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天牢劫死囚

“钟楼”位于“罪十八岛”最高处,楼面呈长方形,分上下两层,四周有回廊。各层檐下饰以斗栱,青绿彩绘,楼顶覆盖彩色琉璃瓦。

楼的基座以青砖砌成,南壁与北壁之间在正中处辟券形过洞,整座钟楼矗立在基座中心,结构匀称得体。

“钟楼”上寒风凛冽,一勾残月从云中隐现,丛林中传出夜枭戾声怪叫,教胆小者畏怯退缩。

“罪十八岛”的东方世家家主,站在那叫人心寒的地方,凭欗望着那群声势浩大的敌人,脸上不禁漾起一丝苦涩微笑。

尾随东方不乎上来的“赌坊”主人方豪,看见家主正为敌人来袭而烦恼不堪,十分谨慎地道:“家主大可放心,我已派人强攻那十二艘战船。”

家主泠泠一笑,骂了一声“蠢”,便不再理会方豪。

究竟东方不平有啥对策应付“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蠢又是甚么意思?

放眼望向火光连绵海上,平静的水面突然掀起千百道白色浪花,起伏不断的波浪疾冲向十二艘战船。

浪花全都来自一群保护“罪十八岛”的人,他们全是“赌坊”主人方豪苦心训练的一群死士,正以急游神法扑杀敌人。

有利益的地方,就有人保护,“罪十八岛”是所有罪恶根源,亦是寻找最大利益的地方,谁也不想它被灭。

攻势汹涌澎湃,如怒潮直卷杀上。

死士们口中衔着一把剑柄比普通长剑长逾一倍的兵器,分别奋力游向十二艘战船,逼近船身之际,猛然跳跃,一脚踏着船身借力再上。

去势如矢应机,霆不暇发,电不及飞。如此好身手,登时教船上各人呆愕当场。

一众死士轻易跃上船头,“天宫”的人显然未加阻拦,只因他们左盾右刀,全都严阵以待。

持剑死士**上身,手握剑柄特长的剑,湿漉一片的头发映射出天上月亮光辉,脸上尽是愤怒神色。

谁欲歼灭“罪十八岛”,下场只有死。

斗志激昂,杀意疯狂,长剑纵横交错杀向船上各人,怒呼狂叫誓要把一切生命杀绝。

惟是面对“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他们有多少胜算,相信没有足够实力,“天宫”两位宫主亦不会大举来袭。

但两位宫主的对策竟简单得很,只有一个字——守。

固守列阵,守得水泄不通、泼水不入,近千把长剑竟未能杀敌半个,站在“钟楼”上的方豪不禁暗自焦急。

东方不平一脸不悦之色,道:“你将会彻底了解自己是如何的愚蠢!”

方豪没有理会家主说话,定睛看着战船上的情况,双拳愈握愈紧,很想有个教东方不平另眼相看的结局来。

结局来了,来得叫他瞠目结舌。

连声惨叫,应该是很好的结局,敌人全灭,我方大胜,拍手称庆还来不及,何以还会瞠目结舌?

原因好简单,惨叫声并非来自“天宫”等人。哀号呻吟全都来自“赌坊”方豪苦心训练的一众死士。

更教方豪惊呆的是,“天宫”各人依旧无恙守得固若金汤,未有丝毫进攻之意,那究竟是谁斩杀赌坊贼众?

血染双目,咽喉发出野兽咆哮,手握长剑疾斩乱劈,誓要把眼前人都斩尽杀绝。杀人者,是“赌坊”贼众,被杀的也一样,你杀我,我杀你,竟自相残杀起来。

方豪吓得往后跌退数步,幸好家主及时扶住才不至出丑当场,家主淡淡道:“蠢人的最佳下场,就是死得直截了当。”

鏖战至此,千百个死士互相疯狂斩杀,人人血目似疯,剩下不足一百人倒地不住喘气,他们都想尽快恢复体力,再次劈杀身旁的同伴。

何以本是同根生的伙伴,竟变成不杀不快的敌人?

方豪想不通,但家主却清楚明了,因为他知悉“天宫”有一种毒,此毒能够令人丧魂失魄,斩杀身上沾有毒药臭味的“敌人”。

认味不认人,是因为中毒后大脑已陷入迷惘,一双眼目被迷惑住,嗅到讨厌的味道便狂加追杀。

此毒名为“沾悔”,中毒无悔、杀者有悔。

当死士沿船身攀爬,借力跃上的一刻,触及船身的各部位已沾上了“沾悔”。

继而奋起抢杀,激斗拚搏,更使体内血气加速运行,毒力蔓延。

“沾悔”火速走遍全身,便会发出阵阵恶臭,当其余中毒者嗅到,毒方便会诱发本能兽性,扑杀传出臭味者,头脑已麻痹不能正常分析事物。

不理亲人、好友、情人、知己,一律——杀,杀个没完没了,拚命屠杀,至死方休。

“天宫”一方,各人都放下兵器,不断偷笑,不费吹灰之力,便教千百个笨人惨死当场,甚么“罪十八岛”也不外如是。

当最后一个死士用长剑刮破肚腹,气绝身亡,整个海面都死寂一片,剩下火把猎猎作响,海风吹来,像似一下子要把生命吹到地府里去。

方豪看看那血雨腥风的屠杀情状,一切一切犹如地狱变相无异,心中怒火焚燃不减,不住生出疑惑来。

转头望向东方不平问道:“悉心训练出来的死士,已全数被杀,此刻正旧力刚消,新力未起之时,何以不见他们有半点举动。”

东方不平干咳一声,道:“方门主,你门主之位,已当上了多少个年头?”

方豪见家主问非所答,却又不敢反驳,只好回答:“不多不少,恰好是整整五年。”

东方不平略一沉吟,似是心有所想,梦呓般道:“五年可不是一段短时间呀!”

方豪不明家主所思所想,只好刻意奉迎,微笑道:“五年来,我在家主护荫下也算活得不错。”

东方不平望着星空,好半晌才道:“不错又如何,只是太蠢了吧!”

方豪听罢色变,道:“蠢?”

东方不平道:“我看你这门主之位不当也罢,杀你的人就在你后头啊,蠢才!”

方豪愕然转身,只见十二个头带大方帽,身上穿着海蓝色衣衫,脸上带着黑黝黝面谱的劲装敌人,分别站在“钟楼”四周高低不一处,恰好把东方不平及他团团围住。

赫然敌人已临,方豪竟浑然不觉,看来出现的尽是武功霸绝的高手。

东方不平未有转身,依旧负手背后,神色泰然淡淡道:“老夫听闻‘天宫’两位宫主武功出神人化,却未料到座下的十二谷主修为卓越,结成杀阵,杀力惊天。”

被称赞当然是好,但东方不平的称赞却教方豪好生讶异,因为东方家主自视极高,对一切都要求得吹毛求疵。

尤以武功为甚,他甚少会作出称赞,十二谷主被他赞赏,也就肯定这十二人是绝对极之了不起的武学高手。

“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十二谷主,黑色面谱上各刻着斩首、腰斩、剥皮、炮烙、剖腹、射杀、割鼻、截舌、挖眼、断手、切足、宫刑等十二种惨无人道的刑罚名称。

原来十二谷主在“天宫”内,主管一切刑罚,因此“天宫”门下弟子都非常惧怕他们,十二谷主等同十二杀神。

“天宫”宫主派他们来杀东方不平,也就是相信十二谷主联合便胜过东方家主。

十二谷主站在东方不平身后,处身之地势高俯视,上衣宛如飞鸟般翩翩飞舞,直把东方家主的气势压住。

只听其中一人道:“宫主有命,东方家主的命咱们可以随意没收。”

说罢,六人突然同时脱下头上方帽,左折右叠起来。原来帽子是用厚纸制成,可重新再折出各种古怪形状来,真的教人大开眼界。

不断的折了又折,顷刻间赫然折出三把长剑、三把长刀来,一声呼喝,便冲向东方不平攻杀。

东方不平面对夺命杀势,突然道:“剑!”

他一直在想,“天宫”只有两位宫主,他们能控制“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当然有其过人之处。

只是那五十七人又有啥厉害,竟能高踞一众“天宫”弟子之上?若然他们真的武艺不凡,又何以不住要他完成那救人之事?大可以由“天宫”的人自己去救啊,那人究竟又有啥特别?

太多太多的疑问,东方不平未能理解,但他不喜欢问,问问题只是蠢人的举动,他是“罪十八岛”万人之上的家主,所以面对问题,他只有一个方法,就是自己去寻找答案。

六位谷主突然发招,家主夺过方豪手上的“传奇”,挺剑挥出连绵不断的剑招,先把夺命杀招全数挫消。

六位谷主都回剑再杀,惟是东方不平一招既出,第二招顺势跟着就来,如柔丝不断,春雨绵绵。

六位谷主被逼得手忙脚乱,忙以三人缠着家主,三人从后偷袭,三柄长剑齐往家主背门刺去。

家主显然早猜到敌人有此一着,“传奇”从四面八方把自身罩住,任凭六人如何变招,再也攻不进来。

“传奇”早把梦儿视为主人,其他人一概不能拔出,家主自负不出鞘亦能杀敌,并不把问题放在心上。

好生奇怪的六把纸制兵器,竟能跟飞鹰所铸造的神兵斗个平分春色,看来十二位谷主都内力非凡,尽把真气贯注在兵器之上,令它坚硬如精铁。

一直抢攻,却未见成功,六位谷主突然同时跃退,六把兵器分拆开来,两位一组又再埋头苦干折叠。

东方不平未有抢攻,其余的谷主都在一旁虎视眈眈,家主内心也在暗想:“一张普通废纸,还能折出个甚么东西来?”

霍然站立,关刀、大斧、长戟同时出现,六位谷主赫然把六把短兵器重新组合成三把长兵器,把杀力提升至另一境界。

东方不平叫了声好,猝然抢上攻击,谷主们把手中兵器舞得蟠龙翻飞,两人控制一把长兵器,一个用手,一个用脚,三组人竟配合得天衣无缝。

此等打法比刚才六人刀剑围杀更要触目惊心,六人进攻,互补长短,擅用手脚同时攻敌上下两路,一时间也教东方不平手忙脚乱。

两人控制一把纸制兵器,或脚挑、或脟撞,全身各处无所不用,俨如左右两手挥舞一般,灵活多变,三组人合作无间。

“传奇”在纸神兵织成的杀网中不断穿插,愈舞愈急,恍如一条蛟龙在云海中翻飞疾走,誓要摆脱困局。

六位谷主一时未能把家主击倒,心中满是不忿,要知六人合成之阵杀力已相当惊人,还未拿下家主,实在羞愧。

突然强猛劲力如流星坠落,东方不平连人带剑轰破二楼木建地板,直堕一楼,势若山崩,四周沙石尘埃飞满天,登时摆脱了围困之势。

未有如人战团的谷主随着屋顶被震碎的琉璃瓦,飘散下来,点点缀缀在钟楼外凝视着东方不平。

家主脚未及地,骤觉脑后一阵急风扑至,显然是六位谷主未能除掉他,只得转化更强、更庞大的杀阵。

东方不平脚尖往地上借力弹射,在半空中旋身避过来势,跟两位新加入围杀的谷主错身而过。

同一霎时,东方家主竟用飞“传奇”,一双手空空如也。

没有神兵在手,东方家主如何面对八人杀阵?

