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静安笑了笑说道:“我是放心去的,这次我非要收拾了他们不可!”

胡静安把矛头还是对准了杨山远的人,他认为是杨山远的人为了担心自己去剿灭他,想要分胡静安的心,所以就派人去袭击山南盐场。想要用这种调虎离山的方式,减少杨山远正面所面临的压力,甚至于可以让杨山远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一点事情都没有。

但是这种想法显然是存在纰漏的,只是胡静安的极度自信害了他,他认为自己做出的决定,想到的事情就是绝对的正确,所以他不打算改变自己的想法。

“大人,总督大人到了!”艾那走进门对着正在翻看文册的陈世青说道。

“哦!快快有请!”陈世青激动的说道。

总督大人不是被人,正是陈世青的好帮手孙之崖了,说是好帮手或许过分了一点,人家的职位比你这个知府高了很多。但是,孙之崖并不介意这样的称呼,孙之崖能够和皇家的人攀上关系的话,那比什么都重要,区区名号没什么好珍惜的。

“知府大人,哈哈哈哈,没想到一年不见,当初的将军成了文官,怎么样,你果然还是来到了海州这个地方,能适应的了吗?”孙之崖笑着走进了内厅说道。

“孙大人,快请坐!”陈世青急忙说道。

“好,这次本官来了之后,才发现贝勒爷的才干啊,这海州我来过几次,这一次明显感觉到不一样了,别的不提,就步军营的人,总算不是死气沉沉了。贝勒爷可能是不知道,我当初差点被步军营的人给气死,让他们站个队都站不好,要不是当时我忙的话,真想好好的训训他们!”孙之崖不满的说道。

陈世青笑道:“总督大人,步军营的人也好,衙门里的人也好,总归是我们自己人,不把自己人给练好的话,当然不可能管好别人。外面的人现在看我们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要是和之前一样的话,他们或许还是对我们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敬意。”

孙之崖点着头说道:“嗯,这衙门里的事情不好做啊,这一年来,漕运总督这个位置我是更做不下去了,各方的腐败成风了,官府的力量也下不去。好在我们和明朝不一样,我们的很多力量不受他们的控制,否则的话,这些人真的可以无视朝廷了。”

总督大人说的是依靠旗人的力量吗?”陈世青问道。

孙之崖点头说道:“不错,正是旗人的力量,这些人不管怎么厉害,他们最大的漏洞就是无法渗透进入旗人的队伍里,所以我们的八旗兵,就永远是我们的自己人。他们可以渗透进绿营军,却渗透不进八旗军里来,有了八旗军的独立性,所以他们才对我们针扎不进水泼不进,这想要贿赂我们的人,还要看看我们是什么人才行。”

“呵呵,这旗人看来也成为了一个保护伞了,大人,我这边这么多的盐,都要多谢大人帮忙销售了。”陈世青笑着说道。

孙之崖急忙说道:“应该是我谢谢你,这漕运总督干的就是漕运的活,漕运运什么?一粮二盐三茶四绸缎,这盐场现在都是掌握在了他们这些人的手里,贪污腐败,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盐政的人,说是归我管,实际上还不是自作主张,谁会把我这个漕运总督放在眼里呢,现在你开了个口子,我们自己手里有了盐,这形势就变了,过去他们可以不把我当回事看,现在再试试,就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对了,我听说你的人又搞来了很多的食盐,这次我专门过来,一方面是要给你撑撑腰,一方面也是要和你商量一下河道和官道的事情。”

“河道和官道?这不都是我们自己的地盘吗,还有什么问题吗?”陈世青纳闷了,他没有想到河道和官道方面也会出现让人苦恼的事情。

孙之崖苦笑着说道:“漕运河运本身没多大区别,可是你现在要运盐,我们伸手到了人家盐政的地方,人家盐政的人是好惹的吗?盐政的人可不是步军营,你想惹就惹那是不可能的,盐政的人现在脾气大的很,对我们抢他们生意的事情耿耿于怀,我的想法是,你的港口,必须赶紧启动了,有了港口的支持,就不怕盐政的人在官道和河道上面继续为难我们,海上是他们掌握不到的地方。”

陈世青点着头说道:“我也认为开通海上的航道重要,我来到了海州也是为了这个目的的,关键是我现在没有办法开通海路。事情要一步一步来,我现在最多能控制的只有盐场,等盐场的事情处理完了,才能接着处理下面的事情。”

孙之崖也没有为难陈世青,笑着说道:“我知道你现在的压力很大,不过不要紧,有什么困难,我能够帮助你的,一定会帮助你解决。你们这次的盐量很大,够我做一笔文章的,到时候我非要让他们盐政的人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不可。”

“海州这边,你能处理的好吗?我看这你的人手不足啊,人家这么财大气粗的,根本不怕官府,我们官府的人,在人家面前,好像也没有什么地位。”

陈世青叹着气说道:“大人你来了就好多了,不然的话,这里的人,是真不好管啊!大人,这次你来的很秘密,也没有让任何外人知道,是否也是为了试探一下淮安那边各界的反应呢?”

