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八章 番外之灿如飞星(八)

“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这东西。”诧异间,慕容垂也落了下来,想是毒性已发,落地的时候踉跄了一下,颇有些不能自控。

“这个……怎么办?”秦陌面色古怪的盯着慕容垂,合欢蛇虽然没有什么太大毒性,却是生性**,被这东西咬中,非**不能解其毒。

若是一男一女落在谷中,少不得一番绮丽艳彩,没准还能成就一段传奇佳话,可如今他们两个大男人在这谷中……

越往下想下去,秦陌脸色越是古怪,一双眸子盯着慕容垂,居然现了几分戒备:他总不会将主意打在自己头上吧?若敢那样想一分半毫,可别怪他翻脸无情,就算他救过自己的命,也敌不过这等亵渎。

慕容垂两颊微微泛红,被毒性蒸出些许胭脂色,看到秦陌不说话,只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先是一愣,既而立刻明白秦陌在想什么,不由苦笑道:“二皇子,你想到哪里去了?”

就算**,也是阴阳相调,方能解此毒性,两个大男人家,又能抵什么用?

扶着石壁微微喘息了一口,面上红晕越发明显,仿佛身上都要冒出袅袅的白烟来,转头看向秦陌快速说道:“二皇子,在下自幼曾在百草灵汤中浸泡过,对毒物颇有抗性,这合欢蛇毒性虽异,可只要能让在下在寒潭中泡上些许时候,应该就会无碍。只是在下如今体内如焚,肢软无力,恐怕走不到那寒潭边上去,还请二皇子助我一程。”

秦陌听到慕容垂这么一番话,面上神色总算松懈下来,可转念就想到慕容垂之所以会中合欢蛇毒全是自己所害,可自己方才还有那等小人之思,脸上就有些不大好看,当下也不多说,轻咳了一声,走到慕容垂身边,拉起他的一只胳膊架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又环过他的腰牢牢扣住。

这等姿势本来再正常不过,可是当手扣上慕容垂的腰之时,秦陌只觉得手下腰身劲瘦,触处无半分余缀,比起那些女子丰腴来说,竟是别有一番滋味。

“多谢二皇子。”到了如此地步,慕容垂居然还能漾出笑意,转头对着秦陌轻声开口,却不料呼吸炙热,在在喷在秦陌颈边耳上,让秦陌本就有些莫名的心思更多几分荡漾。

侧目望去,只见慕容垂一张本来平淡的面容在晕红渲染下,肌肤透彻,嫣红婉转,眉梢眼角都带了几分琉璃似的透明,微微一笑,更显得唇红齿白,百媚凭生。

炽热的体温隔了衣物丝丝传递到两人紧贴的身体之上,让人燥热难当,秦陌只觉体内轰的一声爆炸开来,自己的体温急速升高,竟比中了合欢蛇毒的慕容垂还要高上几分。

一时间心头恼怒莫名,将一腔怒气全对着慕容垂发出去,怒声喝道:“哪那么多废话!”便转过脸,再不肯看他一眼。

半架半扶着慕容垂的身子,快速向着寒潭边走去。虽然不看他,两人走路间身体碰撞仍是不断发生,秦陌只觉心头邪火越来越胜,却又不知从合而来,好不容易到了寒潭边,竟是连说也不说一声,架着慕容垂一并跳了进去,在潭中激起好大的水花。

慕容垂本以为秦陌会在潭边放下自己,再慢慢走进去,却料不到秦陌这般心急,一个站立不稳跌坐在池水中,溅了一头一脸的水花。

勉强挣扎着站起来,看着秦陌无奈笑道:“二皇子让我自己进来就好,何必将自己也弄的一身湿。虽是夏季,这晚间凉气也是不可小觑。”

冰凉的潭水加身,秦陌满头满脑的那丝炽热总是缓下了一些,将身子整个埋在水中,暗自思量,难不成这合欢蛇的毒性这般强烈,只是接触一下而已,居然就能传染到我身上一些?