四把长兵器同时间疾苦星丸刺向家主,就在间不容发的一刻,一条黑影猝然间缠着半空旋飞的“传奇”,一带一引竟破斩挡住八人凛冽攻势。

好个家主,长辫原来藏在帽内,辫子缠剑杀敌,比以手执长剑更胜三倍,杀力登时大盛,一双眼目傲然若狂。

鞭剑、剑鞭,杀力无边。

如水蛇般蜿蜓而出,娇夭似灵蛇,宛转如意,变幻百端,更可怕的,是鞭剑刚柔并重,挥洒自如,教八位谷主无不骇异,心魄狂乱。

锐利带锐风,一下子便教八人攻势崩溃,无以为继。

胜券在握之际,眼前又出现一位新加人的谷主来,纸制长剑送出戳向家主前额。

“传奇”错身晃动,不住打圈,把来剑缠个结实,家主正要一拳败敌,眼前却出现很奇怪的东西——纸鹤。

纸鹤及身,竟爆出火花来,东方不平弹飞三丈,呆在当场。

一切就在霎时间发生。

家主缠剑而立,左手负背微微震动,显见刚才爆炸已受了轻伤。只听得一把苍老女声道:“东方老贼,你收了银两,还不快把任务完成,咱们好不耐烦呀!”

东方不平道:“欢迎,欢迎,贵客大驾光临,小岛生色不少哩。”

忽然又有一把少女声音响起:“一是交人,一是杀尽‘罪十八岛’每一贱人,明白了么?”

东方不平道:“天诗宫主,‘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不一定能铲平咱们‘罪十八岛’哩,阁下也太小觑我东方不平了!”

“天宫”两位宫主已到来了吗?三人看来是在讨价还价,“天宫”要追讨一笔帐。

只是四周并不见甚么宫主,只是其中两位谷主在说话,他们竟敢假扮两位宫主说话传信?

其实两位谷主并非伪装,他们有一种独门武学,能跟远在十里外的宫主心灵相通,对方说话,自己便同时说出一样的话来,同心而话,是为“心灵说”。

“东方不平,小白登基大典前,你再不把那人救出来,咱们再不容情,必大举来犯,灭岛杀绝,不留一个活口。你收下订金,便必须履行责任。”

话毕,十二位谷主如鬼魅般消失,再也不跟家主纠缠下去。

一直在旁的方豪心想,十二位谷主,只九人动手,已令家主受伤,其余的七洞和三十八宫又不知何等厉害,若然再添上那位“天宫”要“罪十八岛”救出来的绝世高手,天下间岂不是“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为王者最强势力?

半年前,两位宫主带来大批银两,令东方不平答允到“剑京城”的天牢去救一个人。

只是小白登基在即,东方不平又查过,要救出来的人原来已困囚了好多年,此人武功深不可测,皇宫从来视之为终生囚禁之重犯。他先后派过十八人去救,没半个能回来。

已困了数十年的一个死囚,被监禁的日子比整个“武国”更长,数十年过去,仍有太多的人惧怕他的名字。

为了完成交易,东方不平已命飞鹰去完成救人一事,“剑京城”这一回的风云,将必然掀起巨浪。

一位绝世枭雄,真的能破牢而出吗?——

第 二 章 梦儿爱游戏

极目远眺,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上,草长及腰,劲风狂呼,嫩草相互拍打交织出来的声音,犹似成千累万的战马奔跃嘶叫。

稀星朗月,夜已深沉。

痛呼惨叫的梦儿,全身扭曲**,在地上疯狂打滚、嘶叫。嘶叫声与嫩草相互拍打的声音交缠,恍似合奏一般,发出令人闻而生怯的鬼哭声,煞是可怖。

梦儿很是清楚,此刻要面对的,正是每一位练武者的大忌,后果足以夺命的——走火入魔。

完了,梦儿的生命,或许就这样完结。

几经艰辛,才能依东方邪白所说,从众门主处汲取所需,使功力大大增强。可是,谁会想到,这,竟是梦儿步向死亡的“道路”。

不,不能就这样死去,绝对不能。

梦儿的个性,就是这样坚强无比,顽强得比金刚石更甚。

意念及此,当下加快运功速度,尽力调息,尽量吸纳,惟是先前四位门主功力太过深厚,无俦内力又怎能一时间全部消化?

真气逆转,运走全身,竭力阻压,绝不能让真气逆走冲破丹田、心脉,不然的话,想活命恐怕比登天还要艰难。

只是,梦儿的专注,却不住地受着挑战。

这些挑战,自然是来自身旁的东方心沉。

不住地戏弄着梦儿,利用梦儿的最大弱点而“攻击”,可耻之极,梦儿好艰难才把体内的真气稍为调息,定要向这可恶的臭婊子作出报复,发泄一下心中的不忿。

可是,一道阴寒真气猝然从丹田直冲向脑顶,登时全身如堕冰窖。

没了,梦儿的意志,已全然崩溃,思想中,再找不到支持,找不到半点令生命延续的支撑。

脑海中,就只剩下东方心沉的可耻丑恶嘴脸,一心要把眼前这臭婊子整治个体无完肤,但此刻,恐怕已再没此能耐了。

身上的劲力,已缓缓地消失,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气来,双目慢慢合上,终于昏死过去了。

曾经有人说过,人的一生,在终结之时,总会不期然地回想他一生中最重要的片段。

可是,梦儿此刻所看见的,却并不是他最重要的片段,而是他此生从未遇见过的情景。

眼前是个鸟语花香的大庭园,如此美丽园林景色,简直就如堕进梦中仙境一般。

马儿有七彩的,也有雪白的,振翼扑飞,不知多悠闲、多轻松。在四周的花丛前,竟又坐满了无数的美女。

一阵馥郁芬芳的花香扑鼻,却又有阵阵女儿幽香随风飘来。两种香味相互交缠,合二为一,再也分辨不了是何种香气。

女人香,还是花更香?

白色的内衣,乌黑的头发,披在肩上。修长的身段,酥胸饱满挺高,仅堪一握的纤腰,再加上丰腴匀好的姿态,更添媚色,眼神里充满着不可言喻的挑逗。

四方八面涌来的美女,唇红如凤仙花汁,肌肤欺霜赛雪,明眸皓齿,一轮弯月似的双眉。

谁人看见了都不禁被迷得痴醉,一步一步移近,团团地把梦儿围了起来。没有一名女子伸手触碰梦儿,只不住的转动起舞,似蝶飞旋,迷人魂魄,眼花又缭乱。

薄薄的轻纱,轻抚拂动,梦儿的脸,已被弄得通红,他又几曾试过如此活色生香,无限旖旎的风光。

梦儿的反应,比任何男人也要来得强烈,或许,只因他还是童子之身吧!

跟可人一起多年,可是,却从来未发生过关系,故此,梦儿对女人的,从未表现过出来。

此刻,只见眼前美女如云,试问又如何能按捺得住呢?

女人香浓烈扑鼻,好香、好香,忍不住伸手去触摸。

仙女们任由梦儿搓摸,不但全无半点反抗,还一个接一个的换上,滋味又截然不同。

对了,不同的仙女,抚摸的地方都不一样,所有感觉也完全不同,这就是女人最吸引的地方。

处身软玉温香,被无尽温柔包围着,梦儿陶醉不已,来吧,醉吧,就让我陶醉地死去好了。

被弄得全身火热的梦儿,不知何时已解开束缚,美女的掌心透出微暖温馨,更是令他心猿意马,万般受用。

掌指在梦儿的体躯翩翩舞翻,愈觉细致灵动,春色难耐如潮涌,实在令人难似理智。

轻解罗衣,诱人香躯渐现眼前,躯体压下,卷在霞雾被里,合欢之意:已知矢在弦。

眼前玉人撩动心底积存已久的狂烈欲念,一发强劲,誓把眼前的美女们逐一摧残。

美女们媚学之绝,就是能催动合欢者的兽性。

这东西,很是奇怪,愈是抑压得久,便愈猖獗,一发不可收拾。

春色如腾云驾雾,一而再翻云覆雨,美女们相互配合,接连换替,媚招绝处,直教梦儿招架不住。

**声狂叫虚空破碎,一股压抑已久的春欲狂焰尽情发泄,感觉已混成一体,难分难离。

疯狂又疯狂,不知时日、不知凡几,只知乐也无穷,感觉犹如升仙、成佛,更胜万狂之狂,把美人尽情**乐,直闯巅峰。

耗尽每一分气力,满足每一点欲念,想不到,梦儿的**,竟是如此的灿烂、如此的彻底。

完了,完了,再强的梦儿,也不能再战下去了,力竭筋疲,连指头也不能再动移半分,香汗肆意在身上爬动。

暖意传来,梦儿展露满足的笑意,极乐享受已过,身子软瘫地上。

终于,眼前的美女们渐渐消失,恢复漆黑一片。

梦儿不感奇怪,只因他知道,刚才的一切只是个梦境而已。

可是,的感觉,却是实实在在的。为何会这样?干吗竟连梦境的感受也如此真实?

梦儿缓缓地睁开了眼,只感自己躯体犹在,并没死去。

惟是身上一丝不挂,一道寒意涌上心头,心脉乎稳,丹田真气亦渐趋畅顺,显然已脱离走火入魔之境。

胸膛随着呼吸而起伏,蓦然感到一股暖流于胸前游走,举目而视,骤见一名女子伏于自己身上,全身也是裸的,一看便知,方才梦儿于梦中所干的“好事”,是绝对真实,毫不虚幻。

只是,梦儿于走火入魔时,视觉产生异象,犹如做梦一般,但实际上他却不但没有死去,更确实地干着那“好事”。

一切清晰明白,只是跟自己纠缠的女子,竟然是她!

对了,她,可耻的东方心沉。

“你不是说过爱我的吗?此刻你已得偿所愿,干吗还要这般错愕的望着我?哼!”

梦儿哪曾跟女子有过如此玉帛相亲的接触,不禁震着口唇道:“我……和你……刚才……嗯,原来虚幻都是真实,没在没假!”

东方心沉娇声地道:“小龟孙,装作甚么也忘掉吗?分明是借意占了人家的便宜,你……这**棍,!”

说着,眼眸中闪出了点点泪光,像是万分可怜的样子,又道:“人家方才对你‘有求必应’,说要这样便这样,说要那样便那样。可是此刻你却竟然装作甚么也不知情,好无情啊!”

梦儿听罢,已能完全掌握刚才事情的变化是何等模样,被东方心沉埋怨,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甚么话来应对,悠悠地道:“唉,烦死人!”

只见东方心沉抹了抹眼中泪花,呈现丝丝笑意,道:“傻呆子,跟你开开玩笑罢了,我也不知多满足快乐哩,刚才你好凶狠啊!比飞鹰更强上数倍,真个是男人中的男人。”

好个不知廉耻的东方心沉,给别人占了便宜,竟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形容词,加于她头上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说罢,把裤子递给梦儿,转身缓缓地把衣服穿上,再没有任何说话。留下的,只是她在拨弄着其秀发之际,回头的一笑和一句说话,道:“再见了,小小梦儿。”

心沉离去,留下梦儿一人独自躺于草丛,细意回味刚才的“激烈战斗”,忍不住失笑。

迈着飞快的脚步,东方心沉赶到一个小山腰处,坐了下来,摆出一副公主大姐儿的模样,像是等待着甚么似的。

太阳已从东方的山脉间升起,照得大地一片金黄,可是,如此美丽的风景,却被一些东西破坏了。

仿佛鬼哭般的啾啾之声霎时而至,前方沙尘滚滚,数条人影倏地飞至,似乎是赶来应东方心沉之约。

他们正是“罪十八岛”的罪恶势力头领,分别是“城”城主程欲、“畸人店”店主琪盈、“贼赃”的门主天津不凡、“掳人世家”的毛老鲁以及“骗大寨”的寨主言无信。

他们的前来,相信就是应东方心沉的差遣。

可是,东方心沉到底又有何事要召集各位门主呢?

