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问也不知道是自己出了什么状况。

不过转过来一想想,不管如何,这个东西总要解决的。不然就留在这里看着,等这东西吸收完毕突然来个大爆炸大家都白死了吗?

这种结果不是他想要的。

潜在的隐患、加上身体的渴求,黎问在原地留下一个金黄残影,纵身跳到台上。

‘噬’字周围散发的震动空气的砰砰波动,当黎问靠近时,震得黎问的心脏都感觉到有些承受不住。

“来吧,你自己想决定怎么吃?”黎问遵从身体的本能,金黄光晕包裹的身躯骨子里,散发出道道黑芒,一步一步黎问本能的移动脚步,来到‘噬’字身边

只见黎问骤然双手的金黄就瞬间被黑芒所取代,抓起‘噬’的左边口开始嘶咧,直接竟然就张嘴咬进嘴中。

这一幕看得场下所有人的目瞪口呆,就连之前开玩笑的宁岚,都满头黑线:“这臭小子还真吃啊。”

黎问一口咬进嘴中时,那‘口’字瞬间化作几道不同颜色的空泉之力,融入他的身体。

黎问口感没有任何味道,但感觉身体开始渐渐有了力气。这种力量并非金黄光晕所加持的那样,而是自己真正的力气。

这算是恢复自己的空泉吗?

黎问心中大喜,马上双手又去撕扯‘噬’字右边的竹字头,放入嘴中,顿时一口满足的饱嗝打响。

但是还不够!

黎问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没有任何梵德来司所遇到的那种异样,就算是场下的外县人浑身散发着光晕,也不见身体里刚刚吸取的空泉之力,想要回到他们主人身边。

这是什么原理呢?黎问大感好奇。不过手还是没有停下,伸手马上去抓住‘噬’字的巫字。

一个‘噬’字马上不到片刻,就这样硬生生的被黎问人为吞下了,那是潜藏外县人多年磨难的力量,也是一种不好的回忆。

宁岚突然间不知为何卸下了自己的伪装,怔怔的在场下看着场上,眼眸中露出一丝泪滴,多数人无法理解,哪怕外县人也多数还处于不自知的无知之中,只有她、靠近她身边的几十位姐妹明白始末的人才知道。

那个文字对她们而言,代表了什么,庞大的力量?不是!

‘噬’字就从最初的细小无比变得膨胀庞大,那样高高放在处刑台上方,她们却没有一个人敢去碰。也许关于自己的性命安全,也许是想看最终会到底如何,也许也有渴求力量回归的迫切。

可更多的,是一种长久以来被压榨,不敢反抗的奴性,深深的烙印在她们的骨子里——

所以,她们潜意识的害怕这个如同梵德来司的‘噬’字

但如今,这样的力量,不好的回忆,被一个少年轻易的粉碎了,不管对方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的,都带给了她们一种突然间、枷锁被松动的感觉。

长久以来的压抑终于疏解开来,阴云密布的心态终见曙光,哪怕就算是梵德来司身死,也没有带给她们如此的感觉。

这更是一种心灵的解放。

这个少年改变了她们!

春院众人回过神来,早已经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外县人诧异的看着她们,有些人理解,有些人疑惑。

当时间悄悄溜走,黎问吞噬了所有的‘噬’字之后,那旁边变得细小无比的‘吸’字,也被他贪婪的直接送入嘴里,蚊子再小也是肉的心态驱使着他。

可是当那个‘吸’字一下嘴,顿时黎问的表情开始变了。

一种极端的痛楚突然袭来,在他体内到处乱窜。

黎问知道自己贪嘴了,这必然是两个字所带来的冲突,虽然不知道梵德来司把这两个字放入嘴里到底是如何处置他们的平衡的。

然而,这突然的痛楚,黎问此刻根本没有空去想太多了,他感觉内脏一处处正在被破坏。

这种预兆令他警觉无比,之前‘噬’所补充的空泉之力,他瞬间化作黑翼大魔神的形态,展开修复。

他浑然忘我的站在原地,哪里破损修复哪里!

那个‘吸’字仿佛无数个厉芒,拼命的想要冲出黎问的身体,有时候它反抗过度,甚至在黎问的外表都溅起了猩红。

一时间,黎问浑身是血液!

场下所有人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春院众更是一个个紧张的直接跳上了台来

。宁岚匆忙来到黎问身边,看到他的状况面色大变:“不好,他的再生速度比不上那文字的破坏速度。”

黎问不知道为何,绝对冷静状态下,竟然有一种兴奋。

他在降服着那个‘吸’字,黑芒不断侵入,在体内把‘吸’字包裹其中。

“那迦姐,他这种状况,只能够用你救我们时的那个了。”一名春院姑娘焦急道。

宁岚面色突然一变,看着黎问痛苦的表情,想了想后咬牙点头。直接具象化,化为一头远古种再生蛇-那迦,蛇尾卷起黎问,欲找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开始那种让人难为情的治疗。

卫雯在同一时刻跳入台上,凌厉的眼眸,一只被留海遮住,却从其中透露出了一道诡异的光芒。

这个对自己主人狂热的侍者,宁岚不等卫雯说话,马上就道:“我没有恶意,如果你不想耽误你主人的救助时间请让开,你跟着我们走也行。”

