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惩罚

简言走近,连唤了好几声,“小菀,小菀。”

“啊?”她狠狠一颤,后知后觉地应了声。

简言走到她身后,宽阔的胸膛贴住她的后背,熟悉的男香味沾染上她的衣衫。

他指了指柜台里的那枚戒指,双眼里布满柔意,“喜欢吗?”

她随口说了句,自嘲地说了句,“确实很漂亮,但是这么特别的戒指带在我一个乡下人手上,应该是暴殄天物吧。”

简言一听,浅浅一笑,对营业员道,“就要这款。包起来!”

她侧脸扬起头,想要说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一只宽厚的手掌捂住了嘴。

“什么也不用说,只要你喜欢就行。”简言似笑非笑地一缕情愫在眸底深处滑开,低沉却温柔的嗓音好听地要命。直把营业员羡慕的双眼差点放出光来。

她移开他的手,摇了摇头,“我不喜欢。”

男人浓眉一挑,惊愕呼道,“不喜欢?”她明明看了那么久,如果不喜欢怎么会盯着它发呆。

她从简言的眉宇之间看出了疑惑,目光从男人一脸的惊讶中游移到柜台里的粉色光线上,淡淡道,“温莎公爵的爱情故事我以前听过,在遇到爱德华八世之前,温莎公爵夫人已经结过了两次婚,如果爱德华八世再和他结婚,则有违皇室的规定。最后,爱德华八世还是选择了放弃皇位,做了“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温莎公爵。但这个故事到这里还没有说完。后来又有一个女子爱慕上了温莎公爵,粉钻也不过是拿这个故事做噱头,其实温莎公爵送过很多珠宝给她的夫人,但他们最钟爱的一条项链最终还是不翼而飞,成为当时一个不解之谜。粉钻戒指虽然美,但美得一点都不纯粹。已经被赋予了别人的故事,怎么又能代表我们的故事。”

简言狭长的双眼轻轻一眯,考量着她刚才话里的意思,不解道,“你的意思是?”

她回头一笑,“你以前送我那枚戒指还在吗?”

简言想了想,记得那枚戒指在父亲逼婚之后乔菀就留在了简公馆,至今还收得好好的

“在!”

“还是它。爱情不容更换,那戒指就更必要换了。走~”说完,她眸底那丝捉摸不透的情绪似乎一下子沾染上了明媚的阳光,拖着他的手就往门外拽。

营业员冲着他们大喊,“简先生,这戒指你还要不要了?”

车子在江城的大街上打转,简言偷偷看了乔菀好几次,她看着窗外,唇角明显勾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简言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你从那家店走出来之后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她转脸,“是啊,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都说女人是奇怪的动物,他倒是有更深刻的理解了。有些哭笑不得道,“听你这么说,我倒是好奇了。”

“那你就慢慢好奇吧。不过和我比起来,你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话锋刚落,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冲他眨了好几下。

他笑着摇头,一如既往地沉稳道,“有吗?你多想了。”语落却不合时宜地叹出了口气。

女人纯黑的瞳仁在眼眶里转了一圈,清冽的女音徒增一分,“简言,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不会是你和我妈同时掉下水里你会救谁这样的问题吧?你知道的,我妈早就不在了。”他呵呵笑着。

乔菀也被逗笑,一边笑,一边否定道,“不是。”

他稍稍侧脸,“那你问。”

“我想问,要是有天简氏和我让你选,你要‘江山’还是我?”话一问出口,乔菀就觉得好好笑,这和妈妈和女朋友掉进水里的问题似乎没多大区别。

车子正好到了地方,江城最大的婚纱摄影门口,简言一脚刹车踩下。低咒了句,“该死的温莎公爵。”

乔菀憋着笑,“这算什么答案?”

他转过脸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选你

。”他的表情看上去不瘟不火,可出口的嗓音却低沉严谨了许多。

乔菀先是一愣,“真的?”

他抿了抿唇,‘嗯。’了一声之后竟然有点害羞地红了一张脸。他算不得会说甜言蜜语的男人,太肉麻的话他总觉得说出来就算是真的也会让人觉得虚伪。很多话都是乔菀逼着才能勉强说出口。

她紧凝着他,暖意是沁进脏腑的,敛下了笑,认真道,“那好,既然这样,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挑眉,轻刮着她的鼻梁,“你对我还有秘密?你究竟有多少秘密?”

乔菀伸出一根手指,“就一个。”

大手一把勾住了她的脖子浅浅用力,她一下便隔着座位中间的空隙俯到了他胸口,他有些急不可耐道,“那你快说。”

她沉了沉气,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其实我前几天在想,亲情和爱情你会更在意哪个?什么情义啊,忠孝啊,自古以来就让人很难选择。所以从弯弯嘴里提到诉讼期限的时候我在想,不然就带着于柏徽离开江城,到时候他要是想通了,我们再回来。不过现在想想这个想法不是一般的蠢。如果他二十年都不愿给自己一个出口,那我岂不是要陪着他二十年?当我再回来的时候,说不定你已经老年痴呆,或者子孙满堂。不行,绝对不行。”

男人眸光里的柔意立刻不复存在,好听的男音被压得极低,目光亦转为严苛,“你真那么想过?真是笨得可以。你要是真走二十年,你放心,等你回来我不仅子孙满堂,保证连你叫什么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乔菀猛的一怔,她看得出来,简言生气了,并且不是一般的生气。他的胸膛起伏很大,方才一直含笑的双眼此刻犹如深潭。

她深知这种气氛无法继续谈话,故意一个小拳头砸在他胸口,大大咧咧的一笑,“喂真的假的?”

