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五分钟后行动

既然后视镜里看不到汽车,警方不会是夸张到派出飞机在追踪吧?可惜面包车顶没有天窗,看不到天上。

忐忑不安了半天我才想出个理由安慰自己——现在网络卫星地图那么发达,可以精准到数米之内都没有误差,可能警方没必要一直派车跟着,只要到时锁定我的位置,直接开车过来就行。

想到这里,我又放心了。

“刘老板喜欢什么样的货呢?”刀疤脸看出我有点局促不安,找我聊天。

本来我对拐卖儿童的认知是以为抱在手里不会走路一岁不到的婴儿被拐是主流,在警局聊了一会才明白,绝大多数丢失儿童的年龄在10岁以下,其中3-6岁的达到总数的7成。因为那时孩子年纪小,容易被控制,记忆比较模糊,而且由于会走动,容易拐走。

真要是不会走的婴儿,家人会一直抱在手里,除了飞车抢夺没有别的办法,难度系数很大,再说那也不是拐了,那是抢。

一般孩子的认知能力要到6岁后才逐渐发展成型,对人和事能有清晰的记忆和定位。3岁之前的记忆更多是一种感觉和氛围。

“我要男孩,2岁-5岁,太小路上不好照应。”

“这你放心,我们从来不拐女婴儿。”

“对了,你要一次性全部提货走?你一个人能做到吗?我们可以帮你运输给买家的,我们有专人。”刀疤脸很惊讶的样子。

“我也有我的销售网络,全部提回仓库,然后再分批送给买家。今天先看货,看好付钱了,然后我再来提货,一个人怎么行?”

“刘老板生意做的这么大,怎么看起来面生的很?”

“姚老三带我上路的,他要金盆洗手了,把人员和业务转给了我。”

“你说的是真的?老姚这狗日的会洗手?他还嫌钱多?”

“他怕有钱赚没命花啊,他说他干的是生儿子没屁眼的坏事,不能干一辈子,太丧德了。咱们这一行如今是夕阳产业喽,现在公安部联合工信部发动的天网工程你不知道吗?各个城市婴儿走失的高危场所都有监控,这一行,越来越难喽。”我唏嘘道。

“是啊,是越来越难做了,我是看姚老三的面子,才给你这价的。一般人就是批发至少也得这个价!”他比划出了一个八的手势。

想必是指八万一个。

批发都八万一个了,那再分批零售到买家手里该是多少啊?

我是该感叹人越来越值钱了呢,还是该感叹通货膨胀钱越来越不值钱了呢?

也难怪人贩子怎么打击气焰都那么嚣张,这年头你说哪个生意能像这种生意这么好赚?

随便骗个孩子,养几天,转手就挣这么多钱,除了付出犯罪成本,金钱成本少到可以不计。

车速越来越慢,路也越来越陡,这是上山的路,他们的仓库看来隐藏在一座山头上。

车在半山腰停了,我打量了下周边环境,所谓的仓库应该是一个倒闭的农家乐山庄,占地很大,低矮的建筑也多,星罗棋布。

星海是国际大都市,人口众多,这仓库里应该都是星海市拐来的孩子和妇女,然后他们在此短暂停留一段日子,最后将人口分批卖到各偏远农村。

七八个人簇拥着一个秃头迎了上来,老远朝我伸出双手:“欢迎欢迎。”

这秃子大概就是这个组织的大首领了。

秃子五官凌厉,锥子脸,下巴尖的能戳死人,一双鹰目炯炯有神。

女人锥子脸妩媚,男人锥子脸则显得阴险。

和秃子寒喧了几句后我开门见山的道:“去看货吧。”

我不是做这一行的,深知言多必失,行业内交流切磋感慨的话尽量少说。我随口扯着今天天气不错哇,宏观经济在调控,股市楼市利好可以入手之类不咸不淡的话。

七拐八绕继续上山,穿过树林,河流,终于到了一个锈迹斑斑的大门前,门前有两条汉子蹲那抽烟,见我们来了,麻利的将门打开。

我心里犯起了嘀咕,这是在偏远山上啊,追踪器到底好使不好使,会不会没信号追不到这里来?

打开仓库,一股霉味、馊味、臭味便扑面而来,紧接着传入耳朵的是各种孩子或大或小的啼哭声,女人的尖叫声。

仓库光线阴暗,有人立即打开了灯,我大致看了几眼,估计被拐的妇女儿童约有七八十个,他们这次在星海收获颇丰。

这仓库约有三百多个平方,中间有铁丝网阻隔,分成三个房间。

成年女人都被绳索捆绑着动弹不得,有的衣衫破烂,说不定已经被人性侵犯过;脏兮兮的婴儿则任他们在地上爬来爬去,这种画面让人说不出的难受。

我慢吞吞的走进去,假意挑选,一边故意说废话拖延时间:“这女的长这么丑你们还拐来,你们准备卖给瞎子啊?”

