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莫愁还未起床,就听得外面一阵门响,接着莫忧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你……昨晚出去玩怎么不带我?”原来是一大早兴师问罪来了。

“莫生气莫生气!”莫愁从**坐了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才道:“我昨晚只不过是探个路而已,以后有的是机会。”

“探路?”

“是啊,探探这相府的大门好不好出。”

“那探好了没有?”

“不知道,这两天看看爷爷的反应。若没什么反应,那我们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出去了!”莫愁大笑道。

“姐,你胆子可真大!”莫忧往床沿上一坐,赞叹道。

“出去吧,别坐这里,我要起床了!”赶紧把莫忧往外赶,她还没起床**呢!

起床梳洗一番,莫愁换了一身淡蓝底粉色绣花衣裙,将长发挽起一半在脑后结了个简单的花髻,簪上五梅攒心的花簪,然后将余出来的头发编成长辫垂在两侧。因大同朝有规矩,凡没有成婚的女子必须垂发。

照例去正屋给君如松请安。刚出静月楼没几步,迎面便遇上了君若眉和***君若瞳。静月轩和君若眉的静云阁本就相距不远,只不过隔了座花墙和一道回廊而已,若要去正屋的话都是走同一条道路。但莫愁自进相府至今,就从没早上遇到过君若眉,她总是会比莫愁早一些向君如松请安。

“若眉妹妹早啊!”既然遇见了,莫愁便顺手打了声招呼。

“大姐姐早。”君若眉虽然声音冷淡,但好歹也算回应了一声。

莫愁倒不介意,君若眉一向如此,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莫愁早已习惯了她的淡漠。

招呼过后,二人便无话可说,只得默默前行。

“莫忧哥哥早!”

“瞳妹妹早。”

“莫忧哥哥是去给爷爷请安吗?”

“是啊,瞳妹妹也是去请安吧!”

“嗯,瞳儿天天都去给爷爷请安呢!”

“咦,我怎么从来没见着你呢?”

“因为瞳儿每次都比莫忧哥哥早啊!”

虽然莫愁和君若眉这两个大姐姐默不作声,但却不妨碍两个小朋友的交流,莫忧和君若瞳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住。

请安完毕,莫愁姐弟照旧留下来吃早饭,君若眉姐妹二人则还须去向自己的父母请早安。

静静的吃了早饭,见君如松平静如常,莫愁松了口气,看来君如松并没有知晓自己偷溜出门的事。

饭后本要上学去,谁知大姑姑君紫琴派人来请,原来下月初是永安郡王家老王妃的七十寿辰,这位老王妃正是君如松的妻姐,也就是莫愁的姨婆。因是大寿,君紫琴准备挑些好的寿礼,想到莫愁是巨商之家长大,也许挑东西的眼光会高些,再则就是对物品价格也清楚些,不至于被人赚了去。

“姑姑何必出去挑呢!”听了君紫琴的话,莫愁笑道:“莫家在京里还是有些商号的,姑姑想准备些什么礼物,列个单子给愁儿,愁儿让人送来就是了!”

“这样行吗?”君紫琴疑道。

“姑姑放心,都是自家的东西,没什么行不行的。”

“那,就麻烦愁儿了!”

“哪里,这是愁儿的份内事,老王妃可也是愁儿姨婆啊!”

接过君紫琴列的礼单,莫愁让莫府跟来的管事给京中的莫家商号通知下去,不多时,各处商号便络绎把所需的物品送了过来。

跟过来的还有负责京中各处商号的大管事。这些大管事大多数都见过莫愁,知道大小姐在京中,都赶来请安。

“各位叔叔不必多礼了!”这些大管事年纪都在四五十岁以上,莫愁一向都以叔辈称呼,实在不习惯他们向她行礼。

“姑姑,您清点一下可都齐了?”