那双眼睛,从她刚才那句话落下之后,似乎无法再清明。直面而来的目光太锋利,宛如隐藏了一把把可以致命的刀子。

简言一脸严肃,一字一句道,“我说过的,如果你再一次不声不响地离开我,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我保证,当你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娶了别人做妻子,和别人生了孩子。你不是神,照顾不了每个人。”

乔菀抿了抿唇,挑起眉梢,“也就是说,于柏徽要是被枪毙了,你也不会在意?”

简言越说越激动,“在意又怎样?是他选的?我要拿他犯的错来惩罚我自己吗?这几天我也想了很多,管不了的,就不要管。顾及不到的,只能不顾及。除了别人,我们也该有自己的生活,更何况你肚子里还有宝宝,现在该去想的,是怎么让你肚子里的孩子平平安安地来到这个世界上。”眼前这个女人竟然有过那么奇怪的想法,他已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该斥责她总为别人着想呢,还是该告诉她,此时此刻自己有多么害怕她的决定会成为真的。

所挚爱的女人,携手经历过无数风雨的女人,他们放在天平上的两块相同砝码,只要一块砝码离开了天平,那么另外一块,一定会坠落。

午后的阳光突然炽烈,有几缕透过车窗零零散散的途经树叶缝隙落在他的睫毛上,却始终驱不走男人眼底的深邃。

乔菀轻轻抬起手,抚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柔声道,“嗯。我知道了,我保证,不再有什么奇怪的想法了。”说完,还特意竖起三指发誓。

简言眯了眯眼,俯下脸突然攫住了她的唇,男人的唇舌变得滚烫,而她一番措手不及却让自身温度凉了不少,这一冷一热的贴合,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和以前的不同,简言这次的吻明显霸道了不少,那一股股依附在舌尖的力道差点绞碎了她的三寸丁香。在简言看来,当下吻她,是为了惩罚。包括揽住她腰肢的手力,也几乎将她弄得生疼。

她无法明白,当简言听到那番话之后是种什么样的心情,好在,她坦白了。从这一刻起,他会好好看着她,不管她发誓说不离开是真的还是假的,至少,简言不会给她离开的机会。

他真的弄疼了她,一丝受不住他索取的声音从鼻腔里钻出来,简言这才放过她,“记住我的话。”

乔菀一惊,一直以来简言都太宠爱她了,他的宠爱足够惯坏了她,今天的警告变得更加刻骨铭心。

细眉紧皱了很长的时间,她在思考简言的话,一时出了神

。耳边是一记低低的叹气声,“走,去拍婚纱照,以前那套婚纱照,你笑得比哭还难看。”他故意呵呵笑着,像是在缓解气氛,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乔菀也懂得识相,扯出一丝勉强的笑意,又不想嘴上吃亏回了一句,“哪有?笑得再难看也比你好多了,你那张冰块脸,锤子都锤不烂,面瘫!”

城市里,有人穿着漂亮的衣服接受闪光灯的洗礼,也有人手握一瓶灼入心喉的烈酒混混度日。

弯弯的话还萦绕在耳边,很清晰,很明白。可他却不被心里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绞得心神不宁。

他倚靠在床边,只知道往自己肚子里灌酒。

弯弯说,让他用自杀来威胁乔菀离开简言,只要他肯做,以乔菀的性格就一定能成功。日子久了,当他成为她的习惯,她便不会再离开。以后简言娶了别人,乔菀就彻底死心了。

可是这么做太卑鄙,弯弯说的不过是种可能性,也有可能乔菀会不管他的死活直接拒绝,又或者就算乔菀离开,简言也不会再娶别的女人。

那么,痛苦的就会是三个人。

酒瓶匡唐一声砸在地面,仙女散花般炸了一地,整个屋子里的酒精气息一下子浓郁。

于柏徽看着自己的双手,隐隐噙着泪。已经害了那么多人,真的要为自己的幸福再卑鄙一次吗?

女人,他曾经只要登高一呼,就有无数身材不同,种族不同的往他身上去扑。

对乔菀,到底是因为得不到她才越陷越深,还是真的爱她爱得无药可救?

修长的手指插在发丝之中,他对爱这个字越来越模糊。不是说爱一个人只要她快乐就好吗?为什么自己做不到呢?

他回想着一路走来的事情,自己可以陪着乔菀做手术,为什么那时候能那么无私,承担原本该是孩子父亲去承担的责任和义务。可现在却不想成全她的爱情。

这种感情,到底算不算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