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棋阵杀无穷

悍者无惧拚死,拚命就是人生最渴慕之事。

爱杀戮血腥,钟情兵器交击时之光华,视敌人意料以外之布局、招式为惊喜,尽情陶醉灭绝中。

勇者贪图超越,突破上天恩赐能力便是目标。

遇强愈强,愈强愈猛,不论生死,只求在战斗中提升杀力,兴奋感觉致使一切痛楚、破损、失落全然消失于无形。敌人啊,你倒下来的一刹,便是勇者最满足一刻。

兼具悍、勇心志,方为真正闯将!

困难是朋友,危难是知己,突破困难,超越危难,展现非凡本色,气傲志狂,面对未知险阻。

只凭自信去闯,狂攻、不退,不守、不避、不惧,武林中只有闯将最为可怕。

疯神就是难得的闯将。

“天法国”内能人不少,惟是足以凭着自我实力,勇闯敌人巢穴者却并不多见,疯神是其中之一。

他原为马贼,及后归降伍穷之下,只可惜野性难驯,“天法国”朝中上下难苋合适官位。

伍穷好赏识铁胆狂志的疯神,也就提出有趣意见,命疯神疯狂去继续他的抢掠、劫杀、攻夺。“天法国”边疆接壤“小白王国”之处,正好让他来大展身手。

正规战兵惹得两国仇恨加剧,若由“马贼”来负责杀戮、采取情报,两国表面仍显得相安无事。

疯神是一等一的闯将,他只带着数百草莽兄弟,在边疆一带神出鬼没,为每一处草原、荒野都带来鲜血。

但最值得疯神攻克的,必然是小丙、小黑、笑天算等领导下的“天鹰城”。

杀入城太容易,也就因如此,疯神心感不妙,果然大街竟布有以市井商贩结集而成的棋局杀阵。

分布、攻击、退守、结聚、层次、变化,一概以黑白棋子变化为依据,串成牢不可破,又大有智慧的阵法。

马贼又岂是通明棋术的智者?陷入迷惘局中,任由负责调动、命令的笑少三以变化万千棋艺招式杀得片甲不留,五百马贼只剩下一半数目,登时心慌意乱。

小血海一声指令,教未被杀的马贼们脑际闪现生机,只要大家愿意干出叛逆行为,必能保住性命出城。

方法好简单,只要大家合力攻杀首领疯神,把他的头颅跟坐骑马头调换,用针线缝好便是。

哈……,人头跟马头对调,是好有趣的事,当然,其他人不觉有趣,因为大家不明白小血海残酷、冷血手段而已。

从小便爱玩弄残忍手段的小血海,行事甚具创意,他凝视着疯神,不住在想,这家伙脖子若换上了马头,必然妙趣无穷。

天空布满红霞,景色瑰丽无伦。城下血流成河,触目惊心,骤眼望夫恍如天地一色,红得有点教人心痛。

杀声震天的外城,因小血海一句话变得静如止水,落针可闻,只剩重伤未死的马贼呻吟声,此起彼落痛嘶,跟天边的残阳成了相宜的对衬,竟奇妙的融洽。

避过“棋阵”杀局而侥幸保住性命的二百多名马贼,凝视首领疯神,目光中满是惶惑、惧怯、责备、无奈、愤怒。

疯神在笑,笑得淋漓尽致,仰首抱腹,这些疯狂笑声,足教二百余马贼没有一个敢上前枪杀。

只有小血海看得出疯神并非以笑遮掩恐惧,他好肯定疯神是耻笑胆小的部下。

小血海肯定自己感觉不错,因为他也会发出一样冷酷而又疯狂笑声,彼此在同一情况下有着相似反应。

疯神道:“这如意算盘难以打响。”

小血海道:“不见得吧!”

疯神道:“他们杀不了我。”

小血海道:“二百多人杀不了一人?”

疯神道:“应该是二百多个废人,杀不了一个闯将。”

小血海道:“何谓‘闯将’?”

疯神道:“你今天会得到答案。”

小血海道:“我今天要得到你的头颅。”

疯神道:“那你必须下来,试试你一双手能否拿下。”

小血海道:“嘻……,愈勇悍者愈有趣。”

疯神道:“呵……,愈勇悍者愈难应付。”

小血海道:“伍穷之前曾派过十八批马贼分别先后来过,却从来没有一个跟你一样自视过高。”

疯神道:“小血海,杀人跟玩弄小昆虫、小动物截然不同,战场并非你完全操控的小铁笼。”

小血海道:“我杀过闯进来‘天鹰城’的马贼已数以千计。”

疯神道:“但今天你才发现,我竟跟从前任何马贼都有好大分别,因为我是闯将。”

小血海道:“你在教训我?”

疯神道:“好,我便给你彻底教训!”

握刀的手坚定,表达了疯神的傲岸与自诩,一对一百商贩,看来必然是一场惨烈厮杀。

杀!

为啥要杀?

报仇?雪恨?泄愤?争权?夺利?邀功?逞强?好胜?背叛?伐异?还是贪恋?

疯神在疾风中挥出如龙吟一样刀风,笑容在告诉大家,他并不为甚么,不为偷生,更不为杀人,只为了享受闯将的猛烈痛快感觉。天王闯将,遇强愈强,一杀一百,好得很,哈……!

刀旋转出光锋,刀走偏锋,势疾偏狂,以气御刀,斩出千姿万态,刀劲如水流云转,更似骤雨台风,猛扑向一百商贩棋阵杀神,要把棋局斩得支离破碎。

“棋局”内的“棋子”有的狂嚎、有的打滚、有的疾退、有的飞跃,更有的不住前仰后合,急疾移位。

居高临下,可见原来一刹那间一百棋子已不住在变动棋局,一局变四局,四局再化成十六局。

不同棋局正好把能力不一的商贩互调,变化出或守或攻的不同杀力来,也就容易迎拒疯神的狂刀。

刀长空划过,刀劲掠拂,砍出狂恨,任疯神杀力如何强劲,也半分不能斩伤阵内任何一人。

变幻无穷的“棋局”,说得简单一点,就是利用阵中各人不同绝学、长处,以截阻、迎击敌人。

疯神斗得一阵,已大汗淋漓,为求突破,突然大吼一声,高跃四丈二,一沉杀下,急若星丸,势难可挡。“棋局”依笑少三之指示,一百兵刃竟同时甩手射出,旋飞截挡。

急旋之兵刃结成如钢硬“兵刃盾”,集合力量,险险挡住疯神无俦一击,教他无功而回。

战场上的闯将跟一般士兵有着好大分别,闯将特别勇猛,但却有绝对条件,那是“进”。

闯者进攻也,身为闯将,必须有着顽强信心,以不断的向着敌人核心进逼,得到成功而刺激无尽杀力。

疯神是出色闯将,杀了好一阵竟然半分没有占到任何便宜,敌人都死不了一个,自然心下怯惧起来。

“棋局杀阵”里的棋子都防守严密,百子白,一子黑,如何能化白为黑,鲸吞实力呢?

血,长空掠过!

头,长空飞起!

疯神仍在想,但那一百兵刃合成的“兵刃盾”,已急旋攻回来,把他脖子上的头颅斩掉。阵中,不可能有片刻让你沉思破敌的时间,这实在太过奢侈,换来的代价就是死亡。

二百马贼登时疯了似的,都涌上前去,把疯神的头跟刚斩下来的坐骑头颅相互对掉。

终于,疯神逃出了“天鹰城”。

小血海走到仍未断气的骏马背后,狠狠一斩,那头换上了疯神人头的“怪物”,竟能狂奔出城。

人头马身,奔出二十余步便力竭倒下,栽倒沙土上,可怜的疯神连一双眼珠也爆溅射出。

小白海发出阵阵嘻笑,但笑意未尽之际,却感到身旁四周人影晃动,奔腾疾转。

小血海道:“小三,你干啥?”

小三道:“布阵。”

小血海道:“甚么阵?”

小三道:“棋局杀阵。”

小血海道:“杀我?”

小三道:“有趣吧!”

小血海道:“你竟胆敢杀我?”

小三道:“这个胆早便有了。”

小血海道:“为——甚——么?”

小三道:“为了一句话。”

小血海道:“说来听听。”

小三道:“你临死前,包保你会听到。”

小血海道:“哈……,你以为我教你的‘棋局杀阵’能杀我。”

小三道:“这个当然不可能,故此我把‘棋局杀阵’作了一些你未见过的变化、调配,因而有百分百信心杀你。”

小血海道:“今天真的特别有趣。”

笑少三只是小血海下面一个被他提携的兵卒,这小子当然机智过人,又有点小聪明,他不但反过来叛杀小血海,而且用的还是对方精通之“棋局杀阵”,简直视小血海如无物。

飞掠杀射而前,小血海勇闯“棋局杀阵”,登时劲风大作,用的竟是一双神腿。

如狂风扫落叶般踼出霹雳之势,迎向叛逆了的商贩部属、迎向喊杀连天的“棋局杀阵”,无惧凶险。

众商贩以极速脱去身上衣服,当下变成全然一身雪白装束,是为“棋局杀阵”之“白子残局”。

一众商贩显然未敢轻视小血海,菜刀、猪肉刀、鱼刀、秤剑、担挑刀……从四方八面迎向小血海。

小血海狂腿横扫千军,来多少便踢多少,可是白子如潮水涌进,任他如何也未能把“白子残局”击得崩溃。

残局以“残”字为诀,集合大群一式一样的商贩接招,二十人接一招,每人也就只分担二十分一的攻力,十五人接一招,变成各人分担十五分一的痛楚。

能卸去杀力,各自分担又何“残”之有?

残只在敌人,要满有斗志的敌人战至心胆力俱残,白子如潮水不住逼近,杀之不尽,或许该说是一个也杀不了。

白子贴身从四方八面似水围压,小血海神腿如雷但也未能全然压倒“白子残局”。

小血海不住战、不住退,退至身后一酒庄之处,脑际不住在想,“白子残局”已成,又如何能增强黑子势力,反攻白子呢?

酒!

哈……,有酒,成了!

