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皇帝黄巢与太尉赵璋在控鹤军护卫下亲往柴府探视柴存病情,并向柴存问计,研讨军机大事。柴存提议让大齐第五军刘莺、费传古部在浙闽一带展开攻势行动,其他地区则保持与唐军的对峙态势,并严密监视沙陀李克用部的动向,黄巢、赵璋认为其方略十分高妙,切实可行。

不知不觉间,二三个时辰过去了,大齐最高领导层的会晤也结束了。黄巢见柴存额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知道这次研讨,柴存倾尽了全力,那是抱病为大齐的前途与命运进行筹划啊!

黄巢紧紧握住柴存的手,动情地说:“柴存兄弟,好好将息身体,这可是最大的事情。至于怎样用兵,我和赵璋等大齐将帅们会认真部署的,你就放心吧!”

柴存一眼不眨地盯着黄巢,喘息着说:“柴存微躯何足道哉,只要大齐这面旗帜高高飘扬,我的陛下,黄大哥,我知我来日无多了,这次分手,很可能就是诀别之日。柴存纵然到了另一个世界,也要竭尽所能,护佑大齐政权兴旺发达,延绵千秋!”

黄巢起立告辞,刚走到门口,柴存用力喊道:“陛下留步!”

黄巢、赵璋又来到柴存床边,柴存看着他俩,足足有好一会,方吐言道:“陛下、赵太尉,你们认为尚让其人如何?”

黄巢半晌不语。

赵璋神情激愤:“尚让进京前,表现积极,陛下所托之事,大多尽心完成。可自从进了京城,名列三公,开始狂妄自大,命令部下到处为他寻找民间美女,看到有姿色的,不分婚配已否,一律纳回府中,强令民女成为侧室。尚让还到处收受各地官员财物,其部下见主帅如此,也大多效仿。大齐京城里的军队,尚让所部军纪最差了!”

黄巢苦笑。

柴存叹道:“我知道陛下为何不愿处罚尚让,因为当年尚让带着仙芝哥的部众前来投奔陛下,二军会师后,方使义军转危为安。尚让倚仗其显赫军功,特别牛气,开始独断专行,一些军机大事也不奏呈陛下,在大齐军中搞起了独立王国,长此以往,令人担忧啊!”

听了赵璋、柴存的话,黄巢只得说道:“你们二位贤弟,深察孤心,孤甚欣慰,然天下之事,不尽人意处多矣!我只所以不处罚尚让,一则如柴存兄弟所言,尚让对大齐政权的建立,的确有特殊功劳;二则我不愿在新生的大齐王朝背上动辄处罚功臣的名声。遍观历朝历代,开国之君能与功臣始终和睦相处的,惟有汉光武一人而已!我平生最敬重汉光武的为人,发誓要效法光武,做一代名君,故不愿诛杀功臣。至于大齐成败兴衰,那是天意,不是处罚几个功臣就能解决的。尚让以后如果正式背叛大齐,我当然要讨伐。但现在,他是大齐的人,纵然有许多过错,我也要宽容。”

黄巢的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柴存、赵璋也就不便多言了。

黄巢、赵璋刚刚离开柴存卧室,走到客厅,看到靳璎二眼红红的,独坐站在窗前,呆呆出神。黄巢见小姨子凄楚无比,料到是为柴存患病一事,就上前宽慰道:“璎妹,放心好了,柴存兄弟的病会好起来的,我会请京师名医前来诊治。”

靳璎轻轻摇了摇头:“陛下,您就不要安慰我了,相公卧床多日,近日茶米难进,今天是拼了全力向陛下献计的,我就怕相公他,他挨不过这个冬天了!”说罢,掩面抽泣。

黄巢听了,默然无语,赵璋又劝慰了靳璎几句,方和黄巢离开柴府,回各自住所去了。

第二天,黄巢传令大齐在京文武官员到宣政殿集中,研究对付李唐、沙陀一事。大齐众文武到齐后,黄巢开言道:“众爱卿,孤决定近期对李唐发动攻势,取粮于敌,对沙陀采取怀柔之策,大家以为如何?”

辅国将军盖洪出班奏道:“陛下英明,大齐兵强马壮,将士用命,必须主动寻找唐军决战,解决目前的粮荒问题。陛下如何安排用兵,我等听命就是了!”

黄巢点点头:“好,那我就把柴存丞相‘外线出击’的战略构想说给众爱卿听!”

黄巢把柴存的用兵建议详细地讲述了一遍,殿下众文武彼此商议了一阵,大多没有异议。

黄巢刚要开口宣布作战部署,尚让冷不丁冒出一句:“柴存丞相以前用兵如神不假,但现在他患病在床多日,对大齐军政不像以前那样熟稔了,我看此事还是先分组讨论一下,再作出决定为好。大齐立国不久,用兵可是大事,大家说是不是啊?”

尚让话音刚落,其手下的几个铁杆心腹小声附和起来。

以前升殿议事,只要黄巢作出了决定,无人敢提异议,这次尚让带头反对,很多文武脸呈不满之色。大家望着黄巢,看黄巢如何处理这事。

尚让仗着手下有几万精兵,开始显摆自己,方突出自己在大齐政权中的地位。大齐三公乃柴存、尚让、赵璋三人,尚让居中,如今柴存一病不起,尚让认为自己出头的机会到了,所以在大小场合上,只要有机会,就要高声嚷叫,发表自己的观点,体现自己的能耐,其权力欲望大有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架势。

“尚丞相,那你说说,该如何对李唐、沙陀用兵呢?”黄巢语气不冷不热。

“要我说吧,那我就说说吧,我认为现在各地义军,都要像浙闽的刘莺、费传古部那样,向李唐各方镇发起全面进攻,一举统一华夏!至于沙陀兵嘛,见一个杀一个!我看还有哪个方镇敢抗拒大齐?”尚让粗声叫道。

黄巢微微一笑:“尚丞相用的是四面开花战术,想在短时间内解决华夏战事,建立一个稳固的大齐政权,是吧!”

“对头,这次就是要对李唐、沙陀全面进攻,消灭敌军主力,将残敌赶到沙漠、大海里去!”尚让一脸自信。

“尚丞相可不要过分乐观!依我之见,你的这个四面开花战术,只能使大齐精锐丧尽,余部重新上山打游击!”

尚让耳边传来这么一句。

尚让大怒,听出是大齐扬威将军王璠的口音,他仗着自己官位比王璠高几级,就逼视着王璠大叫:“王璠,你不过是第三军里的一个作战参谋,竟敢对本丞相的战术说三道四,你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王璠冷笑一声:“不错,我是大齐王朝一名普通将领,但从不贪生怕死,而是忠实执行陛下的军事部署!我可不像你,进入长安后,强抢民女,纳了三妻四妾,住进了高楼华屋,收集金银珠宝,凡事差遣手下兵将张罗。论军功,入了长安后,我不比你差!”

“妈的,你找死啊你!”尚让说罢,手按剑柄,脸呈杀气。

王璠毫不示弱,也手按剑柄,怒视着尚让。

众文武连忙过来相劝,黄巢断喝一声:“放肆,都给我退回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