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烛影飘飘,李泰顺势给侯君集下了一个圈套。侯君集跳了进去之后,一副有口难言的表情。

之所以让侯君集参与到乔峥受伤的案件中来,李泰也有着他自己的考虑。因为在和侯君集吃过这顿饭之后,他已经无法肯定凶手是侯君集还是另有其人。既然无法判断,就不如将这盆水彻底搅浑。

就是出于这种目的,李泰让侯君集参与其中。如果凶徒是侯君集,他在其中一定会尽力的遮掩,在这个过程中总会有马脚lou出来,倘若被李泰抓住,将会想法设法的对侯君集给予重创。

如果凶徒另有其人,那么侯君集参与其中就会给凶徒和具体经办人员压力,抓到凶徒的进程也会加快。李泰的督促是依仗着自己皇子的身份在大势上面给予压力,侯君集却是手握重权的兵部尚书,在具体事件中对于相关人员和背后的凶手,给予的压力却更大。

既能让侯君集在乔峥受伤的案件中无法拖身,又能解决关于贺兰楚石的的问题,一举两得之事,李泰才不会放过侯君集呢。

侯君集也是一时不慎,不小心落入李泰的圈套,此时拖身已经晚了,只能是在口头上抱怨几句。

“越王殿下。我小心提防,最后还是上了你的恶当。别人给你的评价一贯的忠厚仁义,今天的事看来,你可配不上往日的评价啊。”

李泰没有将侯君集略带讽刺的话放在心上,已经达到目的了,再在口头上争个长短高低就没有意义了。李泰微微一笑,对侯君集恭维道:“潞国公,这不是小王我不厚道,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王爷,比不上潞国公身为兵部尚书的大权在握,这不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吗?我也是无奈之举,还望潞国公不要见怪。”

李泰端起酒樽,嬉笑道:“小王我也只能对潞国公说句抱歉,只要潞国公查出真凶,我必定会记得潞国公的这份情谊,这杯酒先敬潞国公,以表示小王我的愧疚之情。”

侯君集冷哼一声,将樽中的九酝春一口喝下,沉声道:“罢了,即便不是为了和越王的赌注,为了我自身的清白,我也得追查到底,越王放心。”

李泰嘿嘿一笑,却不多言。愧疚?他才不愧疚呢,他最想看到的就是侯君集不是背后真凶,那样一来,以侯君集瑕疵必报的性格。一定会和背后真凶对上,敢于挑衅李泰的又岂能是一般之徒?这样一来,侯君集和他对上,基本上就是两败俱伤的结局,李泰还乐得在背后看热闹。即借侯君集的势力打击了对手,还为自己报了仇,更白白落得一场热闹看,这样一箭三雕的事,是李泰最想看到的。

事情有了新发展,李泰暂时放心下来,端起酒杯找着各种理由,不断的敬侯君集。侯君集见木已成舟,也不再废话,两人觥筹交错的天南地北的聊起天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天色也渐渐全黑,花街之上的喧哗吵闹声,隐约的穿来。

侯君集放下了酒樽,对着李泰笑道:“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还得回去安排些事情。今天就到这里吧。改天,你的心思落定,我也洗拖了罪名之后,你我在把酒言欢。”

侯君集在这一系列的事情中,渐渐认识了李泰,不知不觉中不再将他当做黄口小儿看待,已经是将他看成能够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人了,所以才有了这改日把酒言欢的说法。

李泰微微一笑:“承蒙潞国公看得起本王,改天我一定奉陪,倘若真的有那一天,我一定先自罚三杯,算是为我今天的无理想潞国公请罪。”

“一言为定,我就先告辞了。”侯君集拱拱手,大袖一甩,背手离去。

侯君集的离去,让房间里只剩下李泰一人。李泰手把着酒樽陷入了沉思。侯君集是否是真凶还在五五开,倘若不是侯君集,还能是谁?李泰不得不仔细思考。从李元昌到李恪,甚至是吃过他闷亏的程知节,他都仔细考虑了一遍,都有嫌疑,嫌疑也都不大,或者是没有能力,或者是没有必要,或者是没有胆量。

