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龙崇九发现自已的衣服整齐的放在了床边,估计是巧儿给送过的。

洗盥之后,龙崇九整装下了二楼,厅堂上只有葛兴霸和胡海啸,另外还有几个兄弟。

“兴霸,巧儿哪去了?怎么我没找见人。”龙崇九知道小美女不会凭白溜号的。

“哦,九哥,是你未来的夫人领走了,说去什么轮船公司上班了。”葛兴霸答道。

“啊?”龙崇九不由一怔,祈慧还真有一套,自已好不容易有了个服侍的人,还让她给拐跑了啊,他点点了头,又道:“上海流氓这么多,你有没有派兄弟们跟着她们?”

“九哥你放心,八屠和修文两位兄弟带了几个弟兄暗中跟着呢。”

“嗯,小四和黑狗他们呢?”

“小四去他相好那里了,顺便去会乐里一带踩盘子,黑狗去外滩码头附近招外围兄弟去了

。”

“嗯,家里必须留人给我看着,你不能走,明白吗?”

“九哥放下,有炸弹扔进来也休想让我葛兴霸从这里出去。”葛兴霸眼中现出坚卓的神色。

“好了,有时间派个兄弟去联糸一下二哥,我今晚请他们吃饭。”

“好的,九哥,我一会就就打发人去办。”

龙崇九出了和记直奔中央捕房,大街上这些人今天是怎么了?自已有什么不同吗?盯着这样看。他心下起疑,四下打量一下,发现盯着自已的人都是些年青汉子,他们眼神都冷酷无比。

龙崇九心念电转,看来是顾竹轩的人吧,除了他还有别人吗?又想给自已来个下马威?

哼,龙崇九心中冷冷哼了一声,在心里他迅速盘算着对付顾竹轩的办法。

不大工夫来到捕房,刚跨入前厅时正好碰上了要出去巡查的马德荣。

“哟,九爷,您来了。”马德荣一付恭敬异常的态度,‘龙兄弟’变成了‘九爷’。

龙崇九微一皱眉,停下了脚步,低声道:“德荣兄,看的起我你叫我一声九哥。”

“是,是,九哥,我发现今天这街面上的情况有些异常,您没看出来?”马德荣的眼光还行。

“德荣兄,我估计是顾竹轩的人,想给咱们来个下马威吧,告诉我,中央捕房有多少巡捕?”

“九哥,华捕一百二十人,印捕二百七十人,西捕就少了,基本全是头头脑脑的。”

“你给我把大批警力调来福州路,那些可疑的人一个不放过的彻查,不老实的全关起来。”

“九哥,德荣明白了,你就瞧好吧,要不要我再调些个咱们的兄弟们?”

“调个三二百兄弟们去顾竹轩的天蟾舞台附溜达溜达,来而不往非礼也,不过别给我主动惹事,有了冲突也别怕事,我和陆爷给你们撑着呢,姓顾的没那么简单,有点伤脑筋

。”

打发了马德荣之后,龙崇九忽然想到‘大新舞台’这上海滩四大剧院之首,按时间算它还没到了顾竹轩手里呢,那是1930年的事,现在才1928年十月份,后来大新舞台因股东们分红不均,互相猜疑,没人再愿意续股,所以才让给了现在还在永安公司底层开‘天蟾舞台’的顾竹轩,既然现在自已来了,这好事自然轮不到他顾竹轩了。

目前就是缺钱,先把顾竹轩这挡子事摆平,自已得策划如何敛财了。陆连奎不是把福州路全让给自已吗,正好,嘿嘿,这条路可是肥油块子,搞的好就是财源滚滚,不过名声就臭了。

其实陆连奎没安什么好心,存心让自已去挑战那些大佬们,所以故做大方让出了福州路。

龙崇九边上楼边想着这事,一抬头又碰上了要下楼的陆连奎。

“奎哥,你这么早,有事出去?”龙崇九首先开了口。

“奉钦啊,你四嫂子磨着去华德路看他表哥呢,我也没法子,现在就陪她去,今天路面上有些异样,你多注意点,不行就调些兄弟们在附近看着点。”陆连奎这个老狐狸明知是顾竹轩拉开了架势,他这是想躲,看妙忆香的表哥‘刘江’不过是个找来的借口罢了。

“奎哥,应该是姓顾的派来的人,我会怕他吗?操,刚才我让马德荣调了些兄弟去永安公司那里溜达,另外让大批巡警清理福州路面上的不安定因素,我就不信顾竹轩他撑得住气。”

陆连奎面上挤出笑容,心里却着实一惊,这小子还真的要大干啊?他现在有点后悔自已昨天的那番说话了,当着兄弟的面给了他一定的权力,他今天就用上了?真他妈的脸皮厚。

“奉钦,凡事想周道了就行,顾竹轩不是好惹的,他手下七八千号黄包汉子啊。”

