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寻常的救兵到了,阎行根本不会放在眼里,而是一定会一鼓作气斩杀陈焉。但是这次,阎行丝毫不敢怠慢,因为来的人乃是鼎鼎有名的剑神,王越!

远处成公英身旁的李儒看见王越的到来,瞳孔忽然收缩,一张嘴张得老大,失声道:“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他怎么会是陈焉的人?”

看来老奸巨猾如李儒也绝对不会想到,这堂堂的剑神,竟然是个有奶就认娘的角色,陈焉的地位和财富,无疑是让王越俯首帖耳的最有利武器。

李儒甚至没有忘了,自己曾经反戈一击,暗杀董卓之时,王越瞪向自己的那个充满杀意的眼神,如果说这时间上还有什么人令李儒害怕的话,出了他的师父,那便就是剑神王越了。

这并不怪李儒太懦弱,而是王越的确太可怕。

果然那剑神看见了陈焉跌落在地,也不说话,而是忽然腾身而起,双脚踩在那匹黑瘦的马背上,站直了身子,双手举起了长剑。

在深夜月光之下,这长剑将月光反射的尤为明亮,漫天星斗都一时间失去了颜色。

阎行长矛舞动,连忙护住了周身,心中不免也有些发抖,不知道这号称剑神的角色,到底要用出什么招式。

陈焉看在眼里,心中却是了然,剑斩天下,这号称比武近战天下无敌的无解招式,

终于是要使出来了……

王越双目忽然闭上,任由脚下的黑瘦马匹奔跑,自己则口中念念有词,如同做法的大仙一般。

阎行心中的恐惧渐渐转为愤怒,他大吼一声:“去你的娘,装什么神仙道士!”话音未落,长矛便如同灵蛇一般,向着王越的下盘攻去!

陈焉却看着阎行的行为,冷笑出声:“竟然在这个时候还只攻不守,看来这阎行也是个二百五。”

果然,陈焉话音未落,王越猛地双目暴睁,之后长剑一抖,剑光四射,无数道剑气如同箭雨一般从王越为中心的原点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一时间煞是好看,如同在地平面上绽放出了一个大大的烟火!

阎行只觉得面前光华刺眼,一个激灵,知道事情不妙,长矛也不要了,双手回收,竟然硬生生来保护自己的脸面!

事实证明阎行所作所为乃是正确的,这王越的剑气实在太凌厉,虽然阎行身上穿着重甲,但是自己的面孔却暴露在外面。

此时阎行和王越相距不过十步,正是剑气的攻击范围。

其余距离王越太近的西凉骑兵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身体承受到了王越太强大的攻击,血肉横飞,纵使是铠甲也不能够救回他们的性命。

而阎行则在紧要关头抱成了一个球,如同面对危险的刺猬,凭借着自己的真气屏

障和铠甲的坚固,终于算是在这可怕的进攻下逃脱了性命。

便在此时,不远处黄忠已经开辟了一条曲折的道路,他回身喊道:“主公,王越!还不快走!”

陈焉趁着混乱,再次捡起长戟,翻身上马,一面招呼王越,一面策马奔逃。

王越虽然一击得手,但是知道时不我待,更何况外面仍是包围了数不清的西凉骑兵,这若是耽搁了下去,不一定会是什么结局了。

不假思索之下,王越跟着陈焉,带着硕果仅存的几名越骑将士,如同没了命的向着黄忠的方向逃跑而去……

阎行倒在地上至少过了一盏茶的光景,才终于站起身来,他虽然铠甲结实,但是几处没有金属保护的地方却被王越的剑气刺穿,鲜血直流。阎行望着此时已经走远的陈焉等人,狠狠吐了一口血水,骂道:“好一个陈焉,手下竟然有这么多能人异士。别等着我一天攻下了长安,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而此时,高地之上,脸颊带血的成公英神情却出奇的平静。李儒看着成公英,心中也是有些不解,问道:“怎么?陈焉这小子跑了,你怎么也不生气?”

成公英冷笑了一声,说道:“你看这小子做事如此莽撞,若不是有这个白衣剑客关键时刻出来搭救,他哪里还有命活着回去?这种鲁莽冲动的小子,哪怕是跑

了,我也不害怕,因为我知道他的鲁莽早晚会害死他。”

李儒却摇了摇头,说道:“我本也是并不看好这家伙,可是他的运气似乎出奇的好,每次都是险些丧命,可每次都化险为夷了。”

成公英又是冷笑了一声,说道:“放心吧,你见过运气好的人,但是你可曾见过一辈子运气好的人?运气不会保佑他一辈子的,我已经能够预料到他万劫不复的那一天了……呵呵呵……”

李儒听罢,重新看了看成公英,他心中明白,自己身边这个矮小的家伙看事情十分透彻,甚至从未失手过。那么陈焉到底会不会像成公英所说,早晚会万劫不复呢?

……

渐渐东方开始泛出鱼肚白,莽野之上,陈焉拖着疲倦的身子走在最前,王越骑着一匹瘦马,衣冠不整的跟在旁边,黄忠则拖着一柄长刀走在最后。

越骑营这两千名敢死队到了现在,剩下了一千都不到,陈焉这一下子又是吃了一场大败仗。

“唉……真他娘,竟然又被李儒和成公英算计了。”陈焉一声长叹,心中似乎十分不甘心。

“哼……呵呵。”王越口中不知道发出了什么声音。

陈焉本来心情便不好,竟然还听见王越开口嘲笑自己,当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眉毛倒竖,骂道:“王越,你呵呵是什么意思?”

王越看了陈焉一眼,仍是笑道:“呵呵。”

陈焉长戟一挥,骂道:“你这老小子,有什么话说出来,呵呵你麻痹!”

王越见陈焉动怒,只好叹了口气,说道:“也罢,今日救了你一命,你该如何报答我?”

陈焉看王越一脸严肃,竟然是来管自己要好处来了,心中更是愤怒,当即一撇嘴,说道:“好处?你还有脸管我要好处?你看看你自己这德行,还敢号称剑神,这么点人马就把你衣服砍得七零八落,跟要饭的似的,你冲了进来,都把阎行砍翻在地了,最后竟然还没结果了他……剑神啊剑神……你可真是好大的本事啊!我白花钱雇佣你了!”

王越没想到陈焉竟然对自己的战果颇有不满,倒也不辩解,只是别过脸去,轻声说道:“阎行那家伙武艺不错,要杀他需要费些功夫。西凉兵本来就悍勇,难免会有损伤。”

陈焉听王越竟然还敢狡辩,忽然想起了传说中王越年轻的时候曾经孤身一人骑马仗剑去贺兰山中斩获了羌人首领的头颅,想到这里,陈焉不禁问道:“对了,听说你以前一个人单枪匹马去过贺兰山斩杀了羌人的首领,这事是真的假的?”

王越听罢,转过头来,看着陈焉,眼神中似乎有一些小小的激动和兴奋,但是却并不说话。

“问你话呢,真的假的

?”陈焉依依不饶。

“嗨,假的。”犹豫片刻之后,王越草草说道。

说罢,王越继续转过头去,不理陈焉。

“竟然是假的……”陈焉有些不信,毕竟传说传的言之凿凿,更是董白亲口告诉他的,陈焉更加确信。

“真的是假的吗?”陈焉仍是执着。

“假的,就是假的。”王越头也不回,轻轻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东方忽然闪现出一抹金黄之色,这是太阳的光辉,也是这莽野上第一束光亮。这束光静静照在剑神王越的脸上,竟将那张沧桑淡然的脸染成了灿烂的金色。

金光闪动中,王越那一双安静的眸子,显得出奇的平静和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