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居然有人向我求亲,我不是还没到金丹吗?不是说村塾里的示亲标准是金丹期后吗?怎么……”小寒自己都不清楚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第一次有人求亲,还这么郑重——连爹娘都不否认那份聘礼多有诚意——自然有点虚荣心上的骄傲满足,可是她还没达到“被求亲”的修为标准?

对啊,张锄头夫妇面面相觑,今天来求亲的腾家夫妇气势太足,倒让他们把这个最关键的拒绝理由给忘记了,还默许了亲事。()

“小寒也到了可以订亲事的年纪了,”惊蛰啧啧连声,“我听孙家庄钟家庄里,也有些青梅竹马觉得合适,未到金丹就订了亲了,订下亲事后,爹娘出外游历也能够放心,少一样牵挂。”

寒露瞪他一眼,“那是家里只有一个独女的做法好不好?你的性子,让爹娘不敢放心,我看人还是挺准的,之前爹爹就有说,小寒的亲事,如果他们一直游历在外的话,就让我把把关的,哪有一定要给小寒订了亲之后,才能放心的事情啊。”

惊蛰把目光投过去,可爹娘却没有理会他,他们正有点忧心的望着小寒。

两个少年也把目光投向了妹妹,又是那种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似的神情,和“入静”有点相似,却是他们从小就讨厌在小寒脸上看到的样子,好象她会忽然走到另一个没有他们的世界里去一样。

寒露刚想把小寒叫醒,却在钟兰玉的眼神下制止了,他和惊蛰同时疑惑地望着娘亲,下一秒,张锄头轻拍女儿的肩膀,把她唤醒,“小寒,你怎么想?”

小寒都没回神,就脱口而出,“我修为还没到,现在想那些,反而影响我的修行,金丹期之前,我更想全力投入在修行上

。”

张家父子都满意的笑了,倒是钟兰玉,微微地蹙起了眉头。

张锄头见妻子脸色不对,马上打岔,“吃饭吃饭,等会饭菜都冷了,你娘辛苦做的,别浪费了。”

钟兰玉一向是喜欢笑的,难得不笑起来,以张锄头对她的理解就是在想着些什么,但张锄头真不太喜欢她想早早把女儿嫁出去的想法,询问小寒的同时,也是为了岔开钟兰玉的心思,“小寒,如果我和你娘出外游历,很久不回的话,让你大哥把关你的订亲对像,你觉得怎么样?”

小寒正在舀汤,听到这话,“倒不如让大哥和二哥一起把关,大哥的性子嘛,君子可以欺以方,倒是二哥,看人挺准的。”

惊蛰扬起了头,难得啊,在小寒嘴里他也能占大哥一次上风,“看,小寒还是很明查秋毫的。”

寒露并不否认这一点,但还是说,“哪怕他看人准,最后还得我把关,他么,看人再准,看的都是谁适合当他队友,小寒要的是丈夫,需要哪些品格,完全是两回事。”

听着小寒极其理智就事论事的话,钟兰玉的眼睫垂了下来,不笑的脸更严肃了,却还是轻声搭话,“倒也是,寒露细致稳重,这事交给他最后决定,我们也能够放心。”又抬起头,眼睛直望着女儿,“小寒,今晚娘有事要和你说。”

小寒“哦”了一声,“好啊,反正现在我又不能炼气,回来也是看些闲书而已,”里能够外借的玉简都是非常无关紧要的,比如《大陆上各大门派历史》,《妖族的天赋神通概述》,《大陆上适合游历探奇的几大禁地(金丹期)》,都是资料类的,增加常识而已。

娘会这么郑重其事地事先通知,倒令她奇怪了,一般而言,晚饭后,娘亲处理好了事情,走进小寒的房间说上几句也是很自然的事,怎么这会儿?小寒有点疑惑,但一想到今天有人上门提亲,娘自然会另有交待,也就不再介意,转而说起了另一个话题,“对了,娘,之前不是说鲁烒叔叔在我们顿悟了,怎么他不在了?不是说顿悟时最好不要打扰的吗?”