白子商贩先嗅到腥臭,再看到酒。黑酒,酒已洒射加箭击来,黑黑的,带股令人恶心的臭味。

原来酒庄有种如墨一样的“黑酒”,小血海人急智生,蹴破酒坛,以内里黑酒溅泼“白子”双目,白子未能视物,顿成“黑子”。

正要杀人反攻,一位中年妇人突然出现身前,只听她银铃般的声音道:“入神、坐照、具体、通幽、用智、小巧、斗力、惹愚、守拙。九品棋艺分高低。临局之际,见形既悟。显然已达三品‘具体’境界,我的‘残局战阵’可未能困死你了。”

谁在说话?正是足智多谋、一代智者笑天算。眼前的她,当年的青春气息已不复再,换上的是另一番风韵犹存的成熟姿态。

原来小白赐给妹妹“天鹰城”,就是要考验她面对逆境的能力。笑天算创出“棋阵”之法融入战争杀局中,演化出独特的兵法来。

先前,小血海以一百人布下的“棋局杀阵”,已能轻易把马贼杀败,如今笑天算又把阵势推算演变为“残局战阵”,个中变化更是繁复,杀力无尽提升。

小血海看着已经杂乱无章的“贱局战阵”,不满地道:“就算练成一品‘入神’境界,也不见得就能派上用场,敌人又岂会等你先布好阵再作进攻呢?”——

第 二 章 合纵连环杀

“天鹰城”最重要人物是小血海,他是小丙、小黑、笑天算二一人心血的结晶,大家得失成败为的也是他。

要训练小血海成才,更且是不世人才,必须运用非常手段,今天的“棋局杀阵”就是例子。

少三又岂敢胡乱杀人,他只是听从笑天算吩咐,在“适当”时机,反过来以“棋局杀阵”围杀小血海,逼他在危难中显出非凡应变本领来,这就是“叛变”的真正原因。

少三尽力去“演绎”叛变,他依着命令,要让小血海拚出真正实力、潜质来,以便笑天算看个清楚。

“棋局杀阵”终于困不住小血海,证明十数年艰辛训练下,这位小主人翁已实实在在的掌握了实力。

一把苍老声音响起:“好孩子,你娘的‘棋局杀阵’变幻之奇,在于更高深的‘合纵连环’棋盘大阵中,更是教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大败的白子商贩尽皆退走,地上剩下血渍斑斑,一片大战过后的凄惨景象。夕阳如血,映得地上鲜血更是凄美。

猝然,地上出现纵十道,横十道的翻土痕迹,鼓声响起便有四十人从地下破土跃出,接着各射出纵横共二十条银丝向对面十丈远的另一人。

顷刻间,四十人已布下一个偌大的棋盘来,方型结构,每排十人,形成四十整整齐齐方格。

刚才说话的人走了出来,原来是老态龙钟的小丙,只见他仰首笑看红霞中的一缕“狼烟”,淡淡道:“让伍穷来见识见识我们‘合纵连环’的厉害吧!”

甚么?伍穷终于出兵攻打“天鹰城”?

夕阳徐徐在两个山峰之间滑落,像不忍卒睹人世间的纷乱战争,当最后一丝晚霞消失,黑夜便降临大地。

“天法国”来袭,“天鹰城”中百姓已从半空中的“狼烟”得知消息。人人知道此城一破,无人能得以幸存,因此年轻壮士固然奋起执戈守城,即使是妇孺老弱,也担土递石,共抗强敌,加紧坚固城墙。

城外鼓角雷鸣,“天法国”战兵来攻,笑天算、小丙、小血海、少三,还有无声没息形同鬼魅的小黑登城远眺,只见敌军漫山遍野,不见尽头。军容之盛,兵力之强,跟疯神的马贼真有云泥之别。

夜色苍茫中,城内城外点起无数火把,火光照耀如同白昼。

在黑黝黝的敌军当中,背着“将军令”的春冰薄最是显眼易见,全因他的八尺长斧在火光中映得烁烁发光。

可是来的却不只春冰薄一人,他身旁除了面目狰狞的李厉琤,还有穷一生智慧悟通“相学兵法”的神相风不惑,跟那不停寻找机会欲一飞冲天的江南。

“相学兵法”决战“棋局杀阵”,必然是一场旗鼓相当的精彩战争。

神相以“褔运者兵强,兵强者战胜”的要旨,布下“翻江倒海阵”,运势强者列在最前,次之二排,再次之三排,只要一闯上去便势如破竹,大褔大运者不倒下,一浪一浪汹涌地把敌军冲杀,俨如怒海上的惊涛骇浪,也就好容易闯破“天鹰城”攻杀进去。

风不惑仰望夜空繁星点点,身上衣衫微微随风飘扬,朗声道:“笑城主,我看你还是快快弃城投降,‘天鹰城’的布局相冲相克,四周尽是紫煞妖气,此等妖城只会克死城主,夺走城内百姓生灵之气,要不得呀!要不得呀!”

小丙呸了一声喝道:“说话不三不四,妖言惑众,难怪来偷袭也不敢用‘天法国’战兵,只倚重那些**掳掠的马贼,如此国师,好不知所为!”

风不惑没好气道:“本神相好意相劝,不忍生灵涂炭,既然城主执意如此,只好为城里无辜百姓黯然叹息!”

“听说神相的‘相学兵法’屡战不败,我都很想见识一下。”小丙身旁的笑天算,期待今天已许久,今番正好跟神相来个一决雌雄,显示她的兵法压倒对方。

号角吹动,鼙鼓声中城门大开,手握着铁盾的二千战兵在城门之前布好阵势,准备迎击敌人的第一浪进攻。

同一霎时,敌军杀声如雷,阵后的春冰薄和李厉琤从两侧抢出,迳自发动阵法攻势,声势震山撼野,“天法国”战兵疾越城下,精兵悍将在两位将军率领下蜂拥攻城。

“翻江倒海阵”前五排以神弩手为主,一排射杀,后排便迅速补上,如浪花滔滔连绵不绝。第六排以长刀手为主,待两阵距离接近后抢上扑杀,第七排以弓箭手为主,用抛物线攻势从上而下杀敌个措手不及,最后排是骑兵,作用乃是一举闯入敌城,放火杀人,制造混乱,以便后上战兵轻易掌控“天鹰城”,作歼灭之战。

如此阵势,笑天算有何良计妙策对抗?

其时皎月当空,星星闪烁,照临下土,天上云淡风轻,一片平和,眼前的“天鹰城”

下,却是两军对垒在舍生忘死的恶战。

灰沉沉的铁盾把盾手的正面全部遮盖,原来盾的厚度经过精妙计算,能够把全数劲箭截挡下来。只是在沙场作战,只守不攻又有何用?挡住了敌人前排弩手劲箭,那又如何?

神相勒马伫立于小丘之上,亲自督战,身旁一百多面大鼓发出咚咚响声,震耳欲聋,甚么说话的声音都给淹没了。但见“天鹰城”的士兵不住提盾挡箭,慢步前行,仍未有半点攻势。

两军距离渐渐拉近在百步之间,蓦地灰色铁盾竟打开一道小缺口,缺口马上递上箭矢,数千羽箭便在同一霎时发射,教正在拼命冲杀过来的弩手敌人纷纷中箭倒地。

“天法国”战兵始料不及,最前一排死伤无数,攻势登时滞住,一时间空中羽箭状似飞蝗,不消多久,第一、二排的“天法国”战兵竟全被歼灭。

纵同望去,“天鹰城”外“天法国”战兵尸首愈堆愈高,但后续队伍仍如怒涛狂涌,疯狂踏着尸体飞跃而上攻去。

神相瞧见战兵死伤枕藉,心下惊骇不已,焦急万状。第一、二排全是气色最强的褔运双修者,他们被杀,表示敌阵中有着更大褔大运者,把己方好运压下来,令好运变成噩运。

敌人的“棋局杀阵”犹未展开,神相的“翻江倒海阵”已溃不成军,此战谁负谁胜,看来大局已定。

站在笑天算身旁的小丙,见敌军还是如潮水涌上进攻,便把一张高逾一丈的铁胎弓插在地上,左手拉弦,搭上八尺长羽箭,右脚撑开大弓,把弦拉得满满,飕的一声,长箭冲烟穿尘,疾飞杀前。

长箭贯穿一名敌兵肚腹,去势未尽,又穿破第二名敌兵胸膛,接二连三,竟把六人钉成一串,直退飞至神相身前倒下。

神相见这等势头,不由得脸上变色,小丙见状,又再张弓搭箭,疾向神相射出,这一箭去势好不急劲,犹如奔雷闪电,直追风不惑,只要领兵的国师阵亡,“天法国”便当然惨败。

千钧一发间,春冰薄跃飞九天,啪的一声将势道强猛的羽箭奋力劈断,脸上尽是鄙视之色。像是说:“有我在,又岂容你小丙称狂?待我来收拾你这老怪物!”

就在春冰薄落地同时,两军已大呼酣战,“翻江倒海阵”的第六排战兵正要冲杀上前,霍然间,所有盾牌手都不知所终,一块块沉重又厚的铁盾都骤然掉在地上。

战场上铁盾战兵全都失去踪影,藏身沙土之下,笑天算笑得花枝乱颤,她的举动教神相大感诧异,只见她扬起玉臂,号角声登时响遍山野,之后便是一阵尘土迸射,“合纵连环”

来了。

前十人,后十人,左十人,右十人,从沙土下面跃出,把前排二百多名“天法国”战兵包围起来,脸上尽是泥垢,杀志坚定。如此潜藏泥土地内作战之法,笑天算显然是从“五杀野”中的“泥杀野”得到启示,蜕变出如此怪异杀阵形式来,由此可见笑天算不住兼收并蓄,努力提升个人能力。

“棋局杀阵”四十人的一半,手中各自拿着一个方不方、圆不圆的圆状铁盒子,忽地向着远方同伴发射,一点亮光骤现,银熠熠的玄铁丝线竟贯穿敌人肚腹,再缠在彼方同伴的护腕之上。

银丝穿过敌人肚腹、肩膊、大腿、手臂……,顷刻间,便布出一个和刚才小血海所见相同的棋盘来。

幼小却锐利的玄铁丝线,疾射劲强,二百“天法国”战兵中不下三十人被贯穿身躯不同部位,敌人强力拉扯,玄铁丝线竟啪的一声便割断了战兵手脚,痛得各人嘶声叫喊。

二百人,都被困在不同却一样大小的方格内,玄铁丝线有高有低,有些倾斜,密密麻麻好复杂,稍一接触便割伤肌肤,教每个人都不敢妄动,完全被钳制。

笑天算、小丙、小黑的眼神交织出兴奋神色,他们对自己精心钻研出来的阵法十分满意。

“合纵连环”杀阵展动,锋利的玄铁丝线随四十人翻滚跳跃狠狠割斩敌人,刀斩剑劈非但斩之不断,更且被划断割折,兵器叮叮当当的跌在地上,随着再跌堕而下的,是头颅、手、脚、半截身躯……

二百多名“天法国”战兵被东包西抄,南围北击,身体已被银丝肢解分离,无一活命,四野里黄沙浸血,尸首山积。

“天法国”战兵接连受挫,听得鼓声有变,都回头而望,只见神相已传令撤退,先避其锋,登时军心大乱,士无斗志,纷纷退后。

两位将军迳自走到神相身旁,从长计议。笑天算忽然笑道:“嘿嘿!神相不是说过紫煞妖气现败象吗?怎么事情却倒转过来了。”

小血海道:“娘亲又怎可跟神相的相学相提并论,相学只是一些弱者、愚笨人的定心丸,我娘聪明绝顶,机智过人,又怎会胡乱迷信,神相要是真的有预知能耐,就不会到此出丑吧!”

玄学,是一种高深学问,亦可说是一种虚无飘渺的推测未来方法,而人只可能改变某些东西,以利自己。冥冥之中,有很多事也是人算不如天算,若然天意大运跟人算有别,任凭你神机妙算也必然一败涂地。

神相惨被小血海嘲笑,但心内却自知,人算难敌天算,若天意要他败亡,他如何精于玄学,也必然难以保住性命。

四十个埋伏在地下的士兵便把二百名“天法国”战兵斩杀,剩下的士兵莫不胆寒。

惟是笑天算的“合纵连环”阵势虽胜不乱,早潜在泥地下的其余战兵再拔升而出,结成更巨大“棋盘”阵渐渐逼向敌军,银线光映着火把,犹如千万条银蛇钻动,煞是触目惊心。

春冰薄和李厉琤跟神相议论一番,突见春冰薄从军中抢出,竟独自闯前,要破“棋盘”

大阵。

战鼓声中,春冰薄手提“将军令”策马奔驰,见银线袭来,咬牙切齿迎头便是一劈,出尽吃奶之力,可是银线未有折断,反而斧刃却崩出缺口。

银线是经过笑天算以特制药酒浸透,柔而锋锐,若非敌人内力雄浑,绝不可能斩断破开。

春冰薄这么一顿,敌人又同时弹起玄铁丝线,各自向前踏出三步,竟组成铁线大网,遮天蔽地的从头上掩来。春冰薄忙拍马跃起,仅仅在空隙穿过,半空中回首已见坐骑被切得肚破肠流,断开百份。

至此笑天算一方已占尽上风,但那风不惑却未见太过失落,原来他腹中早布署好后着,此“后着”一出,绝对有信心反败为胜。

神相当然明白人算不如天算的道理,故此“人算”便要多算、多作准备,不能苟且。

笑天算又如何?