孙之崖哈哈大笑着说道:“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贝勒爷,不错,在淮安府呆久了吧,我就感觉到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了,模糊了。以前都觉得自己能掌握的人,看清楚的人,现在也看不懂了,看不清楚了,只有绕过他们,离开淮安府,我才能真正的看清我身边的人都是一些什么人。”

这话让陈世青也是深有同感,他做了知府之后,没有了顶头上司,忽然之间发现自己也有被孤立的感受,猛然间看不清底层的人在想什么做什么了。陈世青好在是军营里一步一步杀出来的,对这样的事情也有自己处理的方法,不然的话,真的要和孙之崖一样的苦闷了,文官最怕的就是这一点,不知不觉之中被人算计。

“世青啊,我们还是齐心合力的把盐政的事情给办好吧!盐政的人,腐败最厉害,他们自己简直就是一个江山,皇上想管他们都不好管,由于盐政的重要性,没人能管他们,权力太大了。上面的人还好说,给皇上看在眼皮子底下,下面的人,徇私舞弊,走私贩盐已经是明目张胆了,皇上为这个事情也是很头疼,几次下江南想要震慑一下盐政的人,都是没起到彻底的作用。”

“现在的盐政的人,对我们根本不当一回事看,上面的人好办,都被皇上看着,下面的人也好办,实力太弱,怕就怕那中间的人。世青你是不知道啊,这在淮安府的盐政的人,是最难对付的,上没有皇上管着他们,下也没有人能对付他们,本官去查处他们的人,还要看他们的脸色做事情,以前还知道避讳一下,现在明知道本官在查办他们,他们还照样敢贩卖私盐,简直无法无天了!”孙之崖无奈的说道。

“这盐政的人,就这么厉害?大人,这难点到底在哪里呢?”陈世青皱着眉头问道。

孙之崖笑着说道:“难点就在于人人都要吃盐,但是盐呢,又不能随意的销售,官盐私盐管的非常的严格,就是怕这些人掌握了私盐市场之后公开对抗朝廷,朝廷都没有对抗的资本。盐政的人呢,本来是我们朝廷用来管这些卖私盐的人的,可是现在盐政的人倒是成为了卖私盐的头号人物,你说这事情头疼不头疼。”

“嗯,盐政的人啊,是蛀虫!不过,不就是卖私盐吗,他们卖私盐,我们查处不了吗?他们盐政的人,难道敢和我们打了不成,那可是谋反的大罪的!”陈世青说道。

“世青,卖私盐又不是不许卖,关键是私盐要有人管,卖给什么人,有没有盐引都是问题。这卖私盐倒是没什么,如果他们货真价实,那倒是造福百姓了,可问题是盐政的人仗着自己有权力在手,他们可不会和你这么讲感情,他们盐政的人,拿到手里的私盐,馋了一半的沙子,还要强迫老百姓来买,不买的话,就没有盐吃。至于你有好盐,他都不让你进来卖,敢卖就是扣上一个卖私盐的名号,能抓就抓,能杀就杀啊!”

“对上,他们利用官盐谋利,对下,他们利用管理盐政的权力坑害百姓,好的盐上不来,吃到的盐都是夹了沙子的盐,这是要吃死人一群饿狼!”孙之崖怒气冲冲的说道。

“我懂了,怪不得大人对我这里的盐这么感兴趣,关键是大人在淮安府,一切的盐的来路都被盐政的人控制了,他们想给什么盐就给什么盐,而我,现在给大人提供了更多的选择。”陈世青感慨着说道。

“没错,不过,他们盐政的人还是不甘心啊,居然和我讲起道理来了,说你这盐不是走盐政的人手里来的,来路不正,没有海州府的盐引。哈哈哈哈,他们可真是把大清当做了自家的江山了,这盐引,这盐政的权力是谁给的,还不是皇上,本官就不信了,他们还能仗着自己是盐政的人,就无法无天。”孙之崖狠狠的说道。

“大人放心,我这里的盐一定会源源不断的供应大人的,至于盐引,很快就会有了!”陈世青自信的说道。

这海州府的盐引,大部分都在一个人的手里,胡静安,盐引都在他的手里,所以别人都是私盐,只有他是合法化的。那么一般的老百姓买点私盐他不管,那都是蝇头小利,但是如果你想赚大钱,把盐卖给官府,把盐卖到江南人口稠密的繁华地方去,那就不可能了,一方面普通盐枭没有这个长途运输的实力,一方面他的各方关系会卡住你的出路。

