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还真没办法解释为什么疏远长孙无忌。总不能和长孙皇后说,以后你的子女的下场极其凄惨,不是载到你哥哥手里,就是被将来的妖女给收拾了。这样说出来,长孙皇后信不信暂且不说,认为李泰犯病发疯却是一定的。

所以李泰没办法解释清楚,却将长孙皇后的观感记在心头,思考着以后是不是应该努力的接受长孙无忌,将两个之间的关系处理的融洽一些,不考虑长孙无忌的权势,也要考虑夹杂中间的长孙皇后的感受。

李泰虽然沉默不语,心中却做出决定,长孙无忌的府邸还是要去的,也算作为一个接触的开始,毕竟从前的躲避不是办法,无论将来如何,能勇于面对也是一个好的开始。

李泰的沉默被长孙皇后理解为为难,叹息的说道:“既然你不愿意见你无忌舅舅,那就算了,找时间我和他谈谈。”

一边是兄长,一边是儿子。兄长是为不甘于平淡的兄长。儿子却是敢于平凡的儿子,两者之间没有可以交流的地方,长孙皇后也能理解,只是见到两人心中不合,难免有些难过,但为了李泰,长孙皇后还是作出了退让。

李泰呵呵一笑,安慰道:“母后,你不用担心,我去见无忌舅舅就是了,我记得在秦王府宏义宫的时候,我和舅舅之间还是很融洽的。只不过这些年来,舅舅进宫的次数不多,我出宫的次数更少,相互之间见面少了,才逐渐疏远了,现在我也在宫外,以后接触的机会就多了,所以母后的担心是多余的。”

“真的是这样就好了。”长孙皇后心中叹息,一个是她最为喜欢的儿子,一个是她依kao的兄长,两者之间若真的无法调和,为难的是她。

李泰也回想起曾经和长孙无忌相处的过往,想起长孙无忌曾经帮过的那些忙,说到底,李泰还曾经欠过他的人情未还呢。而自己最近几年和长孙无忌渐渐疏远,不过是因为心中那一点无来由的惧怕。

忽然间李泰对自己曾经的行为感到好笑。即便不是故意为之,也总有过河拆桥的嫌疑。李泰再次对长孙皇后解释:“母后,你别多心,真的只是无意中渐渐疏远了。”

长孙皇后仔细想想,根本想不出李泰和长孙无忌有矛盾的迹象,也就信了他的话,笑道:“毕竟他是你的舅舅,你自己在宫外单身一人,总会遇到难处的,和你舅舅多联系些,也能互相照应。”

“恩,我明天就去找舅舅,和他商讨丽质的婚事,顺便交流下感情。”

李泰说的极其直白,引得长孙皇后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忽然间,长孙皇后心里生气一个念头,考虑片刻,试探道:“青雀,我记得在以前你和你无忌舅舅关系还是很好的,连嫣儿的家人都是他帮你寻找的,只是最近几年才渐渐的疏远。这其中是不是因为承乾的缘故?”

李承乾?有他什么是?李泰心中愕然,转瞬间就想明白长孙皇后为何误会了。目前来说,李承乾和长孙无忌相处的特变好。

长孙无忌现在是身份尊贵却没有实权,极得李世民信任却没有出仕,而是在家中闲赋。这种情况是由贞观元年年末的长孙安业谋反引起的。

无人得知长孙无忌在这场谋反案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反正是在长孙安业被流放之后,长孙皇后就连番规劝长孙无忌辞官,在长孙皇后的不断努力下李世民同意了长孙无忌的辞官请求。官辞了,爵位却升上去了,此刻长孙无忌是从一品的开府仪同三司赵国公,仅次于亲王的正一品。

长孙无忌现在是没有实权,但身份尊贵,而且让李世民信任有加。虽然没有正式的官职,但也经常和李世民讨论朝政的得失,对李世民的影响力是非常大的。太子李承乾也是看到这点,近些年来和长孙无忌相处的极其亲密。这种情况让李泰对长孙无忌最后支持小九李治上位的事实感到疑惑,所以冷言旁观,却不凑上前去。

而长孙皇后现在明显是在误解李泰的作为,她认为李泰是在对李承乾谦让,不想让李承乾感到威胁,是在避嫌,所以才疏远了长孙无忌。

又是一个不能解释的误会,李泰只好笑笑不语,

见到李泰的微笑,长孙皇后却以为自己猜中了原因,叹息一声:“虽然有些道理,但青雀你大可不必如此谨慎。以我对你无忌舅舅的了解,他绝不可能将亲情和朝廷的政事混为一谈,何况以他的能力。一定能处理好这之间的关系,不可能让承乾误会与你,所以你尽可以放心。”

关于这点李泰绝对承认长孙无忌的手段,加上长孙皇后的规劝,也就想试着和长孙无忌继续接触,顺坡下驴的笑道:“那好,我听母后的。”

“这就对了。”