大家或许已忘了她是小白的妹子,小白素来面对大形势必有后着部署,她,当然也不例外。

后着对后着,谁的后着更稍胜一筹呢?

春冰薄陷入杀局,“天法国”战兵没上前拯救,未有神相命令谁也不敢乱动,各人只好眼睁睁看着春冰薄被肢解。

忽听山后树林中成千上万的宿鸟受震惊高飞,一道迅雷疾电的人影冲射而来,手中长刀挥出一抹光霞。

神相在笑,负手伫立姿势维持不变。他笑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的后着来了。

那人举起手中长刀,双目射出教人惊惧的寒光,破空声震若龙吟,全身透发一股无上的霸者气概。

挥刀劈斩“合纵连环”的缕缕银线,龙吟声高几,声威之猛,恍如苍龙惊天,震空而鸣,沛然无尽,远近可闻。

“圣上刀法”的“绝曲龙吟碎江山”。

来者正是“天法国”君王——伍穷!——

第 三 章 同穴葬怨仇

翠峦的黛色、江水的清澈,相映而成了浅绿,配上潺潺流走的清脆声音,天地间难得的悠闲,最令人感动。

一大片蓊蔚的草坡,绿波如潮,随风起伏,饶有韵致。

晚风里轻颤着青葱,飘起了一撮嫩草,扬飞空中,乘风而去,倒映在清澈的江面上,风吹、草动、水流,节奏仿佛都是一致,相互配合,像是一首动人的乐章。

如此美丽景色,我们都能在“罪十八岛”上找到。

江水映照着一头大麻鹰振翅旋飞,忽地俯冲而下,向着大树枝头急掠而去。

再腾飞半空时,喙中已多了一条乌黑油光的四尺长毒蛇,原以枝头上那雀巢内的小麻鹰已失去保护,可以乘机觅食么?

错了,爱孩子的父母又怎舍得让孩子孤独无助,孩子一直都在母亲视线范围之内。

的确,没有父母不疼爱自己的儿女,不论他犯了甚么错误,都会绝对地去包容、原谅他。

不论多么艰辛,都愿意尽量去满足其需要,甚至豁出一切。

身为“东方世家”的二公主,东方心沉当然也是于这种情况下长大。

惟是过分的疼爱,很自然便会演变成溺爱。

从小到大心沉也没有受过半句责备,东方不平对她的溺爱,使其渐渐养成了骄横的性格,目中无人,更喜欢作弄别人,甚至有些时候过分的虐待,造成死亡。

一直在“罪十八岛”中为所欲为,喜欢这样便这样、喜欢那样便那样,从没有人敢阻碍她半分,逆她主意。更甚的,她喜欢拿别人的性命来换取自己的快乐,但依然没人胆敢作出半声怪责。

直至十岁的那一天,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了她的生命。

这个人,跟心沉有看莫大的关连,她便是——东方心雪。

这一天,心沉永远也不会忘记,首次跟小雪碰面,也是她有生以来首次遭受到屈辱!

当天,心沉怀着畅快的心境,跟以往一般,以一间古庙来作她日常的耍乐活动——火烧焚佛。

只是,这天的行动,却并未如平常一般来得“顺利”。

一个不知名的女孩,竟作出违抗心沉的行为,担来一桶又一桶水,把古庙的火扑灭。

对了,她,正是“东方世家”第二位公主,比心沉年长两岁,从这天开始跟心沉结下不解仇怨的东方心雪。

好个东方心雪,这个女子给心沉的第一感觉,就经已充满敌意,眼神里又是责骂又是鄙视。

有生以来第一回被人阻挠,这种难受的感觉,心沉实在不能容忍,怒火中烧,就这样与心雪动起手来。

而这次,更是东方心沉首次把其父所授的“东方世家”武学使出,用来教训东方心雪。

或是掌掴、或是拳法,只有简单的招式变化,惟是教心沉惊讶的是眼前心雪,竟也一样懂得“东方世家”不传武学,跟她斗得难分难解。

插目、挖眼、扼颈……,两个少女斗得愈来愈凶狠,尤以心沉为甚,甚么恶毒招式都来了。

始终是心雪的年龄较长,无论气力与变化都比心沉优胜,缠斗之下已渐占上风。

举脚一撑,狠狠地把心沉撑开,翻飞数尺之外,一种难以言喻的屈辱感觉一下子疾涌上心头。

几个翻滚,心沉伏于地上,抬头一看,只见一双强而有力的腿就在面前,不禁一笑。

是的,在这个情况下,他来了,确是应该高兴。

只因为这个人于“罪十八岛”有着无尚权力,一切都要依从他的意旨,他就是“罪十八岛”的“东方家主”——东方不平。

乍见父亲出现,心沉内心非常雀跃,宛如放下心头大石,一切也有父亲作主,哪还须惧怕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爹一定把她撕开二百份!

可惜这一次,却没有发生心沉想像中的事,教她彻底失望之余更添上一种错愕的感受。

血红的深深掌印赫然在心沉的脸上浮现,掌印的主人,竟就是东方家主、心沉的父亲。

这一掌掴,带来了从未有过的痛!

从来也是最疼爱自己的爹,连半句重话也未有责怪过自己的亲爹,何以此刻竟会掌掴?

一个疑问,却同时又带给心沉一个疑惑的答案。

心中不禁在想:“难道是为了眼前这个女子?”

当心沉看见东方家主的巨灵手掌伸出,却是去扶起那最贱、最不知所为的东方心雪,她终于握住了答案。

东方不平道:“她叫心雪,是你姊姊!”

东方心沉道:“呸!我娘只得我心沉一个。”

东方不平道:“哈……,这个当然,但爹却娶了心雪的娘为继室。”

东方心沉道:“原来是毫无血缘的便宜贱货!”

东方不平道:“小心你的嘴巴!”

东方心沉道:“小心甚么?爹只得我一个宝贝女儿,谁也不可能分我爹的爱,不,绝对不能!”

东方不平道:“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得回从前的一半、一是失去所有,包括生命。”

东方心沉道:“爹,你……?”

东方不平道:“爹从来都言出必行!”

东方心沉道:“不……,爹好爱我的,来,让我杀了这便宜贱货,一切就跟从前无异了!”

东方不平道:“选择吧,你决定如何?”

答案当然是东方心沉被迫跟心雪摊分原属自己的一切,从此两人便斗争不断,针锋相对。

为啥东方心雪会突然出现呢?

原来心雪的母亲突然身染沉痾,数度延医,也没法阻止病情恶化,终于撒手尘寰。

可怜的心雪变得孤苦无依,东方家主将她带来“罪十八岛”,收养为女儿,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一直生活于明争暗斗中,二女的性格各有不同,心雪温文尔雅,天真无邪。反之心沉反叛成性,既凶狠又残忍。

四年后,心雪十六岁生辰的当天,心沉已暗下决定,要她在最快乐之时往见阎王,好让自己取回原有的一切宠爱。

午夜时份,心沉提着匕首,小心翼翼撬开窗户爬入心雪房中,决意把多年来的仇怨作个终结。

可是,脚尖甫踏地,万料不到的事情却呈现眼前。

一条黑影倏尔窜出,往心沉“肩井穴”一刺,心沉登时动弹不得,双目却是瞪得老大。

眼前人竟是亲爹东方不平,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呢?

心沉登时被吓得目定口呆,心中疑惑丛生,但答案好快便来,更且为心沉和心雪同样带来毕生难忘震撼。

踏着缓慢脚步,步至床边,一手掀起心雪床前珠纱罗帐,双目暴现禽兽凶光,要把眼前的猎物“吞食”!

心沉见状,嘴角不禁展现微微一笑,多年来心中的疑团终于揭开,她恍然大悟,爹这老狐狸为啥要收留心雪了。

他要把心雪奸个痛快,先好好的“饲养”起来,一旦成熟便吞下肚里,在最适当时机饱尝兽欲,哈……,对了,这才是他认识的东方家主。

挣扎、痛哭、反抗、嘶叫、求饶……,突然而来的“反常”,又岂是只得十六岁的纯真心雪所能承受。

她最信任、最倚赖的人,竟撕破假面具,玷污自己纯洁身躯,为她带来羞辱、可耻!

悲伤愤懑之情,不住萦绕脑际,心中痛了又痛,泪水不断涔涔而下,嚎啕大哭。只是她愈反抗、愈挣扎、愈是哭得声泪俱下,禽兽便愈是痛快、满足。

来吧,不要停下来、不要疲乏,给我多一点刺激,我要你作出最厉烈反抗,这样才最美妙啊!

呜呜咽咽的哭声十分凄惨,只是任何反应也绝对不能停止这苦候四年的禽兽,直至他彻底满足、发泄过后,还抛下教心雪心碎,额头登时渗出冷汗的说话来。

“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当我的玩物,保住安逸生活,也保住生命。当然,你也有权选择死,只是我可以告诉你,选择死最好不要让我发现你尸首,‘罪十八岛’上至少有八十人会好有兴趣**,他们都是个中高手,包保玩得你在阴间也难以安宁。”

从这一刻开始,心雪彻底明白,要在“罪十八岛”上活下去,软弱是不可能的事。

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痛苦身上,才是最佳方法,否则便总有一天会被逼得发疯,甚至白白失去性命!

她,十二分憎恨东方家主,但却从没想过寻死,心雪咬紧牙关,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定然要把生命留住,寻回生父,努力找寻爱自己的另一半,合力把东方家主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自此,心雪变得与心沉一般残忍,或许这就是最适合的生存方式。

东方家主很高兴,两个女儿也变得自私自利,这全都是自己一手所造成,他好满足。

今天,终于一切都成为过去,不论彼此间有啥仇怨,两女也愿意为着爱人笑梦儿而化解。

只是心沉却万料不到,愿意化干戈为玉帛的代价,竟换来一刀无情的刺杀,原来恩仇未泯,一切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真笨啊!

心雪目露凶光,冷冷地道:“我不愿与你分享,为啥我东方心雪拥有的都要分一半给你呢?不,这一回我要全握住,拥有一切。”

好冷漠的说话,直教心沉心碎,原来如何也好,怨就是怨、恨就是恨,她终于明白了。

心雪缓缓提起脚步,慢慢走近心沉,她,要把心沉了结,她死了,梦儿便只属她一个。

另一刀,忽地反过来插在心雪胸口,心沉也一样不肯放过心雪,先前的泪只是她的计策,引心雪步过来,减轻防范的心,就送回她一刀。

两女皆要把对方置诸死地,独享梦儿的爱。

惟是心虽如此在想,却没有足够的气力去完成,受了致命的刀伤,血不住溢出体躯,二人皆筋疲力竭。

模糊中,忽地一个人影从屋顶破出,是了,正是梦儿,他,已把所有的功力消化,融会贯通,梦儿……功力已大增啊!

