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宇文述这路兵马!

隋军未曾征战杀场,可兵将却一个个如同残兵败将,落魄无比。

“将军,如今将士每人身负百日粮秣,加之排甲、衣资、戎具、火幕等器具,整整三石之重,是否.....”知晓其中缘由的随行将领见兵将如此不忍,想了想,最后还是忍着肯能得罪宇文述的下场,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宇文述眸子一冷,喝声道:“放肆,本将征战沙场,历经百场,现背负不过区区三石之重,有何难处,尔等勿要再讲,若不然休怪本将不讲情面了!”

三石负重,虽然宇文述知晓让兵将自辽东背负过来,实在是一笔沉重,可行军前的将令,不允许他轻而易举的放弃。

加之,先前辽东之战,虽然根源是杨广所发号的圣旨,导致战机失误,而战败,可对于宇文述而言,辽东战败也是一抹浓重的污垢!

那兵将苦笑了声道:“喏!”虽然早就料到有此结果,但听了宇文述的话,还是摇头、叹息。

接着就听宇文述下了道将令:“遗弃米粟者斩!”的将令!

有此心者,闻言心中凛然,顿时垂头不语,默默的行走着。

这也是陆地长距离征战的大难题,不同海上航行,可将全部辎重用船只载运。

............

黑夜降临,众将士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不一会儿,众多营帐前,炊烟直上云头,缕缕香气也是散逸而出,直让早就腹中无米的兵将狼吞虎咽,也不顾所谓的仪态,端起随行的锅碗瓢盆,便大口大口的吞咽着粗粮、腌菜。

某处营帐中前!

兵将三三两两围着一个石块垒起而成,铁锅悬挂的临时火灶。

一气血澎湃如潮,气息仿若星辰不可测的兵将,边吃着饭,用余光扫了周边一眼,见无人察觉到自己,便假装走动的撞了身边同乡好友一下,端着大碗饭离开了此处。

兵将好友正吃着饭,被人一撞,略有疑惑,抬头望去,疑惑中只见到同乡好友离去的身影。

省然一笑,就又埋头继续解决大碗中的粗粮。

“不对!怪风并非无事找事之人,难道是和今日将军所言有关?”

吃着吃着,育炼吃饭的劲头缓缓的停了下来,脑海中不由回想起昨日两人原本商谈这想要趁着机会,将身上的重物减轻一些的想法,但两人还没有付诸实践,今日宇文述这尊军将就发出了“遗弃米粟者斩”的将令。

在宇文述下令之际,育炼便是心中不满,如今奋力吃饭,也是将心中的怒气,转而发泄在这些粗粮、腌菜身上!

现在既然知道好友楼怪风撞自己是在提醒自己,那育炼也不犹豫,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时,也是端着大碗朝着楼怪风处走去。

同队兵将知晓育炼、楼怪风两人是同乡好友,有此举动,也不足为奇,故也没有惊扰到众人。

无名溪流!

接近宇文述所选安营扎寨的临近处,一来是为了淘洗粮物所需,二来也是为众将士能够好好的安歇之所,便将这营帐取在溪流上游,干燥之处。

育炼、楼怪风两人一前一后,渐渐避开人群。

一颗大树映入眼帘,两人对望了一眼,各自默契的点了点头,先后躲避在大树的阴影中。

呼——

“怪风,你可没把老子给吓死呀,神神秘秘的,也不知晓我俩这番行动落入了多少有心人的眼中,一个不好,说不定你我就得拿来祭旗了!”

育炼一入大树阴影,一直忐忑的心,在略有些埋怨中说有缓解。

“嘿嘿,我说火炼,你可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此次为兄叫你来是为了你好,你小子竟然还不领情?”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我俩还是早先回去吧,也省得为大将军发现,一个不好人头便落地!”楼怪风怪笑着说道,神色戏谑。

火炼、炼子为育炼的别名。

“额,别呀,怪风!就算小弟错了还不行么?”育炼为人略有点胆小,明明知晓楼怪风现在可能在调笑自己,可他还是恳求道。

“呵呵,你小子!为兄我何时骗过你?你我为同乡至交好友,身死与共这么多年,各个怎会丢下你呢?”楼怪风看着这个仿佛自己亲生弟弟的育炼,言语中透出一种兄弟之情。

育炼为人愚钝,可却不失纯善,此刻听闻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的楼怪风道出了心生,育炼也是眸子中的感动也是一闪而过,深埋于眼底。

“哈哈,不说了,想想老子多年驰骋沙场,都不知晓疼字如何书写,可面对着北征,老子却是心中惶惶不安呀!”楼怪风脸色沉重。

“怪风!...”育炼心中一惊。

他可是知晓,自己的这位亦兄亦父的同乡好友,一身武道强悍无比,要不是昔日因为一时之怒,得罪了上司,使得上司记恨,屡次被上司剥夺了军功,迟迟不能凭借军功位列上层。

现在,如此人物竟然也是心中不安,可想而知北征是何等惨烈呀!

