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巡抚大人看了自己的《防虏策》非但没有拍案叫绝反而话中带着讥笑让信心满满的楼知州感到颇为诧异心想这可是自己苦思冥想一夜的成果啊,怎么着也能入这位秀才出身的巡抚大人的法眼吧,心里有些不平的楼知州只得问道:“大人难得觉得下官的《防虏策》难得不好吗?”

“不是不好,是你楼大人太菩萨心肠了,我们打个比方,豺狼的残忍是谁都知道的,对吧,可是你能将豺狼教化成温顺的小绵羊让他从此以后改吃素吗?”刘越问道。

楼卓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问道:“大人的意思是鞑子就像是豺狼,下官的以明去感化教化他们是无用的?”

“嗯,当鞑子将屠刀指向你时,你能教化他放下屠刀吗?”刘越笑了笑就继续看了下去,见上面写着开行贸易便点头道:“通过经商与贸易使鞑子由强盗变为商人这主意不错,但前提我大明得有一只强大的军队,要不然从商也是倍受欺辱压榨,你先回去再想想,如何在鞑子游骑来袭时,百姓们能够保护家园。”

“大人的话下官明白了,大人是要鼓励各个村落结团自保,各处要隘设立哨卡,让鞑子不敢来,来了也回不去”,楼卓本以为非要从大局上统筹全局才能让巡抚大人满意没想到巡抚大人只是希望看到自己有何一些具体的应对措施,便恍然大悟道。

刘越点了点头:“本官就是这个意思,楼大人你现在是保安州的知州,目前只是一个地方官,就要当好这个地方官,联系这里的实际制定策略,而不是一来就把自己当做内阁辅臣和六部尚书运筹帷幄,这样只会不切实际,等你以后当了部阁子臣之后才这样想也不迟。”

“下官已年逾四旬还只是小小从五品知州,职权不过是县令大小,想在有生之年成为部阁之臣估计不可能了”,楼卓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

刘越起身拍了拍楼卓的肩膀:“楼大人不要灰心,会有这么一天的,你虽有眼疾但却是一甲探花出身,又于地方磨砺十多年,不让你执掌朝宪简直说不过去,等过些日子,如果楼大人做出些抵御鞑子的成效,本官一定保荐!”

楼卓听刘越要保荐自己,心里不由得感到大为欣喜,忙躬身道:“请巡抚大人放心,下官一定让保安州真正保得平安!”

依然斗志昂扬的楼知州刚离开,沈科就从屋檐上跳了下来,将身上的绣春刀往里一收就来到刘越面前禀道:“大人,刚刚传来消息,安义王的部落被也先打得大败,其儿子妥亮和其女儿琪琪格各带着几万残部正往兀良哈逃窜,先已抵达满套儿。”

“不能让这安义王的部落轻易被也先灭掉,你立即动用所有锦衣卫的力量给妥亮王子和琪琪格公主提供最佳的逃跑路线,最后离我大明边境不太远”,刘越沉吟了一下就立即一拍椅背起身吩咐道。沈科便立即纵身一跃,消失不见,而刘越则立即回到了里屋。

“楠儿乖,妍月妈妈给你喂这个吃,是不是很甜啊?”妍月笑着将一勺甜津津的奶品喂了过来,楠儿见状那舌头舔了舔小手心,就笑嘻嘻地伸出两只小手儿握住妍月的勺子往自己嘴里送,一口就吃了个精光,但还是抓住勺子不放硬是舔了个干干净净才松手。

“这孩子,也不知道他爸妈当初有没有给他吃饱”,碧夕见这楠儿可爱便也忍不住伸手过来捏了捏楠儿嫩嫩的脸蛋笑道。

“是啊,要是让姑娘在这里,想必也是极爱这小孩的”,妍月说后正要问李蔻当初就怎么想到要收留这小孩时就见刘越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便立即站起来迎了过来:“老爷你终于来了,估计饿坏了吧,那个什么知州大人也真是过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害得你早饭也没来得及吃,你先等一会儿,我让你厨房给你做饭去。”

“别说这些了,快些准备行李走,明日必须赶到宣府”,刘越说着就往厨房走去。

“老爷你去厨房干嘛?”妍月见此便忙问道。

“你们这些娇小姐都不会做饭,我又饿得慌只得自己去煮碗面了”,刘越说着就挽起了袖子,让一旁的妍月和碧夕都很不好意思地埋下了头,不好再说什么,这时,李蔻则急急忙忙地夺路而去:“大人,你先等一会儿,奴家这就给你煮碗面来。”

“也好,你们看看人家李蔻妹妹!”刘越说着就指了指妍月和碧夕,碧夕只得垂下脑袋,嘟嘴回道:“往常在府里这些都是厨娘婆子们干的,我们哪里会这些。”而妍月则毫不示弱地回道:“爷要是不怕咸,奴家以后天天给你煮面就是了。”

