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生米煮成熟饭

小萍顺着傅雪娇的手看过去,脸不由立刻白了几分,那柱香只剩下食指长短左右,你傅雪娇想了几年都没有想出来,这么短的时间里,我怎么可能想的出为啊?

然而想归想,却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只是脸上堆着笑连声说道:“我正在想,正在想啦,郡主您少安毋躁,先歇歇。”

一边说着话,一边催着自己的脑子拼命的转动。

其实以小萍的经历学识又哪里想得出什么好办法来,可世间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每个阶层的人自有每个阶层人独有的智慧。

小萍虽然没念过书,可是自幼跟在傅雪娇身边,也算是大户人家里的丫头,各种戏文还是没有少看,此时被傅雪娇逼的急了,更是将自己的才智发挥到极限,如此一来,竟然真的被她想出一个主意。

就在那柱香马上就要烧到最后的时候,小萍猛的大叫一声:“有了!”

“什么?”傅雪娇被小萍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其实她本来根本没指望着小萍能想出什么好主意,不过是找个茬想要拿人出气罢了,小萍此时突然大叫一声,她先是一惊,既而又是一喜,一把捉住小萍的手:“快说说,你想到了什么主意?要是说的好,本郡主重重的赏你。”

小萍暗道赏就不必了,只要您别再拿我出气就行,然而口中却是轻轻的说道:“郡主,你可记得戏文里,那些私下相会的男男女女们,一旦女子将身体给了那男的,父母就是再不愿意,也不得不将女儿许配出去?”

傅雪娇面色一动,仍是问道:“你想说什么?”

小萍凑近傅雪娇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声音一字一字说道:“奴婢的意思是,生、米、煮、成、熟、饭!”

“什么?”傅雪娇猛的柳眉倒竖,啪一巴掌扇在小萍的脸上,大声喝道:“你把本郡主当成什么人了?”

“郡……郡主?”小萍被傅雪娇一巴掌扇的向后踉跄几步,直到撞到桌子上才停下来,料不到自己忠心耿耿出的主意居然会遭到如此待遇,她一手捂着被打的面颊,惊恐的望着傅雪娇。

傅雪娇猛的从软榻上站立起来,一根保养得宜手指直指小萍,大声骂道:“贱婢!本郡主可是堂堂皇亲国戚,你以为我是戏文里那些不知羞耻的银男贱女,居然会行那等苟且之事?你这奴才狗胆包天,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嫌脑袋在脖子上长的太牢靠了!”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啊!”小萍扑通一起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鼻涕眼泪流了一脸,哭着说道:“奴婢,奴婢只是看郡主对王爷一片痴心,王爷却丝毫不懂怜惜,每每将郡主伤的透彻。奴婢自幼跟在郡主身边,郡主难过,奴婢比郡主还要难过百倍千倍,这才开口妄言,可奴婢一心,却全是为着郡主啊!奴婢说错了话,奴婢狗嘴吐不出象牙,请郡主看在奴婢伺候了郡主这么多年的份上,饶过奴婢一命吧。”

“呸!”傅雪娇狠狠啐了一口:“出这么个下贱主意,还敢说是为着我?你哪点是为着我?”

“郡主,奴婢以为,靖王之所以总是不接受郡主的心意,只是因为平日与郡主接触实在太少,看不到郡主的好,所以才会这样。可若是郡主与王爷将生米……就,就是那样,一旦太后知道了这件事情,她那么疼你,一定会做主将郡主许配给王爷,到那时郡主与王爷日夜相伴,奴婢相信,总有一天,王爷一定会看到郡主你的好的。”

小萍斟酌着词句,连头也不敢抬,极力压抑着抽噎声,勉强将这些话说完。

说完之后,却半天不闻傅雪娇的声音,室内一片静谥,静的小萍心惊胆战。自己这个主子的翻脸无情,她怕是见识的比任何人都要多,一旦自己刚才那些话说不到她的心里去,只怕真的会立时就被拉出去乱棍打死。

她堂堂一个郡主,打杀她这么一个小小的奴婢,实在是比捏死只蚂蚁还要容易。

偷偷的抬起头去瞅傅雪娇的脸色,傅雪娇己经坐回到软榻上,托着腮,似乎在想着什么。至于面上的表情,小萍略略诧异却又意料之中的看到她并没有什么恼怒的神色,一时间,一颗吊的高高的心不由稍稍放下一点,这么多年的差,总算是没有白当,多少摸着了一点主子的性子。

果然,片刻之后,傅雪娇声音僵硬的说道:“你先起来。”

“谢郡主!”小萍连忙起身,恭恭敬敬的立在一边。

“咳……”傅雪娇轻咳一声,遮掩着自己的尴尬,淡声说道:“你……刚才那件事情,说说怎么做。”

“是!”小萍立刻利落的应声,凑到傅雪娇的身边,如此这般的说了几句。

傅雪娇先是皱眉听着,听到后来,眉头民渐渐展开,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

伸手在小萍的脸上掐了一把,嗔怒说道:“死奴才,就偏你会想这些个歪门邪道。还不快去准备!”