“皇命难为呀,我等食君之禄,当有忠君之心,我堂堂七尺男儿,即使是死也要往前冲杀,方才能够尽显我辈荣光!”摆了摆手,楼怪风阻止育炼想要说的话,粗犷的脸庞,尽显张狂、无悔。

育炼还没反应过来,又听楼怪风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一字一句道:“现在为兄唤你前来,却是为兄想要为你嫂嫂、未出生的孩子和你伯母留下一条生机,希望你不要让为兄失望!”

楼怪风话语转变太大,一时间,育炼无法反映过来。

可也没有让育炼等的太久,楼怪风略带无奈、悲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炼子,我知晓你心中疑惑,呵呵,其实为兄也是无奈,你也知晓为兄武道境界登临极限,迟迟不能突破,可一次机缘中,为兄曾得到过一丝强者的先天武道真元!”

“先天武道真元!那可是能够睥睨渡劫老怪的劫皇之气,兄长我一生死死的卡在了武道内胎之境,迟迟不能结成武道气海,可因为这先天武道真元,为兄武念惊变,内含一丝预测福祸之能!”

“而自辽东以来,为兄便一直心神不宁,现在即将渡江而入高句丽,为兄心中的那份不安越加强烈了起来,现在为兄唤你过来,便是为兄想要在此劫中保你无恙!”

“至于条件便是,希望炼子能够替为兄照看我夫人、母亲和那未出生的孩儿,若有一天我那孩儿问起他父亲,你便说为兄过的很好,等将来武道大成后,自有相见之日!”

一番深情,楼怪风自己也是虎目垂泪,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复杂的心情,难明的苦涩......

“大哥!.....”育炼终于叫出了心中一直想要呼唤却有深埋心底的尊称。

嗯?楼怪风惊醒,欣慰的看着育炼,道:“炼子,你无须再讲,为兄自有决策!”

育炼不懂,只是一直垂泪,颇像一个未长大的男孩儿。

“呵呵,炼子,劫难来临,为兄与那上司之间的因果纠缠太深,他早就忌惮为兄,虽然为兄不知晓具体会发生何事,可为兄知晓他一定不会放过这次斩杀我机会的!”

“既然如此,与其让他点名,还不如自动请兵,得一个军功,也好为你保全自身,希望你不要辜负为兄的一番苦心!”

楼怪风深深的看了眼育炼。

后,为了增加育炼的生存几率,积蓄力量,楼怪风又告知育炼在明早出发前,尽量将身上重达三石的辎重放弃一部分。

而解决方法,便是掩埋在幕帐中。

育炼有些忐忑的看着兄长,道:“兄长,我俩如此行事,宇文将军不会怪罪么?”

“怪罪?呵呵,傻小子,你不要以为就你我兄弟两懂得生存之道!久经沙场,各个都已经成为兵痞了,他们可比你精明多了!”

楼怪风见育炼一脸疑惑,笑道:“好了,不说了,你自己好好体会,为兄送你一句话!”

“不责众——”

“不责众?”

............

“三军进发!”

五更造饭,六更启程,隋军趁着日出未升之际,却是一番忙碌起来。

等准备的差不多时,三军擂鼓,传唤兵将也是策马狂奔,长啸一声。

崩——

崩——

隋军统军军纪严明,兵将不敢懈怠,三军齐齐进发。

.........

三军前头!

“嗯?为何本将发现今日三军前进较昨日更快?”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宇文述疑惑自语道。

既然有疑惑,当要解决,深吸了一口气,宇文述喝声道:“传令兵!”

“属下在!”登登,传令兵上前。

“替本将军看看,为何今日兵将的行军速度竟然比昨日有所加快!”宇文述传令道。

“喏!”

看着策马下去的传令兵,宇文述眸子一凝,冷言道:“本将倒要看看,尔等有何作为!”

三军依旧缓缓前行。

良久,传令兵重新回来。

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传令兵的回报,宇文述眉头一蹙,见传令兵脸色为难,宇文述眸子一冷,道:“怎么?有难处?”

传令兵一惊,方才醒悟,眼前是一统三军的宇文大将军,便也不敢再有所隐瞒了,恭恭敬敬的道出了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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