“还是算了吧”,刘越说着就道:“别废话了,快些准备去。”

没多久,李蔻就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来,笑道:“奴家加了几块牛肉,大人您尝尝。”

“嗯,不错,难得啊,看来你这个妹妹我是认对了”,刘越边吃边赞不绝口,李蔻也不由得感到十分欣喜,便笑道:“大人要是愿意,奴家给大人煮一辈子的面。”

“那怎么行,没几年你要嫁人的,哪能一直伺候我这个当哥哥的,不过你放心,当哥哥一定给你找一门上好的亲事,不但是财比石崇还是貌比潘安”,刘越信口说后就见李蔻并没有说话,隐隐约约还有些不愉快便问道:“怎么了,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没,没什么,奴家听着呢”,李蔻连忙笑了笑就见妍月挎着一个包袱抱着楠儿走了过来:“以后啊,你这当哥哥的就有口福了,我们这些笨口笨手的怕是要被冷落了。”

李蔻和刘越都只是笑了笑,没有理睬妍月,妍月冷哼一声就朝屋外的马车上走去,并喊道:“碧夕,快点,出来了没有?”

“来了”,碧夕忙抱着两个包袱跑了过来,见李蔻还站在刘越这里便问道:“李蔻妹妹,你还跟着老爷干嘛,还不快

走!”

“哦”,发呆的李蔻脸一红就忙不迭地跑了前去。碧夕摇头笑了笑道:“这个傻丫头!”

“你们都是傻丫头”,刘越补了一句就起身喊道:“杨炎!”

杨炎忙戴好帽子,挎着大刀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大人有何吩咐?”

“去通知华将军、武将军、樊将军还有白大人,即刻出发去宣府!”刘越吩咐后,杨炎就忙笑道:“不劳大人您吩咐,小的已经派人去通知了,还给大人您备了一顶轿子,大人您是还骑马呢还是坐轿子?”

“真想给你这擅自做主的家伙两巴掌,去把那轿子给本官退回去,行军在外还坐轿子像话吗?”刘越呵斥了一句就道:“去把我那匹枣红马牵来。”

刘越等人一路疾行到下午时分就到了鸡鸣山,谁知这时竟淅淅沥沥的下起了秋雨,整个大山如笼罩着一程迷离烟雾之中,听得一声沉重而又洪亮的钟声响起,白圭便道:“好生奇怪,下官上次经过这鸡鸣山时也是这个时辰,好像这里没有钟声啊?”

“这有什么奇怪,兴许是这里又是哪位想靠积德行善洗涤自己罪孽的当地富户豪绅新建了什么寺庙,徒费钱财而已”,刘越笑了笑说道。

给刘越牵着马的杨炎听此便道:“两位大人有所不知,这里并没有什么寺庙而是一座尼姑庵,是宣府镇守太监齐军齐公公命人用了三千兵丁花了两万库银修建的,叫做香炉庵,现如今是方圆百里内香火最旺盛的尼姑庵。”

“哦,这个齐公公好好的修什么尼姑庵,把这么多美女关在这深山里那不是暴殄天物吗,真是没把太监不知道男女之事,把这群美女活生生的给害惨了”,武大忍不住朝刘越笑了笑道。

“武将军有所不知,这些尼姑庵的尼姑并非都是美女,其中大多是三十岁以上的色衰老女人,传言这齐公公此生共纳了六十多房小妾,因不愿意看见这些年老色衰的妾室又不愿意将她们放出去便做主修了这尼姑庵,让她们在此出家”,杨炎又说道。

刘越见杨炎口若悬河地将这香炉庵说得如此清楚,便笑问道:“你怎么如此了解这香炉庵,莫非你与这尼姑庵中的某个尼姑有染。”

“大人真是神机妙算,小的的确跟这香炉庵有些关联,但大人只说对了一半,不是我恋上里面的尼姑而是我大哥杨俊爱上里面的一个小尼姑”,杨炎回道就又道:“那个小尼姑本名叫解盈,乃是永乐朝的解缙之后裔,虽是名门之后却不幸竟落入风尘被齐公公赎回后就出家于这香炉庵。”

“哦,这小尼姑倒有些传奇色彩,不知你大哥是怎么爱上她的?”刘越有些好奇地问道。

杨炎叹了口气道:“唉,说来我大哥也是一个痴情人啊,为了这小尼姑也不知道挨了我父亲多少次军棍,齐公公就是因为见这小尼姑是名门之后又有才便想娶为妾室以扬门楣,谁知这小尼姑以死相逼,齐公公只得要挟这小尼姑要么出家要么做他妾室,于是这小尼姑就出了家,我大哥也是在几年前来这鸡鸣山时遇见了这小尼姑,然后就一发不可收地爱上了这小尼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