站于屋檐之上,摆出一副阴森可怖的模样,吓得两女全身汗毛直竖,险些不敢正视。

梦儿道:“既然你俩都想把对方除去,放心,一定不会议大家失望,就让我来助你们一把吧!”

两女正迷惘之际,梦儿俯身纵前,没有再说任何话,左右两掌已分别轰在两女额上,血箭从口腔狠狠疾射而出……!——

第 四 章 囚牢新故事

爱情,必然教人盲目、迷惘。它,会令你沉溺、迷失、陶醉直至不能自拔。

当被爱情完全俘虏,你会愿意无条件地付出,甚至,改变你的一切。

惟是“爱情”二字,却包含着很多不同层次,利用、,而真爱,却不是每一段情都能找到。

一直以来,梦儿都只是抱着利用的心态来对待心雪和心沉,他很懂得利用爱情,将之化成一种厉害武器,助他夺取“罪十八岛”岛主的宝座,再图霸业。

但梦儿终于明白,他对两女已产生爱,原来的虚情假意,被两女的情真感化成真爱,在不知不觉间,三人已结为一体。

心雪与心沉多年来的不解恩怨,只要愿意为梦儿而化解,连这最大障碍也清除,三人就能踏上真情爱互相快乐拥抱的大道去。

一双强而有力的掌分别印在二人胸口之上,内力传来,却没有感到任何痛楚。

心雪与心沉强睁着双眼,心中都同样有一个疑问:“要是死了令梦儿更快乐,倒也不妨!”

当然,他们都好想知道答案,好想梦儿能为他们解答,为啥要他们死,是讨厌二人仍在不住争斗吗?不让眼睛合上,就是期待着梦儿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也许,同样是想在被杀前多看自己的爱人一眼吧!

掌劲源源逼入体内,轻抚其背,一道暖流缓缓渗入,遍走二人全身,带来最美妙的享受。

梦儿道:“两位可爱的美人儿,我又怎舍得把你俩杀掉呢?先安静点把伤势弄妥。”

原来梦儿的掌劲只是助二女疗伤。

和暖的气劲遍走全身百穴,体力渐复,呼吸也越畅顺,但这舒适的感受,却怎及得上心头之暖。

“愿意和解吗?”

梦儿抛出好简单却又好难作答的问题,心沉、心雪低下头来未肯应对,心跳如万马奔腾,激动难静。

梦儿道:“今天是最后机会,也必须你俩同时作出一样决定才成。我同时爱上你俩,一是同时拥有,一是同时放弃。我最讨厌拖拖拉拉,来吧,给我答案。”

声如洪钟,心沉、心雪不禁骇然失色,内心不住挣扎,多年来的怨恨又岂是容易消除。

梦儿道:“来吧!”

一手拖住心雪,另一手拉住心沉,两女被迫身贴身,梦儿再把两人的下巴托起,香唇互相黏住。

要闪要避都给梦儿执住脖子,不能成功,只好“献”上一吻,吻自己原来最憎恨的人。

梦儿更逼得两人互相抱拥,身躯贴紧,你拥着我腰肢,我抱紧你粉颈,骤眼望去煞是缠绵。

梦儿道:“你俩根本没有甚么深仇大恨,既非有亲人被对方所杀,又不是姊妹间有过残体亏欠。彼此间的仇恨,只因一个东方不平而来,但今天,你俩要因另一个男人,我笑梦儿而产生一样的爱。”

“爱足以消融一切,若然仍心中记恨,就表示我们之间的并非真爱。我来说清楚好了,你俩谁杀了对方,别以为我会爱剩下的另一个。未死的只会为我带来鄙视、仇恨,我非但不会爱她,更且必然把所有愤怒降临她身上,要她为我失去的爱付出高昂代价。”

“我已深爱上你俩,现下只有一个要求,别破毁这段美丽的三人行,让我们一同建立又快乐又温馨的‘家’。”

“退一步海阔天空,来吧,爱就在你俩面前,只要卸下包袱,一切便能轻易掌握!”

双手紧握,象征着多年来的仇怨终于来个终结,也象征着梦儿对他们的重要,一切仇怨也愿意忘掉、化解。

俘虏,彻底地被梦儿俘虏了。

一切尽入眼帘,已毋须再作躲避,把两女一拥入怀,梦儿正享受着俘虏别人的感受,好美妙!

已吸纳了九位门主的功力,“吸星神鉴”神功快将大成。现下更把两位东方公主的心都俘虏,从此以后两女共事一夫,永随左右,说东不走西,说前不在后,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不,不是不求,更不能不去要求。要求的,是更高的成就、更大的满足。一直以来所铺下的路,都是为了成为“罪十八岛”的岛主,这个目标,看来已距离梦儿不远了。

心跳不住加速,但却非情绪激动,而是体内功力急奔疾走。

一股无俦的真气在体内飞快地转动,运走体内一百零八处穴道。梦儿奋力运劲去抑制,凭穴道去锁扣运走的内劲,只可惜,不论如何努力,却依然未见奏效。

惟是梦儿却丝毫没有感到惊慌,因为他感到自身的功力正在不住提升,一种绝强的感觉,叫梦儿愈感惊喜。

功力已猛然提升,看来所剩下的最后一位门主,经已不大重要了,何苦要全吸去十位门主功力,那东方邪白真烦,九人合一的功力,不是已足以宰杀东方不平,夺其岛主之宝座么?

目标的距离愈来愈近,梦儿变得更是狂妄、自负,但也许这就是成为岛主的先决条件。

携着两女的手,转身离去,他要去找东方家主,攫取他的一切!

攀山越岭,时已近正午,太阳应高挂半空,如今却被厚厚的云层掩盖着,发挥不出应有的光辉来。

风和日丽的日子总会教人感到一些暖意,但目下云层遮掩着阳光,隐约中仿佛有种不安的感觉。

天上一片灰白,没有阳光的正午,两张圆腮尖颔的俏脸,透过黑白分明的眸子,笑得甜蜜蜜的。

因为心中的喜悦,笑容也就十二分灿烂,腮边梨涡浅现,显得很是纯美。

迈着飞快的脚步,梦儿三人终于来到“罪十八岛”上最宏伟、最具气派的大殿——“东方宝殿”。

这里就是东方家主居所,乎常人等闲也休想能踏进此禁地。

眼前是个鸟语花香,绿草如茵的大庭园,庭园之后有丛林,丛林之侧是个偌大的鱼池,鱼池后方是一幢大殿,依山而筑,呈平面长方之状,布局严谨,中轴线明显对称,依地势构建,前低后高两组,共分两层,每道窗户也由松木而造,楼顶则由铜铁制成,呈八角形,把耀目烈阳光辉,映照在宽阔的大庭园上。

马儿有七彩的,也有雪白的,振翼扑飞,不知多悠闲、多轻松。

如此美丽的景色,梦儿看在眼里,只感到一份无名的满足感,因他知道,这一切将尽归他拥有。

“你这小子竟胆敢前来送死?”

他,是“罪十八岛”的其中一位门主,亦是梦儿要找那十位门主中最后一位,“吸星神鉴”功力的最后蕴藏者——“暴虐门”门主——步星魂。

原来步星魂相约东方家主于“东方宝殿”,商谈众门主被梦儿尽杀一事,正等待之际,梦儿竟出现眼前!

若然把这位门主的功力也吸纳,“吸星神鉴”彻底练成,相信从此世上也再难觅敌手。

箭步冲前,功力大增后压得四周气流狂窜,五指已把步星魂的头颅牢牢抓着,运劲把其功力缓缓吸纳,内力如江河决堤,不住泄出。

步星魂欲避无从,堂堂一位门主,在梦儿跟前,竟如此不济,似是小孩般任由玩弄,毫无反抗之力。

内力吸进体内,竟有豆大的汗珠于额前不停渗出,梦儿感觉四肢百骸一阵刺痛,奋力抑压,更见满头青筋暴现,状极痛苦,又像万蚁乱噬、又似万虫钻动。

几经努力镇压,才勉强支持至把功力全然吸纳、消化,撒手收招,体内真气登时逆走全身,更带动先前那九道内力,冲破梦儿奇经百脉,似是一把利刃在体内乱割乱刺。

步星魂沮然倒下的同时,梦儿更痛得脸上血筋都浮凸了出来,全身痛痒交加,感觉愈来愈难压抑。

“怎么了……,不可能又是走火入魔吧?”

“不……,一定不会,梦儿的功力比这步星魂高强多了。”

“梦儿,咱们应该如何啊?”

“中毒,对了,一定是中毒。”

“甚么?那该死的家伙内力中有毒。”

“不错,不错,他预先得悉梦儿会吸去他功力,也就设下诡计之局,要梦儿上当。”

“暴门主,快,快拿解药出来。”

“他……自尽了!”

“甚么?”

“暴门主他已嚼舌而亡!”

“贱人!”

“如何才能够救梦儿啊?”

“不……,不能乱、不能哭,好好用脑去想,一定能想出办法来的。”

两位原来有着不解冤仇的姊妹,为看梦儿,已消除一切隔膜,共同努力为爱人设想。

只是两人对武学修为认识实在有限,如何抓破脑袋也想不出法子来,只不住替梦儿抹汗,希望减轻他痛楚。

可怜的梦儿苦苦挣扎了半个时辰,体内的痛仍未有消减迹象,脑海中思潮起伏,忽然道:“快,快扶我到牢狱找那老头,只有他最了解‘吸星神鉴’,他一定有消解我痛楚方法。”

解铃还须系铃人,东方邪白是“吸星神鉴”祖师爷,只有他方可能为梦儿找到化解危难之法。

东方心雪、心沉当下一人抱头,一人抬腿,急步冲向牢狱。

沿途碰上一些守兵,大家都以为姊妹二人成功擒下梦儿,只是为啥两人会携手联合呢?

倒也百思不得其解。

牢房大门打开,终于再见东方邪白。

依然的被锁住全身,心雪、心沉不加思索便替这老家伙解去锁铐,慌慌张张的说个不停。

“快,救梦儿。”

“他……不知怎的,吸掉最后一位门主功力,却比走火入魔还更痛苦难当,是……运气法门有错么?”

“前辈,快想办法救梦儿!”

东方邪白大声笑道:“笨小子,竟不懂得把十道真气同时融化,变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来吧,老夫助你推宫过穴,好快便安然无恙。”

说罢以掌轻按梦见背门,一道热烫的内劲微微渗射,梦儿顿感一阵畅快,剧痛渐消。

东方邪白道:“好小子,竟一并把两个妞儿都弄到手,给自己好好享受,真的教老夫好羡慕。”

梦儿正处体内气劲急窜的关键时刻,耳能听得一切,目能看见所有,但四肢就绝对动弹不得,也不可能胡思乱想,否则又是走火入魔,一切功力也就全然失去。

东方邪白再道:“你要明白啊,在此暗无天日的囚牢里生活,多年来我未有尝过女色,唉!好难受哩!”

“小徒儿,你既然有两个貌美如花的女人,就分一个给我好么?我一边替你运功,一边跟她胡混痛快,算是满足一下老人家的需要吧,哈……,两位,哪一个来呵护我这老而不啊?”