侯君集今天的话也不可全信,最少来说,侯君集在柳函身上打的主意绝对不是他说的那么简单。与其说侯君集是想利用柳函要挟李泰赴宴,还不如说侯君集想将柳函领出“环彩阁”之后做些文章。柳函越是凄惨,李泰的脸丢的越大。也算变相报复了李泰。

而李泰身为皇子亲王,又不好为一个青楼女子大动干戈,只能是闷声吃哑巴亏。想明白侯君集心中的打算之后,李泰暗叫一声好险,若非是今天这顿酒宴,想尽办法将侯君集拉下水,勉强的通过乔峥的案件,让侯君集在表面上和自己站在一起,那么柳函真的危险了。

倘若是没有这顿酒宴,不管李泰心中有什么想法,他都不可能在侯君集手中将人要回来,那样一来,柳函以后的生活……,真的是不敢想象。

想明白前因后果,李泰摇摇头,叹息一声,推开了房间门。

门外,冯素素带着几个小丫头,垂手站立,见到李泰出来,冯素素嫣然一笑,小声说道:“殿下,今天的饭菜还合你口味吗?”

李泰回头想房间内看去。仿佛侯君集留下的压力依然存在,苦笑一声:“菜肴不错,不过这顿饭不好吃啊。”

“殿下说笑了。”

李泰扬扬眉,一语双关的说道:“我没有说笑,这顿饭还真的不好下咽。冯大娘没有少费心思啊,说起来,这‘环彩阁’什么时候已经改成饭庄了?”

冯素素听明白了李泰话中的意思,自己也向房内看了看,有些愧疚的说道:“殿下勿怪,妾身也是没有办法,潞国公的要求。妾身也没办法推辞不是,还望殿下体谅妾身的难处。”

“我体谅你,谁体谅我?”李泰反问了一句:“你就是看我是老实人,好欺负是吧。”

“殿下说的那里的话?”冯素素见李泰没有真正的生气,妍妍笑道:“妾身怎么敢欺负殿下呢?这楼里的姐妹们倒是羡慕柳函,有殿下这样照顾她。”

冯素素搬出柳函来,李泰就不好多说了,毕竟柳函还要在‘环彩阁’呆上一段时间,而且李泰也不是真心生气。看了冯素素一眼,李泰说道:“我最近有事要忙,柳函姑娘还要在冯大娘身边待上几日,这就有劳冯大娘费心了。”

“只要殿下放心,妾身这里没得说的,一定将柳函姑娘照顾的妥妥当当。”

冯素素一边巧笑着回答,一边从身后小丫头手中拿过一个锦盒,慢慢的将其打开,从中沾起一张发黄的白绢,双手轻轻的捧到李泰眼前。

“这是……?”李泰不解的接过白绢,看向上边有些模糊的黑字。

白绢上字数不多,也就百余字。开头四个蝇头小字“立出舍书”,最后是“恐后无凭,立此并照”不需要仔细查看,李泰心中明了,这就是柳函的卖身契了。越王府中也买了不少人,但李泰还真没见过卖身契是什么样子的。王府的下人虽多,外府的归文宣掌管,内院的由蕙兰和墨兰打理,李泰就是个甩手掌柜的,一概房契、屋契什么都,都在他们几个人手中。李泰是一概不知。

仔细观看内容,让李泰不禁连连摇头,这那是卖人啊?和卖家畜没有什么区别。除了写清楚柳函的出身、籍贯、年龄等个人事项,剩下的全是一些“任凭教训”,“各安天命”,“永生无悔”等等血淋淋的字样。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产物,是李泰无力改变的事实。

“多谢冯大娘了。”李泰对冯素素道谢之后,第一想法就是将这张薄绢交给柳函:“冯大娘。柳函姑娘可还在她的小楼?”