“敢问公主,有何吩咐?”

东方心沉道:“我要你们玩弄笑梦儿。”

众门主听罢,皆没甚反应,惟是“城”城主程欲的反应却显得异常激烈。

听罢东方心沉所说,程欲怒不可遏,纵身跃前,至东方心沉跟前,狠狠的在其脸上留下深深的五指掌掴印。

怒道:“妈的臭姨子,你道你是东方世家的公主,就可以摆布任何人,为所欲为了吗?”

“妈的把咱们众门主当作狗奴才吗?先前你把众门主害死的事,咱们已一清二楚,正要跟你这臭婊子算算帐!”

原来程欲正是“渡神门”门主盗趣宝的胞弟,其兄先前为东方心沉差遣,助她作弄梦儿,怎料公主出尔反尔,为救梦儿导致其兄长被杀。程欲等经已查个水落石出,然东方心沉不知就里,还以为可以再来一次,玩弄众门主贱命,程欲当下怒然痛掴,**欲奸杀之意不由从心底而生。

一手把东方心沉按于地上,撕开胸前衣服,露出美白胜云的双峰,犹如瓷碗一般匀美。

奇怪的是东方心沉竟没作出任何的反抗,或许在她心中,已有着能化解此危机的方法吧!

程欲的举动,好简单又直接,他要把眼前的东方心沉来个就地正法,干她一个淋漓尽致。

一手托起双腿,忙把裤子褪下,来个疯狂的,站于一旁的众门主并没有多加阻碍,只细心地观赏这“灿烂”的一战,也许他们亦同样认为程欲此刻的举动,倒也错不了哪里去吧!

一轮如狂风扫落叶的厮杀后,程欲要干的事,也就完了。

转身欲离,临走留下一句说话,道:“臭姨子,我现下先向家主禀告,说个明明白白,你也毋须再去告状。哼,就是不信东方不平能把咱们众门主的势力都一一铲除,你还不配咱们付出这等代价啊!”

留下躺于石上的东方心沉,在她的眼神中,竟找不到任何伤感之色,更甚的,是从她的嘴角中,竟透发出令人心怯的冷笑和一种无悔的眼神。

静默的她,突然说出了一句令人不太明白的说话,道:“小龟孙子,藏头露尾作啥?下来吧!”

说罢,举首仰望山峰,只见山峰之上赫然站着一条人影。

这个人影,把刚才心沉被奸的过程全看在眼里。他,就是先前跟心沉共渡美好一阵子的笑梦儿。

飞身落下,站于东方心沉跟前,只见梦儿脸红耳赤,像有一股不能消化的气劲,仍在体内游走,教他浑似背负重担,异常艰辛。

心沉见状,嘿嘿笑道:“好个笑梦儿,眼见我被人强暴,竟也汥有甚么反应来,先前还玩个不够,要躲藏起来偷窥多一次么,好变态!”

话中充满着斥责之意,惟是在梦儿心中,却找不到半点悔疚。

只因梦儿的体内,真气虽已顺畅,可是却仍然未能把各门主的功力消化。方才众门主齐集,于梦儿而言,绝对是向所有门主汲取所需功力的最佳机会。梦儿不作妄乱举动,只因为他如今体内一派狂乱,任何的一位门主也足以把他轻易斩杀。

同一霎时,又有一个人影于梦儿的身后窜出。她,竟是梦儿的另一所爱,也是东方世家的大公主——东方心雪。

只见东方心云的眼里充满着无奈之色,她的前来,原来是应心沉之约,解决她俩之间的恩怨。

心雪道:“为何要跟我争夺所爱?”

心沉道:“本公主爱抢夺便抢夺,解释都是多余。让我来告诉你,你骑在我头上,我便要把你摔个半死,是半死,不生不死啊!”

东方心沉最痛恨心雪,不知怎的,父亲如何也不容她死去,这个臭丫头,就好像在自己身旁守候着,如心沉一旦倒下,她便掠夺一切,故此必须先下手为强,折磨杀死她。

已没再作多说话的余地,看来只有一方死去,才能解决彼此间的怨恨,同根而生,却只得一人能活下去。

“啊!”的一声,心沉纵身跃前,一手把心云的长发抓紧,可是却被心雪的一记旋身摆脱。

腹内一痛,原来已被心雪重轰倒地。

梦儿上前搀扶,更往心沉的嘴吻了下去,犹像以此激起其斗志。

梦儿的计谋,相当成功。刚从地上爬起的心沉再向心雪作出攻击,疾扑面前,连环数腿扫踢心雪下盘。

心雪被轰至倒地,那心沉却依然狂攻不舍,跃身从高而下,狠狠地击中心雪肚腹。

但是,胜了此招的心沉,却没得到梦儿的“奖赏”。

那梦儿又是上前搀扶,但今趟,他扶起的却是心雪,以及同样的来一个吻。

或许梦儿的心,就正在享受着、玩弄着一个“游戏”,一个征服两位公主的“游戏”——

第 三 章 真知杀无知

奴与婢均为人口贩卖的仆隶,奴者为男性,婢为女性,透过贩卖形式均衡劳动人口,也就能令生产力作适当调配。

奴婢大致分为“官奴婢”及“私家奴婢”,“官奴婢”大量来源是罪犯,例如某某大官或家族犯上死罪,祸及全家,上下未致斩首者,不少被剥夺自由,终生为奴婢,任由折磨。

侍女、姬妾、歌妓、舞妓、嗣子、仆役,透过拓展了的市场定位,奴婢贩卖又进入另一境界。

既然劳动力能因应需求,以贩卖形式作适当调配,平衡所需,为啥其他的人种需求不能进行一样方式买卖。

帝王君主社会体系,始终是一小撮握稳重大利益者操控建制、律法,为求满足这群皇裔、大官、权贵者的私欲,任意的贩卖人口,形形色色的巧取豪夺,也就更见猖獗。

中土大地一直为父系社会,妇女地位每况愈下,封建杜会之下,妇女的劳动力未被认同。

他们愈来愈被束缚在父权、夫权、族权及神权的粗重绳索之中,而难以解脱。

达官贵人要享受**乐,就把他们买来当玩物,做使女;夫君欠田租欠债,竟把他们视为贵货,作为抵债。

男尊女卑、男强女弱,在绝对的重男轻女封建制度下,周而复始,长期下来便形成好可怕的结果——男女整体人口比例失衡。

中土普遍性的户户都认同,生孩子要男不要女,女儿家是赔钱货,从小便被歧视。幸而这种现象终于有了适当的自然均衡,因为“战争”,一场杀战,死的都是男丁,多年下来,女性反比男性更人多势众,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成了家中重要支柱。

男人都被召作兵丁,留在田里辛勤工作,或在家里负责一切的,都是妇女。

在无可奈何之下,妇女树立了他们的地位,证明了他们的存在价值,再也不是男人的附庸。

既已踏出第一步,可有第二步吗?

女性可以耕作、可以干粗重劳动,还可以更上一层楼,跟男人在战场上一较高下吗?

甚至是锻练武功,潜心苦练,可能在武林上压倒男人,独霸一方,成为武林至尊吗?

缺口冲破,也就难以堵住。

当男人都在埋首沙场鏖战,不少女性已努力投入武学潜练中,渐渐有人急剧提升,在剑法、掌法、腿法又或其他各种武学修为中,突破局限,成为一方强者。

从奴仆到一方之主,道路虽然崎岖不平,惟是总结情况,只是强者与弱者之区别。

强者为主人,弱者为奴仆,弱者附属强者,千年不变,变的只是形式而已。

莫问眼前的四位丑陋女人,看似依附他们的男人情僧,惟是当五人合一,分别握有“同心剑”,情况也就变得截然不同,情僧并非首领,五人实力相当,谁也是头领。

“同心剑”,同心、同意、同气、同招,五人各自攻守,有时互相配合、有时重心带领。

只是由五人谁来带领,却变化万千。五人均可作为变化之重心,教敌人难以捉摸。

“同心剑”杀力无穷,面对的只是一双汉子,一个黑、一个白,阴阳怪气,特别惹女人讨厌。

莫问从来不爱别人倒死面前,屋子里多了一具尸首,冰寒又闷,甚不是味儿,确实大杀风景。

莫问不禁摇头叹息道:“罢了,两位看清楚了吧,‘同心剑’五合为一,你们只得二人,就算幸运夺来,那又如何,也得物无所用吧?倒不如保住性命,留得青山在啊!”

只是未待黑白杀手回话,情僧已叹了一大口气,不住摇头道:“小兄弟,此言差矣!”

莫问还未来得及回话,情僧又再叹道:“这些笨蛋准备参加小白大王的‘十大神兵皇榜’杀战,让他们一走了之,岂不好容易把‘同心剑’的秘密都宣扬出去?”

黑的黝黑,白的雪白!

两人的喉头同时咕哝一声,别人都听不明白是啥意思,粗哑的嗓子沉吟的作响,像似是两头猛兽在刺激狂性。

黑个子的脸黑、手黑、指甲发黑、耳黑、唇也黑沉沉,白的那个则连毛发也白得闪亮发光。

两人都在笑,因为他们已好清楚“同心剑”不一定能助他俩战胜群雄,成为“十大神兵皇榜”胜利者之一。

然而“同心剑”却依然必须夺去,因为有好多人会重金买下,银两绝对多得足够两师兄弟下辈子享用。

他们笑,是因为原来必须三个人平分的银两,现下只剩下两个人去分。当然,要分得银两,当中有必然要完成的事,杀情僧及四位丑夫人。师兄弟俩突然背靠背,急速转动起来。

转呀转,转得奔腾疾急,快若迅雷,不消一刻,两个人变成了一个圆形物体。

又扁又圆,混合黑白,却是黑不渗白、白不渗黑,正是黑白分明,结构成一个“太极圆”出来。

“太极圆”散射出剑势如虹,登时耳边嗤嗤之声大作。开天裂地之势,直扑向情僧。

情僧手执五份一的“同心剑”,急舞如一泓白水。秋色连坡,风沁寒,水也是凉的,可是情僧的剑,却是一张薄冰。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吹出一个无情的梦,以寒若冷冰的剑,去削斩“太极圆”。

两仪化成之“太极圆”,在乎结构完美,毫无瑕疪,要全力施为破斩,未免太过荒唐。

情僧先来个人突破,削斩剖切,以期先损皮毛,再伤内脏,毁“太极圆”之完美,破出缺陷来,再一举破开二人组成之“太极圆”,诛杀两个极之合拍的家伙。

独斗“太极圆”,不见人,只见黑黑白白一大片在前,情僧大喝一声,一吸气,长身,飞掠,疾削快斩,急剧如电。

情僧绝对相信,只要其中一人有一指露出,有一片多出来的胖肉,有剑网下包围不了的一处破绽,血丝必然滴下来。

血,只有鲜红的血才暴露出优胜劣败来。

剑光奇亮,更且阴寒无比,像黑夜中的魔眼,山野中的精灵,地底下的碧玺。

剑光过后,嘀嗒嘀嗒的声音来了,血终于落在地上,分出了高下,定出了胜负。

一刹间,一张完好的脸变得扭曲了、歪斜了、变形了,只因为那张脸失去了自信。

剑伤留在原来极度自信的情僧臂上,他的快剑削不下甚么,却被黑黝黝的剑深刺肩膊一尺以下左臂,留下了尺余长的血痕。

脸扭曲的同时,带来了痛楚。

痛楚来到的同时,也带来了炸出的强光,这一回的光不黑不白,只是厉烈的光。

黑、白的“太极圆”斩出“太极剑光”,这一剑曾杀掉了合共一百七十八人,情僧将是第一百七十九位死者。

这是那欲杀人的二者之想法,被狙杀的情僧又如何?他在笑,对了,是笑,因为恰好又是一百七十九。

甚么一百七十九?