此时秦陌全然弄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全身发热,只将过错全部归结到那蛇身上去。可怜合欢蛇背了千载**名,却白白的为人顶了这么一口大黑锅。

从水中冒出身来,看到慕容鬓发尽湿,满身狼狈,不过面上的红晕却是退下了一些,想来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并不错,这小小的合欢蛇毒的确奈何他不得。

当下也不理慕容垂的问话,转身往岸上走去,冷声说道:“你在这里泡着吧,我上去生点火。”

“多谢二皇子了。”慕容垂丝毫不在意秦陌的态度,仍是好脾气的道谢,然后找了一个水浅些的地方,坐下来刚好能到胸部,盘膝结印,静静的运转心法,借着这潭水之寒,驱逐体内的合欢蛇毒。

两人折腾了这一会儿,天色早就黑了下来,秦陌自觉被慕容垂害的也沾上一点毒性,又弄的全身湿嗒嗒的,本想不管他,径自在山洞中生了火烤干衣服睡觉,可想来想去,心头怎么也放不下那张总是扬着一张笑脸,眸子如星辰一般的青年。

柴禾堆了一半,又立起身一脚踢开,恶狠狠的说道:“本皇子欠你还是怎么的?”

袍袖一甩,却是一直走到寒潭边,才找平坦的地方架了火堆生起篝火,从那地方只要一斜眼,就能看到潭中借寒气趋毒的慕容垂。

慕容垂自进入寒潭之后,就一只闭眼打座,专心应付着身上的毒性,随着体内气息运转,依稀可以看到周身水中缓缓逸出一丝淡青色的东西,然后又随水飘散,而慕容垂的面色,也随着这些淡青色物质的离去,越发变的瓷白起来,仿如温玉一般。

这一次趋毒用的时间可不短,秦陌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木棍拨着篝火,目视时不时的往慕容垂那里瞟上一眼,到了二更时分,天空中乌云散去,月亮如银盘一般,明晃晃的挂上天空,将一片谷地照的如积水空明,波光荡漾。

秦陌习惯性的又瞅了慕容垂一眼,目光却猛然定在他的脸上,再也移不开。

青衣的少年闭目坐在一泓粼粼泉水之中,柔黑发丝从肩头直垂而下,在水中柔柔飘动,如蜿蜒的水草,月光照射在少年如玉般的面庞上,又淡淡的散射开来,仿佛为少年披上一层晕彩的轻衣。

少年的呼吸平稳,胸膛随着呼吸在水中缓缓起伏,一举一动间,竟仿佛暗合了天地的某种规则,让人心生圣洁之意。

握着拨火的棍子傻傻的看着水中的慕容垂,直到火中的木柴发出噼啪一声爆响,秦陌才猛的回过神来。

察觉到自己方才那等近乎痴傻的状态,心头又是一层恼意上涌,猛的站起身来,将手中的烧火棍子用力扔到慕容垂身边的水中,大声喝道:“喂,你到底好了没?”

然而出乎秦陌的意料,随着这根棍子搅乱潭中水流,慕容垂的身子竟然随着水波微微一斜,然后直接跌进水中。

这是什么状况?

秦陌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一烧火棍所酿下的不可思议的效果,呆了一瞬,才猛的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随手扯下自己的外衣,几步跃进水中,一把将他捞了上来。

离近了看,才发现慕容垂面上的红晕早己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惨白之色。伸手摸了摸慕容垂胸口的温度,秦陌不由气的咬牙切齿:“这个笨蛋,受不了就上来,哪有这样把自己冻晕过去的?!”

吃力的将慕容垂拎到火堆边,伸手往火堆里又添了几块柴,拿着自己的衣服刚给他披上,却看到慕容垂身上还**的滴着水,若是这样给他盖上,盖了也是白盖。

咬着牙开始动手撕扯慕容垂身上的衣服,秦陌肚子都快要给气炸了,想他苍梧二皇子潇洒多年,几时这么伺候过人?