“他还在呀,”张锄头手向着某个角落一指,“他就在那儿,不过我设了阵,让他听不到外面也看不到外面,不过那个阵法从里面是很容易破的,只要他一醒过来,就能够自己破阵而出,我只希望他不会顿悟之后马上晋阶,万一直接晋阶,也别弄得声势太大

。啧,今天连鲁老爹都没能把他弄回去,我也不报什么希望了。”

“咦?”寒露跳了起来,“在那儿设了阵,我怎么会一点都没感觉到?奇了,我和爹爹阵法上的差距,那么大吗?”

张锄头笑而不语。

小寒好笑地白他一眼,“拜托,别说笑话好不好?我都知道,境界差上一层的话,无论什么专精,都至少差个百八十倍的好不好?”

“不是境界,”寒露望向有阵法的那边,“爹爹说破了,我就能够感应到阵法的痕迹,说明就是筑基期能够布置出来的阵法,而且鲁烒叔还没入金丹呢,如果爹爹布的阵法是金丹期修为才能够布的,那他醒来之后,是怎么无法自己出来的,”瞪妹妹一眼,叫你学习阵法不用功,连这个常识都忘记了,“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阵。”

小寒冲着大哥的背景吐吐舌头,她家大哥太有长男气势了,难怪爹娘放心把两只小的交给他管,又和惊蛰对了一眼,两人眼中同时浮上庆幸——亏得大哥选了个最化时间心力的阵法专修,如果他空余时间太多,他们两个岂不是要被他管得死死的?

加紧落筷吃饭,小寒不想等大哥回过神来后再教训她一顿,之前她的那个失误,纯是小疏忽,她又不知道鲁烒还没晋入金丹,再加上爹爹的布阵手法那么隐密,她还没学到这个层次呢。

“我知道了,”寒露在那儿拍手笑起来,“原来是禁锢阵的半反用,却又把阵眼设在了鲁烒叔身上,这个思路有趣,我得好好研究研究。”说着,也不过来吃饭了,就径自向着他的炼功房走去。

“学阵法的都这么神神叨叨?”惊蛰冲口而出,望向小寒一脸“幸好你没选阵法专修”的表情。

接着他的头就被张锄头恼怒地拍了一下。

趁着爹爹教训二哥时,小寒放下了碗筷,“我吃饱了。”现在家里的饭是黄萌玉掺着玉茗香煮的,小寒吃上半碗就半饱了,再加上些小荤的蔬菜和鳗鱼肉制成的菜肴,她现在吃饭真是比较快的了。

“行了,你别忙了,这半年里,你还是养着

。”钟兰玉见女儿端着碗要进厨房,止住了她。

“那就麻烦娘亲了。”小寒到这时也觉出不方便来了,从小一直就有灵力伴身的,现在一时不能用了,她倒真体验了一把残废的感觉了。

象以往一样,小寒回到房间里,拿出常识类的书来翻阅,“《药材种植概要》,很简略的书,应该是出于精族之手,”咦?今天来求亲的也是精族?如果那人在村塾里要讨好自己,是不是能够从他那儿知道很多关于种植的秘诀啊?“算了,别想找捷径了,还是脚踏实地比较安心。嗳,这半年好难过,灵力要几时才能够运用自如呢?”

“小寒。”钟兰玉走了进来。

“娘?”小寒坐正身体,“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我想和你谈谈。”钟兰玉在女儿身边坐下,把她拉进怀里,到底长大了,现在只比她矮半个头了,“关于你的亲事。”

“哦,娘,你说。”已经对今生的环境融入极深的小寒有点忐忑,难道娘是来告诉我,她打算应下今天的亲事?如果娘打算应下,那我……

“小寒,如果今天我们应下了这门亲事,你怎么想?”钟兰玉问到了小寒自己都迷茫着的地方。

“咦?”小寒强笑着,“你们不是没有应下吗?这种假设……”娘亲问得很认真啊,仔细想想,“我应该会听爹娘的意思,应下这门亲事的。”到底您二位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多,看人总比我更准?