在他的生命数十寒暑中,曾有过一百七十八人想杀他,恰巧都是在情僧练成“同心剑”

后。

这一“太极剑光”,是第一百七十九招要杀自己的杀招,从前一百七十八招明显都失败了,这一招有可能突破成功吗?

假若情僧没有脸容扭曲,没有痛楚,“太极剑光”有极大机会杀掉眼前情僧。

可惜情僧痛了!

他一痛,跟从前的一百七十八回一样,四位样貌奇丑的夫人都依着熟练无比的步法、身手、方位,提剑破杀斩向“太极圆”。

对了,情僧的痛是个讯号,他一痛,四人便同时进招,集成五合一的杀着,破斩大敌。

为啥必要等待痛叫?因为情僧要引敌人贪胜追杀。杀人者当第一招成功,很容易便松懈下来,全力杀斩第二招。

而在出招之时,合并得天衣无缝的“太极圆”却不期然同时出现了无数破绽,足以招致灭亡的破绽。

任何杀招的原理跟手一样,当你的手挥拳出击,最能击伤敌人的一刹那,你的拳头也离你身体最遥远。

即是说拳头再也难以及时挡开敌人攻击,情况到了最危险境界,最容易陷入损伤、受袭的危机。

数道金虹合而为一,迅即如彩虹弥天,闪着万朵金星,剑花如流星追月,霍然疾斩“太极圆”。

“太极圆”怕斩么?

从来不怕,你有看过太极一破为二没有?从来没有,因为太极就是太极,黑白分明,却又是黑中有白,白中有黑。

黑既是白,白又是黑。岂会被斩为黑白分开?简直笑话。黑白二子是师兄弟身份,一练阴、一练阳,阴阳配合天衣无缝,只要他俩结合一起,杀方便源源不绝。

从前已有太多妄自为强者的人欲杀斩“太极圆”,结论都是失败,因为阴阳合一,牢不可破。

阴阳即为天地,天地力量之大,便是太极之强,世间可有力量能破开天地吗?

因此黑白二子练成“太极圆”后,便从来不怕敌人破杀,只有极愚蠢的人才会以为可以破斩开“太极圆”。

“同心剑”斩!

“太极圆”裂!

啪的一声响,便割切裂开,一分为二,黑的从白的怀抱退开,白的从黑的身体跌出。

黑的、白的,又有血红的。

继而是黄的、惨绿的、肉色的、浅绿的……,两个人噗噗的两声又变成两堆骨肉。

震撼的死亡来得好快,绝对比成功来得快上千百倍。当意识到死亡已来临,生命已灰飞烟灭。

黑白二子双双死在“同心剑”下,至死却仍未知悉死亡的真正原因。死,在他们意识里仍是一个谜。

莫问望着一大堆血肉,当下脚下透劲,裂沙掀土,先把血肉来个简单埋葬。

他珍惜生命,任凭是谁的生命也不愿白白牺牲。

情僧叹道:“天下人都太无知,以为有知,却是以自知为全知,却未知还有不知。”

莫问叹道:“鲜有先知,多有后知,错在假如,死在真知,情僧真知‘太极圆’乃假阴真阳,实为阴阳并不互济,如此‘太极圆’虚有其表,焉有破不了之理。”

“唉!阳为男、阴为女,二男岂能混成真阴真阳太极,如此黑白二子,笨了半生,却误了一生,如今碰上真知者,一眼看破,一剑斩杀,‘太极圆’便成了两堆骨肉。”

情僧不得不佩服眼前莫问,他的情爱道理高超,却原来人生哲理、武学修为更且博大精深。

情僧道:“死得好,死得有价值。”

莫问道:“何理之有?”

情僧道:“死了两个笨人,出了一位智者,情僧从此多了一位值得佩服的智者朋友,不正是值得欢呼么!”——

第 四 章 猪肉话情爱

情僧武功卓越,又不失温柔,体贴过人,偏偏有美女不要,留住四个奇丑无比的妻子在身旁,所为何事?

莫问、白发魔女在情僧料理完杀手尸首后,随他走到后院去,望着树叶随风飘落,盘旋飞转而下,只见情僧脸上展现淡淡哀愁,对两位客人的追问有着动情伤感每天为有情人、有缘人解答情关中死结,情僧只是表面削皮,六根从来未静。

他心里的情动,从来未有人能为他解答。

伤心、痛心,心还有情便带来伤痛,每当念及那段失去的爱,不期然便痛得要死。

情僧,还是解决不了自我的情结。

莫问道:“看来情僧心中的情结,比前来求问的人都更难得到解脱,教阁下好生困扰。”

白发魔女:“谁也有情,能被情困,总算尝到真情滋味。”

情僧道:“情为天下最真、最善、最美,我今天为情僧、为世人指导情路,只因我曾惨跌过。”

莫问道:“这也是情僧转而娶四位丑夫人的原因了。”

情僧道:“小兄弟,你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吗?”

莫问道:“未算刻骨铭心,只可惜对方有顽疾在身,要再进一步,上天也末作准许。”

情僧道:“很好。”

莫问道:“这算甚么意思?”

情僧道:“我来告诉阁下,情,爱得愈深,痛得愈深,有刻骨铭心的情,也就有撕心裂肺的痛。”

莫问道:“我明白!”

情僧道:“你看你身旁的白发魔女,她终生追求刻骨铭心真爱,有快乐,但更不会少痛楚。”

莫问道:“因此情僧娶四位又丑又讨厌的妻子,就算不幸失去,你的心也不会伤痛。”

情僧道:“伤痛减至最轻,也就是褔。”

莫问道:“好可怜!”

情僧道:“不,接受劣质女人,倒比失去优质情爱来得容易。天天对着丑人,例可寄情工作,失去最爱,天天心中痛困,想个没完没了,痛得心如刀割,我受不了。”

白发魔女道:“受不了,却仍是天天在受。”

情僧道:“对,天天在受,每一刻都在折磨自己!”

莫问道:“她一定是个大美人。”

情僧道:“她是我娇妾。”

莫问道:“已过门纳为妾待?”

情僧道:“嗯,就只有她,跟我在武学上灵神沟通,又赠我绝世神兵‘同心剑’,两情相悦,痴痴相缠。”

莫问道:“情僧原来已有妻子。”

情僧道:“不错,妻室答允容让她入门,吾左拥右抱,一时间享尽齐人之福,风流快活无比。”

莫问道:“两位妻妾竟能乐于共事一夫?”

情僧道:“早晚共聚,三人同床,一个奏曲、一个弹琴,和应合拍,简直是天衣无缝的配合。”

莫问道:“果真人间少见,恭喜!恭喜!”

情僧道:“当时恭喜我的人着实不少。”

莫问道:“既然妻妾融洽相处,尽享齐人之褔,情僧又怎会有苦有愁,莫非当中有人作假?”

情僧道:“真情真挚,我们三人谁都投入真爱。但问题便是发生在不恰当的真情上。”

莫问道:“情僧的遭遇总教人摸不着头脑来。”

情僧道:“上天的安排确实令我头昏脑胀,一直解答不了,三人之爱竟发展成为畸爱。”

莫问道:“甚么?”

情僧道:“妾侍竟深深爱上了我的妻子,比爱我还深上百倍,两人之间的爱情,如烈焰焚烧,一发不可收拾。”

莫问道:“两女原来同事一夫,竟发展成为同性之恋,更且爱得死去活来,纠缠不清?”

情僧道:“就是如此!”

莫问道:“只是……虽然是畸恋,但也不碍事吧?”

情僧道:“她俩如胶似漆,缠绵得难舍难离,最后也就容不得第三者再占有任何一方。”

莫问道:“甚么?把你也排斥了?”

情僧道:“有同性之恋,便排斥异性之爱,等我明白之时,已再难挽回甚么了!”

莫问道:“男人对情爱可以接受自己一人拥有多个异性,但反过来,原来女人相爱,却不可能容纳男人。”

情僧道:“原来这就是真理。”

莫问道:“真理却不容易接受。”

情僧道:“不,我倒可以接受,只要我所深爱的人快乐,一切也就不重要了。”

莫问道:“那何故情僧还活在痛苦深渊呢?”

情僧道:“因为她已不再快乐。”

莫问道:“看来相当复杂。”

情僧道:“我最痛爱的妾侍,失去了我妻子。”

莫问道:“分开了!”

情僧道:“死了!”

莫问道:“那就连等待的机会也没有,盼望也不再可能。”

情僧道:“从此,我便陷入无尽的伤痛里。”

莫问道:“情僧怎么不去把妾侍……?”

情僧道:“你到过‘神兵山庄’?”

莫问道:“嗯!”

情僧道:“山庄主人就是我的妾侍!”

莫问道:“小女子?”

情僧道:“还有男人能掳掠小女子的心吗?不冉可能了,她爱上我妻子,从此便投入同性之恋,对男人再无兴趣。”

莫问道:“明白了,难怪你有‘同心剑’,原来就是小女子相赠。”

情僧道:“白发魔女,其实你也有教我佩服之处。”

白发魔女道:“愿闻其详。”

情僧道:“阁下失恋多回,都被所爱者欺骗情感,虽然伤痛难受,但伤了一回,再次受伤,却代表你能够重新振作,对从前的爱死心,再追求新一段情感。”

白发魔女道:“情僧却是一次失恋,已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再也难以自拔,徙自夜夜嗟叹。”

情僧道:“能死心者,便有可能先死而后生。”

莫问道:“未能死心,也就摆脱不了,从此堕入无尽的苦痛中,无人能解救,也不可能解脕。”

情僧道:“情网困陷,不能自拔。”

莫问道:“更可怜的,是情僧还在等。”

情僧道:“甚么?”

莫问道:“不能死心,是因为你妄想小女子会有回头的一天。”

情僧道:“这……。”

莫问道:“等就是情僧被情困的真正答案,等待明知机会渺茫的爱,以希望作为自己生活下去的支持。”

情僧道:“我好笨,比来访的迷途者更愚笨。”

莫问道:“在情路上又蠢又笨的人,并不代表是失败者,谁能判定小女子一定不会回头!”