疯言疯语吓得心沉、心雪目定口呆,只是东方邪白同时迈开半步,已把东方心沉大穴封住,并且一把扯她倒入怀抱之内。

与此同时,梦儿竟发现体内功力不住涌泻而出,奋力以穴道相扣,但都无功而还。东方邪白那道庞大的引力把他体内真气不住吸掉,梦儿顿成了泄气皮球一样,内力一泻如注。

东方邪白笑道:“笨头,老夫教导你的心法,其实只是个陷阱,是我利用你来先把功力吸回,再从你体中夺走,‘吸星神鉴’此等神功,又岂会议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练成,发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哈……,那套心法,当吸纳第十个门主功力后,必然产生逆动乱窜的破捣内体效果,你就必然要回来找老夫。以逸代劳,安心等你这小丑回来‘送’上内力,岂不快哉!?”

对了,天下间岂有如此便宜之事,原来东方邪白只一直利用梦儿当跑腿,待他以为一下子提升功力至极点,实则却只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梦儿啊梦儿,你真是个大笨蛋!

在东方邪白怀里的心沉更是难受,因为她既全身动弹不得,又被对方的左手穿过衣衫,抓住乱搓。

那又粗又皱皮的手掌,为心沉带来极度震栗的恶心,她难受得好想发狂,一双眼目暴射出怒火来。

东方邪白嘻笑道:“啊,便宜乖孙儿,你恼我么?我好怕你那一双吓破胆的大眼啊!”

手离开了,从衣衫抽出,但却落在心沉的一双眼目上,狠狠一挖,心沉惨痛狂嚎中已失掉一双美目,嘶声叫唤不停,瞧得呆在一旁的东方心雪也四肢发软,不知如何是好。

一下子甚么都失常似的扭曲倒转,简直难以接受。

凄厉痛叫声好快便平静下来,因为东方心沉的脖子已断掉,没有了气息,也就不可能再呼叫。

东方邪白冷冷的道:“我最讨厌吵闹,该死的人早点死便最好,东方心雪,你又如何啊?”——

第 五 章 天牢血死战

血,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身体每一部分都好需要血液运行,没有了血生命便会消失。

流血,只因为受伤,但他们很快把鲜血止住,没有谁会任由宝贵的鲜血流干流尽。

河,天降甘霖,雨水流进溪涧,无数溪涧会慢慢被引导结集成一条小河,百川洭聚形成滔滔江河。

血流成河,表示有无数人失去最宝贵生命。他们的鲜血从体内流出,没法遏止,直到最后一滴血流干流尽为止,鲜血流成小溪,最后甚至形成江河,带来恐布惨烈感觉。

试想想,一百二十八名死囚,全都在一瞬间把自身鲜血流干,呈现眼前的壮观血河何其骇人!

爱惜生命,从前爹笑三少便一直教导小白,上天赐予你宝贵生命,好应该去珍惜和享受。

杀人,小白从不喜欢,若非到了不得不杀的地步,他总会为对方留下一条生路。

他不欲双手沾满鲜血,他讨厌鲜血,可惜小白要立国为帝,就需要有人流血,杀者为王,是不变定律。

只有变,才可迎合新的王国,朱不三察觉到小白在变,小白也发现自己在变,惟是内心某种固执依然不变。

不必牺牲的性命,不必杀的人,最好让他们继续快快乐乐活下去,这就是小白的固执。

当死囚在小白眼前骤然被掌力轰爆身体,血花四溅,血流成河,他的愤怒犹如烈火中加上滚油,北风中加上霜雪。

一百二十八名死囚小白全不熟悉,除了三个为破“生死天网不悔九宫大阵”的死囚不得不杀外,剩下的都未有想过赶尽杀绝。

内心深处,小白不得不承认有点喜欢这位大师伯。他出神人化的武功、匪夷所思的智慧,看来都在自己之上。

自从余律令如流星般殒落,万寿圣君、江川不死和名昌世先后身故,江湖已再没有谁配称小白的对手,至于“天法国”的伍穷,又岂能跟“武尊”天夭相提并论。

天夭的出现,正好给寂寞的小白带来新的磨练、新的惊喜。

惟是天夭的所作所为,实令人发指,绝对不能给他有出去见到阳光的一天。否则“国之将亡”,定是天夭送给小白立国为帝的贺礼。

师父“盗圣”瞥经说过,面对大师伯天夭,必须要有好强大的自信心,小白从未退缩一步,只是自信并不可能化成奇迹。

傲然挺立在血河之中,血水及膝。感觉更教小白怒火中烧,琴音再次奏起,血液都在舞动,幻化成鲜血淋漓的“血人”扑杀过来。

形如疯汉的“血人”狮子扑兔般攻杀,猝然一道金光如孤鹜飞向红霞,阻截“血人”,两者相碰爆出玄幻光霞亮烈青电褚红。

“赤龙”感受到主人怒火如狂涛,迳自出鞘迎抗敌人。

“赤龙”与“血人”交拚,金光把鲜血蒸发,鲜血又把金光淹没,双方互不能压下对方,互拼十多招,直至“血人”身形暴退,“赤龙”才插入血河当中,金光灿烂,耀眼夺目。

天夭道:“好厉害的宝剑,它叫甚么名字?”

小白道:“赤龙。”

天夭道:“原来是万寿圣君的宝剑,怪不得小师侄重创之下,还敢前来阻我,‘赤龙’是不可多得的神兵啊!”

小白道:“能战胜大师伯,并非单靠‘赤龙’,最重要的还是自信。”

天夭道:“你好有自信?”

小白道:“当上皇帝必然有自信吧!”

天夭又再奏出似有若无的琴音,“血人”冲天而起,所过之处血花纷飞。“赤龙”亦自行弹射而起,剑锋激射“剑罡”直刺“血人”,声音有若龙吟虎啸,铿锵刺耳。

“血人”幻化成血红彩带在半空中如恶龙盘舞,避过“赤龙”炙热剑罡,直如一条浴血妖龙张牙舞爪般噬向“赤龙”。

得享二百年日月精华的“赤龙”,怎会轻易败给“血人”,众人只见眼前一道飞舞急旋的金光,“赤龙”骤成一条长逾十丈的金龙,不断缠卷“血人”。

浴血妖龙与金龙在半空中激斗,血花满天迸射洒落,金光照耀天牢灿若旭日。

两条恶龙愈战愈酣,“赤龙”剑锋陡起异状,炙热火劲自剑刃透出,将血水在一尺之外蒸发作缕缕白烟。

剑锋爆开化作一爪扼住妖龙龙首,金光削裂妖龙成血点,形成漫天血雨,煞是凄美。

歼灭妖龙,“赤龙”借力一弹,朝小白手上飞回。

两大绝世高手只不过拼了一招,其璀璨处已今人神迷目眩,从未受损的“天牢”已经裂毁近半,再战下去又会如何?

天夭要走出“天牢”,必须先杀小白,有惊人杀力的“赤龙”为佩剑,小白死守出口,要出“天牢”看来须费多点功夫。

天夭笑道:“好出色的宝剑,竟然能把我的‘血奴’斩杀,看来小师侄为了保留实力,才让‘赤龙’作先锋,伤势比想像中严重啊!”

小白挺立挡住出口没半分改变,依然纹风不动。天夭说得对,轰破“天牢”大门,小白本已受的伤又再加重,剩下的杀力是要留待给天夭致命杀击,绝对不能胡乱损耗内力。

“要杀我这聪明小师侄,并不太难,但让大师伯告诉你,今日要阻我出‘天牢’,难度太高,你们还未有能力达到哩!”

昂然而立阻止天夭的,包括有太阴、太元、太初、太极、朱不三、万骨枯、将军、血霸王、黄狗及连战。

死,他们不怕。怕只怕死得不明不白,天夭能够令小白受伤,杀他们也就看来半分不难。

站在最前的太初、太阴、太元、太极,手持“五令旗”、“霹雳”、“天地”和“鬼见愁”一字列开,迎抗天夭。

掀扯地上血水,形如惊涛破壑的一道血墙,遮挡了四人视线,然而,一瞬间血墙颓然落下,更且多了四个“血奴”。

伸手再次插向腰间,又拉出几条血筋来,手指飞快的弹动着,琴音似若离乱无章,又恰如其份的铺陈出生命的无奈和叹息音调来。

节奏和轻重的精确掌握,使琴音变化丰富,时如万马奔腾千军对垒,时如家破城亡,繁华化为焦土的荒凉情景,都从袅袅琴音中表达出来,教人心胆惊怯,情绪尽被操纵。

“血奴”随琴音移动,东条西忽,时而急疾如电、时而缓慢至极,动作灵活矫捷,身上血光灵幻流动,闪烁生光。

四大都督往沙场上经历生死百回,哪有碰上过如此怪异武功,但他们明白,要战胜,就必须勇敢面对,奋勇向前——杀。

冲前拚杀,最先跟“血奴”交手的是太初“五令旗”,“血奴”旋转裂割,无匹血劲不停斩向太初。

“五令旗”挥将出来,风声甚是急劲,响声凌厉,守得泼水不进。太初感到“血奴”招式已老,当下把“五令旗”向前疾迭,岂料“血奴”却突然不知所终。

后头有微风吹来,太初心感不妙,身形疾冲向前,可是身后已多了数十道伤痕。“血奴”暗暗偷笑,又迳自潜回血河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伤痕虽不致命,却会痛,也会流血,流血便会增加“血奴”力量。

天夭利用“心魔妖法”,把内力在血河中传递,幻化出四个“血奴”跟四人激战。看似是四对四公平竞争,实是天夭把内力分成四份攻杀敌人,太初等惨受愚弄。

血不断增加,“心魔妖法”便更能催动杀力提升的“血奴”,天夭刻意玩弄太初等四人,但见他们伤口为“血河”加添新鲜血液,不禁失笑起来,它的本钱正在不住加增。

天夭在笑,小白又如何?

小白也在笑……

从前,小白喜欢帮人,因为他智慧出众,帮人能给他一份满足感觉。却万料不到,当上皇帝以后,反过来无数人好想来帮他,因为只要小白倒下来,大家便“一无所有”!

小白努力窥看“血奴”有何破绽,希望加以提点,以助太初等反败为胜,当然,这希望实在渺茫。

“五令旗”在飘扬中漾出迷幻刀光,狂风扫落叶般掀起滔天血浪,太初身形拔起,向着“血奴”暴殛疾劈。

血河里的血奴,忽地浮现出半边脸孔来,张口嘶叫的奇丑样貌教人心惊。

一会儿又整个人缩小了三份工,从左方跃起,怪叫一声后又潜回血河里,跟着再从另一方弹射起,嘻笑一声,随即又隐回血河去,如是者不停出现、隐没消失,围住四人,弄得鬼幻邪妖气氛充斥四周。

朱不三不屑地,吐了一口浓痰,道:“哪是甚么妖法?”

小白道:“全都是幻觉,一切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朱不三道:“如何破此妖法?”

小白道:“克服恐惧。”

天夭拍手笑道:“哈……,好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克服恐惧,谈何容易啊!”

五指一挥,琴音又在奏起,四大都督愈来愈觉烦躁、混乱,面对杀不死的敌人,简直太混帐!

