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人证

进来的人正是常文涛常太医,他行礼完毕后,便立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身边的人和事。我亦静静回望与他:“常太医,请问你昨日午时在何地做何事?”

“我在紫云阁,替韩小仪请脉。”稍稍一顿,让在座的人微微消化一下又补充道:“韩小仪说是没有胃口吃东西,所以叫我去诊脉。我诊断出小仪因积了些寒,而胃胀不消化。因韩小仪说不喜欢吃『药』,我特地在紫云阁停留了不少时间,给韩小仪定一份详细的调理食谱,直至韩小仪说皇上就来了,我才离开。”

伪证人人都会做,我找个分量比你叹冬大的人来作证,相信谁太容易判断了。

无需多言,这几句话已经非常有分量了。叹冬楞在原地不敢置信似的看着常太医。其他妃嫔又开始小声议论,柳艳绮捏着拳头,贝齿咬唇;皇后不停用眼偷瞄此时嘴角含笑的尉迟澈,愁眉紧锁;容妃斜眼打量着静立的常太医想要看出什么。

“常太医他不是后宫中人,和谁都没有恩仇,没有理由冒着欺君之罪撒谎吧,”我居高临下的俯视跪着的叹冬,吐出心中一口恶气,接着道:“叹冬,你说呢?若常太医讲的是实话,韩小仪无分身之术,那么就说谎的人就是你!”我的手指直指叹冬,好想再加一句,真相只有一个。

“我….我…”叹冬喃喃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跌坐于地。

“我倒有个问题,”是尹乔,她怜惜的望了望叹冬,随后眼神犀利的『射』向我,“据我所知,韩小仪目前是被禁足吧,任何人都不得探望。你是怎么知道常太医昨日午时替泠瑶诊过脉?你又是怎么找上常太医的?”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正欲回答,没想到尉迟澈开口:“爱妃何必问这么多?既然知道叹冬在撒谎,泠瑶是无辜的,去追究这些做什么?”

谢谢你帮我,我在心里说。

“本来今天这事就是要弄清楚的,是应该问到底。皇后娘娘您觉得呢?”容妃柔媚的笑着说,看向雍容华贵的皇后。

好个容妃,把违逆皇上和秉公执法这个烫手山芋抛给皇后,自个儿只需要一句承上启下的话便可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容妹妹说得有道理,”皇后迟疑着,但开始说要把什么都讲清楚的是她,只得硬着头皮道:“皇上,臣妾觉得是应该把所以的疑问解决清楚。”

见尉迟澈张口还欲帮我挡,我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朗声道:“奴婢自然会回答尹婕妤的疑问。”我转头看着尹乔,“本来我去太医院是为了弄清楚下胎之『药』的来源。那『药』不可能从天下掉下来吧,韩小仪父母双亡,在皇宫之外没有亲戚朋友,所以没有办法从宫外弄道此类『药』物;另外我调查过,这一个多月以来紫云阁的下人没有任何人曾出宫。因此,我想去太医院问问情况,这才巧遇常太医,知道了此事。”

尹乔不再说话,只是深深叹气。叹冬依旧在地上装石像。我并未打算就此放过她,谁让她这么害泠瑶的,“叹冬,柳芳仪身边的丫头确实说吃了你送去的燕窝。那么这下了『药』的燕窝汤确实是存在的,也确实有你去送『药』这一事实。我奇怪得很呢,很想知道你从哪儿来的『药』?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是谁指使你做此事的?你究竟听命与谁,去谋害一个尚未成型的生命?”我一口气提出一串疑问。

“……”叹冬垂头不语,还真是个忠心的丫头。

“叹冬,事到如今你也无法抵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就老实交待出来!”我厉声道,很想知道幕后黑手究竟是尹乔还是容妃。

叹冬望着我,咬紧牙关,一副绝对不会出卖主子的坚韧表情,让我竟有一瞬间觉得她和在国民党拷打下不说出党的秘密的烈士一样忠贞。

“就算你不说,我也能查出来是谁,只是需要些时日罢了。你要当个好奴才我也不妨碍你。”我道,准备回身跟尉迟澈和皇后说可以带她下去了。

却见叹冬一抖,仰起脸,带着凄美的笑看着我,我这才发现她的嘴唇早已被她咬出血。心下升起一丝不忍。忽见她脸『色』一变,扑到尹乔脚边,哭着狂喊:“娘娘救救奴婢啊,您说安排奴婢去韩泠瑶身边当眼线的,您说过除掉韩泠瑶和柳艳绮您就高枕无忧了,您说过奴婢做好此事便会好好赏赐奴婢,便会给奴婢找给好婆家的啊,娘娘救奴婢!”

尹乔大惊失『色』,手足无措,直道:“你干什么啊你,我根本没和你说过这些,别血口喷人!”看着众人皆带着深深的疑『惑』看着自己,惊恐万状,慌忙连声道:“与我无关,我根本不知道此事,你莫『乱』说。”说罢欲挣脱拉着她群角的叹冬,拽着自己的裙摆,用脚使劲一踹,叹冬的身子斜向一边。

可是尹乔的辩解很苍白无力,叹冬确实当过她的侍女,而且她刚刚偏偏又那么护着叹冬,还拼命把罪名往泠瑶身上推。

眼前的一幕幕,让我疑『惑』,叹冬为什么会突然转『性』般的一反她刚刚誓死护主的样子,惊讶破坏过泠瑶好事的精明尹乔怎么会出这么拙劣的招。瞅了瞅尹乔毫无血『色』的脸,瞄了瞄如同局外人一样站着的容妃,最后定格于这场戏的关键人物叹冬。

还未等我理清总总疑点,只见倒在地上的叹冬无比悲伤的看着尹乔,哀哀道:“娘娘当真不要奴婢了,奴婢是活不了了。”我没有忽略她讲话中间瞟向容妃那别有深意的一眼。

话刚落音,叹冬一反刚刚弱不禁风的样子敏捷飞身扑向大殿内离她最近的柱子,以头撞上,然后重重落地,霎时,头部血流如注。染得满地通红,血『液』甚至弯弯曲曲的流到我的脚边,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响起——我晕血!少量的一点血没有关系,但是像现在这样,鲜红一片,早已经超出我能忍受的极限,殿内那些吵杂的声音仿佛离我很远很远,我做了一个唯一附和我晕血症的动作:身子一歪,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