得到了小寒这样的回答,钟兰玉脸上的笑容收得一丝不剩了,只是小寒要装娇羞,脸躲在她怀里,没看见。

钟兰玉摸着小寒垂在背后的辫尾,“小寒,你知道,我和你爹去海外游历,是每个村塾出师的学生都要经历的。”

进了村塾后,小寒才对村塾的规矩有了正确的认识,“一般去海外,都要等到突破元婴才会回来?”

“晋入元婴期到底没那么简单的,如果一百岁是小田村人族修行者入金丹期的平均年龄,元婴期就至少得一千岁,二千多岁才入元婴的也不是没有,所以,在离开小田村之前,我总要把所有担心的事情都处理好。你也清楚,否则,心有挂碍,会产生心魔,影响修行

。”这个女儿,真让她担心,“你的亲事,怎么说呢,按你的资质,所有单系天灵根的孩子,基本都在八百岁以内晋入了元婴,可是一旦入了元婴,就正式踏上了仙途,人类修者会完全失去生育能力,但生育并养育孩子这个过程本身也是修行大道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我一直想在出门前替你定下一门亲事,就是怕你的性子太淡漠,错失了体会组成家庭,生养哺育孩子的过程……”

“娘啊。”小寒被说中了,一愕,怪不得呢,爹娘一直对她的亲事念念不忘,原来是他们看出了她对找伴侣生孩子这类事情的淡漠——是很淡漠,似乎哪怕有同字说起这些话题,她都象没听到一般,更别说参与进去了,这个,算是前世对爱情与婚姻没有安全感成了习惯而遗留下来的后遗症?

“小寒,”钟兰玉扳起女儿的脸,细看,“你已经十七岁了,是大姑娘了,可是我却从没听你说起过哪家儿郎俊啊,哪个脾性好之类,就连我,过了十五岁,知道自己必然是要成亲的,也会留意男孩们的情况,可是你完全没有,就连鲁泽森,和你相处日久,你也丝毫没有多余的想头。倒不是说全心投入于修行中不好,而是,我怎么觉得,你就是天生的冷性冷情,完全没有那根筋呢?”

“……”小寒嘴巴微张,实在无言以对——亲娘就是亲娘,孩子是个什么性情有些毛病,她都知道!

“其实,小田村也并非没有不成亲而独自修行到飞升的,”钟兰玉拧着眉头望着女儿,很是郁闷,“可是你又不同,你也知道,小田村每个孩子自从出生,就会由村塾里算八字,排命盘,你的命数,最是明晃晃的旺夫旺子,如果逆着命数来的话,对你的修行肯定是没好处的,甚至还会因逆命而乱了道途,你的脾性怎么偏就象了独身单修的方向走呢?”她是真的奇怪,如果父母关系不好,一直吵吵打打的,孩子怕了成亲后也这样,会拒绝亲事,是可以理解的,可是别说她和锄头了,就小田村里,就没有哪家是婚姻不幸福的,每对都很美满呀,小寒这个下意识拒绝成亲的性子,又是怎么形成的?

怎么形成的?前世记忆留下的印记太深,让小寒潜意识中就没有婚姻的必须,不过,被娘亲这么一提,她也回过神来了,对呀,她的命格,可是定死了旺夫旺子的,而且今生的生活环境中,所有人都是品行道德良好,明白什么是责任什么是承诺的,一旦成亲就是终生相伴的,再说她有石葫芦这个宝贝在身,肯定不会愁吃愁喝的,为什么还牢报着前世对婚姻的老旧观念不放呢?

这几天家里有点事要办,明天的更新也危险,如果没有就是我请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