血河中,又有人头出现,是一张脸,一张温柔又冶艳的脸胚,接着是身躯,属于女性的娇躯,修长的身段,不堪一握的纤腰,还有使男人色授魂驰的柔美。

绝色的美女,琴音疾动乱奏,即时又化成了好可怖的恶女儿模样,张牙噬齿,像是耻笑众人枉自送死而来。

用琴音织出贴体血女妖,轻抚太初、太元、太阴、太极,未有杀意,只不住的团团飘转。

同时轻轻一吻,看似没杀力的一吻,却为太初四人带来伤痕,脸颊竟又滴出鲜血来。

人间仙子,顾盼生姿,如天庭下凡红尘世界,无从批评,面对十全十美的美态。四大都督杀力尽敛,忘了人间何世,被迷得渐渐魂飞魄散,再也难以自主心思、意念。

琴韵从轻慢渐变寂静,融入那凄怨的曼舞动作,在四人身上不停抚摸,死亡就一步一步逼近来了。

身体内外以至灵魂已被彻底勾引,舒适感觉不想失去,可否拥抱多一点,只是要多一点点。

琴音再变,抑扬顿挫,飘忽无定,血女更随着琴音跪在四人面前,紧握对方双手,低首如诉说无尽忧伤。

音律荡漾,悠悠打进四人体内,心、肺、胃、肾、肠……都随节拍跳跃,不妙啊!

可惜,更不妙的是双手被血女握着,犹似麻绳捆绑,妖女骤然化成一个巨大血头颅来,张开血盆大口猛噬。

四人吓得面色煞白,不住挣扎,只是被握的手太紧,无法脱离困局,心中暗暗大叫我命休矣。

无俦掌力从后涌至,把妖女头颅一击轰散,血花飞溅,一切都烟消云散,只剩滴滴嗒嗒的血落声响。

发掌的是朱不三,他不欲已受伤的小白出招,便先来一掌破敌,免得四大都督受创。

太初等四人回复正常神智,大怒下一并扑上抢攻,“五令旗”、“天地”、“霹雳”、“鬼见愁”同时杀向大敌天夭。

不慌不忙、不闭不避,天夭任由兵器斩劈身体,伤口迸射艳红鲜血,狠狠刺射进人四人身体。

天夭身上再透出一道凛冽寒阴杀气,直逼四人,冷得连眉毛一刹间也像冰寒似霜。

体内极冷感觉传来,啊,好痛!——

第 六 章 血战与斗智

血,来自于脾胃运化的水谷精气,通过管气与肺的作用,变化为鲜红色的血。

血,形成以后,循行于脉络中,以心推动运行全身的称为“心主血”。依靠肝脏贮藏调节的称为“肝藏血”,依靠脾的统摄,循经而行,不致溢出脉外的称为“脾统血”。

人动则血运放诸经,人静则血归于肝脏。

血的主要功用是营养全身,凡皮毛、筋骨、经络、脏腑等一切组织器官,均由血液供给营养。

全身各个部分均需要得到血液的充分营养,才能进行各种生理活动,血是生命的重要泉源。

而气,是人体生命活动的基本物质,二者之间是既可分而又不能相离,存在着相互依存、相互为用的密切关系。

血为气之母,气为血之归。

两者互相为用,周流全身,运行不息,不断地进行新陈代谢,促进人体生长、发育和进行生理活动。

如果血气循流不畅或局部有瘀血停滞,体外便会局部肿胀,疼痛如针刺,痛处固定不移,体内亦会产生肿块,面目黧黑,唇舌青紫,出血紫黑成块等症状。

血气不和,百病因此而生。

“天牢”经小白与天夭一战已经损毁泰半,四大都督自动请缨力战天夭,幸好得朱不三之助,才不至死于天夭的“心魔妖法”之下。

鏖战至此,四位都督也未曾想过竟以一招之力弄伤天夭,轻易达成目的,战果之意外,叫他们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难道天夭只是一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当阴寒冷气从天夭身上透发,继而再从四位都督体内涌现,冰寒胜雪,俨如置身冰天雪地北风怒吼当中。

四人不住运气驱寒,只是当气血运行至某一地方,便停滞不前,还有一股锥心刺痛直透心肺之间,忍不住凄声嚎叫。

天夭任由伤害,目的是要把自身鲜血溅射入四人体内,以完成他简单又厉害的惊世武学“血凝未冷”。

太初的“玉堂穴”、太元的“紫宫穴”、太极的“膻中穴”,还有太阴的“云门穴”,全因沾上天夭鲜血,皮肤下竟呈现出一块紫黑色血块。

虽然那些穴道并非致命大穴,但位处气脉必经之通道,若是一经阻塞,全身真气当下难以畅运疾走。

四位忙急身疾退,可惜已走迟半步,天夭暴喝吐出一大口气,说了一个“破”字。

犹如神法,随着这个“破”字,四大都督身上紫黑血块都骤然爆破,血花迸射半天织出一蓬血幕。

“血凝未冷”是要用自身的血刺射入别人体内,继而把对方沾血之处冷冻凝结成血块,身体畅流的血受此一阻,便会瘫软无力,无法战斗下去。

而且,经“血凝未冷”冷却的血块,受不起任何冲击、震荡,否则爆破溅血,剧痛非常。

那就是除“心魔妖法”外,天夭在“天牢”中练成的“血凝未冷”。

四大都督分别站在天夭四周,用手抚着血涌如泉的伤口,血液因血块阻塞已充斥血管,因此一旦血块被天夭刺爆,血便如狂潮暴现汹涌不息,比平常人多流一倍鲜血。

天夭痴痴笑道:“对我的‘血凝未冷’感觉如何?它给你们的畅快是否前所未有,好戏还在后头哩。”

举手半空五指凝聚杀力,厉烈旋动吸扯四周空气,如蛟龙盘飞把四人全身包裹,封锁所有退路。

厉爪更牵起漫天狂飙,笔直又简单的向前挥爪,四大都督奋力顽抗,可惜无功而还。迅雷不及掩耳间,厉爪凌厉再杀下。

接着又是另一番惊人景象,赫然入目是天夭杀力无俦的五指,奇怪的是,他所杀的并非敌人,而是他自己。

五指从手腕一直抓破至肩头,血痕又深又凄厉,教人毛骨悚然,更可怕是天夭笑态狂傲,浑不觉痛楚,手臂就似是属于他人。

任由血流如注,骤眼一看犹如炙热溶岩在手臂上慢慢爬流,愈笑愈狂,愈狂愈笑,鲜血把手臂都包裹得皮肉不见。

无形压力油然而生,小白感觉得很清楚,大师伯自残身体后发出的无形杀力,教场中各人呼吸骤然急促,额角冒汗,心房跳个不停。

来了,一瞬间血光掠影,鲜血已疯狂暴射,如千百黄蜂为保护蜂后抢杀敌人。

太迟了,血花乱溅,疾射向呆滞不知所措的太初,来得实在太快,挡不住、躲不了。

“天豁穴”、“神封穴”、“肩贞穴”、“志室穴”、“环跳穴”、“临泣穴”、“关元穴”……等穴道都被狠狠刺破,好快便冷冻凝结成紫黑色血块。

血块阻塞血液畅流,太初全身及面部都泛起一片淡紫,只要有人稍稍吐劲,震荡空气,身上血块便会爆破,同时撕碎身躯,一个太初也就会断分成数百截。

不能妄动,谁也必须小心翼翼,否则太初当下就要一命呜呼。

天夭迈着轻松步伐走到太初身旁,对他露出一个残酷笑容,在太初耳旁轻声道:“放心,有价值的人不会轻易丧失生命。”

小白道:“好聪明。”

天夭道:“不,老夫是最聪明。”

小白道:“你要我们都停下来,否则随便一招轰向墙上或地下,劲力便会引爆太初身躯。”

天夭道:“你这笨皇帝最爱惜人才,一定会上当。”

小白道:“既然认定功力绝对在咱们之上,为啥不堂堂正正战斗下去,把我们都一一歼灭。”

天夭道:“好主意,答案留给你猜猜吧!”

小白道:“大师伯,你一定另有苦衷。”

天夭道:“哈……,很好,再用心揣测一下。我先走了,但记住,千万别追上来,在七层‘天牢’之内,我在任何哪一层只要重掌轰向石墙,那个甚么太初也会爆得四分五裂。”

小白道:“你避战,一定有问题!”

“你功力未完全恢复!”

“你根本杀不了我们才避战!”

“你有急事要赶着离去……。”

小白不停口地说出一大堆理由来,只是说话并不可能留得住天夭。投鼠忌器下,大家只好眼睁睁目送他带着不住的耻笑声离去。

昂首踏步,天夭每上一级石梯,小白心中都加添一分疑惑,内心巨石千斤沉重,他想不出天夭不大开杀戒的原因,也就是在心理上先败了一仗。

从隔墙对话开始,小白一直便被大师伯天夭压倒,这种无形挫折,绝对造成打击。

朱不三、将军、血霸王、万骨枯、黄狗、连战、太元、太阴、太极目光全集中在小白身上,追杀还是白白放过天夭,只在等皇上金口命令。

面对任何问题小白都能神情笃定,处之泰然,惟是碰上天夭,小白明显有点失措,内心不住挣扎。

当天夭走上第六层,他那张由五张面皮所组成的丑脸,露出残酷笑态,犹如脸上五个嘴巴一同在耻笑。

小白啊,你又要被玩弄了,哈……。一声怒喝轰在石级上,梯阶当场从上而下分崩离析,飞沙走石,如乱石瀑布。

万千石屑随劲疾转,散乱的碎石徐疾有致,竟依着轨迹集结,瞬间形成一个巨型石球。

石球自半空飞坠,刚好把第七层通道封死阻塞,小白等人也就难以立即追上去。

巨石堕地发出的轰爆裂土声不绝于耳,同一霎时,太初亦全身裂断,骨爆肉绽,血块遽然爆破。

声嘶力竭地呼叫,将身上痛楚尽情宣泄出来,只是痛楚未有丝毫消减,它由太初一人身上传至小白等各人心坎,看着太初剩下的四分一身躯缓缓颓然倒地,各人禁不住热泪滚滚,啮咬下唇,悲伤不已。

天夭,得饶人处也绝不饶人,杀人是他得到乐趣的最直接方法,以为他会饶恕么?实在太天真了!

大家的心痛就是天真的代价。

十指翻土,黄狗、连战竟用最简单但又最恰当的方法来开路,拼命挖出一条坑道,望能早一步追出阻止天夭恶行。

一线曙光初现,第一个冲出去的人是太元,只是,第二个中了天夭“血凝未冷”的亦是太元。

当他头颅刚刚伸出坑道,头上“丝空竹穴”便透进一股阴寒至极真气,太元打个冷颤,体内血液便慢慢凝结,继而变成血块。

原来天夭还守在外面,谁个出来,下场便如太初一样。

天夭道:“哈……,小白,你竟仍低估大师伯!”

小白道:“好贱、好毒!”

天夭道:“我在这小子头上凝结了十二血块,只要稍加妄动,他的头颅便会爆个粉碎。”

小白道:“朕会记住大师伯的手段。”

天夭道:“对啊,你就是小觑了老夫,因而害死了一个又一个部下,唉,给我越狱,又不知要多少人陪死了!”

小白道:“大师伯。”

天夭道:“嘻……,甚么?”

小白道:“多谢你!”

天夭道:“多谢我提醒你,你是个大笨蛋么?”

小白道:“多谢你成为我的敌人,小白从来都是遇强愈强,你,的而且确是个太出色的敌人。”

天夭道:“哈……,再见,我先出去杀个痛快!”

