打鸳鸯?转念一想,算了,如果我现在出去,医鹤自然不敢要杜若,但是难保他心里不惦记,还是等明天看吧,明天他要是敢带杜若一起上路,我再好好的收拾他。

在树下蹲了半天,身子早就冻麻了,那两个人还在纠缠,嘀咕些什么我也听不清,还是回房吧,把身子冻坏了反倒是便宜了别人。 打定了主意,我心一横,又悄悄的折回了房中。

躺在**等了很久,杜若都没有回来,我忍不住又在猜想,她和医鹤现在在做什么,为什么迟迟不回房?莫非医鹤和她之间真的有些暧昧?越想心越乱,辗转反侧不能入眠,有点后悔自己这么早就回房了,可是,心里地那一点骄傲又让我放不下面子去正面问医鹤,算了算了,一切都等明天再说好了,医鹤若真是那样kao不住的人,我强留他也没有意义。

心里矛盾的交战了许久,最后还是不知不觉睡着了,等到医鹤来叫门的时候,早饭已经做好了,我侧头一看,还是没有杜若回来过的迹像。

“昨晚睡得不好吗?怎么脸色这么差?”医鹤站在门口打量着我,顺手替我理了理长发。

我隐忍着心底的怒意,抬头看他,“当然没有你睡的香了。 ”

见我语气不善,他眼中闪过一丝莫名,“你怎么啦?”眼神无意间扫了一眼我身后,“杜若呢?”

他不提杜若还好,一提杜若,我心里潜藏的酸痛便开始发作了,冷冷的道:“我以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她的去向呢。 ”

医鹤错愕了半晌,“你是说,她昨晚没有回房间?”

她回没回来不是该问你吗?我胡疑地凝视着他,在心里嘀咕着。

医鹤脸色沉重起来,“兰,我要出去找杜若,她脚伤还没痊愈,可能会有危险,你先去吃早餐,在这里等我回来。 ”

我心中一惊,杜若不见了吗?可照昨天地情形来看,她怎么也不可能不辞而别啊,难道,昨晚他们......

见我低头不语,医鹤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微凉的手轻轻捧起我地脸,与他对视,黑眸里是只有在看我时才特有的温柔,“关于杜若,回来我会给你一个解释。 ”说完,施展轻功顷刻便消失在山野中。

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也许,是因为他所说的解释,亦或,是杜若的莫名消失。

等待总是漫长而痛苦的,所以,我在没什么食欲的情况下,还是勉强吃完了早餐。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却依旧不见医鹤和杜若的身影,我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吴晨星静静的在一边守着我,很识相的紧闭着嘴。

突然,远远的有脚步声传来,我心中一喜,慌忙跑出屋外,可是,这种喜悦只持续了一秒,在看清了来人之后,我整个人便如同掉入了冰窖,僵在了原地。

眼前这十来个人虽然都是便装打扮,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他们是此次跟我同行的钦差侍卫,领先的那个鬓发斑白的老者很是面熟,好像是左大人。

左大人在看到我之后,原本憔悴苍老的面容瞬间便有了光彩,混浊的老眼中有泪花涌动,让我有种错觉,以为自己是他失散多年的闺女。

在我发愣之际,左大人三两步奔到了我跟前,倒头跪下,泣不成声。

“左大人。 ”我发梦呓似的叫着,不明白他为什么伤心成这样。

好一会,左大人的情绪才平复了一点,抹了把泪,喊道:“主子,我可算是找到你了,要是再找不着你人,老臣真得提着一家大小的脑袋回去复命了。 ”

看来,想躲是来不及了,医鹤还没有回来,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