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雄伟高大的太极殿内,李渊穿着一身明黄色对襟龙袍端坐在案几之后,手执团扇的宫女站在身后慢慢扇动着。唇红齿白,明媚妖娆的张婕妤侧躺在李渊膝头,一身湖绸彩衣将她那弱柳随风的体态展现的淋漓尽致。李渊低头的调笑让张婕妤不时的发出妩媚的笑声。大厅中的珠歌翠舞,身旁的管弦丝竹无不在诉说这是一个纸醉金迷的时刻。

“启禀陛下,秦王求见。“

内侍的高音打断了李渊的意乱情迷,恼怒的李渊差点就说出“不见“二字,思及是自己召李世民前来,才没有好气的吐出一个字:“传。”

“儿臣李世民叩见父皇。”进得殿来看到看到张婕妤坐在李渊身边,心道一声“不好”,急忙大礼参见李渊。跪在地上心里却在暗叫倒霉,竟然碰到张婕妤也在场。有她在,很多话都不好说了。

李渊摆摆手,有那机灵的内侍带领殿内的舞娘乐工离去。

看着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的李世民半响,李渊才说:“起来吧,坐。”

“我不是早就让人召你进宫,怎么现在才来呢?”

李渊的语气虽然淡然,李世民却从这淡然中听出了不满和愤怒。

没等李世民解释,张婕妤柔媚的声音传了过来:“秦王殿下身为天策上将军,大半个大唐的兵马都受其节制,事情自然就多,忙起来也是正常的啊,皇上你可不能为这件事怪罪秦王。何况秦王曾经立下过那么多的功劳,偶尔犯点小错,皇上你得原谅啊。”

这话说的漂亮,看似在为李世民讲清,其实却将秦王放在油锅上煎熬呢。一段话含沙射影的表示李世民将要造反,也有实力造反。此蛇蝎之心让李世民愤怒不已,但又不能再次发作。

“儿臣错了,万望父皇赎罪。”李世民也开始耍滑头。你张婕妤不是说我有错吗?那好,我认错,但不认罪。你张婕妤定下基调,我就顺着你的基调走,装傻充愣谁不会啊。

李世民的认错让张婕妤一时之间无计可施,纵有心借题发挥也无题可借。

李世民良好的认错态度让李渊心中的怒气稍减,问道:“你不在宏义宫好好呆着,出去做什么了?连朕的传唤也不理睬?”

李世民可以连消带打的搪塞张婕妤,却不敢搪塞李渊,老老实实的答道:“儿臣奉父皇的旨意要离开长安,想在离开前见见各位同袍好友,所以儿臣一早就出门拜访昔日好友去了。待回到府中才知道父皇的传唤,故而拖到此时才拜见父皇。”

听到李世民话语中的“拜访好友”,李渊不禁不然大怒,高声喝道:“你出去是拜访好友?我看你是串联谋反!早有大臣参奏你有图谋不轨之心,我念你这些年苦战沙场的功劳不予理会,今天你的兄弟都开始说你有不甘蛰伏之意。离长安,去洛阳?你想都不要想,你今生今世就在我眼睛下边呆着吧!我到要看看,你是怎么谋反的?”

李渊的雷霆之怒吓了李世民一跳,紧接着李世民的愤怒代替了满心的委屈,坐直了身子,目不转睛的盯着李渊一字一字的说道:“我没有谋反之意,都是别有用心之人在污蔑。”

“污蔑。”李渊轻蔑的看着李世民,接过张婕妤拿来的一摞奏章,用力的摔到李世民面前说道:“看看吧,你自己看看,有多少人参你?莫非列位大臣全是瞎子?莫非满朝文武全错了?莫非这天下全是负你之人?”

李世民站起身来,铿锵有力的说道:“我不用看,这大唐朝的大臣没瞎,文武也没错,更不是天下人负我。而这摞奏章也不过是跳梁小丑的技穷之策罢了!父皇,你若仔细看过奏章就应该知道,这些人即便不是东宫所属,也是与太子或者齐王走的很近的人。他们写出这也东西不过是胡编乱造一顿,借以向太子邀功而已。”

“你是说太子诬陷你?你是说这些都是你的兄弟为你挖下的陷阱?你是说为父已经糊涂到不辨真伪的地步?”李渊的责问中带着轻蔑。

“父皇,我累了。自从‘虎牢之战’以后我就长居长安,这五年的时间我是苦熬苦守,我要时刻面对着各种明枪暗箭。我宁愿带领三千黑甲浴血疆场,也不想过这种尔虞我诈的生活;我真的累了,我不想走在大街上还要提防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暗杀,我不想赴个酒宴还要担心被人毒害,我不想面对虚伪小人还要装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父皇,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放我走吧,我保证以后永世不会长安。”

李世民掏自肺腑的话却没让李渊感动,李渊一句冰冷冷,硬邦邦的“我活着,就不行。”让李世民彻底死心了,心底那最后一点希望变成了奢望。彻底寒心的李世民忽然间变的极其冷静,对着李渊说道:“父皇,你不让我走,我就留在长安,但是我绝对没想造反,你要还我清白。”

“那这是怎么回事?你能解释清楚吗?”李渊指着地上散落的奏章说道。

李渊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也没到老糊涂的地步,他只不过是过于信任身边之人,以亲疏远近判断对错,加上性子相对柔弱,容易被人欺骗。三人成虎,身边的人连续不停的诉说使他真假难辨。作为皇帝本来就高高在上,李渊又是好享乐之人,根本不走出宫门,听不到底层的声音,以群臣做耳目,当群臣在太子的压迫下没有人敢于直言之时,也就难免会偏听偏信。

李世民清楚的了解李渊的弱点,却因为自己早年间只顾着战场杀敌,也没刻意在后宫寻找援手,而太子和齐王常年在李渊身边投其所好的大献殷勤。待到李世民反应过来,李渊偌大的后宫已经被太子经营的滴水不漏,面对着太子苦心经营的人际大网,李世民已经是束手无策了。

面对着已经转进牛角尖的李渊,李世民索性摊开了,说道“着奏章说明不了什么。这是太子毒害未遂在前,心虚栽赃在后。这些不过是做贼心虚,反咬一口的手段而已。”

“你就肯定是太子毒害与你,你就肯定这是太子栽赃?”李渊气的浑身颤抖,手指直直的指着李世民鼻子问道。

见到李渊仍旧庇护太子,李世民心底一阵阵发寒,面无表情的说道“儿臣肯定,父王若是不信,可即刻召太子和齐王前来,儿臣愿与他们对质。”

李渊连番被李世民顶撞,此时信心虽然有些动摇,但怒火更加高涨,脸色开始有些发青。张婕妤急忙对李渊又是轻身劝阻,又是轻抚后背,不料李渊随手推开她,面目有些狰狞的对李世民说道

“你这个逆子要当面对质?好,好,好,我成全你,明日早朝,你和太子以及元吉三人当面对质,我到要看看是太子毒害于你在前,心虚诬陷在后,还是你图谋不轨,意图谋反。”

李渊一指殿门,怒喊道:“现在你给我滚,给我回去闭门思过,我且看你明日早朝还有什么话说。滚。”

“儿臣告退。”李世民深施一礼,转身昂首阔步离开的太极殿,只留下面色发青的李渊和满心忧虑的张婕妤二人相识而坐。

李世民没有想到有机会将错就错的黑了太子和齐王一把。明日太子从东宫来参加早朝对质必走玄武门。而且太子听到早朝对质的消息十有八九要和齐王商量,这样一来,明早的玄武门应该就是两人齐来了,宫变里最关键的一环引蛇出洞就这样顺势而为的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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