小白等人虽瞧不见隔着沙石之后的天夭,但他那自呜得意的贱貌,大家都可以好清楚在脑海里有影像显现。

可怜动弹不得的太元,眼巴巴看着天夭离去,他实在忍受不了,心不住跳跃,狂性震起。

太元道:“让微臣作出决定好了,我举目无亲,能为小白大王而死,实死而无憾!”

太元把贮藏丹田之气逼射向外,令阻塞的血块骤然爆破,头颅当下如掉在地上的鸡蛋一样,摔得稀巴烂。

小白热泪盈眶,回想当日在“死幽荫谷”中初遇太初、太元,及后大家为自己的王国与敌争战,昔日有祸同当,今日有福却未能同享。

身为一国君王,眼泪只可以往心里流,要他们安息,只有找大师伯天夭陪葬。

小白等人追出“天牢”,原来围在“天牢”前的“御林军”合其二百人,令人意外地只死了三人。

死状十分可怖,一个肚穿肠破,内里脏腑全数流出体外,大肠更被塞进口中,教观者见了目眦尽裂。

另一个全身皮肤皆被削去,躺在地上喘息呻吟,是个未死的“死人”。微风轻吹,那人痛得不停凄厉惨叫。

剩下一个手脚均被斩断倒挂树上,铁钩尚钩着重逾千斤大石,一边钩着垂死之人的上颚,流出的鲜血把双眼掩盖。

天夭为何不尽杀“御林军”?他以残酷的手法杀了三人,证明他绝对嗜杀,杀一百个必然比只杀掉三个人更能令他快乐得多。

他会逃到甚么地方去?禁宫之外便是飞鹰能掌握的地方,逃出去有如虎入深山,鸟翔天际,自由自在无迹可寻。

为啥只杀三人?天夭往哪里去了?

小白边走边想,思潮起伏,高深莫测的大师伯甫出“天牢”,便为可爱的小师侄设下难题。

朱不三道:“皇上,请准微臣带领十万大军,布在‘剑京城’七道城门之外,免得被天夭轻易逃去。”

小白道:“不必!”

朱不三道:“为甚么啊?事不宜迟呀!”

小白道:“因为天夭仍在皇宫之内。”

“万卷经房”内,有着大家要找的人──天夭。

在经书柜前不停翻看书卷,明显要找寻甚么似的,无数书卷被抛弃地上,惶急之情尽现,天夭究竟要找甚么?

“大师伯,不必费神了,要找甚么经书,就让小师侄来助你一臂之力好了。”

门外赫然出现者,竟是追踪而至的小白——

第 七 章 九天飞天夭

横刀夺爱、劫杀、掳掠、抢夺、鹊巢鸠占……,太多太多的罪,源于同一意念——心有不甘。

当你看到别人拥有的太瑰丽、太吸引,自然而生的嫉妒,会在心里滋生强烈占有欲,而这种欲念的源头,就是“不甘心”。

不甘,意思就是认定以自己才能作为标准,好应该拥有他羡慕的那人已抱拥的富贵。现实却是两手空空,心里自我作出答案,就是好应该去把别人的夺过来。

不甘带来欲念,欲念化成贪念,贪念有了自我合理解释,使成为去抢夺别人一切的理据。

当得到了,也就进入“现实”状态。

未得到前,只看着别人拥有,谁也不可能知悉拥有后的真正感觉,一切来自想像,是为“想像”状态。

从“想像”到“现实”,绝对是两码子事。

你想像别人原来拥有的大美人如何如何,来个横刀夺爱,当你夜夜面对那个她,啊,原来她也是个“人”,并非你想像般“完美”。

天下果真没有“完美”的人么?

绝对没有,因为每个人都各自有他心目中的“完美”定义,又哪里会有另外一个她完全迎合要求?

“想像”必然跟“现实”截然不同。

“现实”面对,往往带来失落、无奈、懊悔……,但最难受的,是“现实”告诉你,阁下根本没有资格拥有掠夺来的“瑰宝”。人人皆有天赐规限资质,不一定能承受太“尊贵”

“美好”的东西。

你以为可以改变自己,挑战更广阔领域,却不肯承认,原来上天对每个人的天赋条件都有一定限制。

就算你如何改变、扭曲,本性难移,天赋、资质所限,穷一生也是枉然白费。

只是,又有多少人愿意接受安于现状,做个平凡人?不住的提升,合理又合情,但若然阁下已至人生极限,那又如何?

“万卷经房”内的天夭就是“心有不甘”,他好努力希望再次提升,虽然师父已曾提示过自己,这“提升”只会为他带来噩梦,可是天夭毫不理会,心中认定师父怕自己超越他而已。

提升的关键是在“万卷经房”内,当天夭花了一段时间搜寻后,才发觉“万卷经房”内的书卷岂止一万。

昔年名剑为帝时,经房内已是卷籍琳琅满目,及后小白进宫,满腹经纶的笑苍天最爱读书,“万卷经房”也就一下子扩大了三、四倍,藏书量与日俱增,花上三、五年也难以一一读完。

天夭只看书卷目题,不对的便丢弃一边,到小白出现房门之前,地上已是铺满书卷,场面狼藉。

书海里,小白跟停下手来的天夭对峙,天夭在苦笑,这位小师侄实在不能小觑。

眼见天夭慌忙地“搜寻”书卷,小白内心登时升起一阵疑惑,暗道:“这里所放置的书卷,全跟武学无关,大师伯前来作啥呢?看他如此紧张突然要找哪一书卷呢?内里又会藏着甚么秘密?”

天夭强颜挤出笑容道:“我自小便养成阅读兴趣,不论相学术数、兵法阵形,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全都是我最爱。”

只见小白朝着天夭走近了两步,一手撑在腰间,另一手把玩着头发,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轻轻笑道:“敢问大师伯平生阅书有几多?”

天夭道:“少说也有数千套之多。”

小白道:“那么,这里的经书,可有曾阅过?”

天夭道:“大多阅过。”

小白道:“既然如此,你还要搜寻甚么?”

天夭道:“一本叙述充满鸟语花香、烢紫嫣红春天气息的书籍——《春日志》。未知此好书放在哪一角呢?”

小白听说,心中讶然,天夭所说的《春日志》,确实只记载春天的景色、天气,乃是本诗情画意的文章,无甚特别,怎么可能在“天牢”裹困了四十年,一出来便赶忙要阅览此典籍?

小白道:“嗯,《春日志》只一册,开首第一篇为:‘零落春雾一杯酒,天荒地老无人愁……。’”天夭道:“对了,就是这书卷,师侄果然念过,且过目不忘,可否赠予我呢?”

小白道:“要来何用?”

天夭道:“哈……,此书作者与我有一段情缘,在‘天牢’里朝思夜幕,念念不忘,也就对她的作品更欲拥有。”

小白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原来枭雄也一样。”

天夭道:“她平生只写得此唯一作品,要追忆眷恋,惟有《春日志》。”

小白道:“你不可能得到《春日志》的。”

天夭道:“为甚么?”

小白道:“因为你在放屁,大师伯,关在‘天牢’太久,你连说谎的技巧也不懂了。”

对话到此为止,一霎间,四下里一片寂静,小白似乎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之声。

大师伯天夭功力绝对在自己之上,就算加上“万卷经房”外一直埋伏的朱不三等人,斗他三百回合,可也并没有必胜把握。

忽地天夭左臂长出,手指快若电闪,已抓住了小白右腕,一股大力就要扯小白过去。

岂料小白毫不反抗,更且反过来抢步冲上去,人球如铁球,轰的一声疾撞向天夭胸膛,砰的一声,教天夭全身骨骼登时格格作响,惟是天夭也半点不懒,脚步依然没退。

小白反击成功,但轰中的却是一道铁墙。

天夭抓住小白手腕不放,以指为剑,射出剑气嗤嗤声响不绝,转眼间已连刺了七八剑。

小白以巧妙身法闪过,待第十剑刺来,他双指一夹,“剑神指”竟反过来夹住了天夭剑指。

天夭目睹剑指失利,视为奇耻大辱,当下剑指逼出剑芒,直穿破小白肩膊,登时血花四溅。

小白连连到退,天夭进一步便以剑指直取他右目,无俦剑劲,已受了伤的小白又岂能对战。

朱不三等人当下围魏救赵,合力攻向天夭,朱不三掌击天夭下阴、万骨枯剑刺头顶“通天穴”、血霸王斩一双腿、黄狗拳轰背后“命门穴”、连战蹴向前胸“幽门穴”,还有太阴、太极分攻左右耳门,天夭要伤小白,也同样要付出好大代价。

天夭果然半空中提气拔身,先避过众人攻击,但手底下却未有迟疑,心下怒气渐增。

左手划破右前臂,右手划破左前臂,同时射出两道疾劲血箭,无声没息的刺进太阴、太极二人耳门。

神情狰狞可布,怒色一现即隐,天夭一个翻身双腿倒挂在横梁之下,犹如蝙蝠一般,发出阴森诡异笑声。

太阴、太极呕了几口血,但觉神智模糊,血箭从耳门射进脑内,已破毁了自主的神经系统。

只见两人摇摇晃晃,站立不定,连战、黄狗忙上前扶住,一经触碰连便退开。

天夭笑道:“先前血箭乃‘血凝未冷’的其中一式,先冻僵大脑,再蔓延全身,好快整个人体内鲜血都变成冰块,停了心跳,那就返魂无术,是好有趣的武学。”

太阴、太极原来全身已跟冰块一样冰寒,再也支持不住,倒在地上,心脏已停止跳动。

小白好想抢前输进内力拯救,只是朱不三及将军都拉着他,也许教他处耗内力,就是天夭的真正目的。

太初、太阴、太元、太极先后被杀,由此可见天夭功力深不可测,杀他委实难比登天。

小白实在有点气愤,因为眼前天夭并不如想像般已达至甚么登峰造极的神人武学至高境界。

若小白未有受伤,大概有六成把握战胜他,而太初等四人也不必无辜被杀,丧失生命。

天夭哈哈大笑道:“既然小师侄无意赠书,大师伯我惟有杀尽你所有人,再安安乐乐一个人把经书找出来。”

左手一扬,嗤的一声,一丝银光自天夭左手射出,剑芒大盛,直射向朱不三面门。

朱不三毫不示弱,大吼一声,呼的一掌便迎击剑芒,继而破口骂道:“妈的怕你烂春九秋十二大代贱种么?”

掌截剑芒,全力施为,凝聚了十成功力,剑芒却轰得朱不三连退三步,只觉丹田中痛如刀割,竟已受了伤,再催内力,一口鲜血便自五孔同时喷溅出来。

将军大喝一声,大门外立即冲入一百御林精兵,人人手持大刀,配合连战、黄狗,前仆后继,不顾一切的杀向大敌天夭。

岂料天夭急在自身剌出十二血洞,狂吼怒鸣,内力逼得体内血箭射出,一百御林精英在前头最奋勇的三十人都同时咽喉中箭,爆溅血花,天夭便以剑指夺血为引,化成“血鞭剑”。

以长攻短,就在众御林精英犹豫之际,“血鞭剑”旋打疾刺,围攻者都被割开劈杀,一剑一个倒下。

小白等虽然毕生都是在刀枪头上打滚者,但目见这等屠杀惨状,也不禁心惊肉跳。

血霸王不忍部下被残杀,双腿在半空中抡起“剉手斧”,恍如天神降世,便要收复天夭此大魔头。

“血鞭剑”迎上,竟未有如小白等人所料,血霸王安然无恙,只是“剉手斧”的斧口锋刃崩了一道缺口。

而天夭的“血鞭剑”,却被斩散,血水冲射“万卷经房”内的御用书桌,把柳木大桌也轰得四散碎开。

当大桌子跌在地上,摆放桌面上的十数书卷也掉在地上,天夭竟发现其中之一,就是那本《春日志》。

原来小白在三日前才看过此书卷,故仍随随便便放在大桌子之上,岂料天夭误打乱撞却发现了它。

手执《春日志》,惊喜之情溢于言表,犹如小白登基一样,快乐得不得了,究竟此书卷有何秘密呢?

