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均是不解,都眼巴巴的看着钱老爷子,盼他说明,这幅画到底是什么宝贝?竟然如此昂贵?

钱老爷子哈哈一笑,开口道:“各位不知,当年唐玄宗去东都洛阳,会见将军裴旻,裴旻善于舞剑,当即舞剑一曲,张旭长于草书,挥毫泼墨,作书壁;玄宗身侧,却侍立一人,奋笔作画,“俄顷而就,有若神助”,洛阳士庶,一时大饱眼福,‘一日之中,获睹三绝’乃至于此。wwW!QUAbEn-XIAoShUo!coM

后来,裴旻将军居母丧,请此人于东都天宫寺画神鬼像数壁,‘以资冥助’。答曰:‘废画已久,若将军有意,为吾缠结,舞剑一曲,庶因猛励,获通幽灵。’裴旻听了,遂脱去缞服,披盔带甲,如平时装束,走马如飞,剑光飞旋,忽地将剑抛向高空,距地面有数十丈,落地如电光下射,裴旻举起剑鞘,不左不右,正好插入鞘内,观者数千人,齐声喝彩,那人看了裴旻的舞剑英姿,一时灵感大兴,遂挥毫作画,‘飒然风起,为天下之壮观’,后此人言一生的杰作,‘平生所出,得意无出于此’。

而此人,正是——”

钱老爷子说到这里,目视众人,见众人大多茫然不解,当下微微一笑,加重了语气,缓缓吐出三个字来:“吴道子!”

吴道子,这个名字一出,围观众人稍有见识的顿时倒吸一口冷气,那中年文生更是张口结舌,半晌做声不得,好一会儿,才龇牙咧嘴,如同牙疼一般的开口问道:“那这画,莫非正是画圣吴道子的《裴旻剑舞》,又称为《裴将军舞剑图》?”

钱老爷子哈哈一笑,点头道:“正是!”

此言一出,观者顿时大哗,钱老爷子抚须呵呵大笑,喜不自胜,众人均是啧啧称赞。

“不对,不对!”那当铺的胖掌柜脸上肌肉抽*动,大声叫道,“画圣擅长的乃是壁画,怎么会有大作遗世?”

“这个你有所不知!”那中年文生解释道,“当年吴道子画罢,叹曰:此生作画无数,却以此画最佳,只恐再无此等意境,遂挥毫泼墨,借着胸口那股画意未消,一挥而就,作就此画传世,玄宗喜不自胜,藏于宫中,后朝代更迭,唐宫内廷诸多宝物遗落民间,此些许轶事,不入正册,杂记笔录中方见流传。”

听完这文生解释,众人均是叹服不已,钱老爷子点头笑道:“正是如此,不料那小哥手中竟然有这等宝物,当真是……”

有人这才想起送画过来的叶云和陈二狗两人,转头再看,却见二人已经沓无踪迹。

不提钱老爷子得到《裴将军舞剑图》,引得整个松阳都轰动起来,叶云拿到了银票,急忙一拉陈二狗,两人趁众人不注意,悄悄从人缝中离开,来到钱庄,兑换了小额银票,这才离开市集。

叶云见四周人流稀少,并无有心人跟踪,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回头去看,见到陈二狗满脸的惊讶之色,忍不住问道:“二狗,你怎么了?”

“大哥,你实在是太厉害了,”陈二狗满脸的崇敬神色,瞧那模样,简直是对叶云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么一副破画,被你忽悠几句,竟然能卖到五千两银子,不愧是大哥啊。”

叶云哭笑不得,摇头道:“我哪里是什么忽悠?那副画本来就是孤本珍品,但凡识货之人,休说是五千两,就是六千两,八千两也能谈的下来,倘若不是有残缺破损之处,索之万金,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一番话听得陈二狗张口结舌,大约是做梦也想不到一张破画也能价值万金,叶云呵呵一笑,拍着陈二狗的肩膀道:“二狗,你还是经验太少,大抵摸金门人,风水学、鉴定技巧、熟知历史乃是基本的功夫,你以为光会挖洞就是一个合格的摸金校尉么?你的路,才刚开始呢!”

“嗯,”叶云见到陈二狗一副震惊的模样,不禁暗暗好笑,将银票塞给陈二狗,笑道,“这是你第一次的成果,好生拿着。”

“不不不,大哥,你这可真是折杀我了!”陈二狗连连后退,慌忙摇手道,“没有您,我哪里能够一夜挖穿唐墓?更别说这些东西,倘若不是您慧眼识珠,这画倘若落在我的手上,只怕就当垃圾扔掉,这可全是大哥您的功劳,说什么我都不要!”

