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启被一阵刺眼的阳光从与战友们并肩作战的梦境中惊醒的时候,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永远只能在梦中重温过去的生活了,眼下这步步危机的宫廷,才是自己今后的生活。

看到张启醒来,几名随身服侍的内监立刻轻手轻脚地端上了洗漱的盆盂、巾帕等物,两名身穿青色深衣的宫女,乖巧地跪在榻前为张启梳理垂及腰间的长发,望着铜镜中那张看起来异常苍白的脸,宽阔的前额,浓密的双眉下,一双好看的凤眼显得格外混浊。笔挺的鼻子,只是嘴唇微微薄了一点,看起来给人一种刻薄阴险的感觉。

张启暗暗苦笑一声:这便是自己在这时代的模样了,虽然不算难看,只是却依旧没法和前世那个威猛魁梧的特警队长相比。唉!

叹气之间,宫女已经将酒饭端了上来。看到张启眼中那奇怪的目光,左边一名看起来大约十四五岁的宫女轻声道:“陛下,日已近午,陛下只怕已经饿了,还请快些用膳吧。”

张启闻言这才发觉,天色果然已经近午,自己竟睡了近乎十个小时,不由也暗暗惊讶,这秦二世的身体果真是被酒色掏空了,看来自己还要想办法锻炼身体才是,即便达不到前世那种标准,也不要如此差劲才对。

思忖之间,只听殿外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陛下好兴致,老奴来为陛下送来一些好东西。”

赵高?张启虽然知道今天赵高一定会进宫来见自己,却没有想到对方竟是给自己送礼来了,并没有如想象一般兴师问罪,不由微微警觉起来。

只见赵高带着两名抬着酒坛的内监大步走入殿中,极其恭敬地跪在地上行了大礼,这才起身笑道:“奴婢今日得了一坛上好美酒,特来献给陛下!”说毕,微笑着向张启望来。

张启暗暗深吸了一口凉气,做出一副兴奋的样子,点头笑道:“难得府令如此忠心,昨晚府令所献美人果然滋味不同一般,今日又给朕送来美酒,实在叫朕不知该如何赏赐府令才对!”

赵高闻言淡淡笑道:“请陛下尝尝老奴的美酒,看看与那些美人相比有何不同之处!”

说毕,不大的三角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凌厉的凶光,虽然只是一闪即逝,却还是落入了处处小心戒备的张启眼中。

看到赵高眼中一闪即逝的凶光,张启暗暗吃了一惊:莫非赵高送来的酒中有什么问题不成?转念又想到,不知昨晚赢清是否顺利地将那两位皇子救出大牢。不过,无论怎样自己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先把眼前应付过去。

主意打定,不由淡淡地望着赵高微微笑道:“府令的美酒朕理当品尝,不过还请府令与朕一起品尝,怎么说都是府令的一片忠心,朕也不好独自享用。”

说话间,两名宫女已经为张启和赵高各斟了一杯。放眼望去,只见镶着红宝石的银质酒杯中,淡红色的**,仿佛带着一抹血腥的味道,虽然香醇的味道浓重地飘散着,但是却无法掩饰酒中那似乎可以看到的凛凛杀气,在正午的阳光下,越觉惊心!

张启苦笑一声,抬眼向赵高望去,却迎面与赵高那带着笑意目光相遇。望着那狡黠的如狐狸一般的笑容,张启忍不住再次干笑一声,伸手将那斟满了酒的杯子拿了起来。心中思忖道:记得历史上的秦二世应当还有三年寿命,眼下也顾不得许多,为使赵高不起疑心只能冒险了!

一念闪过,举起酒杯点头道:“府令大人实在是令人感动,如此美酒,朕岂能错过?!”说毕,瞥了一眼满脸微笑的赵高举起酒杯,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看着张启将杯子里的酒全部饮尽,赵高不动声色地点头叹道:“难得陛下还如此信任老奴,老奴这番心血总算没有白费!