冯素素也有些惆怅,她也有张差不多的薄绢在霍国公管家的手里,也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亲手将这张薄绢收回。此刻见李泰对柳函的关心,心中也有些不舒服,对着李泰盈盈一礼:“柳函姑娘这些天一直在她的小楼里没有出来,我这就让人带您过去。我还有些事要忙,就不陪殿下了。”

李泰有些心急,抬步就要走,被冯素素轻声唤住:“殿下稍等。”

冯素素在锦盒里再次沾起一张薄绢,送给李泰:“这是柳函身边丫鬟小星的身契,柳函离开这里,身边也不能没有人伺候着,虽说殿下能为她配齐侍女,但毕竟不如跟着她多年的小星用起来顺手,所以管家让妾身将小星的身契一并送您。”

“多谢冯大娘。”在和冯素素告别之后,李泰跟随着小丫头来到了柳函的小楼。

站在房门之外,李泰停住了脚步,打发走领路的小丫头,听着房间里柳函主仆二人的对话。

“小姐,你说越王殿下怎么时候能来啊?真能带着你走吗?”

柳函一声娇弱的叹息:“或许能吧。”

“小姐,要我说你也别太当真,这些年答应带你离开的人还少吗?虽说没有比越王殿下身份尊贵的,但也不乏那些名流公子,最后不都是不了了之吗?小姐也别太当真了,没见这几天越王一句话都没给你带来。”

“你就那么不希望我走出这里?”

“小姐,我当然希望你走出这里,最好还是把我也带走,我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我这不也是怕小姐在上当吗?我说句话,您别生气。”

“和你还有什么生气的,你我都是苦命人。”

“小姐,您以前还好,还有个身子能让别人惦记,现在呢,在您陪了越王殿下一晚以后,肯惦记你这身子的也不多了,恐怕您更难走出这里了。”

“说什么呢?”

“是啊,说什么呢?”李泰实在的听不下去了,推门进屋,打断了这对主仆的对话。

“是越王殿下!”小星喊了一声,满面惊恐的愣在当场,她根本没想到李泰会在这个时候到来,瞬间吓的身子发软,小腿直哆嗦的跪倒当场:“小,小婢,小婢是胡说八道,殿下大量,千万不要见怪,留小婢一条小命伺候小姐。”

小星已经被吓的魂不附体,哆哆嗦嗦的口不择言。

柳函也有些慌乱,细想刚刚自己的言语,似乎没有什么出格之处,心中才略微有些安定,移步到李泰面前,伏地施礼:“妾身柳函,见过越王殿下。”

李泰扶起柳函,微微一笑:“起来吧,今天最后受你一个大礼也当得起,以后就不要这样了,跪来跪去的,你不累,我看着都累。”

“谢谢殿下。”柳函没有深思李泰话中的含义,起身之后,看了还在颤抖着跪伏在地上的小星一眼,恳求的目光落在李泰脸上。

李泰微微一笑,没有管小星,而是拉着柳函坐在月牙凳上。柳函瞥了一眼小星,无奈的随着李泰的动作坐好。

拉着柳函的柔荑,李泰笑着说道:“刚刚你们主仆的对话我都在门外听到了,我想问你,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才几天的时间就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柳函嫣然一笑,刚要回话,李泰沉声道:“别骗我,说实话。真话假话我还是能分清楚的。”

感受到李泰话中的郑重,柳函惨然一笑:“殿下,我想信,却不敢信,这些年来,我一次次你的努力,希望是一次次的破灭,我真的已经是不敢信了。”

“唉……。”李泰长叹一声,看着可怜巴巴望着自己的柳函,心中也有些戚戚然,伸手从袖中拿出卖身契,挑出柳函的那张,放在她白嫩的手中,说道:“看看吧,这是你的。”

柳函疑惑的将卖身契接到手中,定神一看,立刻怔住了,柔软的身躯变得想木头一样僵硬,眼神在卖身契和李泰之间来回巡视,满面震惊的不敢置信的神色。见到李泰不断的缓缓点头,半响那发自心中的悲苦在喉咙中嘶喊出来,双手紧紧的抓着李泰的衣襟,不断的重复着问道:“我不是做梦吧?我不是做梦吧……。”

李泰忍受这柳函素手紧握带来的疼痛,一手轻轻抚慰着她青白的指节,一手轻拍她的后背,不断的应和着:“不是做梦,你看,身契都在你手中了,你还害怕什么?”