此时,头顶之上忽地瓦破砖飞,爆出一个大洞来。

从屋顶破孔中坠下一条铁索来,铁索的用意,显然就是来接应天夭,这,当然是“飞鹰帮”帮主飞鹰的九天越狱布局了。

小白举首仰望,只见空中有数只竹篾纸制鹰状的巨形纸鸢,名叫“飞鹰旋空”,不住徘徊。

“飞鹰旋空”双翼足有八尺之长,由一人控制,随风向的转变飞行。

天夭一手把《春日志》牢牢执着,另一手抓紧铁索,乘着“飞鹰旋空”升空之势,便带着笑容逃去。

小白焦急万分,天夭夺走《春日志》,必然带来无穷祸患。

虽已曾看过此书,并不觉有何特别之处,但既然天夭如此重视,当然对他有着莫大帮助。

故此,小白绝对相信,若被他带走此书,后果将会不堪设想,皇位势必也被动摇。

纵身九天,小白直朝天夭飞去,猛地攻向手执《春日志》的左手,拔出“赤龙”一剑追杀。

天夭在半空中难以拚战,忙乱中只好以《春日志》书卷挺挡,岂料“赤龙”正好刺进书卷,当下裂破一分为二。

天夭急忙抓紧书卷的剩下一半,而另一半,已掉了下去,小白同时下堕,一手便执握在手。

《春日志》最终一分为二,小白、天夭各执一半。

天夭乘着“飞鹰旋空”飞去,小白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于九天之上失去踪影,手执半卷经书呆呆着迷。

“火!”小白当下命令各人生火。

火?对了,小白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当然有方法解破谜底。

小白就着火烘焙他手上部分的《春日志》,要看看到底内里是些甚么,天夭的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

惟是试了又试,却依然未见有啥动静,徒劳无功。

不是火,嗯,好笨,冰才对啊!

再命朱不三快快拿一些冰块来,看看又如何。

小白突然想起,天夭的武功名叫“血凝未冷”,“冷”,或许就是要一些冰冻的东西才能见效。

小白猜对了,剩下的半部《春日志》,经冰块冷冻过后,果然出现了惊人变化是心法,“心魔妖法”的武学心法记载。

小白不禁疑惑地道:“既天夭已懂了这门绝学,还要这心法干甚么?难道他还有一些高深部分尚未练成吗?”

“但被困在‘天牢’数十载,哪有理由还未练成呢?”

天夭不可能武功胜不了小白,更不可能潜入“万卷经房”盗取他熟悉的“心魔妖法”,内里究竟有啥地方出错,教自己百思不得其解呢?——

第 八 章 天字一家亲

迎风,翱翔,自由自在,万里无云。

风动,意动,快意笑容。

飞啊飞,舞啊舞,笑啊笑,大地在我脚下。

鸟儿啊鸟儿,与你同于九天飞舞,才参透你的无拘无束。

原来在空中飞舞是如此乐畅,原来鸟儿是世间最快乐一群。

快乐,是源自内心的闲逸;快乐,是来自轻松的陶醉。

自由,原来就是这样的可爱。

被因于“天牢”数十载,天夭终于重获自由,乘着“飞鹰旋空”翱翔万里,一览无遗,多么的舒畅、多么的写意。

可惜手上的《春日志》就只剩下半部,“心魔妖法”的内功心法,显然并不完整。

但奇怪的是,既早已练成神功,还要这心法来干甚么?

这个疑问,或许只有天夭才知悉真正的答案。

跟飞鹰同乘一具“飞鹰旋空”,越过山峰又越过江河,天夭却未有被脚下的美丽风光所迷惑。

天夭问道:“到哪里去?”

飞鹰道:“去见你想见的人。”

天夭道:“是谁?”

飞鹰道:“前辈的仅有至亲。”

天夭道:“到底是谁?”

飞鹰道:“都是姓天的!”

天夭怀着疑惑的心情随着飞鹰而去,心中不停地盘算着,去见的将会是个甚么样的人。

“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透过“罪十八岛”,再由飞鹰救出天夭,天夭当然知悉眼前人的惊人武学实力,他好想让这位顾客感到有意外惊喜。

“飞鹰帮”一定要笼络此强者,也许在天夭身上,飞鹰有可能得到一些前所未儿的“利益”,甚至更胜东方家主所能提供的女儿心沉以及那些“未来”地位、财富。

看风驶舵、识时务者为俊杰。

飞鹰虽然只是十来岁少年人,但在江湖打滚的经验十分丰富,他好明白把握机会的重要。

他的大靠山是东方不平,但双方关系只维持在中间的东方心沉身上,难免不大可靠。

最重要的,还是东方家主从未传授过甚么绝学武功给他,只一直以银两从背后支持“飞鹰帮”在京城拓展。在武林中,只有武功才是最保障的“财产”,东方不平却对此甚为吝啬。

吝啬的人也就是对自己不信任者,因此飞鹰必须努力另寻倚靠,而眼前这连小白也怕得要命的家伙,只要能在他身上学得神秘武功,一定可以脱胎换骨。

飞鹰下定主意,先讨好这刚离开困了四十年“天牢”的家伙,然后再找寻良机,从天夭身上“寻宝”。

浮雾飘散,数具“飞鹰旋空”横跨了一条行人众多的市集大街,瞠目结舌的人群指着天空,张大嘴巴都呆住了。

居高临下,只见大街尽处,有着一所豪华府第,高门石狮,显见是富贵人家,堂皇又华丽。

对面跪着三人,全身破烂粗布衣,脸容愁苦,一大二小,孩子们分别是约三岁、七岁的男童,可怜的一个断手、一个跛脚,又盲又丑,与爹一同跪地不停磕头,愁眉苦脸,苦口苦心,如哭丧无异。

天夭数十年来都被因于“天牢”之内,刚刚越狱,已目睹人世间的点点滴滴。

只见一个衣衫华贵的女子恰巧从大门步出,那老爹立时磕头大叫大嚷,哭得死去活来。

一对孩子亦同样又是磕头又是哭啼,呼天抢地,藉此吸引那富贵女子的注视。

天夭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暗想,这就是人世间的贫与贱、富与贵,谁高高在上,谁便主宰一切。

惟是那豪华府第的女子漠不关心,头也不回便转身而去,迳自走去大街市集,不理会那贫穷父子三人。

俗世的价值观就是如此,贫贱富贵,永远不能平等、共存。贫贱的,永远没机会踏上大富之路;富贵的,却总不会理会下等人,两者活在同一天下,却是截然不同的生活。

距离愈拉愈远,城中百姓的地位观念便愈浓。要是如此,民众生活又岂会安定,国家又岂会繁荣,永世昌隆。

天夭多年未见天日,好明显,他的思想便跟世代脱节,不及时而。

就这样,他已断定小白并非一个明君,要是让他来当上一国之君,必然比小白来得更出色,国运定必昌盛,名垂千古。

也许,天夭越狱出走,目的就是要夺去小白皇朝,雄霸天下,由他来规划出中土的一切律法、规条,由他主宰一切生命。

这就是天夭所想,这竟然就是天夭心中所想。

他所想的,跟东方不平、飞鹰、李太白也许没啥分别,岂不笑话?天夭怎可能如此“平常”?

只看见甚么贫富悬殊,便大为感触,这又算是甚么不世枭雄?如此心思意念者,能干出大事来么?

对了,定是苦苦囚禁了四十载,天夭的斗志、霸气都磨蚀了,甚至是武功,也不见得太过出色。

天夭,原来并不太可怕!

从前的盗圣太过虑了,小白已贵为中土第一人,手下猛将如云,只单凭一个天夭,实在不大可能动摇他的江山。

枭雄必定有他的疯狂霸气,只可惜天夭看来只是虚有其表,武功又未致完全压倒小白,关在“天牢”内还能唬人,让他越狱,最终可能只会成为东方不平的一枚棋子,又或被李太白利用而已。

武功、霸气、智慧再加上眼光、雄心,才可能成就霸业,天夭如此容易被感动,绝对不可能成为一代枭雄。

小白大可放心了!

一直沿着空中远飞,越过了大市集,横跨大江。

向下俯视,海面上波涛万重,心底更是万分焦急。

每一下巨浪起伏声,都恍如天夭心跳无异,一下一下的,愈跳愈快、愈快愈焦急,委实沉重。

只因为飞鹰已告诉了他,快将碰见的亲人是谁。

遥望大海尽处,只见一大片排得密密麻麻,齐齐整整的大树,显然是个人迹罕至的大树林。

“飞鹰旋空”飞至这树林上空,徘徊旋转,借助回旋之势渐渐减速降下,终于到达目的地。

众人安然落在地上,只见眼前一幢破旧的茅屋,破破烂烂,简陋不堪,一看便知是贫穷人家所住的地方。

飞鹰道:“前辈,你渴望要见的人,就在里面。”

天夭呆呆的望着破屋,满脸犹豫,却又同时有着说不出的喜悦,百般感受在心头,实难言喻。

只见屋门前忽地出现两条人影,同是青春少女,美腿修长的女儿娇躯。一个貌若天仙,蕴藏着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气质。另一个脸容苍白,满面豆粒,双目失明。

天夭断断续续的道:“你俩……就是……天……心、天意……吗?”

对了,从屋中走出来的两女,正是天心与天意。

天心愕呆了一阵子,喃喃道:“你……是谁?”

天夭呼了一口气,露出从未有过的温情眼神,说道:“八十年前,‘清河县’出了一位好出色的人物,因为在某年严冬,深山的一群猛虎吃了有毒肉食,疯了似的群起跑到村庄噬人。”

“当时,有个只得十六岁的少年人,单人匹马,手执宝剑,独斗群虎,尽把疯虎杀个干净。”

“从此,那少年便成了‘清河县’的大英雄,在县的东、南、西、北四大门,都建有台阁纪念他的丰功伟迹。”

天意喃喃道:“那少年人姓天。”

天夭道:“姓天名夭,是三大盗师师尊盗圣的大师兄,从此被武林中人知悉了身份,他就是先后挑战了十一位黑、白两道门主,在战斗中摘下大言不惭敌人头颅的少年枭雄——天夭。”

天心呆呆道:“爷爷……天夭,应该被锁困在‘天牢’内。”

天夭道:“今天却出现两位孙女儿面前。”

天意道:“不……,我们难以证实……。”

天夭道:“在跟三大盗帅决战之前一夜,我吩咐你爹,他日若诞下孩子,无论男女,都要留下我的记印。”

天心、天意当下呆住,就似是惊雷轰响,在耳畔震得头昏脑胀,如何也未能平静下来。

天夭道:“男的,要在臂上刺上一个‘夭’字,若是女的,那‘夭’字便要刺在大腿上。”

天心、天意似是着迷一样,两人缓缓的掀起衣衫,雪白粉嫩的之上,赫然有着一个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