其实陆连奎也不是怕顾竹轩,但他确不想惹这个人,只是昨天的事让他太没面子了。

“奎哥,你放心吧,这事我保证会处理的妥妥当当,惹不出事的。”龙崇九笑答

“那就好,也别弱了我们的势头,昨天姓顾的太不我面子了,那我先走,你处理吧。”

陆连奎走后,龙崇九暗笑,不拿你充当挡箭牌,我还真不好混呢,你躲了人躲不了名啊,哈。

再说龙崇九可不是真心要对付顾竹轩,顾竹轩虽是上海青帮成员,在闸北一带绝对是大头香,但这个人讲义气,重情义,虽不免染了黑道恶习,总得来说还是个过得去的人物,历史上他曾多次支持过地下工作,日伪期间更收容大群难民在天蟾戏院安顿。

龙崇九真正的目地是利用这次事件和他结交,至于他那个张狂的小弟无非是替他教育一下而已,省的日后更无法无天,在公共租界能和顾竹轩联手,再取代了陆连奎,那就算出头了。

……….

“顾爷,那个姓龙太嚣张了,刚才有兄弟们回报,福州路那边出动了大批巡捕,我们的兄弟们有七十多个给抓进了捕房,还有咱们外面现在有几百个陆连奎的人,看来真想和我们干。”

顾竹轩斜靠在太师椅上,一条腿搭在前面的桌面上,脸色阴沉着,他四十一二岁,相貌堂堂,威严无比,浑身上下流露出一股悍气,不愧是黑道的大佬,果然气势非凡。

一身团花长衫,倒象个文静的生意人,这都是和杜月笙学的,短打扮他是不穿了,跌份儿。

“陆连奎这球根子又硬起来了?看来又人给他撑腰了,福宝,你说那龙崇九是个人物?”顾竹轩眯起眼睛瞧了眼坐在另一边许福宝,他不是容易冲动的人,这些年早把火气磨平了,现在无论发生多大的事,他第一考虑的还是自已的利益,别的都可以忍让。

“顾爷,我觉的这个人不简单,先不说他是个火暴脾气的莽夫,光是虞洽卿和租界里的洋人这两方面的因素我们总得考虑吧?姚曾谟这个人不是一般人能请的动的,他都肯卖姓龙的面子,顾爷,我们是不是可以推测姓龙的背后有硬人撑着?姚曾谟亲口说他的晋升是总办处长爱德华的提议,而且前两天英总领事馆的盛会姓龙的也是与会者之一啊。”

顾竹轩搔了搔头,沉吟半晌,才对一旁侍立的一个汉子道:“请夫人出来。”

工夫不大,顾夫人就来到了厅中,本来顾竹轩顾四爷的大本营在江北,自从包下了永安公司底层开了天蟾舞台后,他就把总部设在了这里,因为他本人也爱听戏

顾夫人谢氏桂英,也是普通人家出身,不过她头脑聪慧,精打细算,可算是顾四爷的贤内助。

“竹轩,还是那档子事吗?都是金顺惹的祸,这次他回来你好好训训他。”

“嗯,我准备送他去天津上学,省的一天在这里给我惹事,早告诉他捕房的人不要惹,他真以为我这个哥哥一手遮天了,我们现在还不是在人家眼皮底下混日子吗。”

“竹轩,金顺是你小叔叔唯一的儿子,你也别太过份了,免得老人家伤了心。”

“夫人,姓龙的狮子大开口,看中我顾竹轩有钱了,在福州路上溜达的兄弟们也让抓了七十几个,看来他是吓不住的,我又失策了,你看这事怎么办?”顾竹轩一向对夫人很信服。

“你没硬来算你聪明,这姓龙的我看不是好惹的主儿,良太不是也给他打了吗?他是有心立威啊,偏偏我们撞了上去,我看这事还有的商量,你给他个台阶下,看他如何反应。”

“夫人的意思是摆席请他来坐坐?”顾竹轩眉头皱起道,以他的名望很少如此下做的。

顾夫人笑了笑道:“你呀,别觉的人家是小辈就以为自已丢了份儿,这年头儿讲的是实力,以我看,他要是来这事还真的有商量的余地,他要是拒绝,那也能说明他要和我们硬干了。”

顾竹轩一震,收腿坐了起来道:“夫人你以为他有这个胆子?姓顾真是那么好惹的吗?”

“竹轩,我怕这是个借口,租界的洋鬼子是不是要拿你开刀?要是那样他不过是个炮灰吧。”

“夫人英明啊,按理说不应该,洋鬼子们一向是以毒攻毒的,他们没有对付我们的道理。”

“此一时,彼一时,竹轩,陆连奎不也参和进来了吗?你让人在捕房门前闹事算是失策了。”

顾竹轩点点头,对许福宝道:“福宝,你再跑一趟,拿我的帖子去找姓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