三两下将慕容垂身上的衣服扯下来,目光落处,却发现这人的一身皮肤出奇的好,光滑细腻,就算比女子都不遑多让。

“这人,投错胎了吧。”匆匆一眼扫过,秦陌不满嘟哝着,手中却是极快的将自己的衣服披在他身上,将他放在火堆旁,又动手在他四肢和胸背处快速推宫过血,好帮他恢复体温。

足足弄了小半个时辰,慕容垂才轻轻的恩了一声,慢慢睁开了双眼。

目光茫然的四下望了一圈,只见到秦陌只着着一件光**上身,正凶神恶煞的瞪着他。眨了眨眼睛,惯性的未语先笑,开口问道:“二皇子,你怎么……”

“你个笨蛋,呆子,猪头!成心消遣本皇子伺候你是不是?池水太冷你不会上来,非要把自己冻到晕死过去?要不是本皇子在这,你早就做个糊里糊涂的冻死鬼了,你给我好好的记着本皇子的大恩大德!”

根本容不得慕容垂多说,秦陌上来就是一顿狂轰滥炸,他活了这么多年,最没风度的也就是今天了。

慕容垂一开始被秦陌骂的愣住了,但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耐心的等着秦陌骂完,又是露出招牌式的温和笑意,轻声说道:“多谢二皇子救命之恩。”

其实慕容垂就算真的冻晕在水里,以他这么多年的武功底子,被水一呛,也自然会醒来,根本没有秦陌说的这么严重,可是秦陌虽然骂的凶,慕容垂却隐约听出,这个原本与他敌对的二皇子,居然是真的怕他就这么死了,因此不仅不计较,反而真的认认真真的承下了这么一份救命之恩。

秦陌看到慕容垂那个笑容,一肚子的话突然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慕容垂的笑就仿佛是一剂云手,轻而易举就把他的满腔怒火牵引到莫须有的地方去。

张了张嘴,突然说不出话来,不由愣愣的瞪着慕容垂的笑容,忽然抓着他身上的衣服一扯,恶声说道:“还本皇子衣服,我要睡觉去了!”

慕容垂这才发现原来秦陌之所以**上身,原来是将衣服给了自己穿,面上不由更是一笑,这个二皇子,果然并不是表面上那么凶。

在火边烤干了自己的衣服,想了想也没有再去山洞中打扰秦陌,就着这块平地躺了下来,将就着睡了一夜。

半夜之时,仿佛有人到他身边看了一看,不过因为身上实在太过疲累,这山谷中又没有旁人,也就没有在意,只是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身旁的火堆依然燃着,明显是被人加过了柴。

睡醒之后,慕容垂本来说立刻寻路上崖,却被秦陌虎着脸喝斥了一顿,说是可不想再有个包袱在身边。

几日相处,慕容垂也习惯了秦陌的嘴硬心软,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身体,也就笑了笑,接受了他的好意。

直到第三日,秦陌觉得慕容垂的身体己经恢复的差不多,这才好好准备了一番,正式寻路上崖。

这一次因为准备充分,二人又有前次的经验,倒并没有出什么问题,很顺利的就来到了崖上。

站在崖顶四下望去,天高海扩,烟霞缭绕,秦陌不由深吸一口气,狠狠一脚将一块大石踢到崖下,以出这些天来胸中莫名憋闷的一口恶气。

“二皇子,己经脱离险境,你我也该就此分别了。”重回人间,慕容垂也有种心胸一畅的感觉,看着秦陌发泻的举动,不由一笑,抱拳说道。

“哼,下次若在相见,本皇子定不会手下容情!”秦陌冷哼一声,不客气的说道。

慕容垂轻轻一笑,认真说道:“在下也不会,我视二皇子为对手,若是那样做,岂不是对二皇子最大的不恭?”

这句话说的诚恳,听的秦陌心中舒畅,再次冷哼一声,转身便向着密林中走去,

虽然在谷中对面前这个男子有着诸多古怪想法,不过想来一定是环境逼仄,所以才会幻由心生,只要一离开这里,想必就不会再有那种感觉了吧?

脑中正想着,心头忽然涌上一丝古怪至极的感觉,一种对于危险的本能让得秦陌猛的侧身,脚尖一点,连续暴退。

就在他侧身的同时,林中一支箭矢如长了眼睛的毒一般,飞窜而出,堪堪擦着秦陌的身子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