月华下,溪水泛着粼光,一如安静的银河。

一轮弯月升上头顶,月色下,带来了憩静的人间。

当那一天,情侣相识,月色不变,二人沉浸热恋,朗月时圆或缺,一旦分离、失恋,顶头的夜月也蓦然变了样。

原来,情会变,月儿也一样渐变。原来,甚么都在变,情爱在变,世上才会有悲、欢、离、合。

变幻才是永恒,情不变只是主观却不可能实现的妄想,情爱变幻是必然,因为天变、地变,世间在变,因此谁也在变。

情爱的关系必然会变,惟是太多的人只想看会变坏,却不想它变好,因此便苦愁终日,祈求不变。

变好跟变坏有啥分别?

当然有好大分别,你试过买来一块猪肉带回家没有?当然试过吧,要一块猪肉变坏,难么?

当然半点不难,只要把猪肉丢弃一旁,任由它腐烂,不去理会,猪肉自然轻易变坏,有虫在上头蚕食。

要猪肉变好吗?方法当然有好多种,或炆或煮或烧或煲,先作调味,再作烹制。

对了,任何事物跟一块猪肉都有着相似关系,要它变坏实在容易,袖手旁观,不作打算便是。

惟是要它变好,便必须下功夫、花心思,愈付出,可能得到的效果便愈好、愈理想。

情爱关系在变,要它变得愈来愈好,双方必须同时努力付出,以为达到某一境界,此后不必努力,结果两人关系愈益冷落、疏离,一切也就再难挽回。道理简单,只可惜明白的人却实在不多。

莫问凝视着失落的情僧,他显然是个情场失败者,把最爱的人娶了过门,便以为从此不用再努力付出。

岂料跟小女子之间的情,随着时光飞逝逐渐冷却、变坏。当小女子成了同性之恋的支持者,他也就只得抱憾终生。

离开情僧,白发魔女总算松了口气,原来天下间并不单是她一人被情所困,还有无千无万苦迷惘者。

自己只是其中之一。

莫问笑道:“你来求问,并非真的要解开心中疑难。”

白发魔女道:“要解答的,从前情僧早已为我开解过。”

莫问道:“你看见情僧比你还要痛苦,心头便舒畅起来,故此来求问真正目的,只在乎欣赏情僧之苦。”

白发魔女道:“当发觉天下间有人比我更苦,我便会勇于面对,再接再励,情僧未崩溃,我可不能输给他。”

莫问道:“有点莫名其妙,但那也罢了。只要能治好你心头的痛,甚么办法都是好办法。”

白发魔女道:“莫问,你爱我么?”

莫问道:“甚么?”

白发魔女道:“有一天,你会爱上我么?”

莫问道:“我也许随时爱上夫人。”

白发魔女道:“爱我之先,要小心我。”

莫问道:“小心之先,要多理解你。”

白发魔女道:“很好,你不容易迷惘。”

莫问道:“不容易并不代表不会,容不容易看来并不重要,最终答案才是决定性关键。”

白发魔女道:“你想多了解我么?”

莫问道:“这个当然,故此我一直在夫人身旁。”

白发魔女道:“碰上情僧,你已了解我多一点,只是绝对未够多,来吧,我带你再去一个地方。”

莫问道:“好玩的地方吗?”

白发魔女道:“不,好血腥的地方。”

莫问道:“噢,不一定要到血腥的地方才能深入认识夫人吧?”

白鬈魔女道:“这个地方今天有好特别的事。”

莫问道:“是甚么地方?”

白发魔女道:“刑场!”——

第 五 章 原来最爱我

刑场,是杀人的血腥地方。

不该有人喜爱刑场,就算是执行刑法者,若非阁下是个变态畸人,否则定然也讨厌刑场。

行刑官是个苦差,看看一个又一个的犯人被正法、处斩,内心已极度难受,那些失去头颅但仍有知觉的身体,倒在地上不住抖动,弄得鲜血四溅,最是恶心。

当然,那个不受控的头颅更是麻烦,离开脖子后便咚咚的四处乱滚,最后总是他妈的睁目怒视,一派死不瞑目似的。

杀得人多,行刑者都会问,我也有罪么?

大人们有官差、兵卫保护,只是那些刽子手又如何?是他们亲手斩杀犯人的,一双手总像是如何也洗不去血腥。

努力的洗擦,拼命的要摆脱血腥,只可惜妻儿总是告诉自己,那又腥又臭的味,已渗入肤发。

有一些人特别爱到刑场去,只要留意每逢有人处死的日子,必然堆满人群,也就可以肯定了。

并非职责所在,把观看行刑作为一种娱乐节目,也许心情既刺激又好奇,自然特别有兴趣。

尤以行刑法则有变为甚。

甚么炮烙、五马分尸、凌迟……,愈是残忍、奇特,围观者便愈是众多,只因为个中精彩更甚。

这一天是“**杀”,一双男女没精打釆的跪在刑场之上,任由烈日暴晒,长发披散,脸容憔悴得吓人。

也许实在难以面对死亡,行刑一天又一天接近,他们却难以接受,怎也睡不了。

男的原来是个樵夫,只三十来岁,长得高大结实,皮肤黝黑,壮如黄牛,是最容易令深闺怨妇动情者。

女的名叫周小芳,生于书香世代之家,长大后嫁入门当户对之大户人家,只可惜夫君却是个双足折断的跛子。

一个最老套又最古旧的故事,当一天深闺怨妇碰上来卖柴的樵夫,好容易便互相倾慕,动起情来。

,禁不住欲念狂焰,男女便投入一发难以收拾的迷惑当中,再也难以自拔。一回、十回……,原来欲火发泄是如此精彩绝伦、是如此美妙疯狂。

周小芳好快便变成欲奴,她还自以为毻伪装掩人耳目,却不知一个被欲念操控的女人,举手投足都与别不同。

男方家中有经验的过来人多的是,当周小芳的姿态、行止有异,不消多久大家便有所发现。

跟着下来当然又是最重复的桥段,一双**邪男女被捉奸在床,先来个五花大绑,再光脱脱的游街示众。

一丝不挂的被绑在大块用竹来扎结成的板袈上,大字形摊开,每一根竹枝都跟平排的另一竹枝有着半尺相距,目的好简单,是要让坊众不论从前或后,都可以饱览得一清二楚。

当然,更重要的,是要让有兴趣玩弄这封奸夫**妇者,可以任意来个扔石痛击,前后呼应。

当樵夫与周小芳分别被抬着在大街上游行,当下惹得数以千计坊众群而起哄。

一时间,有的扔石、有的走上前去吐唾液,更有不知廉耻者,用笔沾朱砂,于二人躯体上,分别写上甚么一双喜迎死,男女两人悲降世等等的对联或诗词。

要寻死,偏偏又被塞住口腔,要嚼舌也不能,只好任由民众玩弄、折磨,随意痛打。

男的不消一会,下体那话儿已插上不知多少根铁钉,晕死一回又一回,痛得不能再痛。

女的身上先被倒满蜜糖,甚么昆虫或黑头大蚁齐往身上倒下,从身体上一个又一个的洞孔钻入体内,所受之痛苦又岂能以言语来形容。

更苦的,是当身体被痛虐之时,旁观者都在狂呼痛叫,大加责骂之余又快乐嚎叫。

今天的死刑,对一双奸夫**妇来说总算是个解脱。

死了,便是一了百了,再也不必饱受折磨,身心伤透,精神早已崩溃,也许死就是个好的结局。

临行刑前,男的跟女的互望,这是他俩人生最后的一次接触,眼神相交,充满看情爱。

人世间未能容得下的爱,在阴间也许可以再续未了缘,又或来世再同欢。

这是爱,纵使一刀头断,生命结束,但我俩的爱情谁也熄灭不了,它将永恒燃烧,天荒地老也不变。

一刹那的眼神对望,已尽数把内心情爱表达得淋漓尽致,很好,好得无比,有了交代,死亡,请你来吧!

刽子手用的是五十多斤大刀,刀锋锐利,大概轻轻触及脖子,头颅便当下分家。

大刀高高举起,却偏偏久久未能劈落。

因为场中走出了两个不知名的男女,男的大约二十岁,当然就是莫问,女的白发及膝,自然是白发魔女。

白发魔女先行封住了刽子手的穴道,教他不能动弹,也就不可能挥刀斩杀一双奸夫**妇了。

维持大局的数十卫兵,当下冲上来阻止,幸而莫问手急眼快,以剑指朝外划向地土,炸出一个大圈来。

大家又岂有碰上过如此绝世高手,当下呆若木鸡,不敢再冲上前,却又未能后退,只好无奈站住。

场中突然变得一片死寂,只闻风声在咆哮,心跳声在震动,生命就似是忽地凝结了。

没有一人妄动,更没有一人敢退走。

“刑场果然是个好地方。”

“也不一定。”

“但最少今天对我来说,这里是个好地方。”

“更不一定。”

“大概不会错吧!”

“只是太多的突然,突然有变、突然有误、突然失去、突然来临……,突然的变化会改变原来一切。”

“就像这对男女一样,突然投入欲海、突然被擒,更突然被判以极刑,突然从安乐变为痛苦!”

“不错,一切都不一定,变幻才是永恒。”

“只是爱也许可以永恒。”

“我也希望如此,只是……现实未免令人叹息。”

“不一定吧,这双男女先前的眼神已表明一切。”

“真的吗?”

忽地,一阵白光急闪,白光来自一堆似是银河流水的银发,内里有一把细如银丝的剑,剑断锁链。

樵夫手上、脚上的枷锁,竟一下子破开碎散地上,生命突然重燃希望,眼目中尽是感恩。

樵夫当下向着白发魔女又跪又拜,口中不住的道:“谢拯救大恩,请女侠高抬贵手,把我的所爱也一并救活。”

白发魔女不作回答,当下一个飞身,弹射八丈以外,夺去一个侍卫之偑剑,便交在樵夫手上。

樵夫举剑便斩,要为他最爱的女人也破开锁困。只是莫问却在摇头,同时,白发魔女一手托住樵夫手臂,先教他不能斩下,再冷冷的道:“剑不是用来救人,该用来杀人!”

樵夫牙关打震,喃喃的道:“杀……人?在下只懂杀野猪杀野狗,从来未杀过人。”

白发皮女微微在笑,道:“你未杀过人,也就仍未知自己会否爱上杀人,这一回正好来个测试。”

场中不敢妄动的人,不少都立时心寒胆战,当中尤以捉拿一双奸夫**妇的家人为甚。

当然,那行刑官、刽子手,都是樵夫最讨厌的人之一,死亡自然好像已贴近而来。

樵夫道:“我该……先杀谁?”

白发魔女道:“你最痛恨是谁?”

樵夫道:“算了吧!”

白发魔女道:“原来还有一颗慈悲的心。”

樵夫道:“我只想远走高飞,一走了之,尽力忘记曾发生过的一切,被侮辱的苦惨,就算是我俩不是的代价吧!”

白发魔女道:“你最爱是谁?”

樵夫道:“当然是周小芳,她为我付出太多了。”

白发魔女道:“很好。”

樵夫道:“那又如何?”

白皮魔女道:“我只会救你们二人其中之一。”

樵夫道:“甚么?”

白发魔女道:“而回报给我的代价,是必须其中一人死。”

樵夫道:“我……不明白!”