张启这时发觉身体并无异样不觉也微微放下心来,看样子赵高此举果然是对自己的一次试探,若是自己刚刚再犹豫下去,后果实在难以想象。

勉强装出一副感慨的样子,点头叹道:“朕一切还需依靠府令,只有这样朕才能安心享受这天子尊荣啊!”

赵高闻言,微微呷了一口杯中的美酒,漫不经心地道:“老奴听说昨晚宫中有人擅闯宫禁,陛下没有受惊吧?!”

张启闻言微微一惊,讶然道:“昨晚朕的确听说有人擅闯宫禁,却并不知道究竟是怎样一回事,府令可曾查探清楚?”说毕,惊讶地向赵高望来。他这时因心中惊讶赵高这时才向自己问起昨晚的事情,惊讶之情确是发自内心,令赵高即便奸猾无比,也觉他并非做作,不由疑心大减。

淡淡地笑了笑,赵高若无其事地扫视了一眼张启,微微点头道:“记得当日先皇曾赐给陛下和众位皇子每人一枚私印,以示身份,不知那枚私印现在何处?”

张启早已料到他会问及私印的事,心中早已想到了应付的办法,不由向侍立在旁边的几名内侍道:“去将朕的私印取来!”

说毕,向赵高道:“私印一直放在朕的睡榻旁边,因朕登基后便未再使用,所以…”

话音未落,只见那名内监一脸惶急地来到张启和赵高面前跪下道:“不好了,陛下的私印不见了!”

张启闻言知道眼下那枚私印并非正式玉玺,即便丢失也不能被特别重视。想到这里,心中一动,忽然想这未尝不是一个撤换殿中内侍的大好机会。

急忙装作吃惊的样子道:“怎会不见?你们是做什么的?一枚小小印章怎会忽然不见?”

说到这里,脸色一沉,厉声喝道:“来人,把这班没用的奴才给朕通通拉下去重打二十板子!”

话音刚落,早已等在殿外禁军在成泰的带领下冲入殿中,将一个个面无人色的内监丢在殿前,每人身前两名手持木棍的禁卫,那些禁卫早已对这些横行跋扈的内监满腹怒火,借着这个大好机会,将张启寝殿中的八十名内监打得皮开肉绽,惨叫连连。

听着殿外一阵阵凄惨的哭号,张启向赵高皱眉道:“这群奴才实在可恶,竟敢将朕的随身私印丢失,当真罪无可恕!”

赵高冷笑一声,淡淡地点头道:“这群奴才果然可恶,陛下的私印老奴一定为陛下找回,这几个奴才竟然将陛下的私印丢失,罪责重大,理应全部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说毕,颤巍巍地跪在张启身前,痛哭道:“这些奴才丢失了陛下私印罪无可恕,老奴身为府令也难逃罪责,还请陛下责罚!”

张启没有想到赵高竟然如此狠毒,竟将服侍自己的内监全部处死,虽然不忍,但是想到若要挽回即将覆灭的大秦王朝牺牲的人何止眼前这数十人?不由淡淡地点头道:“府令的忠心,朕最是知道,私印并不算什么重要的东西,府令不必自责。”

说毕,做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道:“太可怕了!朕的寝殿之内,居然发生这种事情,实在叫朕…为了今后朕的安全,朕想亲自挑选几名内侍,不然若是再出了什么状况,那可实在太危险了!”

赵高闻言,微微皱了皱花白的眉毛,淡淡地道:“不妨由老奴亲自挑选几名机灵的奴才服侍陛下,老奴也好放心。”

张启此举不过是想借机换掉先前服侍真正胡亥的内侍,好使自己在生活细节上不至于揭露秘密,至于真正的心腹,还是首选成泰。至于这些内侍,自己就给赵高一记定心丸好了。

想到这里,微微点头道:“好吧,一切就交给府令了,府令亲自去办,朕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