“你有把握吗?”卫雯表情不是很好看,看着自家少爷表情痛得扭曲的面容却毫无办法,心中想法可以而知。

“我是再生蛇,只有他没有彻底死过去,再重的伤势我也能够救得回来。你跟我来吧!”宁岚话语简便,说完之后直接就走,竟然比卫雯还要急。

卫雯沉默的看了自家少爷,点了点头:“少爷交给你们了,我还得去处理少爷留下的隐患。”寒芒一闪,跳入之前梵卓去往的方向。

宁岚看了看她的背影了然,已经知道对方是打算去干嘛了。她也化作一条巨蛇,在处刑台上消失。

艾蓝抱着婴孩,复杂无比的看着卫雯离去的方向,咬了咬嘴唇,毅然跟了上去。

在所有人都专注于处刑台之上情况、黎问的异样时,谁都没有发觉到梵德来司被钉在处刑广场街道对面的酒楼之上的尸体,突然不见了。

此刻一个黎问之前战斗过的小巷子里,一名脸上纹着蝙蝠刺青的青年,冷酷的望着在他眼前攀爬的老者身躯。

老者无比诡异,头上插着一柄白银光晕的银白之枪,洞穿了他半个脑袋,竟然还能够行动

“我就知道,流星之枪洞穿了敌人绝对不可能不回归,更何况黎问的意志是抱着杀死你的心态。它没有回归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你没有死。父亲——”梵卓叫着在地上艰难攀爬的老者,淡漠的叫了一声,直接一脚踩在了老者的腿上,令对方无法移动。

梵德来司脑袋上半部主要部分都被洞穿了,他转过头,上方露出一个枪尖,诡异无比,梵德来司阴恻恻的嘴中笑道:“你在干什么,梵卓。忘了我是你的父亲了吗?”

过往的种种压抑,梵卓终于不再忍耐,用力的一脚踩在梵德来司身上:“当你不再把我当作儿子、而是一件工具的时候,我就没有把你当作父亲。唯一让我留在你身边的原因,根本不是亲情,而是我与母亲在华洛七县的幼年回忆。”

“懦弱的人才会重视回忆,所以你任何事情都只能对我唯命是从。放开你的脚,不然别怪我杀了你。”梵德来司嘴角渗着血迹,无比阴沉。

梵卓丝毫不为所动:“少来以前那一套了,或许以前我会畏惧你,不过如今我已经如梦方醒,我知道自己最重视的是什么。对于想要毁掉华洛七县的你,你知道的,你如今已经虚弱不堪,绝无可能在我手上离开。”

“你难道想弑父吗?梵卓!”梵德来司惊恐的大喝道。

“我只是在保护我的想保护的事物。黎问以为洞穿你的大脑你就会死。但我知晓你不会,普通人一般致命部位都是大脑、心脏。而你通过改变,把大脑和心脏的弱点去除了,真正对你有致命伤害的部位,只有一个。”

梵德来司这一刻听到梵卓的话,终于慌了:“梵卓你放过我,我可以帮你把你母亲复活,华洛七县地脉就要爆炸了,那些人命可以通过冥土使者找到你母亲的灵魂,进行转生。”

梵卓冷笑:“你还不知道吧?你那个地脉估计是被吃了,你就算是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一个外县人,会有如此怪异的想法。死去吧!”

梵卓手臂化为爪子,朝着梵德来司腹部的空泉部位就准备一爪而去。

就在这时,同一时刻,一把细剑刺向梵卓的背后,并呈斜线一剑双杀,刺向梵德来司的空泉部位。

梵德来司地上攀爬的身躯,被细剑刺中空泉,顿时一动不动

“是黎问派你来的吗?”梵卓的手爪依旧没有停下,他已经知晓背后的是谁。

“一番磨练,几次险些生死,少爷气量大不代表我会如此,一切想伤害少爷的人我都会斩尽杀绝,多谢你告知梵德来司的弱点。”卫雯细剑抽出,毫不拖泥带水。

梵卓被刺中心脏部位,顿时咳血:“藏了很久吗?真是一个病态的侍女。”梵卓的手爪还没有停下,即使梵德来司的空泉抓去,想要自己确认对方的死亡,充斥了无尽的执念,依旧想要抓去。

嘲讽的话惹得卫雯不耐,直接想要再次一剑,令梵卓顷刻毙命。

就在这一时刻,一道金黄光晕的人形身影,一手抓住了梵卓弑父的手爪,一手抓住了卫雯的细剑。

“是你——”

梵卓、卫雯的目光同时惊愕。

艾蓝浑身金黄光晕绽放,目光看着梵卓不忍道:“梵卓你父亲已经死亡了,你没有必要再继续背下弑父的罪名。”

她目光再看向卫雯,却也是忍不住道:“那位大人与梵卓在场上战斗很快乐,肯定不想最亲近的人私自作出这种决定的。”

艾蓝没有多少底气说着,如非见证了黎问一路勇气的争斗,她根本不会鼓起勇气来释放自己渴望想要改变的东西,也根本没有勇气出现在这二人面前。

事实证明,艾蓝是一个天生慈悲的人,即使说起这些话语,都带着真诚的感情不含一丝虚假,话语极其富有感染力。

只是无论是梵卓、还是卫雯,都震撼的看着眼前这道金黄光晕包裹的人形身影。

不是之前黎问所融合的一般,而是一个有着具体轮廓的空泉之力凝聚体。

“黎问(少爷)?”他们惊讶的说道。

艾蓝面色一时局促,脸上慌乱,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