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湿意蜿蜒,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肆虐了整张了脸,她抬手抹了一把,苦涩的咸味进入了到了唇齿之间。她又忽然间笑了出来, 酒精渐渐在身体里发作,像是浸泡在了温泉里面,暖暖的,让人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丁晓佳忍不住摇摇头,这人又哭又笑的傻样子真是让人着急,偏偏怎么问她都不肯说出来原因,怕是也问不出什么。走到门边,凑到猫眼上一看,白禹居然还站在门口。悄悄地把门开了一条缝,白禹立刻走上前。

他身上都还只穿着单薄的衬衣,一看就是匆匆忙忙从家里出来的。今天晚上估计有零下一度的样子,白禹呆在家门口肯定冷的不轻。

“哎,她这会在那儿喝酒呢,一会哭一会笑的。要不你进来劝劝?”丁晓佳压低了声音,却还是被叶妃舒给听见了。

“他进来,我就走。”叶妃舒将桌上的空瓶子往地上砸,充满了煞气,“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白禹顿住了脚步,手撑在 门上,往里面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没有踏进来一步。

“麻烦你多多照顾她。”他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哀求的语气。丁晓佳点点头,想说什么,没有说出口,直接把门关上了。

叶妃舒趴在玻璃茶几上,半边脸都贴着玻璃,这样子能够让她发烫的脸感觉到凉爽。她闭着眼睛,一双手摊开放在桌面上,慢慢地握成了拳,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怎么会这样?”

丁晓佳收拾完那些烂摊子,坐在叶妃舒的身边,发现她居然还没有睡着,眼睛睁得大大的,没有一点神采。

“白禹一直都在骗我。毕夏然一直都在骗我。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她喃喃地近乎耳语,听得丁晓佳满头雾水,一会白禹一会毕夏然,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到底骗你什么了啊?”丁晓佳越听越着急,明明觉得身体疲惫应该到了睡觉的点,却因为叶妃舒这么一闹,精神抖擞。

骗我什么?骗了太多了!叶妃舒闭上眼,任由眼泪不停地流出来,洗刷着自己的脸,“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白禹居然是这样的人。可是他一点解释都没有,他承认了! ”

她醉了,说起话来颠三倒四。这个晚上是丁晓佳第一次见到喝醉了的叶妃舒,伤心的话拼凑不出完整的过去,她沉沉睡去的时候,门外还坐着一个伤心人。

“你先回去吧,她哭累了,现在已经完全睡着了。”丁晓佳悄悄开了门,探出头对倚靠在墙壁上的白禹说。

“我想进去看看她。”白禹不放心,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过突然,做了那么多,最后居然毁在一本记录着过去的日记本上。

丁晓佳很为难,叶妃舒明显十分不待见白禹,犹豫了一下,但是看白禹眼中露出了恳求的意思,最终还是选择了点点头。

丁晓佳的房间里面一股浓郁的酒味,白禹进去的时候忍不住蹙了眉头。

叶妃舒侧躺着,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像一个婴儿在子宫里的姿势。这是缺乏安全感的姿势,也是一个拒绝的姿态。

白禹伸手撩开了披散在她肩头的长发,脖子上的伤口露了出来,被刀锋割破了皮,现在血已经凝固,一道鲜红的印记。

她真狠。

她很清楚他的弱点软处在哪儿,居然拿她自己来威胁他。

白禹并未在房间里面呆很久,他走后,丁晓佳进来在叶妃舒身边睡下。

叶妃舒这一觉从天微亮睡到了天黑,如果不是外面不停歇的爆竹烟花声,叶妃舒估计都不会醒过来。

宿醉之后的头疼得要命,叶妃舒头重脚轻,洗手间里捧了一把冷水洗脸,这才感觉舒服了很多。 只是脖子上什么时候贴了一块创可贴。她伸手摩挲了一下,感受着上面的纹路,出神的空隙,丁晓佳从厕所里面出来,“发什么呆呢?赶紧换衣服,跟我回家吃饭吧。”

叶妃舒淡淡地哦了一声,镜子里的自己实在是脸色差极了,这样子还是不要出门的好。懒懒地洗手,“今天是除夕,你们一家团聚。我就不去了吧。我跟俊彦在家里随便吃点好了。”

丁晓佳说什么都不同意,“其实今天也不算是我一家团聚,今天银行举办了年会,可以带家属去的,你跟着我一起去,到时候人多了,还有很多小朋友,俊彦也不无聊呀。”

叶妃舒还想找借口说没有合适的衣服,丁晓佳拉着她去衣帽间,“衣服什么的都是小意思。

丁晓佳开车载着他们到了一家私人会所门口。

叶妃舒抱着叶俊彦磨磨唧唧地下了车,都已经到了门口,她还是无精打采的样子。丁晓佳拉着叶妃舒,讨好地哄她,“今天是除夕,辞旧岁,迎新年,你要高兴点!沾点人气,你来年淘宝店红红火火不是吗?”

做生意的多少都信这些,叶妃舒想想也是,勉强打起精神来。

一进去之后 ,叶妃舒牵着叶俊彦跟丁爸爸丁妈妈打了招呼, 就找了个角落坐下。宴会上还有七八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孩子,小伙伴们都玩在了一起。丁晓佳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衣香鬓影的喧闹里,叶妃舒独自一人往落地窗边站着。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站着?”熟悉的温和声音响起,落地窗上映出封池的脸。

叶妃舒转过身, 目光定在他的嘴角,那儿的青紫痕迹已经很淡了,估计经过处理了。毕竟封池出入公众场合脸上带着伤会引人注目和揣测。

在叶妃舒打量封池的同时,封池也在看着叶妃舒。大红的喜色很衬叶妃舒的细腻白皙的肌肤,只是她精致的眉宇间拢着淡淡的愁绪,潋滟的眸底里水雾氤氲。

“你的脖子,怎么了?”封池上前了一步,几乎是情不自禁地抬手触上了叶妃舒脖子上的伤口。叶妃舒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脱去大衣脖子上没有了遮挡,她干脆把那块创可贴撕了,扔进垃圾桶里。

“没事,不小心弄的。”叶妃舒随口说了一个小谎,可封池眸子里似笑非笑,似乎看穿了,却没有说出口。

她有点不自在地抬手遮住那一块,封池脸色忽然间一凛,“这是怎么了?”

手腕忽然间被封池拉了过去,叶妃舒被拽得跌进了他的怀里。

“不小心弄的。”刚才抬手的时候玉镯滑下去,其实这痕迹已经淡得差不多。怪只能怪自己的皮肤太白。

封池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陌生的气味冲击着她的嗅觉,惊觉自己离他太近,叶妃舒赶紧往后退。封池的力气却大得惊人,叶妃舒怎么都无法收回手,她着急了,“你……”抬眼看向封池, 却看到站在不远处神色冷漠的白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