白发魔女道:“我白发魔女并非甚么侠女,只是个魔女,行事当然疯狂又教人讨厌,你再给我清楚的听个明白,今天我来,会救其中一人,你们二人当中有一个必须死。”

樵夫道:“我要活下去,便必须杀周小芳,否则便要自尽。”

白发魔女道:“对了!”

樵夫道:“明白了!”

刀光急现,血溅当场!

一颗头颅掉在地上,咚咚咚的不住在滚动,又是一阵讶然惊叫,人群都心跳加速,失魂落魄。

刀沾血,头颅在地上停下来。

那一双凸出来的血目,死不瞑目。她大概难以接受,一直最深爱自己的男人,竟狠心劈下她的头颅来。

痛,原来还有比苦苦**虐三天三夜更深的痛,当骤然发觉唯一精神依傍的男人,她深信的爱,突然逆转,化成了可耻的自私,为自己带来死亡,原来那种恨痛才是最凄厉。

身体上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肌肉、每一条神经,也都同时在震痛,同时猛烈拉扯,痛得她死去活来。

痛,各自在分开了的头颅及身体产生,教肌肉都同时绷紧,继而爆裂淌血,像一首最残忍的诗。

一个痛、一个狠!

莫问还记得白发魔女先前说的,这里不一定是个好地方,突然一来,甚么都可能变化。

果然,原来一段好凄美的情爱,刹那间便化作好无奈的痛悲,谁也禁不住心里忧伤。

樵夫下的决定好快,也好坚决,他手起剑落,便把周小芳的头颅斩掉,不必咬牙切齿,更没有半点犹豫。

白发魔女道:“好爽快!”

樵夫道:“目标简单,思想、决定也就好容易。”

白发魔女道:“你原来并不爱她。”

樵夫道:“不,我爱她,只是我自己太糊涂,每个人原来真正最爱的,是自己,不可能是别人。”

白发魔女道:“因此你牺牲了她!”

樵夫道:“她一直甘心为我牺牲。”

白发魔女道:“不,她不甘心为你牺牲,只愿为爱牺牲。”

樵夫道:“爱已失去了,她应该去死。”

白发魔女道:“你呢?”

樵夫道:“你……不是说过不会杀我么?”

白发魔女道:“我又说过,我只是个魔女,并非正义侠女,魔女的话从来不值得相信。”

樵夫道:“哈……。”

白发魔女道:“笑甚么?”

樵夫道:“我原来便该死,你救我,再杀我,也不算甚么。”

白发魔女道:“不,我不会杀你。”

樵夫道:“多谢!”

白发魔女道:“但我相信,场中围观的每一个人都对你恨之刺骨,你的剑绝对挡不住这些人的疯狂怒气。”

说完,白发魔女拖着莫问的手便离去,身后当下猛然响起疯狂的杀戮声音,犹如地府阴曹大堆恶鬼抢着斩杀猎物。

莫问这一回看得好清楚,白发魔女耍了一点手段,让一对被认定为真情相爱的奸夫**妇,暴露出真正一面来。

这真正的一面,就是连他俩自己也不大清晰。透过考验,每人都看个一凊二楚。

莫问的心不住在想,白发魔女实在太沉迷情爱,他真的有点害怕,要是有一天她再受重创,那内心的魔性会百倍狂燃起来。

白发魔女一旦入魔,凭着比剑仙、剑狂更上一层楼的绝世武学,必然再登武学极峰,天下间,还有人能敌阻她么?

千万别让白发魔女再在情场中受创,千万小心!——

第 六 章 失神血剑气

“七重天”内有个“破天阁”,阁周围种植有松、柏、茶树等,是个好地方。

阁前有一对大约高三丈的石狮,分设大门两旁,石狮的雕刻精工细致,张牙舞爪,杀气腾腾,吓怕了不少孩子。

“破天阁”先分三层,绿瓦圆柱,阁中以铁栏琉璃为壁,故登阁后可透过琉璃隐约看到外面景象。

“破天阁”之下有堤,堤的两旁夹竹桃、槮树相间,加上处处垂柳,教人好容易陶醉其中。

今天的“破天阁”前来了“七重天”好重要人物,为首者便是死里复生的剑仙李太白。

在他身后,是一大群“冷血方唐家”四弟子门人,个个精神抖擞,因为今日对大家来说,绝对极之重要。

从前定下来的决战,用以分辨谁弱谁强,作为二大势力合一,哪一方当首领的依据。

“冷血方唐家”、“剑狂”,还有“白世家”,三方议决,由第二代弟子作代表,谁个力压群雄,从此三方势力便由他一人来统领,今日就是决战的大日子。

冷家的冷杀杀、冷温温、冷柔柔还有徒儿原大、毛二、雪三、臭四,七人都来了。

血家由血风云率领,血天子、血武神、血霸刀三子都在,加上第三代徒儿二撇鸡、杨咩须、大胡子、痴肥、人山、老胖、血块、血泪、血麻疯,齐齐到来,冷静的站在一旁。

方家有方天下、“天地人”三大护法,加上四长老的老君、老佬、老儿及老豆,一同为方失神护航。

“冷血方唐家”的第二代最出色人物方失神,眼目里竟失去了昔日的狂傲神彩,换来是一片漠然。

原来自己是“冷血方唐家”之首,只因李太白回来了,师祖爷在上,徒孙方失神也就黯然失色了。

今战说到底方失神也只是为李太白而战,只要剑仙喜欢,属于方失神的一切也顿然成为他所有。

玉树临风、高大俊朗又如何?你如日中天,惟是李太白是师祖爷,绝对的高高在上,尊卑有别。方失神的一切武学、剑法,皆来自师祖爷一脉相传,岂能跳出他指掌以外?

无奈就是无奈,也难怪昔日方失神的耀武扬威、不可一世姿态,全都转移到了李太白脸上。

最后来的唐家,唐三藏、唐抬义、唐芙当然出现,还有六位最重要的远房亲戚。

唐伯父、唐奶妈、唐表姐、唐四婶、唐阿姨及唐大佬,都是唐家的重要支柱。

整个“冷血方唐家”人才济济,当中最触目的自然是剑仙李太白,人马浩浩荡荡,全是自己门下一脉,气势非凡,一种他最渴求的莫名虚荣感油然而生,灵魂飘啊飘的感觉极是痛快。

一方的人马到齐,剑狂那一方又如何?

若单论人马,绝对未及得上“冷血方唐家”之多,只是武学决战,人多的不一定胜算在握。

剑狂之下有“五连环”,包括“慈母败儿”、“贫贱夫妻”、“龙兄虎弟”、“名师高徒”及“左邻右里”。

对了,第二代只有五连环合成的共十人,就算把剑狂也计算在内,总共不过是十一人。

十一人对“冷血方唐家”的数百门人,难怪一方人声鼎沸,另一方却安静的都在盘膝打坐。

有个屁好坐?

必须要坐,因为时辰未到,就算到了,恐怕还是要坐,因为最后的一方“白世家”还未有人现身到来。

三方决战,说是要挑选出最强的第二代,以便统领群雄,说得再简单直接一点,倒不如说成大家觊觎“白世家”的上乘武学以及金银财宝,故此“冷血方唐家”及剑狂都乐于一并。

剑仙、剑狂都先后用虚情假意讨好白发魔女,目的一样,都是为了“白世家”遗留下来的一切。

只可惜得到了白发魔女的心,同时也让白发魔女了解到二人的心,心心相印,你明白我,我亦对你的目标、手段,有看清晰了解,白皮魔女失恋,结果自然不会把“白世家”的瑰宝奉上。

剑仙、剑狂未能夺得所期望的,思而想后,终在剑狂的安排下,定断此第二代决战,企图拥有“白世家”。

奇怪的是白发魔女竟一口答应了这三方之战。

她有何图?怎么会让“冷血方唐家”及剑狂有机会争夺“白世家”?白发魔女的葫芦里究竟卖甚么药?

剑仙道:“她的一方还未有来。”

剑狂道:“我妻子从来不会反悔的!”

剑仙道:“放屁,白发魔女原是我妻子。”

剑狂道:“哈……,好无聊,难怪她常对我说,李太白全身没一处中用,惟有一张嘴巴及舌头较为精彩。”

剑仙道:“贱种,怎么说也好,你只能跟在我后头,与曾同我玩得淋漓尽致的女人再婚罢了,哈……,吃我吐出来的秽物,贱种果然是贱种。”

剑狂道:“不……,剑仙兄,你跟我妻子太没默契了。”

剑仙道:“说甚么鬼话?”

剑狂道:“她一再跟我说,你在**好不中用,恨不得你早死。碰上我后,才知悉甚么是欲仙欲死,才明白甚么是闺房极乐。你并不是吃完吐出来,而是根本消化不了,迫不得已吐出来吧,哈……!”

剑仙道:“贤弟在弟子面前也如此毫无廉耻,胡说废话,难怪穷一生也建立不了甚么。”

剑狂道:“啊,听来似乎好有道理,‘冷血方唐家’人才济济,实力非凡,‘七重天’内声威显赫,我真的自愧不如。”

剑仙道:“哈……,那就清楚谁才是低能者了!”

剑狂道:“是么,我却另有意见。”

剑仙道:“还能狡辩么?”

剑狂道:“对啊,建立不了甚么,当然不能狡辩,正如阁下一样,‘未死’前甚么也建立不来,惟有让四位徒儿抛开你的管辖,无拘无束的奔驰,‘冷血方唐家’才有所成就啊,哈……!”

剑仙道:“但一切最终仍握我手上。”

剑狂道:“哈……,当然了,因为剑仙其实是个大盗,回来后便强自要夺去徒儿建立的一切,卑鄙无耻之极。”

剑仙道:“够了!”

剑狂道:“对啊,哈……,你的徒子徒孙都受够了,小心有一天大家都要反你,把你视为必杀大敌!”

剑仙道:“我不再跟你吵下去!”

剑狂道:“我不再骂你便是,教训你倒令你有赚头!”

剑仙道:“失神,别等了,你出来先向剑狂的‘五连环’挑战,且看咱们剑仙武学可比得上剑狂的弟子没有?”

方失神被呼喝走出来,脸色虽然难看,但眼目却似烛苗点亮了起来,杀气已开始燃烧。

如此的神态,才是方失神原来所有,只听他厉声喝道:“哪一双笨蛋先出来受死?”

一身厚厚灰袍,外加破烂披风的老女人,脸容谦虚慈祥,身旁带着个锦衣华服、傲气不羁的公子哥儿,两人气质相反,却偏又是一双母子,同是用“子母败家棍”的“慈母败儿”。

站在一旁的冷柔柔,再见这对杀神母子,当下又忆起莫问大战的那一段往事。

那个莫问,装作笨头笨脑、笨手笨脚,偏偏为了救冷柔柔,竟一人独斗“慈母败儿”。

冷柔柔还记得,那一夜,莫问尽展其武学才华,大懒虫首先用她的一式“阴蛇出洞”,改良变化,破敌得胜。继而再凭冷柔柔的四个字“血蛇惊魂”,便创出奇特剑招来杀败大敌。

最后,冷柔柔未有任何提示,莫问却更进一步从招中创招,以败儿的一式“穷途末路”

来克敌制胜。

一层又一层的递升杀力、武功,莫问尽显王者本色,把败儿打得落花流水。

若非他还有重伤在身,那一战“慈母败儿”也许会来个母子同归黄泉路,今天再也不可能来此耀武扬威了。

莫问,确实是少见的武学奇才。

冷柔柔原来对他已动了情念,只是眼前的方失神却比莫问具有更吸引外貌、更高尚气质、更迷人气度。

被方失神拥抱,娇躯便再也难耐,轻易的软倒下来,好想任由他摆布,满足他的一切。

莫问好,只是方失神是最好!