许久之后,明白过来这是真的,不是在做梦,柳函一把搂住了李泰,爬在他的肩膀,放声大哭,悲恸欲绝的声音在李泰耳边响彻不停。多少年的压抑和不甘在这泪水中不断的流淌出来,这点点的泪水既是悲痛也是欣喜。

李泰理解她心中的悲苦,却想不出来合适的语言来劝慰她,只能轻轻拍打她的香肩。

渐渐的,柳函止住了嚎啕大哭,低低的哽咽声是欣喜于期望的交织。用力的擦了一把眼泪,将哽咽声压低,挣拖了李泰的怀抱,柳函“噗通”一声跪倒在李泰面前,砰砰砰,三个头磕在楼面之上,等李泰将她扶起的时候,额头的青紫清晰可见。

“你这是何苦呢?”李泰轻轻抚摸着柳函额头的青紫,叹息一声。

柳函伏在李泰的膝头,如鲜花盛开般璀璨的笑容映衬着不断滑落的无声的泪水,仰着素颜,语声哽咽的对李泰说道:“殿下,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感激殿下了。”

李泰能理解柳函心中的欣喜,也理解她这些年来的不甘一旦发泄出来的痛快,所以只能点点头,轻轻的抚摸着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青丝。

“殿下,您说我现在是不是就是个人了?”

柳函的问话让李泰一愣,随即苦笑道:“怎么说话呢?你一只是个人,什么叫现在就是个人了?”

趴在李泰膝头的柳函微微的摇摇头,举着手中的卖身契说道:“不是的,以前我就是个物件,有了它,我才算个完完整整的人。”

对于这种说法,李泰还真没办法评价,或许这就是唐代民众心中的认知吧。

看着手中的卖身契,凝视了半响,柳函忽然像发疯了一样跳了起来,奔着装着女红用具的藤箩跑去,拿起剪刀就要将卖身契剪碎。

李泰忙一把拉住她,就是这紧拦慢拦之下,柳函任然将手中的薄绢剪了一跳大口子。

看见李泰阻拦她剪碎卖身契,柳函先是一怔,随即满面苦笑:“殿下,您也是再逗我玩吧!我就知道,这卖身契不是那么容易落给我的。”

看着万念俱灰,满面绝望的柳函,李泰是又气又乐,气得是到现在柳函还是怀疑他,乐得是柳函竟然因为对这张薄绢的患得患失,开始糊涂起来。

轻轻的捏了柳函的柔嫩的鼻头一下,李泰苦笑道:“你胡思乱想什么呢?给你了就是给你了,我只不过是想问问,如果你将它剪碎了,那么你怎么去衙门里给自己入籍?”

听着李泰的解释,柳函直接愣住了,怔怔的问道:“您不是要收回?”

“我收回她干什么?我若起了什么心思,有没有这张卖身契还有区别吗?”

李泰的话很有道理,一个皇子亲王倘若真的起了什么心思,别说是柳函这样一个弱女子,就是低等官吏之家的儿女亲眷,也无法抵抗来自李泰的权势逼迫。

想明白这些的柳函,羞愧的对李泰一笑,小声的嘀咕:“殿下,对不起。是我多心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殿下别怪我的小心眼。”

“不怪你。”李泰笑道:“无论是谁遇到多年的期盼成真的时候,也会患得患失。”

柳函感激的望了李泰一眼,低头留恋的抚摸着已经被剪出一个口子的卖身契,沉思片刻,毅然的送到李泰面前:“殿下,这还是给您吧,您是自己留着,还是送到官衙帮我入籍,都由着殿下。今生能再次看到它,我已经知足了,我知道还有个人想帮助我走出这肮脏之地,我就已经满足了。”

看着李泰不解的目光,柳函急忙解释道:“殿下,我不是想依赖你,只是,只是我没有什么能够报答殿下的,就这一个还算清白的身子,以后我这条贱命就交给殿下了。”

“让我为你做主?”李泰呵呵一笑:“算了,你这条小命还是自己留着吧,好不容易回复了自由之身,再卖给我,算怎么回事。这入籍手续还是你自己去办吧。回头我让小厮送来张我的名帖,你拿着去县衙除了乐籍,入良籍,也算你从活一次。”

对着柳函摇摇头,李泰将目光落在依旧跪着的小星身上。

小星此时已经抬起了头,带着羡慕与欣喜的看着柳函,通过她的表情能够判断出,她内心也在为柳函高兴。

“小星。”

李泰的低唤了一声,盯着小星沉声道:“来,给本王磕三个响头,本王就饶了你胡言乱语之罪。”