长孙皇后赞赏完李泰,小心的接过已经在李泰怀中熟睡的小兕子,在宫女内侍的帮助下,轻手轻脚的安顿好这个可爱的小人后,岔开话题笑道:“最近承乾被禁足,你就常去看看他吧,他是个安静不下来的性子,你尽量看顾着点他,让他少和那些jian猾之人接触。”

李泰心知肚明长孙皇后话中的jian猾之人指的是谁,说的就是汉王李元昌。

汉王李元昌李泰并不陌生,对于将来教唆李承乾谋反的关键人物,李泰早就留心,也曾刻意的试探着和李元昌接触,尽力的了解这个权势之心极重的人。李泰并不反感拥有权势之心,但他反感走歪路来获取权势,而李元昌小小年纪就已经开始向岔路上走去。

李泰也曾好心的想影响他走回正路,结果却不理想。李元昌和李承乾不同。李承乾心性未定,即便是贪玩也不过是因为年少而已,而李元昌却不同,是心性已定,很难拉回正道。

李泰试过几次之后,不想在这个和己身关系不大的人身上大费周章,也就任随李元昌去了。李泰从不认为自己是救世主,更没想过普度众生,既然改变李元昌是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就犯不上劳心劳力。有这份精力还不如多看顾下李承乾,只要李承乾不过格。李元昌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何况依照李元昌的性格行为,早晚能惹出祸事来。李泰对他的原则就是,只要不沾到李承乾身边,其他的随便李元昌作死。

长孙皇后现在的话语正合李泰的心思,笑道:“那好,我就经常跑跑东宫,正好也和太子大哥好好聊聊,不过……。”李泰话音一转,先给长孙皇后打好预防针:“不过太子是大哥,我能看顾他,却也不好直接干预啊。毕竟那位也是李家的人啊。”

长孙皇后凤眉一立,身为皇后的气势释放出来:“那不用你,你只管看着承乾就好,若是真的有出格的地方,我自会找他说话,总之是不能让那些jian猾之人教坏了太子。”

长孙皇后身上的气势却没影响到李泰,不在乎的耸耸肩:“那就好,有母后给我撑腰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长孙皇后摆出皇后的架子只是很短的时间,马上又恢复成慈母的模样,笑道:“没我撑腰也不见你怕了什么,你啊,就会哄我高兴。”

李泰面上嬉笑着,心中却暗道:“可不是哄你高兴!还真就指望着你撑腰,不然绝对不敢胡作。”

李泰心中虽然这么想,但话只说一遍就好,将这个话题放在一边,开始和长孙皇后东拉西扯起来。

母子二人随意的聊了一会,长孙皇后突然想起李泰的老师房玄龄就要过寿辰了,关心的问道:“青雀,你准备好送给房相的寿礼了吗?”

李泰嘿嘿一笑,将自己准备做一把大的象牙折扇送给房玄龄的打算说了一遍,惹得长孙皇后笑骂道:“胡闹,房相乃是品性高洁之人,你怎么能送给他这么俗的寿礼。”

李泰贼笑着说道:“老师就是太雅了,所以让他沾点红尘之气。”

“别胡闹了。”长孙皇后好言规劝:“你若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寿礼,我这里有一副王大令的草书真迹,你拿去送给房相吧。也算拿的出手。不至于坠了你越王的名头。”

李泰听说“王大令”三个字,眼睛一亮:“母后,你说的王大令可是王羲之的儿子王献之?”

“当然了,除了他谁还能称之为王大令。”长孙皇后嗔怪的瞪了李泰一眼,吩咐侍女去书房取来。

这是一卷素绢条幅,十几个草书大字,如飞鸟入林般气势非凡。若落在行家眼里一定会拖口而出“丹穴凰舞,清泉龙跃。精密渊巧,出于神智”。可落在李泰眼中,观看了半晌,才讪讪的说道:“母后,我怎么一个字都不认识,甚是分不清这上边有多少字。”

李泰的实话实说让长孙皇后又气又乐:“你啊,说你不学无术,偏偏有几分才智。说你才华非凡吧,却又连字都不认识,这让我说你点什么好呢?”

李泰嘿嘿一笑,毫不客气的伸手卷起了条幅,笑道:“我不认识没关系,房相认识就好,只要他满意就可以,我不介意的。”

长孙皇后见到李泰故意耍宝的样子从心里笑了起来,和李泰开着玩笑:“我可没说送给你呢,你怎么就收起来了。”

李泰故意的耍赖:“不给可不行,这副字就算看到我眼睛里了,永远拔不出来了。母后还是琢磨着以后将这样的好东西藏好,千万不要让我看见,不然你还得破财。”

李泰将长孙皇后逗的笑语盈盈,母子俩就这样互相逗趣的说了一下午的话,直到暮色降临,长孙皇后才不得已放李泰归去。

……………………

三章一万字总算是写完了,看来我还是能禁得住压榨的,明天继续三章一万字。看在我这么拼命的份上,大家是不是拿手中的保底月票鼓励鼓励我啊。老墨在这里谢谢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