“这孩子小腹肿这么大,明显有病你们看不出吗?”

“尼玛这女的都怀孕了你们也要,准备一下卖两个是吗?”

秃子看出了我像是在找茬,口气立马硬了起来:“刘老板,总不能说这儿这么多货你都看不上眼吧?你是在玩哥们那?”

“这货质量不行,我就少要点。”我扯这些当然不仅仅是拖延时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真正的买家总是挑剔的。

如果说你和人谈生意,对方啥也不计较,大刺刺的瞄一眼合同就说行,好,全听你的,咱们签合同吧,这十之*是骗子。

真正有意向合作的生意,总是为着自己得到更多利益而据理力争寸步不让拉锯战般折腾半天的。

“少要点没事,钱现场付完。”秃子口气有所好转。

我如老妇女在菜市场买菜那般挑葱捡蒜磨磨叽叽犹犹豫豫的选了二十来个孩子,每指一个,他们就将孩子或妇女驱逐到另一个无人的房间。

我手机突然在震动,我掏出手机瞄了一眼,悦儿发来的:“5!”

就一个阿拉伯数字5,但我看得明白,是说警方已经到山上了,五分钟后就行动。我必须要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以免人贩子一听到声响顺手把我当人质。

之所以故意发这么简洁,无疑是怕万一人贩子要强行查看我手机咋办。

“给我你们的银行帐号,我马上转帐给你。”我指了指手机上中国银行的app。

现在什么都信息化,秃子自然也懂网上银行转帐的快捷,见生意成了,喜上眉梢,匆忙递过一张名片,名片上有一串银行卡号。

“刘老板真是敞亮人,痛快痛快!”秃子拍拍我的肩膀。

照他们的说法是给我的价格要略便宜一些,是7万一个孩子,那就是一百多万的大生意,他们怎么能不激动?

“厕所在哪里?肚子疼,我去上个厕所。乘蹲坑功夫,把你们帐给划喽。”我捂着肚子道。

他们毫不起疑,带我出了仓库,指着十米开外的一间小茅草屋:“喏,那就是厕所。”

我进了厕所,打量了一下,厕所有扇简易的木门,后墙就是几块砖简单砌成的,水泥好象都没抹,我摸了摸,松动的。所谓厕所就是两条木板下面一口缸,典型的农村简陋厕所。

我当然不会真呆在厕所里,到时万一警方来不及一举制服他们,他们冲到厕所把我当人质咋办?

我看了下外面,门完全可以阻挡住他们的视线。于是我连忙卸下后墙的几块砖,从厕所翻了出去,然后往山上迅速狂奔了几十米,爬到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

透过树叶间隙我可以看到下面发生的一切,他们却未必能看到我。

这种感觉我很喜欢,就像你躲在窗帘后,通过窗帘一个小角可以看到街上上很多行人,而行人却未必能通过那条小缝看到你。

幼时躲迷藏就是这种感觉,你藏在带盖的米缸里,从盖的缝隙里看着小伙伴忙忙碌碌来来回回的找你,很有趣。

我在心里数着时间,应该最多还有一分钟警察就该出来了,希望人贩子们别起疑跑来找我。

“不许动!”突然一声暴喝,一群执枪的警察如神兵天降,从树林里潮水一样涌了出来。

我拼命在人群中找寻着悦儿的芳踪,那个英姿飒爽腰肢纤细几缕秀发飘在大盖帽外面的美貌女警可不就是她么?我痴痴的看着她,她经常看我工作,我却是第一次看她执行任务,可真威风真好看那。

人贩子不是毒贩子,毒贩子一般都有枪械,是绝对的亡命之徒,抓毒现场往往会有激烈的枪战。为什么毒贩子亡命?是因为他们知道抓到大多就是死刑,不反抗束手就擒肯定是死路一条,倒不如鱼死网破,拼命战斗一番,或许还有条生路。

假如真如网友倡议的那般修改法律,人贩子抓到也是毒贩那样的下场,他们无疑也会变成毒贩那样,会和警察拼命干一场。

好在现在人贩子还不是死刑,他们也不愿做亡命之徒,根本就不想反抗,深知抓到不至于死刑,若是袭警则罪名加重。于是无人敢有什么抵抗的动作,都是瞬间做了鸟兽散,无头苍蝇般乱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