小星一听,心中一喜,李泰这样说就表示不追究了,三个头算不得什么,李泰若是真心追究,别说三个头了,就是活活打死她都没人敢出声劝阻。

小星实诚的三个头磕完,却也没敢起身,小心的看着李泰,试探道:“殿下,我认错了,是不是可以起来了。”

小星战战兢兢的样子让李泰心中有些好笑,存心逗逗她,板起脸来说道:“给你个机会,你若是起来,就算了,我也不追究你的过错。你若是再给我磕三个头,我就送你一份礼物。”

心中有些疑惑的小星,不明白李泰在搞什么鬼。柳函心中一动,冲着小星微微晃动着手中的卖身契。见到柳函动作的小星,眼睛一亮,期翼和恳求的目光看着李泰,见到李泰微笑着点点头,小星毫不犹疑的梆梆梆,三个响头磕在地上。

看着主仆二人一模一样青紫的额头,李泰哈哈大笑着将手中小星的卖身契交给她,说道:“你这头不白磕吧。”

小星结果卖身契,仔细的看了一遍,直直的跳了起来,大声的叫嚷着:“呵呵,我也要离开这里了,我也离开了……。”

小星的年纪比较小,性格也开朗一些,也是没有体会过柳函那种悲苦,虽然高兴的大喊大叫,却没有像柳函一样痛哭流涕。

“乱蹦乱跳什么?”李泰低声笑骂一句。

“高兴呗。”小星发自心底的笑道:“多谢殿下,如果让楼里的姐妹们知道,我用三个头换回了自由之身,她们肯定会冲进来对殿下磕头,将这楼板都得磕漏了。”

“胡说什么呢?”李泰眉头一立,沉声道:“我有那份闲心挨个帮她们要回卖身契吗?”

见到李泰发怒,小星也不敢撒欢了,低着头,也不敢看李泰,小手偷偷摸摸的将白绢写就的卖身契团在手里,慢慢的背在身后,一副生怕李泰再将卖身契要回去的样子。

小星的动作让李泰那副生气的样子再也装不出来,笑着对柳函说到:“你看看小星,你们还真是一对主仆,是该凑合到一起。难道给了你们的东西我还会要回来不成?我是那种反复无常的人吗?”

柳函有些不好意思的拉过小星,将她手中皱皱巴巴的卖身契仔细抹平,叠好,放在她的手中,宽慰道:“小星不怕,殿下既然给了你,就不会再要回去了。你自己仔细留好,明天咱们一起去衙门去落户籍。你现在只要考虑走出这个大门之后,要去那里就可以了。”

小星将手中叠好的卖身契又塞回到柳函手里,嘀咕着:“我那也不去,就跟着小姐了,这身契就给小姐吧,爹娘都死了,也没有什么亲人了。我要着也没有用,以后我就跟着小姐了。”

柳函想了一下,将卖身契又塞到小星手里,叹息道:“既然你没什么亲人,想跟着我就跟着吧,我有一口饭吃,就不会让你喝粥。不过这身契你还是自己留着,明天我们一起去落籍,承蒙殿下的大恩,咱们都做个自由之人。”

“那我听小姐的。”小心将卖身契仔细的揣好,不时还摸一摸腰带。

见到柳函主仆二人一脸的欣喜,李泰叹息一声:“小星,我受了你一共六个头,后三个是作为交还你卖身契的报答,不说也罢。但前三个你要明白,那是警告。警告你以后说话做事要小心,以后你们是自由身子,没人管束你了,就更要明白说话要谨慎,今天是我心大,不在意,不代表以后别人也不在意,所以,你们就更要注意,祸从口出。”

小星连连点头:“多谢殿下教诲,以后我不会胡乱说话了。”

“知道就好。”李泰点点头,回身对柳函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一会我就让小厮将名帖送上来,你们两个继续高兴吧。”

李泰随意的拂拭一下衣襟,就要离开。

“殿下……。”

柳函轻唤一声,如水般的双眸看着李泰,李泰明白这是柳函想让李泰留下。

轻轻的挥挥手,缓缓的摇摇头,李泰推开了房门,慢步离去,留下了欣喜若狂,相对无言的一对主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