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天地为证(二)

被动的承接着流光谨慎又小心的又欠爱,蔷薇只觉得身体软的站也站不住,全靠了流光手臂的支撑,才能勉强把自己挂在他的身上。

流光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不着痕迹的扶着蔷薇在屋顶上慢慢坐下,一边细细的吻着,像是品尝着什么珍馐美味,一边自然而然的将蔷薇压在身下。

流光的吻始终都停留在表面,没有更深入一步,此时将蔷薇完全至于自己的掌控之下,流光才稍稍的抬起身子,细长的手指温柔的拂着她鬓边的发丝,轻声问道:“我可以吗?”

蔷薇双眼迷蒙的望着流光,只觉得流光的眸子漆黑幽深的令人心惊,像是可以将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毫不遗漏的卷入,忍不住也伸手去抚着流光的面容,中了蛊一般反问:“我可以被你卷进去吗?”

“当然可以。”流光俯下身,吻又己经细细碎碎的洒在她的耳边,颈后,调动起她身体里所有最敏感的一切,回答的话,反而显得漫不经心。

然而这样漫不经心的回答,却己然足够。

蔷薇放松的舒展了四肢,笑望着流光:“那么,你也可以。”

漫天星辉作证,漠漠黄沙作证,冠军堡作证,朝云四十万兵士的精魂和慕容大将军作证,流光对我说,我可以被他卷进去,我可以!

一夜痴缠,好在神殿的屋顶是四四方方的平整,不用担心会掉下去。

被怀中拱动着躲避阳光的头颅闹醒,流光微微眨动着睫毛睁开眼睛,看着身边依然闭着眼睛睡的香甜的女子,面上情不自禁露出一种宠溺的笑容。

昨夜漫天星辉下的精灵之舞记忆犹深,他居然从不知道,这个女子可以让人吃惊到这种地步。

笑着在蔷薇额上印下一吻,流光轻轻叫道:“乖,起来了。”

蔷薇在流光的怀中动了动,却不过是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再次睡去,昨夜星空太美,气氛宜人,竟让流光不顾她的处子之身,要了一次又一次,直折腾到几近黎明。

无奈的看着怀中之人的睡容,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打搅她睡觉,这样安心的呆在他怀里的蔷薇,总让他想起十年前他初见她时脑中涌起的念头,他想要保护她,用两只手牢牢的把她护在怀里,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可是此时天色己不早,他还要在今天日落之前赶回旭日城中,一大堆的公务等着他处理。思及此,流光不得不下狠心用力捏了捏蔷薇柔嫩嫩的脸蛋,又叫道:“起来了。”

蔷薇抬手,用力拍掉在自己脸上肆虐的狼爪,咕哝了一声:“苍牙,不许闹!”埋头又睡。

流光哭笑不得的看着蔷薇,终于下决心使出杀手锏,趴在蔷薇耳边不轻不重的说道:“既然你不想起来,不如我们再来一次吧?”

“不行!”蔷薇猛的坐起身子,一把扯过身上盖着的衣服护在胸前,退的离流光三丈远,神智瞬间清明,小心翼翼的盯着他。

昨天夜里,她就是被他“一次”“再一次”“最后一次,真的,我保证”之类的话哄的晕晕乎乎,结果却是一次又一次,没完没了,直到最后真的晕过去。

才睡了没多久,他居然敢在她的耳边说:“我们再来一次……”

当她是铁打的啊?

看着蔷薇过激的反应,流光极愉悦的笑开,赤果着上身走过去,俯下身子在蔷薇颊上印下一吻,笑着说道:“我们要回去了,快收拾一下,不然天黑之前就到不了旭日了。”

身体里依然残留的强烈感觉让蔷薇的脸骤然一红,撇开头不敢看流光,在流光衣服的遮挡下摸索着穿好了自己的衣服,又把他的衣服递还给他。

流光笑着接过穿上,蔷薇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但想及他们己经拜了堂,又做过了这种事情,总算得上是真正的夫妻了,就红着脸走上前去,帮流光把被压的皱巴巴的衣服理理平整。

流光低头看着蔷薇白皙的小手在自己身上忙活,心底忽然没来由的涌上一股幸福感,把整个心房都填的满满的。

收拾妥当,抱着蔷薇跃下神殿,流光笑着说道:“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赤狐。”

“好。”蔷薇听话的点点头。

流光又在蔷薇颊边落下一吻,才转身向着沙堡大门的方向走去。

心里一直想着蔷薇昨天和今早的可爱表现,连脚下的路都没有太注意,冷不丁猛然踩到了沙地里的什么东西,脚尖一挑将那东西挑出地面,却是一截森然的白骨。

那白骨规格硕大,显然不是人的,流光略一思忖,又看到此处己是冠军堡正门门口,面色一震,眸中猛的冷厉下来。

他知道这是谁的骨头,是赤狐,是他七岁时哥哥送他的第一匹马,千辛万苦跟着他一同来到赤焰,却在逃亡时被蔷薇杀掉的赤狐。

冠军堡向来很少有人来,能有马匹死在这里的,更是绝少,除了赤狐之外,再不做其他任何猜想。

七年前的一切呼啸着从脑中一幕幕闪过。

身后纷杂的追兵,赤狐喘着粗气倒卧于冠军堡门前,蔷薇用清澈的不带一点杂质的眸子安静的看着他,坚定的对他说:我会救你。

——哼,救我?!

