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母亲在光芒一阵具象之后,黎问感觉到对方变化极大。

她的眸子温暖似水,每次她看向自己的孩子时,眼神里都不再是死气沉沉,对未来毫无认知。她的身体骨瘦如柴,从她的身体却能够看到一种伟大的光辉,那种光辉好像是一种错觉,一种幻象,一种海市蜃楼。

好像之前她从一片茫然中、看到了真实、看到了自己的立场、放下了一些事物,保留自己所爱之物,只剩下了纯洁。

这条商业街的人们,看她的样子无比轻蔑,她却毫无之前自卑闪却,躲避逃跑等动作。

她只是跟在黎问身后,好奇的看了街边两行道路的贩卖事物一会儿,时不时又摸了摸怀中的小宝贝。

黎问带着他走进一家衣服铺子,这家店员看到破破烂烂的这位母亲走进来,顿时皱眉头:“闲杂人应该不允许进入内县的吧?”

“她又不是闲杂人。”黎问给这位母亲拿了一套衣服,对方觉得还好后,几人就离去,也无视了店员藐视的目光。

之后他们来到一家旅店,让这位母亲换洗了那套新衣服后,走往楼下的客厅。

随意的点了几样食物酒菜,真正要去吃的地方还是巨兽肉街比较好,这里顶多算是听听消息了。

黎问是这么打算的。

黎问、小胖、还有这位母亲坐下,尘晨想要坐下,黎问已经收回了凳子,被绳圈套着的他敢怒不敢言。

这位母亲梳洗前的上楼姿态被这家店里此刻停留的客人,还有主家都看在眼中。

然而一番梳洗之后,下楼时,他们的目光却时有失神

这位母亲此刻的样子虽不是美人,可出浴散发的芬芳就足以令人迷醉,抱着婴孩散发的母亲光辉,仿佛令这些失神的客人回到了童年时代。

多少人已经了解这位母亲恐怕是那位牵着绳圈的公子所看中的猎物,并且还高价从外县带到内县来,也有人试图打听这位母亲何时会送到内县的春院中,这位骨瘦如柴的母亲,引起不了多少人的性趣,大多数失神的,是有一种想要投入她怀抱里的感觉。

黎问时而却也被其所影响,这是那神圣的光晕消失后所留下的后遗症。

他内心无比震撼,如果外县的所有人都是这样,每个人初具象都有如此影响的化。那么这外县是人刻意培育出来的,还是偶然的压迫造成了这偶然的局面?

“这位具象大人,我们是否可以马上就走。”一次被如此多的男性以那种眼神对待,这位已是人母的母亲多少有些不习惯,她压低声音请求着黎问,即使这位大人听不听全凭心情。

不得不说,她的那一副强烈祈求令她本身的性格也产生了丝许变化,先不论气质的变化,能够在此时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的本身就是一种证明。虽然依旧有些局促,要知道与黎问等人初遇时,她的样子更是不堪。

她一张柔情似水的眼眸盯着黎问,黎问一对视脸色突然一红。

“嗯,我们已经了解完了,该回去了。”黎问别过脑袋,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被魅惑了一样。

“等等!”有人面露邪光,不善的看着黎问等人。

黎问没有转头,却是听到有人说:“这位外来者把她给留下吧,她应该是我们的外县人,可不能给被你带走。”

“何等气质。这位少爷如果你肯把她转让送进春院,肯定少不了一笔丰厚的钱。”

“外县人不过一群对我们摇尾乞怜的,还未报恩竟跟着别人走,简直毫无道理。”

“你们都是如此想的?”黎问转身,他背后听到这些话的这位母亲脸色苍白如纸

有不少人已经看出,这位母亲刚刚的那种神圣,应该是一个能够感染他人情绪的不完全具象者,如果等到对方完全具象了,将是一种何等可怕的能力。这种能力,他们无不都想据为己有。

黎问身后的尘晨冷笑,这家伙总算闯祸了。看你如何收拾场面……

一旁的小胖见阵势不妙,原本就被黎问所胁迫,此刻也不免想到了独自逃走。虽多少有些可怜这妇人,可他还没有到为此付出生命的地步,这里也许会有一场争斗。

“你看,这位姐姐。你从一进门这些人对你不屑一顾,只是梳洗一番换身衣服,就沦为所有人争抢对象,不知这些人肤浅,还是你简直是祸水……”黎问呵呵一笑,这位母亲的脸色更苍白了。

“小子还算慧眼识明珠,如果你肯把此妇人送与我家冯雄少爷,我家少爷必有大赏。”一名瘦小家丁说道,他一开口,旅店大厅顿时一阵鸦雀无声。

“冯家,那可是县里的三巨头之一,谁还敢和他争。”有人窃窃私语,不过此刻寂静的大厅中,这细小的声音,耳朵灵敏一些就能够听出来。

“传闻冯家少主冯凶具象化乃是一枚‘化吉’的铜钱,他具象化走到哪,哪里就有喜事发生,即使与天骄的战斗中遭遇各种重创,依旧未能死去活着回到了华洛七县。是个应运而生的宠儿——”

黎问耳朵听到这句话大感有趣,一个疑惑紧接浮现,如果把他丢尽一个奇怪的地方是否就有宝藏出世呢?

不过现在他还没有摸透华洛七县的一些势力,这里的思想,还有人世风情,这都是他出村后第一次体验,要好好了解才是。

“我不会把她送人的。”这位母亲前来,多少有些他不明世故的原因,黎问过意不去,今天打算在这里一战也要保下这位母亲。

这位母亲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无比紧张的看着这个场面。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这小子可要考虑好……”瘦小家丁狐假虎威,傲然的走向黎问面前,途中人纷纷让路。

这就是村长所说的小人难缠?

黎问比他要高出一个头,什么也不说了,一拳头握紧……

“他要干什么?”有人看到黎问的动作惊恐

只见一拳头砸向了家丁的脑袋。

瘦小家丁还未反应过来,只感觉整个身子倾斜,一阵巨痛狠狠的与客厅的地板上一个碰撞,塌陷一个小坑,他的整个意识也失去了。

这一下突如其来,少年的动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场面鸦雀无声陡然却暴走了。

“你这小子竟然打了冯家的人,他死期不远了。”

“赶快去通知冯家队,他们的人被打了!”

“这个家丁的脸都塌下去了,这到底用了多大力道,只是因为一句话就下如此狠手,这个外来者看来不好惹……”之前不怀好意的人也有人开始打退堂鼓。

旅店里所有的客人纷纷议论,有的继续借势嚣张威胁,有的暗自分析这少年的果断反而省下了各种麻烦。

这家旅店的掌柜满头大汗跑到了黎问面前:“这位少爷你闯祸了还是赶快走吧,你今天根本就不该把这外县人带进来,你看你,害我生意都没得做了。我也不收你钱了,赶快走吧,我可不想等下有人打斗拆了我的店……”

掌柜哭丧着脸。

这掌柜不收钱,黎问马上开心了,指着这位母亲说:“这个外县人体会了外县那种生活,也看到了你们内县的生活。然而她对你们内县人却没有任何怨恨,你收我钱才不好。”

“你呀……”掌柜没有管黎问的牙尖嘴利,指着黎问苦笑:“你这是在害她。”

她活不下去了……掌柜不忍的看了这位母亲怀中的婴儿一眼。

“为什么是在害她?”

掌柜却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