女人,只可能投向一个男人怀抱,既然选择了方失神,只好放弃莫问,把他留给唐芙。

唐芙妹子表面上跟自己一直争吵,惟是彼此内心依然极关心对方,莫问是她最爱的男人,各自有最美丽爱情,大家都心有所属,看来只有“男人”彼此没有再竞争。

一旁的冷柔柔正想着,场中杀战已展开了!

失去了三根手指的败儿,跟蜷着身子的慈母,忽地抱在一起,化成一个急旋疾转的人肉球。

猛地冲撞向方失神,惊天骇地的无俦劲力,杀力在母子融合下提升数倍,风驰电掣般射向方失神。

方失神突然“啊”的叫了起来,嗓音微微有些低沉,像弹奏古琴中的几个低调一起拨响。

古里古怪的语音,愈是低沉,方失神的脸容便愈是忽青忽白,恍如从坟墓里推开棺木走出来的活死人一样。

那青青白白毫无血色的脸容,只是个开始,跟住的颈项、肩膊,再到全身四肢都一样了。

非但肤色发白,人也在全身抖颤。

撞邪了么?

谁都猜不透个中原委,就只有一人心中偷笑,他就是唐三藏,因他最想方失神死。

恰似被恶鬼附身的方失神,面对“慈母败儿”缠结而成的劲球杀至,不但没有拔剑杀敌,更且只在惧怕的悚悚震动。瞧得本来高高兴兴的李太白也目定口呆,这家伙搞甚么鬼?

“咻”的一声,剑光大盛,是日光?是极光?还是电光?怎么把整座“破天阁”都映照得光芒万丈?

“仇生”还未有出鞘,何来剑光?

“冷血方唐家”的四大家主齐齐呆住,剑狂及剩下的四连环都瞪目发呆,就连剑仙李太白也张大了嘴巴,讶然失色。

强劲的“慈母败儿”人肉球,竟穿出了一个洞,不偏不倚,被一剑刺中炸出来的“血洞”。

这“血洞”足以教人肉球变成血球,血球就在方失神一步之前停了下来。

人肉球中央爆穿一个洞,那个洞却同时穿破了败儿的心胸、下阴,慈母的右腰及左腰。

整个血洞足足有一个汤碗般大,对了,是一个汤碗的大小,绝不比一个拳头小。

人肉球分开,是两个人分别失去力气下,沮然甩开。

慈母败儿都未有死,但身体所受的撕裂剧痛却不住蔓延,教母子俩都忍不住狂嚎起来,叫声凄惨,如同厉鬼在痛哭。

方失神竟以剑指震出跟弯月一样的剑气,炸开敌人身体。如此强猛剑气,却不是来自李太白本门武学。

方失神踏步而前,两手向前一推,勒勒两声,竟就把“慈母败儿”两人的头颅摘了下来。

杀得容易,但如此凶残武学,究竟从何而来?——

第 七 章 情爱真善美

五年前,“北海村”来了个很奇怪的女子,她慌慌张张的跌倒在张大妈的家门前,像被甚么人追杀似的。

张大妈见她惊惶失措,又楚楚可怜,想起自己因战乱死去的一双儿女,于心不忍下,便把她接进屋里去。

此女显然十分慌惶,甫进人安全地方后便晕倒过去,张大妈心觉如此美人儿,却被吓得花容失色,眼里不禁泪光一片。

把她扶上床后,马上闩紧门户,免得被追杀她的人发现。

只是守候多时,却未察觉有谁追上来。

待她苏醒过来,每当张大妈问她姓名?何处人氏?她都说头痛欲裂,想不出答案来,竟对以往一切无从记忆。

张大妈知她定是惊吓过度,魂魄失落,才想不起以往一切,也就不再追问下去。

相处数天,只觉她待人有礼,又聪明伶俐,活像从前子女再生一般,也就把少女契为谊女,好好的照顾起来。

张大妈为她取名雪映,两人相依为命在“北海村”开心过活,直到有一天“他”的出现,才来个彻底改变。

那日雪映正在晒鱼网,他的突然出现,吓得雪映马上躲在树后。一身溅血重伤的他,竟昏倒在雪映面前。

雪映救了他,把他带回家里去,这上了年纪的男人,一脸风釆,绝对是个不凡人物。

雪映悉心呵护,忧心伤神为他熬药,废寝忘餐陪伴左右,这一切已超越好心救人的范围。

刻骨铭心的爱情就悄悄降落在他们身上。

就在明月当空的一个晚上,他们同床共寝,彻夜缠绵。一个软弱的小生命,不久便降生世上。

十月怀胎,把孩子诞下,他为女儿取名小雪,漫天风雪会消逝,心中雪映忘不了。

事实太美好,美梦来得太早,当他告诉雪映自己身份时,第二天早上雪映母女俩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从此再也寻觅不到。

是他的身份太显赫,还是仇家在戏弄他,他——“天法国”国师风不惑,从此失去了生命中两个最爱的。

漆黑中一颗流星消逝,月色朦胧,夜有点凉。

皇上皇举杯狂饮,肚里已倒下了杯酒,他想快点醉倒,当醉了后痛苦便会失去。

人进中年伤痛不尽,酒入愁肠滋味无穷。

从前的皇上皇是个百战百胜的出色皇帝,每战均以长胜姿态大败敌军,可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任凭三国四族联手,也绝对攻不破“皇京城”,只因他——皇上皇。

可是面对情爱,皇上皇只得到一个叫人心碎的痛,剩下一片相思无用。

情爱绕心中有几多重,仇恨却又是谁所种。

烧,头顶似烈火燃烧,要冷静,只好醉酒,伸手正要拿起一大坛酒再次暴饮豪喝,却竟未能提起酒坛来。

因为眼前有一个人,她都好需要醉,她叫李厉琤。

“你为爱情烦恼,那我来问你,知否甚么是情爱,答了我才让你喝光这坛好酒。”

没头没脑的一番话冲着自己而来,皇上皇好生奇怪,更可笑的是貌丑如猪的李厉琤,竟跟皇上皇大谈情爱真谛。

笑,皇上皇再笑,是耻笑,笑声令他舒畅起来,于是纵声狂笑。

可是李厉琤未见动怒,先喝下一大口酒,淡淡道:“笑吧,尽情去笑,人生最苦,莫如脸上笑,心却在哭泣!”

停,皇上皇没有再笑下去,因为他被李厉琤一语道破,他的笑声并没有快乐之意。

原来笑并不一定开心,笑是为了掩饰愁烦痛苦,笑是为了不要让人看见自己软弱一面,笑是虚假的笑、是痛苦的笑。

皇上皇看着李厉琤,像是看着自己,只因彼此同是伤心人。

李厉琤仰望夜空,道:“你知否神相在外面有另一个妻子,还生了个女儿叫小雪。”

皇上皇心想,这有啥奇怪,有你此等奇丑妻子,没有外遇才怪。

李厉琤道:“你又知否为神相安排一妻一女的人,正是我。”

甚么,捏在手中的酒杯,不期然掉在地上跌个粉碎。李厉琤在说甚么话,她为啥要如此安排?

李厉琤道:“甚么是爱?”

皇上皇道:“爱就是不计算身份地位,不理会能相爱多久,全情投入,粉身碎骨去换取一份无条件的感情。”

李厉琤站了起来,走到热气腾腾的面档前,答非所问道:“饿么?”

未待皇上皇回话,李厉琤已把两个面饼放入沸水中,再用一对长约三尺的木筷把面饼弄散。

“要他不舍我而去,只好让他得到最爱之时,却又痛惜失去。当未寻回最爱,他还会留在我身边,明白了没有,只要他还有期望、目标,我李厉琤便不会失去他。”

李厉琤拿起一块生牛肉放在砧板上,随手拔起桌边肉刀,轻轻柔柔的把牛肉一块一块切出个薄片来。

“虽然我很丑,更不懂温柔,但每一个人都需要爱,包括丑陋如我亦一样。”

说着又取出一束青葱,把肉刀换成菜刀,不住把青葱切碎,刀法又密又急,看来这丑妇的煮饭做菜功夫也有一手。

“因为我丑,知道相公亦觉难受,好想让他得到补偿,得到最爱,他给我爱,我给他体谅。”

捞起面条倒入两只瓦碗内,放上生牛肉片,再淋上热汤,牛肉在半生不熟的情况下保持肉汁鲜美,继而洒上点点葱花,一碗香喷喷的牛肉面就放在皇上皇面前。

“或许你不认同我,但问题是,我知道你饿,才能按你需要供给一切。正如我知相公需要甚么,便对症下药。”

“爱是要让对方得到快乐,当他发现快乐泉源,他会否还愿意舍弃?”

好感人的大道理,教皇上皇一时间哑口无言,爱原来可以好伟大,他却一直徘徊于拥有和失去之间,好生惭愧,自己对爱的认识,竟比不上李厉琤这丑八怪。

他一直留意李厉琤煮面,清楚感觉得到她的细心,细心的人面对问题都有自己一套解决方法,看来李厉琤在感情路上是个了不起的人,她绝对勇于面对,更积极解决。

李厉琤道:“那碗面,算是你放过我的回报。”

皇上皇笑道:“我何时饶你不死?”

李厉琤道:“当日若是你亲自追杀,我早已死无葬生之地。”

皇上皇看着眼前牛肉面,笑道:“一碗面作回报,未能算是完全回报吧!”

李厉琤道:“我可以带你见一个人,你渴望碰上的人。”

皇上皇笑道:“多谢!”

两人吃过了面便找来两匹马并辔而行,在马上皇上皇不禁问道:“你待神相如此情真,若然一天他死了,岂不好痛苦?”