胡静安不干掉的话,陈世青的私盐只能是昙花一现,没有长久的维持,也没有未来,干掉了胡静安,成为新的胡静安,才是破解之道。

话说胡静安此刻正在雄心勃勃的想要吞掉杨山远,到底是大BOSS,家丁多就多吧,居然还敢上山打土匪了,这哪里见过这样的有钱人?不过官府对于这样的民间自发的护卫行为,一般也都是不管的,反正他们也没有违背大清律法,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乔启旺和林虎泉对于这件事情可以说是出工不出力,虽然都出了几千人,但是都是象征意义而已,打仗的时候也不会多拼命。胡静安心里也很清楚,这件事情是针对着他的人马来的,想让别人和自己一起出力那么多,不太现实,不过不要紧,只要这件事情办好了,他胡静安可以保住自己的江山的话,就什么都好说。

“呵呵,胡爷,我们乔家的人这次也跟着胡爷的人,一起打土匪,这次杨山远的人,绝对都会被我们一个不少的干掉!”乔木风骑在战马上笑呵呵的说道。

胡静安亲自压阵,而乔家和林家都是派来了家丁出战,所以这所谓的剿匪作战,实际上就是他成为了老大,带着各家的家丁一起上阵。

“怎么个意思?是你乔家的人比我们胡家的人能打,还是你乔家的人不来了,我们这里就什么都打不了了?”胡静安不屑的问道。

“啊?哎呀呀,这怎么说的这是,胡老爷千万别误会,哎呀,你看我这臭嘴,老说错话,胡老爷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乔家这几千人也是有剿匪经历的人,打仗不要命啊!厉害着呢,加上胡老爷的威望,我们这次还不是小意思,轻而易举的就能吃了杨山远的人吗?”乔木风嘿嘿的笑道。

胡静安也不想和他多罗嗦,闹得太僵也不好,于是也就顺着说道:“这话说的还像个人话,你们都给老爷我听好了,一会儿不管是什么人,给我砍下了杨山远的狗头,老爷我赏他一千两银子!听到了没有!”

“是!是!”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大家都知道胡静安这个人虽然不是什么大方的人,但是答应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说一千两就一千两,一分都不会少的。

“乔哥,这是不是又碰钉子了吧?没事干的时候,多干点正事,少拍点马屁,不然的话,我怕你马屁拍不完,全拍马蹄子上去了,你看这多没面子啊!”林虎泉的弟弟林山豹笑呵呵的说道,他一向都看不惯乔木风和乔家的人。

乔木风和林山豹其实没有什么区别,虽然林山豹是林虎泉的亲弟弟,但是林虎泉对待林山豹也不比乔启旺和乔木风的关系更进一步。这不是说林虎泉不注重兄弟情义,而是因为乔木风也是和乔启旺从小长大的发小,感情也是经得起考验的人,所以乔木风和林山豹论地位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区别,乔启旺对乔木风的信任也是百分百的。

“我说林老二,你别冲我挤眉弄眼的,有本事,你去把杨山远的狗头砍下来,他杨山远是没有抢过你林家的东西还是怎么的?别有事没事的在我面前吹嘘你的本事,有本事你去在战场上逞威风去,爷爷我几次剿匪,不比你厉害?”乔木风不屑的说道。

林山豹哈哈大笑道:“哎呀,这说的乔爷可是真厉害啊,你这几次进山了,你杀了几个人啊?我在海上杀的是海匪,比你这山贼厉害多了,有时候还要杀番邦的贼寇呢,算了,不说这些没用的事情,说了你也不懂,你上过船吗,进过海吗?那番邦日本,朝鲜,爷爷我可是常去,不知道你乔爷什么时候也能去一趟呢?”

乔木风不屑的说道:“去了个番邦看你的样子跟去了京城一样,番邦那种地方是爷爷我去的地方吗?爷爷我才不屑于去什么日本朝鲜的,爷爷我呢,就爱去京城,说不定哪天还能去紫禁城呢,你就一辈子在海上当你的海匪去吧!”

“得得得,爷爷你厉害,我不成我不成,哈哈哈哈,不争了不争了,我去也!”林山豹笑着走了,他也不打算继续磨嘴皮子,沿海派和内陆派的人有巨大的思想鸿沟不可逾越。

林虎泉和胡静安,乔启旺只是因为利益的缘故才走到了一起来,其实真说起来的话,他们根本有天大的区别。他们在海上漂泊,是大航海时代的人,而这两位爷都是在内地做生意的,甚至瞧不起在海上生存的林虎泉,能够在一起,纯粹是处于利益考虑,没有什么感情可言,所以当有更大的利益取代了他们的时候,这一切也就会出现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