小萍又是连声答应,正要转身出门,又回转身问道:“郡主,您等会儿是要给靖王送些什么啊?银耳羹可好?”

“不,表哥不爱吃甜的,送参汤!”傅雪娇想也不想,参汤二字脱口而出。

然而说出口的瞬间,却总觉得似乎有些非常奇怪的感觉,仿佛很久以前,她就曾经为流光送过参汤似的。

然而想了一会儿,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做过这事,反正也不是什么非常要紧的事情,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

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挥挥手,叫小萍去了。

用过晚膳之后,流光照例的在书房读书习字,反正他如今也不过是个闲散王爷,有大把的时间用来消磨。

看看时间差不多,傅雪娇叫小萍从厨房端来那碗一早就吩咐熬制好的参汤,加进了一些必不可少的配料之后,亲自端了,身姿款摆的向着流光的书房走去。

做着这一切的时候,下午时那种熟悉万分的感觉再次涌上,似乎这些事情做的轻车熟路,早己不是第一次一般。尤其是走在路上,看着小花园中的各种景致树木在蒙蒙的夜色中显出各种各样的轮廓,更是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仿佛一直存在,只是被压在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而己。

越往流光的房间走,傅雪娇这种莫名的熟悉感就越是急速攀升,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欠了最后一把助力,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皱着眉头问身后跟着的小萍:“小萍,我是不是曾经走过这条路?”

“郡主对王爷万般关心,时常前去看他,自然是走过的啊。”小萍乖顺的回答。

“不是,我是说……”傅雪娇极力想把心中的感觉形容出来,然而搜遍了脑海,却又实在想不出合适的词汇与说法,边走皱着眉思索了好一会儿,终于摇摇头无奈的说道:“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这种话茬,小萍自然是不会接的,傅雪娇心中有事,也不再说什么,片刻的工夫,两人己经到了流光的书房门外。

门前的侍卫早就己经司空见惯,例行的报了一声:“郡主到!”便都不再说话。

这一声通报将傅雪娇由思绪中惊醒,她先是一愣,然后将手中的参汤交给小萍,站在门口理了理发髻衣衫,这才再次如此过托盘,用她那种特有嗲的发腻的声音娇声叫道:“表哥~。”

只要一听到这个声音,流光就有种全身发冷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自然不能让傅雪娇知道,否则的话,她恐怕会以为自己是对她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呢。

与以往一样,对傅雪娇的到来全做视而不见,仍然低着头临摹一张书法大家的碑贴。

傅雪娇也早己习惯了流光的这种冷对待,丝毫不以为意的靠上前去,娇腻着声音说道:“表哥,我看你书房里的灯这么晚还亮着,就叫厨房帮你炖了碗参汤,你快趁热喝……”

话语说到这里,傅雪娇自己都几乎己经说不下去,她忽然无比的确信,她一定曾经做过这件事情,而且就在不久前,否则的话,这种熟悉的感觉怎么会如此强烈?强烈到她的头都开始痛起来。

就在她停下声音的时候,流光正好也突然转过头来盯着她,目光中除了冷意以外,还有一丝嘲讽,这个傅雪娇,同样的事情,她就做不累么?

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至于,就算她再笨,也断不会两次都用一样的手法吧?更何况,他上次己经警告过她了。

傅雪娇心里纷乱的要命,又被流光的目光盯的心中有些发毛,不由颤抖着声音强笑叫道:“表,表哥……”

“我喝了这碗汤就可以了对不对?”流光忽然开腔,冷淡的问道。

“啊……那个……对,当然是。”以往自己送了东西来,磨个好半天流光都未必肯吃,可是这一次居然这么爽快,委实有些出乎傅雪娇的意料,一时之间连话都说的有些不太利索了。

流光自己伸手从托盘上端起参汤,随手向口边送去,然而刚刚喝进一口,却又猛的吐了出来,用力将汤碗重重顿在桌上,一手卡住傅雪娇的脖子,厉声喝道:“傅雪娇,你闹够了没有?”

流光这次是真的生气,他倒实在是想不到,自己的警告居然如此没有效力,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就让傅雪娇忘的一干二净,可是他实在无法想像这个女人的脑子究竟是什么做的,这么拙劣的手段,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而且还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