李厉琤神色木然的道:“若他真的死了,那将会是我最快乐的一刻,从此不用再为一个男人而努力,生命进入更璀璨的境界。”李厉琤的眼目竟突然闪现一抹异样的亮光,显然并非是在胡说八道。

男人和女人对情爱的分别大异其趣,男人三妻四妾,拈花惹草是乎常事,拥有女人是专利,爱都在乎自私的占有,占有的对象可以同时并存。

女人却会为了感情上的枷锁,不愿背叛情侣,只要爱上了对方,便甘心被占有,不离不弃,直至有一天那男人消失了,便可能疯狂去玩弄爱。但若然下嫁的男人未死,怎也不会胡来。

两个原来站在敌对阵营的人,却有着同一样的解决不了难题。

皇上皇是个骄傲自负、不可一世的人,他从来都不会去佩服、欣赏别人,强如小白他都不屑拜倒。

但在爱情路上,他却给李厉琤引领到另一境界,令他在李厉琤面前不期然把狂傲气焰收敛起来。

两人向西远去,目的地赫然便是“天都城”的皇宫所在。

李厉琤带着皇上皇在皇宫内左绕右转,一阵子后终到达“律天殿”的“经书房”。

房内有一个人,他正是皇上皇朝思暮想,心中渴望要见的人——伍穷。

皇上皇要踏上翻身的第一步,伍穷是最关键人物,可惜对方却拒绝了自己,教他只好投向五国。

只见伍穷脸带狂傲,眼中精光闪烁不定,冷峻深不可测的神态,显示他睥睨天下的盖世豪气。

原来皇上皇派摩迦陀追杀李厉琤,自己放弃已表示放李厉琤一条生路,只因她还有一点利用价值。

伍穷坐在龙椅之上,一只手细心抚摸椅上细致的龙纹雕刻,淡淡道:“你杀了笑三少,江湖上再没有你藏身之所。”

皇上皇显然暂已不把二女之事放在心上,因为眼前要面对的是,比疯虎还要凶猛的人物,心理负担确实不轻。

只见他一脸不屑地道:“想不到伍穷,竟会是个爱说废话的人。”

皇上皇始终是皇上皇,当放下压力、烦恼,他的狂傲气焰便咄咄逼人,比少年时更甚。

伍穷没有因皇上皇的话动气,手依旧抚摸着龙纹,问非所答的道:“你需要我。”

皇上皇倚着朱漆大柱就地坐下,潇洒她笑道:“但‘天法国’更加需要我。”

兵法如神的皇上皇本有着过人本领,加上“五国”一役,更显他的超凡智慧,只是伍穷已拒绝了他的加盟。

伍穷要跟小白相争,有皇上皇这强助当然是好,但偏偏二人都不肯妥协,不但未能达成合作,且敌对起来。

伍穷站起来,笑了笑道:“这样吧,朕封你为‘天法国’大将军,条件是你要留下一条胳臂。”

皇上皇大笑起来,道:“看来伍穷真的疯了。”

伍穷道:“一是你劈下一手臂来当我的大将军,二是你能在一百招内保住自己手臂,别无其他选择。”

只见他手刃一挥,厉烈刀芒破空而出,直劈皇上皇左手。皇上皇猝然被袭,一个闪身才险险避过。刀芒顺势割斩,把书架连上面的卷籍斩得碎散爆飞,凌乱一片。

皇上皇慢慢抽刀,气势如想浪滔天,杀气腾腾如雷霆震怒,一道尖锐得比猛鬼咆哮,撕心裂肺的磨擦声,随着“夺爱”出鞘划破长空。

凌厉杀招快若迅雷杀向伍穷,在那漫天飞舞乱纸当中,皇上皇那又密又快的刀招,每每被一片片的书页挡去。

伍穷脚步迷离飘忽,在翻飞的书页中绕步疾走,全数避过所有杀招,皇上皇刀锋向下,左手狂劈,一股凛冽刀气破开书阵直袭伍穷。

气势如虹,却敌不过滔天恶龙,书页在半空仿佛凝聚成一条蛟龙,它吞噬刀气,直向皇上皇手臂噬去。

皇上皇忙跃上半空,双手握着“夺爱”一翻,气劲击溃蛟龙,万千书页犹似是倾盆大雨,飞沙走石无情掩至。

此招赫然便是横刀的“死有葬身之地”,以书页葬伍穷,一式杀人,不留情,不留余地。

伍穷又如何破招?

他抽出“败刀”,霍然长身而起,紧握刀,暴喝一声,斩出慓悍威猛的一式“一绝”。

杀力沉厚,尽把书页爆得片片飞碎。

横刀的绝技,竟被伍穷轻易破招,伍穷目露狂性,显然凶疯之心已令他强迫自己不住提升,比上一回跟小白决战,武功又精进了不少。

伍穷犹似狂兽从天降下,双脚踏住倒在地上一脸惶惑的皇上皇双臂上,冷冷道:“你的左臂给我吧,跟朕一样,独臂亦能杀力狂盛,两臂是太多余!”

“败刀”斩下,皇上皇的左手从此便要跟身体分家。

他妈的!我皇上皇是神人下凡,岂能如伍穷般做个残缺废人!?

一脚蹴向伍穷下体,脚长手短,把那伍穷蹴得向上跳升。刀劲划破皮肉,刀锋却未能斩割皇上皇骨肉,仅仅一线之差。

左臂侥幸得以保存,伍穷继续如疯虎扑杀,不住的斩向皇上皇一臂,杀呀杀,要你这家伙跟我一样独臂过活。

伍穷就是伍穷,愈狂杀力愈是不住提升,时间愈久,杀势愈强,挡得皇上皇晕头转向,苦惨万分。

皇上皇渐感压力,他是兵法最强,但武学仍未达巅峰境界,相比之下自然陷入困境。今战绝对不能败,一阵求胜战意狂燃,“夺爱”竟震出可怕的炙热刀光。

灿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刀锋冷、刀招狠、刀风厉、刀势猛、刀法绝、刀劲毒、刀气烈,七刀成一招,一招七变,赫然便是横刀的“七步成诗”刀意!

“崩”的一声,“败刀”竟应声而断!——

第 八 章 孩子我爱你

神兵强,人却已弱,神兵并没有主动的生命力,他必须透过人的操控才能出击杀敌。

主人若已筋疲力竭,神兵的唯一结果就是被人夺去,他的主人当然也只有一死的无奈结局。

要彻底利用神兵,发挥其最大威力,就得要与神兵互通,产生一种化不开的感情关系。

干一件事情,要干得好不难,若要干至最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信心,当然就是成功的第一步。

除了信心之外,还必须对所做的事情产生热爱,你才会全情投入,发挥出无限潜能。

对事物的热爱,或许就是情的一种。

皇上皇今天终于证明,他爱“夺爱”刀,跟神兵已合而为一,这把老父交给自己的神兵,终于发挥出最灿烂光芒来。“夺爱”在他手上斩断“败刀”,连小白“赤龙”也成就不了的,他竟然能超越断神兵。

“败刀”被断,但伍穷脸上却未见有半分伤心,难道疯狂的心已教他不再珍惜任何事物?

这把曾伴着他出生入死的神兵,原来只是普通兵刃,多少回大战后变得扭曲变形,几经打造又再伴着自己杀敌,如今终于断折,他竟没半分伤感,实在冷酷得出奇。

伍穷冷冷道:“很好,原来皇上皇可以小觑,但再加上‘夺爱’就绝对不能忽视。”

皇上皇笑道:“我终于保住了胳臂吧!”

伍穷道:“更且你心中所想得到的一切,已在眼前。‘剑京城’即将有‘十大神兵皇榜’之战,你手上有‘夺爱’,胜望极浓,朕好希望阁下成为优胜者。”

皇上皇道:“岂不送我入虎口?艰道小白会不记我杀他爹爹之仇么?”

伍穷笑道:“只要成为胜利者,除却可当上‘小白皇国’十大将军之一,还御赐免死金牌,谁要杀你也不成,明白了没有?”

皇上皇笑道:“你要我替你破坏‘小白皇国’,还是……要我刺杀小白?”

伍穷道:“有实力者只须为自己目标而活,当上了十大将军,阁下大可再作出合适抉择,目前问题只是你会战胜还是败死。”

皇上皇笑了,笑得好畅快,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狂喜而笑,他终于找到了新目标。

现下拜在伍穷“天法国”之下,要聚兵结集力量,建军成一方势力,未免太遥不可及,伍穷及“天法国”的人又哪会轻易听从自己指挥,为他拼命,建立帝国。

若回到五国去,他只是个穿针引线的人物,就算能力多强,也绝不可能受到重用。

来了一个呼延龙二,自己便比不上他的一双顽皮无聊孩子。

但若能于“十大神兵皇榜”中脱颖而出,成为大将军,手握十万兵权,也就踏上了建立自我势力的合理第一步。

皇上皇笑得痛快,伍穷也同时在笑,二人相视大笑,连身后的李厉琤也在笑。

笑声中,皇上皇转身踏步离去,他真的有种脱胎换骨、如沐春风的感觉,心中竟说出诚恳的道谢话来。

多谢伍穷,更多谢李厉琤。

有一天,他贵为大将军,再运用手段夺去“小白皇朝”,成为一国之君,他一定只灭去“天法国”,而不杀伍穷。

“十大神兵皇榜”,哈……,很好!

“剑京城”,我来了!

皇上皇离去后,李厉琤也告辞,剩下一个伍穷,他突然双手压向两颊,整个脸容同时扭曲起来。

一阵搓弄,伍穷的真正面目露了出来,赫然真身竟是横刀,皇上皇的亲父,他仍装成伍穷模样,把二人哄骗了。

“盗脸术”来自盗圣,横刀既是大师兄,当然懂得。

已年迈的横刀,看看自己任性的孩子在人生路上不住钻牛角尖,那副德性又不肯顺从父训。

惟有假扮成伍穷,指点孩儿迷津。

皇上皇始终是横刀唯一活着的孩子,总想他跟笑三少的孩子小白一样,出人头地,建立惊世丰功伟绩,更胜自己。

情,从来都是最容易令人沉沦、迷惘。

只是“情”,却能分成许多类别,有爱情、亲情、友情……

爱情,正是每一个人最想得到的、拥有的,但同样是最不容易也最奢侈的一种。

友情,则是每个人的必需,不论是如何了不起的人,也需要朋友在他身旁扶持、鼓励,同甘共苦。

可是,爱情跟友情是怎样重要也好,你也可以去追求、寻找,这两种“情”总会存在,只是在质量上能否完全给你满足而已。

但亲情,人却不能不需要,“它”,绝对比人世间所有情感来得更重要,最可怕的是“亲情”上天注定,要争取也不一定争取得来。

每人只能尽力去珍惜、维护,父、母、子、女,不一定都愿意多给你亲情,得到多少,只好努力去维系。

横刀,他绝对明白自己儿子的皇上皇,清楚他此刻已被爱情所迷惑,失了方寸。也同样了解儿子的性格,不渴求别人的帮助,只靠自己双手去夺取所需。

故此,他化身成伍穷,给予皇上皇一个新的目标、新的方向,好让他再一次燃起生命中不能缺少的斗志。

身为三大盗帅的横刀,当然拥有着他成功的条件,如此爱子的父亲,只因惟有这孩子能供给他最渴求的“亲情”。

成功为皇上皇重燃斗志,参加“剑京城”的“十大神兵皇榜”,再一次去夺回自己的一切。

惟是距离“十大神兵皇榜”的决战日期,还有一段时间,但此刻的皇上皇,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先去处理。

跟二人相约于“天都城”邻近的“清花园”相会,皇上皇怀着既无奈又悲愤的心情前来。

他,绝对不希望二人有所“损失”,只因他真的已对两女着迷,深深地付出了计算不了的情感。

再见二人,皇上皇已能清楚感觉到她俩昨夜已被神相“拥有、占有”,处子之躯已被神相所破,背上冷汗如冰,教他迷茫、失落。

皇上皇的心,已变得麻木,麻木是因为发自内心的痛,比断手破头颅更痛上千万倍。

经过了一整晚的挣扎,皇上皇的心境已稍稍平复,从中也作了最壤的打算。

只是,若真的去面对,却又是另一回事。

已没有多余的说话,不,不是没有,而是不知怎样去把内心的说话、感受说出来,或许,这就是真正的无奈、无助。

泪,再也忍不住。

皇上皇好想抱头痛哭,他终于面对人生另一次的失落、挫败,更且是无可补救的缺失,脸上有泪水缓缓爬下。

可是,他不但未能得到安慰,且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昨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