“这小子为人还算不错!”叶云心中暗暗点头,虽然相处时间还短,不过至少从这件事上来说,这个陈二狗本性倒也还过得去,本想推辞,忽然想起自己前几天答应过霜娥,要帮霜娥解决她家的困境,想到这里,叶云也就不再推辞,将银票一分为二,塞了一半在陈二狗手中,笑道,“那好,按规矩,见面分一半,就这么说定了。”

还没等陈二狗反应过来,几张银票已经塞在自己的手中,陈二狗刚一错愕,便见到叶云已经背着双手,施施然的往前走去。

“大哥!”陈二狗呆呆的捏着手中的银票,见到叶云已经慢慢离开,当下大声叫道,“我一个人怎么办啊?”

“好好练着吧,”叶云朝后挥挥手,呵呵笑道,“我会来找你的。”

“哦!”陈二狗点点头,这才放心下来,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高声叫道,“大哥,我就住在……”

叶云此时已经走得远了,没听清陈二狗说的那句话,因为他刚刚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自己可是在山上呆了一天一夜,张府规矩甚是严格,下人未得允许,不得擅自出府,幸好叶云上头有个张二叔撑着,比旁的下人都要宽松许多,但是彻夜未归,却也是难以掩饰,叶云一时有些挠头,心思想到别处,却没注意陈二狗在背后高声叫唤。

回到张府,叶云只觉得极为疲倦,昨夜虽然一直在打盹,却也没有怎么睡好,刚想偷偷溜进房间去睡觉,却迎面见到张二叔走来,一脸不满的问道:“小十六,你昨天去哪里了?怎么一夜没回?幸好总管平素少来花圃,否则只怕有些麻烦!”

叶云在刚才就已经想好了措辞借口,当下连声赔礼,笑道:“二叔不知,我昨日遇上了一桩岔事,听市集里有人说,后山山阴处有几丛极品九子兰,所以我来不及禀报,就匆匆上了山,只是我路途不熟,迷了路,半夜下山,只得在山下找了农家借宿一晚,今早这才匆匆赶回。”

“九子兰?”张二叔沉吟良久,皱眉道,“这夏兰倒是少见的上品,只是倘若真有此花,便断断没有不被采摘下来的道理,还能留到你去?”

“二叔说的是,”叶云沮丧道,“我匆匆赶去,一直寻到傍晚,却也找寻不着,落得个两手空空回来,倒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原来如此,那倒是你有心!”张二叔点点头,笑道,“这些名贵品种找寻不易,倒也罢了,既然如此,你早些休息罢。”

叶云见果然糊弄了过去,当下也是对张二叔连连施礼致歉,却见外面奔来一个家丁,那家丁不过二十出头,名叫张十,是负责厨房买卖的伙计,叶云一瞧认识,叫道:“十一哥,你这么着急作甚?”

张十一已经奔到面前,闻言笑道:“十六,刚刚我在集市上采买,却听到一桩大事,特来告知二叔。”

“哦?”张二叔的胃口也被调了起来,好奇的问道,“什么事?”

张十一神秘的笑道:“二叔,画圣吴道子的真迹在松阳显身了,《裴将军舞剑图》,嘿,现在整个松阳都轰动了,好多人都特意跑去看,听说还有一个苏州的商人出价两万银子要买呢,聚宝堂的东家却咬死了不肯卖。”

“啊?画圣吴道子?”张二叔显然也大大的震惊了一把,叶云心中暗笑,没想到这个年代的八卦新闻也传得如此之快,自己卖了舞剑图,刚刚回到府上,这消息却都已经传遍了松阳。

“是啊!”张十一点头道,“好家伙,就在集上的聚宝堂,现在那里已经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不过听说他们东家已经把画请回家里,听说连县太爷都惊动了,嘿,那叫一个热闹,嗯,听说是两个年轻人去卖的,有人说,那两个年轻人好像是家境中落,连传家宝都拿出来卖掉了,两万两银子啊,那该是多少?”

“两万两?”二叔也激动得手都有些颤抖了,赞叹道,“那可是一大笔钱啊。”

叶云在旁边也跟着惊讶不已,心中却已经笑开了花,这才叫以讹传讹,《裴将军舞剑图》分明只卖到五千两,一转眼就变成了二万两,那副图倘若是完整,卖上万金以上倒也不稀奇,不过残破的地方太多,修复起来也是一大笔钱,卖五千两也不算贱卖,幸好那个东家算是识货的,倘若不识货,叶云只怕还真要多费一番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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