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时限的原因,菊海棠和卫雯都被送走了。这一晚黎问处在一种茫然当中,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拥有这种情绪

过往他一旦迷惑,就会如他的名字,马上去问、追求解答。而这一次,他无从问起,那种疑惑,超越了他本身实力、本身的理解。

乃是需要岁月沉淀,才能够发问的问题。

这一晚对他而言过的很慢,彻夜无眠。直到透风的窗户亮起白昼,黎问因为身体极度疲倦,才堪堪睡下。

直到上课的打铃声响起,风纪委员才把他放出,黎问睡眠不足到两三个小时,拖着疲倦的面容,去食堂吃了一份早餐,在班中请假半天,回到宿舍又睡了起来。

再一次醒来,已是午后。黎问因卫雯做午饭和宿舍门被打开的声音而吵醒,到来的是菊海棠。

是的,她现在已经与他有了自己父母那种关系了。

“来的正好。”黎问洗漱一番,坐在床边,情绪也不是那么高涨。

菊海棠担忧看着黎问,她发现黎问与以往有一种明显的不同,生动与率真几乎消失,她不信是在那一夜之中成长了,反而更像经受了某种打击而造成。

“你如果有话想说,就对我说吧!”菊海棠把自己摆在妻子的位置上,不忍看着黎问说。

黎问苍白的脸摇摇头:“说了你们也不会信,还是算了。”

“可你不说,又如何知道我不会信?”菊海棠拉起他,在医者的立场上,心情失落者坐在没有光照耀的地方心情会更显得阴暗。

她把黎问拖到窗户边,拉开窗帘:“黎问,卫雯说你母亲给你取这个名字的意义是让你对任何事情的不解,都要去追问的意思。你看看这个世界……”

“你为何不想再去追问了?”

黎问的眼神闪过一丝波动,又茫然看着她:“我分不清现在是一场梦还是真实,如何去问?”

“那你是心中决定的事情。你决定现在是现实就是现实,决定是虚幻就是虚幻。可是何必又要在乎与的字眼,也许整个贝婴都是某个人的一场梦境

。”

黎问摇头说:“若我的脑海里存在着这个世界谁都已经遗忘的人,跟你们解答你们不会信我的。”

“你自己信就够了。”

黎问浑身一震,惊讶的看着她,自己信就够了吗?

“你自己信,又何必在乎别人如何如何。不管那个人怎样,只要你记住了,她就活在你的心里,谁都无法把她抹除。”

“也许你是对的。”黎问一夜未眠苍白的脸,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

一个月后,黎问才从那场失落的状态里彻底走出来,他恢复了过往那一副愣愣呆子模样,好似融入了这不协调的世界当中。

这一个月,他的班级夺取了竞技比赛的新生冠军,他的那场胜利不可或缺,最终分到了5点积分。

这一个月,新年度第一届小斗武杯开启,学院十二大高手纷纷浮出水面。

这一个月,一个个新生们进来后沉淀的时间结束,一些曾经很有名气的天才很多沉沦,一些些过往从未听过,或不被看好的人反而崛起。

这一个月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黎问初到学院时的锋芒毕露渐渐被更多的天才所作出的震撼事情取代,他也被新老学生摆在了沉沦名单之中。

这一个月除了与黎问亲近的人之外,谁也不知道黎问在真正的干什么。一些同班也只见到黎问每天规规矩矩的上课,规规矩矩的下课,其他的时间,学院任何场合都没有黎问身影。

在同班的眼中,黎问好像已经看破红尘。在老师们的眼中,黎问已经变得不再有趣,沦为平庸。在风纪委员的眼中,黎问是彻底的痛改前非,作为一个老实孩子。

时间的流动下,更何况是竞争激烈的华洛第一具象院,变成什么都不奇怪。

他的身影淡出了华洛第一具象院的视野,所有的人也许会知道开学几天有人做出了某些大事,但不会想起做出那大事人的名字

。()

黎问永远不会忘记初到具象院那个胆怯的女孩,也许佩璃在他心中显得并不是很重要,也许只是认为一个好玩的捉弄对象。

可佩璃的身影谁也无取代,那份大树下的无忧无虑也一直被他保存在心中,无人承认,他自己承认。

“黎问,卫雯,醒醒。我刚刚调查到一份资料……”已经是日晒三杆的时候,菊海棠带着镜片抱着一本古朴厚厚的灰色书籍,用脚踹了踹还躺在**抱在一起的黎问、卫雯主仆二人。

真是可气,在她的面前,这对主仆还敢搂在一起睡觉。

若不是这一个月以来三人没日没夜的调查资料,已经呈不在乎一切的状态,她真要好好的教育下这二人什么叫妻子、什么叫夫人。

黎问、卫雯二人套着熊猫眼,懒散的从**坐起,黎问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说:“发现了什么?”

“秦梦璃二十年前那场事故刚好就发生在我们这个叶月中旬,资料上介绍她带领了所有新生去闯的遗迹然后新生全部惨死,只有她一人逃离。其实不然,根据一些当时所经历的人记载,她去闯的遗迹叫时空之门,是与空间悖论有关。而那些所谓的新生也不全是惨死,而是一去不归。”

黎问慵懒的面孔,立刻眼神一凝:“时空之门?”

