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左慈眼中忽然露出异样光芒,他缓缓说道:“听闻曹公大公子前日被吕布所伤,如今卧床不起,十分痛苦……”

说到这里,曹操心中一痛,但转念间忽然心中一喜,提高声音问道:“老仙人莫非有法子让犬子重新复原?!”

左慈捻须微笑道:“贫道修仙多年,虽不可长生不老,但却能治百病,若是曹公允许,不妨让老道和令郎多亲近亲近……”

说到这里,曹操更是大喜过望!曹昂本乃正当壮年,正是建功立业,驰骋四方的好时候,却被吕布伤了脊梁骨,害得终身难以直立,这正是曹操的一大心病,如今左慈竟然说能够治疗曹昂,这更是何等的美事啊!

帐中众将士也是轰然炸开,似乎都是对这件好事十分欣喜,惟独荀彧一人英俊的脸庞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曹操则是激动地似乎开始有些语无伦次,想曹操纵横天下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lang不曾见过,而如今遇到左慈,竟然如同久旱逢甘霖,恨不得冲上去抱一抱左慈。

曹操当即大喜说道:“好啊,老仙人若能治好犬子的伤残,无论金山银山,我也定要为老仙人准备。”

左慈摆手笑道:“那也不必,我辈修真之人,早已看淡了世间荣辱,不过既然要和令郎多接触,该当有个名分,若是曹公不弃,不妨让我收他为徒。”

此言说罢,军帐众人忽然静了下来。

曹昂何等身份,乃是曹操的长子,更是曹操最器重和疼爱的儿子,如今左慈竟凭借着一番说辞,就想让曹昂拜他为师?

这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啊!军帐中的众人虽然智力水平参差不齐,但是也不是傻子,如今听到左慈说出了这个要求,都是恍然大悟,原来他说了半天,正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来。

想让曹昂拜他为师?

曹操眉头紧锁,一时间陷入了深深的考量,之前的喜悦之情也渐渐退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番考虑。

左慈,所不是来历不明,但却也是当今天下宗教大派丹鼎教的掌教,所说修真之人对世俗之事并不眷恋,但是难免会存在着一些不易察觉的阴谋诡计。

曹操眉宇紧锁,望着左慈,低沉着嗓子说道:“老仙人,这……犬子自幼学习儒学,此时却让他转投道教门下,恐怕……”

左慈却装作并未听到曹操的话,一张面孔不露喜怒,一双眼睛也不知道望向了何方。

曹操见左慈根本不理会自己的辩解,心中想着仍卧床不起的曹昂,心中忽然一软,幽幽道:“老仙人说能够让犬子身子复原?”

左慈这时候才点了点头,目光也终于重新落在曹操的脸上,说道:“不错。”

曹操继续问道:“老仙人又说可以助我攻破濮阳,让吕布束手就擒?”

左慈继续点头,缓缓说道:“不错。”

曹操猛地一咬牙,开口说道:“好,既然如此,明日吾便举行拜师礼,让犬子拜于老仙人之门下!”

众将士听了这话,俱皆惊呼,便是沉稳如荀彧,也轻轻叹了一声,频频摇头。

左慈却朗声笑道:“曹公果然有魄力,贫道这便告辞,明日再来!”

说罢左慈身子瞬间退出了三四丈,动作之快,竟是令帐中将士都吓了一跳!可见若是左慈方才想要偷袭曹操,也绝非不可能得手。如今左慈露出了这一手,终于让众人感到他的确并无恶意。

左慈离开之后,曹操却如同大战了一场,浑身有些脱离,缓缓坐在了椅子上。

荀彧上前一步,悄声说道:“主公,左慈此人野心极大,近年来频繁扩张丹鼎教的势力,似乎的确另有企图。”

曹操双目半闭,幽幽说道:“此事我也知道,只不过他能够救得了子脩(曹昂字子脩),我这个做父亲的,若是放弃了救治自己孩儿唯一的机会,那么如何对得起他?”

说到这里,荀彧又是长叹一声,知道了曹操的良苦用心。的确,曹操虽然是一代枭雄,却也是重情重义之人,自己的长子竟然面临着终身残疾的厄运,曹操又如何忍心错过救治他的机会?

更何况,左慈还扬言可以在明年开春的时候攻破吕布。

这样的诱惑,曹操有怎能错过?

曹操沉默一会儿,低声问道:“文若,你说他说能帮我击败吕布,是真是假?”

荀彧低头答道:“据我观察,倒真的不像假的。”

曹操伸出手来,揉了揉额头,似乎十分头痛,他揉了一会,继续说道:“听说吕布从军之前似乎也是丹鼎教的教众,不知道这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荀彧摇头道:“我倒觉得不然,如今左慈想要让大公子拜他为师,其居心显而易见,无非便是想要攀附大公子,日后若是主公威加四海,那么他便可以凭借着与大公子的关系一步登天,这样看来,他定会全力帮助主公征战四方的。”

曹操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如此,这家伙如意算盘打得好啊……”

荀彧点头道:“的确如此,只是主公……陈焉……”说到这里,荀彧却欲言又止。

曹操听到陈焉二字,猛地坐直了身子,一双眼睛中射出了精光,问道:“陈焉又如何?”

荀彧缓缓说道:“如今河北有袁绍、汝南有袁术,这两个人可都是藐视王上,蔑视皇权之人,但据我了解,陈焉却似乎是忠心于大汉,对天子忠心耿耿。主公既然也是一心匡扶汉室,何不找个机会与陈焉化敌为友?”

曹操冷笑了一声,说道:“文若,你又迂腐起来了,如今的天下,又哪里有真正想要匡扶汉室的人?陈焉只不过是挟持了天子,假借天子之威来铲除异己,他本质上和袁术和袁绍是同一样的人,正如同徐州那个假仁假义的刘皇叔罢了,真正有心辅佐汉室的只有两个,一个是死在荆州的孙坚,还有一个,就是我了。”

说到这里,曹操一双眼睛中忽然露出了真切的情感,似乎他说的全部都是真的。

荀彧听着曹操的话,却始终不置可否,他一直静静听完,终于不再多言,低下了头。

低下头颅的荀彧,忽然看见了自己手上戴着一枚戒指,戒指的形状乃是一弯新月。

“铲除奸佞,匡扶汉室。”荀彧心中对自己默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