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阁乃是张启寝殿旁边的一座相对独立的前朝偏殿,由于样式小巧玲珑,所以称之为阁,是秦惠王时修建,为当时的秦王朝会时休息的场所,虽然过去了数百年,由于位置在前朝,所以历尽历代秦王的修葺保养,加上始皇统一天下之后又大修了一次,倒也还算可以勉强使用,所以张启便命人打扫了一下,以备有需要时使用。

虽是动机沉香阁中却是一派暖意洋洋,原来这间殿阁的下面烧有火窖,类似于后世的地暖,弄得张启暗自感叹皇帝的享受果然是不一般啊!

听到传召自己进殿,彭越闻言微微一惊,好不容易才稳下心绪,急忙大步来到殿中,一边重重地跪在地上,一边叩头道:“草民彭越,见过陛下,万岁,万万岁!”

说毕,紧张地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只等着御座上的那人开口。说实话,这位传闻中的昏君究竟能不能采纳自己的进言呢?若是一个不小心不但自己性命难保,便是身后的家族亦是难以保全。想到这里,先前的万丈豪情不由有些低落了不少。不过这时,也不容他再后悔了,只好硬着头皮跪在地上等着那决定命运的一刻。

思忖之间,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淡淡地笑道:“爱卿快快起来罢,朕已经听过你的那番话了,也见过你了,无须如此紧张。呵呵…”

彭越大吃一惊,急忙骇然起身,微微颤抖着身躯向御榻上望去,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赫然正是前日所见的那与成泰一起在临风楼用餐的华服少年!不由骇然忘形地盯着张启道:“皇上,您是皇上…”

张启淡淡一笑,指着身前的坐榻点头道:“爱卿先坐下,是朕吓到了你了,呵呵…”

彭越果然浑身微颤地膝行一步,重重地叩头道:“彭越愿为陛下粉身碎骨!”

张启满意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彭越,洒然笑道:“爱卿先起来吧,朕先安排你在蒙恬军中效力,你可愿意?”

彭越闻言微微一怔,想不到皇帝竟看出了自己在军事方面的长处,不由兴奋地道:“彭越一定不敢辜负陛下的期望!”彭越闻言,猛地一惊,急忙跪在地上颤声道:“彭越有眼无珠,那日冒犯了陛下,实在…”

张启呵呵一笑,打断道:“爱卿坐吧,那日爱卿所言极是有理,朕觉得大有道理,所以这才召你进宫详谈。”

彭越闻言,双目一亮,急忙小心地道:“彭越口不择言,陛下没有降罪,已是开恩了!”

张启看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完全没有了那天的意气风发,不由点头叹道:“阁下乃是心存大志之人,何用如此如履薄冰地应付朕。朕召你前来,为的便是你这种心怀天下的大志,若是你仅仅只是为了功名利禄的庸人,朕亦无须见你了!”

彭越闻言惊得浑身一震,心中既是感激,又是骇然,急忙愧疚地道:“彭越卑微之人,竟能够得到天子的赏识,实在是彭越从未想过,‘士为知己者死’彭越身无他物,只有一腔热血侍奉陛下…”

说到这里,昂藏七尺的大汉,早已热泪盈眶,语不成声。

看着他激动的无法抑制的样子,张启忍不住低叹一声,缓缓点头道:“我大秦历来以军功为重,朕看爱卿似乎身怀绝艺,是否愿意在军中效力呢?眼下战乱四起,正是男儿建功立业之时,若是爱卿能够为我大秦立下赫赫战功,才是男儿本色!”

张启小心地避过大秦眼下岌岌可危的政权危机,精心地为彭越勾勒了一副极其光明的前途,暗暗地引诱他为自己效力。这种不甘平凡的人,尤其是这个英雄主义极其浓烈的时代氛围,简单的权力和财富是不一定能奏效的。只有这种真诚的欣赏,才能使人心悦诚服,为自己卖命,所以张启的这番话使得彭越感动几乎无法自制。

望着彭越渐渐远去的背影,张启忍不住暗暗叹了一口气,余下的汉初三杰不知藏在什么地方,若是不能尽早收拢道自己身边,迟早都是心腹大患!

这时,成泰瞥了一眼彭越,小心地向张启道:“陛下,这人是否真的要安排到蒙恬军中去?”

张启点头道:“先去军中磨砺一番,也好将来有用。”

成泰按捺下心中的不安,勉强微微皱眉道:“陛下,此人每每混迹于市井,上自权勋贵戚,下自贩夫走卒都有结交,恐怕不是安于现状之人!”

张启闻言,暗暗叹息一声,故作淡然地道:“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说毕,便要起身向殿外走去。

这时,忽然看到韩焕正匆匆爬上月台,向沉香阁赶来,心中不由猛地一震,急忙来到大殿门口沉声喝道:“韩焕,什么事,这样惊慌?”

韩焕看到张启,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在地上,气喘吁吁地道:“丞相和大将军有急事,在大正殿候驾,皇上…”

张启心知不妙,眼下局势危如累卵,看丞相的样子必定又有大事发生,也来不及仔细询问韩焕,急忙大步冲出殿外,登上侯在殿外的软舆便匆匆向大正殿赶去。

甫入殿中,便见冯去疾和蒙恬便一脸焦急地迎上来,便要躬身行礼,张启连忙摆手道:“有什么情况,丞相快说,虚礼就免了。”

冯去疾闻言这才想起自己的大事,急忙脸色一变,沉重地道:“陛下,章邯将军已经全师回守函谷关,另外前楚将项燕之孙在楚地起兵,已与贼寇陈胜余部汇合,其势不容小觑。”

说到这里,望着张启微微犹豫了一下,才小心地道:“扶苏公子的长子子婴在蜀地起兵,自称他才是始皇嫡孙,嫡脉所传,如今已有了不小的簇拥者,兵力已经有三万之众!”

张启被这个意外的消息惊得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想不到自己竟一直疏忽了这个历史上的末世秦王,竟然在这关键时刻玩了这么一手。心里不暗骂一声:***!

这时,只听蒙恬上前一步,低低地道:“陛下,微臣…”

张启冷笑一声,抬眼望着殿外的晴空,淡淡地道:“蒙将军与皇兄情深义厚,如今亦可前去追随,朕绝不勉强。”

说毕,面无表情地望着蒙恬,心中却在暗暗盘算,如果蒙恬当真心怀异志,自己一定要来个斩草除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悍将,真的去投靠赢子婴!

蒙恬浑身一震,急忙上前一步,跪在地上,黯然道:“陛下明察,蒙恬已经决心追随陛下。况且,子婴公子一事究竟是真是假尚且难以定夺。”

张启把玩着系在腰上的玉佩,淡淡地点头道:“若是真的呢?蒙将军将如何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