菊海棠点头:“没错,有时空之门这个作为前提,黎问你所见到的佩璃,的确是秦梦璃本人而非执念尸身的假设就成功了。众所周知空间系的能力就很诡异,一些瞬间把一个小孩变成老人,凝滞空间流动,这些具象者就有不少存在于历史中。时空之门我们可以看作是一个法则空间系的具象能力,而你所见的佩璃,可以先假设成被能力所改变的秦梦璃,之后她记忆失去,一个人流浪。”

“这样的话的确能够说通少爷所见所闻,可没道理我会失去记忆呀?”卫雯一针见血点破菊海棠的假设。

菊海棠推了推镜片不满看了她一眼:“黎问说过,佩璃是在他眼前消失,周遭的世界也变成了仿佛时间倒流一样的画面,之后他就突然出现在十全道。我想必定是跟时空之门有关。”

“再来看看这张镜像图片,这是二十年前那一次探险时纪念照

。”菊海棠从厚重灰色书籍里,翻开尾页,拿出一张泛黄的古旧照片,上面一些人身着同样的制服,几乎都露出着笑容,其中也有秦梦璃,秦梦璃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绿色头发的老师。在一个角落,一个被拍到的半边黑袍身影,指了指:“这张照片灵异的一角,曾经学院老师们认为与那场事件有关,也去调查过,最后不了了之。你们觉得他像谁?”

“我!院长!”黎问、卫雯二人同时说。

菊海棠白了黎问一眼,这呆子纯粹在捣乱。嘴唇咬着指甲说:“事实上二十年前那一天,院长是露了正脸,且远在华洛省都之外的王都办理事情。”

卫雯凌厉说:“有谁能证明呢?”

“贝婴周刊上有记载。”菊海棠拿出一叠报纸,扔在卫雯面前。

“别忘记具象化,如果是分身能力那就有可能同时出现在两地。”黎问说。

菊海棠抿嘴,瞪了黎问一眼,平常不好好动脑筋,偏偏在她针对卫雯时维护卫雯。

卫雯也接口说:“你就算查出黑袍人的身份,又怎么能够把他与时空之门牵扯在一起呢?黑袍人也许那天只是路过,也许只是个扮演着,有太多太多可能。”

菊海棠摇晃了下书籍,神情自信十足说:“你们知道秦梦璃逃出来后,最后说的一句话是什么?”

黎问和卫雯同时等待着她的回答。

“黑袍人,葵茵。”菊海棠说了两个名字,接着继续说:“她念出这两个名字就匆忙消失了。顺便一提,葵茵乃是当今的华洛省长夫人,从前担任过具象院的老师。”

“华洛省长夫人不是死了么?”黎问讶然说。

菊海棠和卫雯同时一愣:“谁告诉你华洛省长夫人死了?”

黎问眉头一皱,其实他也无法确定华洛省长夫人是不是死了。初到华洛省都之时就听到纪念华洛省长夫人的茵卫,纪念华洛省长夫人的华茵道,到处是纪念华洛省长夫人,他才会觉得华洛省长夫人已经死去

他心中只能怀疑,却又不确定说:“维护治安的茵卫和幽兰夫人住宅区的华茵道还在吗?”

“华茵道、那是什么?幽姨以前住的地方也只叫第一大道啊。而且维护治安的不是华卫吗?由华洛宗族掌控的卫队。”

黎问皱眉,又出现了……这份记忆的不协调感。

菊海棠和卫雯这一个月以来几乎为了黎问解决这个毛病才聚在一起,三人不断的对比各自的记忆,还有偶尔探查一些外人的记忆,看是否有所不妥。看到黎问的这个变化,第一时间就惊呼说:“难道又发现一个记忆的不同点?”

黎问点点头,立刻说出了一番关于这份记忆的事情。

半晌,二人沉思,菊海棠首先开口说:“很显然,只有黎问你的记忆不仅仅与我们不同,跟整个华洛省都的人都有所不同。华茵道和茵卫在历史上从未出现,若是出现绝对会登场贝婴周刊的,那是整个贝婴都会报导的事情。若真是黎问那一方面才是真实,反而是我们处于幕后黑手的所操纵的能力中,恐怕这是一个比幽姨还要强大的敌人。”

说完,菊海棠深深担忧的看了黎问一眼,但她知晓黎问的性格,不问出真正的原因,他是绝对不会停下的。

卫雯说:“我相信少爷所说的事实。”

菊海棠不怠先献殷勤的卫雯,不服输说:“我自然也相信。”

这时,说完自己的记忆沉默一会儿的黎问,忽然一拍床单:“我明白了!”

菊海棠美眸一亮:“我也明白了。”

卫雯直接开口,淡淡说:“导致这两种不同的记忆之中最关键的因素是两个人,佩璃和葵茵。”

黎问点头:“线索是目前佩璃已经失踪,而葵茵夫人还活着。只是,省长夫人会见我们吗?”

菊海棠毫不在意,露出轻笑:

“我有一计,如果得到她的帮助,我们绝对能够接触省长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