“齐了齐了。”君紫琴一迭声的道。莫家人的动作太快了,才不会儿工夫,所需的物品便全部送来,且全部都是最好最上等的,诸如数百年的老山参、大如鹅卵的深海珍珠、极品白玉所制的玉佛、千年沉香木制成的佛珠串、尺余高的珊瑚树等等,如同不要钱一般随意的堆放在一起。

这也难怪这些管事如此积极奢豪。这些管事原本全是莫府里的家人,君子言入赘莫家后,跟着君子言四处东奔西走好不容易才创下了这偌大的家业。当年君子言入赘时,君如松极看不起莫家,差点要断绝父子关系,这几年虽然关系好转,但对莫家仍有些轻视。这些管事憋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有个显摆的机会,忙齐齐跑到相府里来了。

“大小姐若没什么吩咐,小的们便告退了。”见了相府里众人惊羡的表情,管事们这才志得意满的告退而去。

莫愁可不了解管事们的得意心情,只觉得他们这样一来,自己就显得太过张扬奢华了,若让清廉的君如松知道的话,肯定又要训斥自己奢侈了。

不过,既然都送来了,也就不管什么奢不奢侈了,反正自己在相府众人的眼里本来就是一商人之女,虽然有钱,却入不了众人清高的眼界。

但是,相府的家底莫愁还是知道一些,君紫琴实际上也算是相府的内当家,相府的家底有多少她最清楚,能省一些当然是最好的。

“莫家的管事倒挺知进退的,比相府的管事强多子。”君紫琴一面叫人收拾送来物品,一面笑道。

“那些都是一真跟着爹爹的老人,多亏有他们,莫家才能把生意做大了。”

“其实,大哥的本事比家里所有兄弟姐妹加起来还大。”君紫琴叹了口气,坐下来道:“他十五岁起征战沙场,二十岁便扬名边关,被圣上封为骠骑大将军。又饱读诗书,曾在御殿之上以诗文将钦点的状元比了下去。”

“诶!“见君紫突然谈起自己的父亲,莫愁些惊讶,但她对父亲也是知之不多,不由得饶有兴致的为君紫琴倒了杯茶,坐在一旁听讲。

“后来边彊安定,大哥便解甲赋闲在家,或读读书或会会友,大多时候却是四处游戏山水,结交朋友。你爷爷看不下去,要大哥从政,并为大哥谋了个总督之位。”君紫琴抿了口茶,娓娓道来。

“之后呢,我爹怎么从起商来了?”前途一便光明的君子言怎么会入赘莫家呢?

“大哥当上总督不到三个月,大夫人,也就是你奶奶便病故了。大夫说是抑郁而终,大哥想不明白为何与父亲如此相爱的大夫人会抑郁而终。”君紫琴叹了口气,幽幽的道。

“当然会抑郁了,就是因为相爱,丈夫有那么多小妾,凡是正常的女人都会抑郁吧!”莫愁暗道,她曾听君子言说过,奶奶是个非常温柔柔弱的女子。这样的女子爱上一个男人,可是那男人身边太多女人,争又争不过,那只能黯然伤神了。

“因此大哥对父亲便有了一些意见。后来父亲实施了一些政令,而这些政令对大哥所在的地方却很是不利,两人意见不同,又吵了起来。正好那时大哥看上了大*,要娶她为妻,但大*的出身……”看了眼莫愁,君紫琴突然襟声。

“我娘是商人家的女儿,与相府很是不相配,对吧!”莫愁把话接下去道。

“啊!对不起,愁儿!”君紫琴连忙道歉:“我,我并没有看低商人的意思。”

“没事,姑姑您继续讲吧。我不介意。”商人又怎样,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这么看低商人。在这里,商人身份低,又常常课以重税。这大同朝如同莫愁前世那个世界的古代一样,是农业为国本,重农抑商,而且还有士庶族之分。

“父亲自然极不同意这婚事,可大哥却铁了心的要娶大*。后来大哥又不知怎的发现了大夫人留下来的日记,里面记的都是大夫人多年来的心情,大夫人她……因为我娘她们……”君紫琴说得断断续续,莫愁却早已猜过其中因由。君紫琴是君如松的妾所生,大夫人则是君子言的母亲,因为君如松的妾太多,大夫人因而变得抑郁,但又没地方发泄,只得把心情写下来,被君子言看到了,以君子言的*格,十有**会怪罪君如松。

“大哥看了那日记之后十分怨恨父亲。而那时父亲为了阻止大哥娶大*,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接着因为父亲的政令使得大哥治下差点出现民众哗变,出动了军队才把事情压下去。大哥一气之下,不但辞官,更是与大*私奔到南方,入赘了莫家。”

“原来如此!”莫愁总算知晓了其中的原由。不过,君紫琴为什么突然说起了这段往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