流光冷哼一声,想起蔷薇在说出这句话不过片刻之后,就亲自领着追兵把他从神殿中的密室里揪出来,然后像看傻瓜一样看着他的眼神。

他被那群兵丁踢打着重新带到冠军堡门口的时候,赤狐还没有死,它睁着一双乌黑圆亮的大眼睛,悲伤的望着他,像是有很多很多话要对他说,可是蔷薇那个贝戋婢,居然就那么当着他的面,将匕首一点一点,用力推进赤狐的身体。

这同一把匕首,在不久之后,由同一个人,以同样的毫不留情深**入他的胸中,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

他至今还记得那把匕首的样子,由刀柄到刀刃,通体乌黑,反不出一丝光线。

手掌忍不住用力紧握成拳。

昨夜的种种温柔旖旎,在一瞬间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

真是奇怪,这样一个从骨子里透着出卖背叛基因的贝戋婢,居然能让他觉得幸福?他一定是被那场星瀑耀花了眼睛,才会产生这种可笑的想法。

目光移到那截白骨上,流光心里充满了宿命感:“赤狐,是你在不甘心吧?是你要我为你复仇对不对?你放心,我一定会的,我会让那个女人,生不如死!”

轻脆的打响一个呼哨,马蹄声由无到有,由轻到重,然后在流光身前昂首止步,肃然而立。

流光摸了摸赤狐光亮的鬃毛,面上扯起己经很久没有用到的漫不经心的笑:蔷薇,陪你玩了这么久,这场戏的精彩部分,终于快要上演了。

流光牵着赤狐再次出现在蔷薇面前的时候,蔷薇隐约觉得流光与方才有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出到底不一样在哪里,只觉得时空仿佛呼的一声又回到了几日前在档案馆里初见他的样子,就和那时候一样,阳光那么烈那么耀眼,笔直的射在她和流光中间,却仿佛一道不可跨越的光障,阻隔了他们之间所有可能的交流。

之前那一种热切盼望着他归来的心绪,在不知不觉间渐渐沉淀,一直沉到连自己都感觉不出来的程度,行动言语间情不自禁就添了几分拘谨,眼睛避开流光的面部,望着他的胸前,轻声问道:“赤狐好找吗?”

无话找话,可若不说点什么,气氛似乎会更加不对劲。

“还好。”流光亦轻轻回答,对着蔷薇伸出手:“我们该回去了。”

蔷薇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手放在流光的手中,任他将自己抱上马,心里忽然没来由的酸涩,这股酸涩直直的冲上鼻梁,难过的眼泪都差点流出来。

怎么会这样?

昨天晚上,一直到刚才,不是都很好吗?

明明感觉到他们之间己经放下了心防,亲密无间的就像一对真正的夫妻和恋人那样。

为什么不过是一个转身,这所有的一切,就都可以消失的无影无踪?

流光心底某个地方也隐隐约约觉得这样的气氛很不对劲,可又不敢去深究。因为他直觉的知道,这种不对劲的根源一但被翻找出来,一定会是惊涛骇浪般让人难以招架。于是动作冷静帅气的翻身上马,一抖缰绳,风驰电掣般向着大漠冲去。

国未复,新仇旧恨未消,哥哥流夜还在遥远的朝云等着他回家,身为朝云地位最最尊贵的靖王爷,他己经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去想太多。

一路无语,只是知道蔷薇昨夜被他疼爱的辛苦,不自觉的帮她调整了最舒服的坐姿,又尽量用身形为她遮挡住酷烈的阳光。

回到赤焰皇宫的时候己是牚灯时分,蔷薇初经人事,哪里经得起如此长途奔波,早己倦极,在流光怀里沉沉睡去,只是不知是因为马上颠簸还是心中有事,即使在梦中也觉得的不安稳,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

流光小心翼翼的将蔷薇抱下马,安置在卧房里。本打算放下她就出去,可看到她连睡梦中眉梢眼角都带着凄楚的模样,却是生生的挪不动脚。抬手轻轻抚上蔷薇紧皱的眉头,想要帮她舒展平整,却惊讶的发现蔷薇的烦恼竟然如此沉重,连他的手指都无法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