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回到汴梁

奴儿站在汴梁城高高的城墙外面,仰头看了一眼站在上面象钉子一样的守城士兵,她的唇角掠过一丝冷笑,一年前,她还随大宋的皇帝去慰问了那些不管风吹日晒都站在那里的士兵,没想到,自己会是当今皇帝的女儿,恐怕,在大宋朝,她是第一个走上那高高城墙的公主了。

一身风尘,一身落寂,她牵着白马走向了城门,她的心里默默地说着,我们回来了,终于要到家了。

随着进城的人流,她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城门口,那里有一帮看起来脸『色』不善的捕快拿着一张通缉令在看着来往的人,眼睛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神情。

汴梁城不知道又出了什么大事?

奴儿猜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脚下不停地走着,一个小捕快看见了她,窜了过来,“站住!”他挡在了她的面前,手里的刀往奴儿的胸前一横,眼睛里是不怀好意的眼神,“你是干什么的?”他看出了奴儿是女子的身份。

奴儿冷冷地看着他,冷不防地抬手就是一记清脆的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仗势欺人的奴才!”她的语气里是不屑的冷傲气势,看着被她用了一半功力打倒在地,脸已经肿起了半边的人,又看了看抽刀一起围了上来的十几个捕快,轻轻地一哼,“滚开!”她低沉地喝道,右手已经成拳,浑身的怒意就要爆发了。

才进汴梁城的城门就遇到了这样的事,她心里恼怒了,已经积蓄了太久的压抑情绪就要此时爆发出来了,她散发出来的阴冷把看热闹的人都吓跑了,就是胆子够大的人,也在远远地躲了起来,在一旁偷偷地看。

城门这里就只剩下了奴儿和一帮捕快对峙着。

“住手!住手!”一声洪亮的声音传了过来,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奔了过来,满脸是油腻腻的,手里还抓着一只鸡,嘴巴里还胡『乱』的嚼着。

他的脚步奇快,话音未落,人已经到了,伸闪身挡在了奴儿和捕快之间,对上了奴儿嘲笑的眼神,“哈哈,多日不见了,你可回来,有空老夫去领教几招。”说着一抱拳,连带被啃了一半的那只鸡和奴儿行礼。

“不要打听我住在哪里。”奴儿哼了一声,酷酷地牵着她的白马越过了那些对她一脸不满的捕快,扬长而去。

“头,她是谁?”被打的小捕快捂着脸看着自己的头领对奴儿恭敬的态度,知道自己被有来头的人打了,可是,还是忍不住问了,“她是个女的。”

那个邋遢的男子横了他一眼,一咧嘴,哼道:“没把你的门牙打掉已经客气了,别问她是谁,让她知道了你要倒霉的,还是老老实实地做你自己的事吧,把那个该死的阿紫找出来,”他望了一眼奴儿离去的背影,唉了一声,“我怎么这么倒霉呢,这么棘手的案子居然落到了我的头上。”摇头叹息着,咬着鸡走开了。

小捕快也摇着头,伸头看了一眼兄弟手里的画像,那个女飞贼长的还算漂亮了,怎么就那么大的胆子,跑到了当今的丞相府里去偷东西,还把大名留在了墙上,把这汴梁城里搞得人心惶惶。

奴儿牵着白马直径回到了城北那个对她来说是故居的别院。

那是她陪伴建平公主长大的地方,是她三岁以前安身的地方,以前她不知道,自从她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她就更怀念这里了,站在幽静长街拐角的高墙外,看着已经锈迹斑斑的破落大门,她的心里涌出了一股热热的东西。

“我们回来了,公主,我们回到了家,我们回来了。”她喃喃地说着,泪情不自禁地滴落在前襟,想起了自从雁门关后发生的种种,她的心又被扯痛了,都忘记吧,只要踏进了这个破旧的大门,她就是真正的黑衣奴儿了,不要再把那些属于替身王妃的事记在脑海里了。

“你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了起来,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提着一个篮子,眯着眼睛想看清挡在面前的人是谁。

“李伯,是我,奴儿回来了。”奴儿擦了擦眼泪,对他笑了,“你还在这里守着,守着我们的家。”她走了过去,轻轻抱住了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老人,“我回来了。”她靠在老人的肩上失声痛哭出来。

“奴儿,是奴儿啊,你怎么了,怎么哭了?”老人拍拍她的背,开心地笑了,“我有多久没看见你了,一年还是两年了,你不是随公主去了契丹,怎么跑回来了?”

听到契丹二字,奴儿的心更加痛了,她再也忍不住了,象一个孩子一样在老人的肩上放声地哭了出来,把所有的所有的委屈、不满、悲伤都倒了出来。

老人哀叹了一声,在她的哭声里听出了她心里的悲哀。

他在她出生的第二天就开始保护她,他又惊又喜地看到了主人的第一个孩子,看着他的公主慢慢地长大,以为她会变成一个快乐的人,可是,他等到的是一个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不拘言笑的公主,看着她把自己封闭起来,有的时候,他真想冲动地告诉她,你就是和康公主,大宋皇帝最大的女儿,可是,他不能,他眼睁睁地看着她越来越冷,把她自己完整地封闭起来,不让人关心她,也不去关心除了建平公主以外的人。

“好了,我们回家,我们回家,”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老泪纵横,心里牵出了很多年以前的记忆,“我说过的,不管你去了哪里,这里永远是奴儿的家,老李就是为了奴儿在看守大门的,就是为了奴儿在打扫庭院,就是为了奴儿有一天回到了这里能有一个烧饭的人,老李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了,等到了!”

这个自己从小就尊敬的老人,说出了这样的话,奴儿的哭声更加的大了,她尽情地在他的面前宣泄着自己压抑了太久的感情,只有在这里,在这个老人的怀里,她才是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女孩。

锈迹斑斑的大门被打开了,映入眼中的是奴儿记忆中的庭院,花草树木还是那样整齐,路上的几片落叶是在清扫之后才落下的,她的脚迈进了大门,眼泪滴落在门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们到家了。”她挺直了身子站在了大门的里面,满眼是熟悉的景物,“公主,我们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